竹叶连：俞可平教授反腐败的误区

                          俞可平教授反腐败的误区

作者：竹叶连

以《民主是个好东西》而享誉海内外的著名政治学者俞可平教授，最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反腐败存在误区”，并由此担心腐败向特权转化。话题的由头是，最近'两高’出台一个司法解释，将教师和医生收回扣纳入商业贿赂。因为……“这两个群体通常被认为代表了社会的良心。遗憾的是，这两个群体现在也开始堕落了。究其原因，除了个人因素外，更主要的是社会环境，尤其是官员的严重腐败。在中国，官员的角色特别重要，他们引导着社会的走向。这种社会环境必然会影响到教育和医疗领域。”

俞可平强调，“反腐败只强调权力监督，这样走下去，效果很有限。应当在完善权力监督的同时，跳出权力监督来寻求突破，像中央强调的那样，反腐倡廉要从源头抓起，特别是从官员的选拔、权力的制约、干部的责任制和政务透明等入手”。

采访记者也说：以前在研究中对腐败问题比较乐观的俞可平，现在面对腐败的严峻形势开始重新思考。相较于对民主话题的探讨，他更急迫地希望让人们走出反腐败的权力监督误区。

俞可平自然是一位令人尊敬的睿智而勇敢的学者，但他毕竟是一位“体制内”学者，尤其是他还是中共中央编译局副局长，按目前的体制，也是官员；在目前的学术环境下，公开发表言论，他不能不有所顾忌，有所保留，就算他的思想很前卫，也很难和盘托出，只能在体制内兜圈子打转吧？

所以，俞可平向记者讲述的这些反腐败“高招”，恐怕他自己也明白，未必都能实现，就算实现了，也未必真能药到病除。说来说去，还是停留在必然（见哈耶克）滋生腐败的现行体制中“努力”，并没有跳出误区。就他所列举的反腐败举措的方方面面看，有那一样不曾试过，而且还在实施着“强调”着呢？“完善监督”、“跳出权力监督来寻求突破”，这本身就反映出承认监督的无能为力了；后面说的“从源头抓起”等等，其实也是比“监督”还更加虚无缥缈走过场之宏论，“选拔”本身就是腐败的渊薮，隐蔽的不说，买官卖官已经是铁证如山的公开秘密了；“权力的制约”，怎么制约？手铐拷手铐？权力自己关自己权力的禁闭？连左手惩罚右手的可能性都不过是无可奈何的应付场面走过场……“担心腐败向特权转化”？这真是睁眼说瞎话。腐败本身就是特权的专利，还有什么转化不转化？要说转化，那是一定的，上有所好，下必效焉，腐败像癌细胞一样，事实上已经向整个中国——甚至世界这个社会机体全方位转移了，正如俞可平自己所说，连律师、医生这样的社会良心都不能幸免。“在中国，官员的角色特别重要，他们引导着社会的走向。”  一个人良心坏了，必然干坏事；一个社会良心坏了，必然全社会堕落，各行各业无以幸免。

以我之见——应该说是借来当代人类社会的共识——反腐败其实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易如反掌，就看你敢与不敢，为与不为，是真反腐败，还是秀场游戏，或是做做应景文章。真正有效的反腐败办法就是：实行宪政，权力在民，完善市场机制，政府的归政府，市场的归市场——放开你有形的手，还市场以自由。

常识或公理是：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这是权力铁律，这是经验之谈，这不是某个人的臆说，实证无所不在，不由你信不信。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权力就是不会老实，就是要为所欲为作奸犯科，铁案如山，想不信都找不到托词。

无须多加证明，如果市场是市场的，还有最近各地的出租车罢运连锁事件的 “麻烦”吗？出租车司机自己挣来的钱，还可能出现无可奈何地由他人毫无道理的、强横不义地剥夺去80％这样的天下丑闻吗？还可能存在这天下最大的莫名其妙的暴利行业吗？这就是权力越位滥用的一个标本。

腐败的滋生及其防治，社会科学家们早有共识，最具代表性的、最精辟的莫过20世纪最伟大的社会哲学家、经济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哈耶克大师的旷世经典《通往奴役之路》，在其第十章里有关于腐败问题的专门精辟论述；在他另一部不朽名著《致命的自负》里，更有鞭辟入里的考察。可惜，我们的决策人员却视而不见，从来不虚心学习，总是自以为是，盲人瞎马反腐，结果大家都看到了，一年又一年，加大力度再加大力度，不但腐败不减，而是越反越腐——腐败分子越来越多，贪腐金额越来越巨，腐败官阶越来越大直至天庭。这个教训够深刻了吧？根源何在？就在思想陈腐，不思进取，不能解放。所以，反腐败首先还真要思想解放。

现在的腐败问题看似复杂，思想一解放，其实简单：裁判员不能同时又是运动员并且兼任运动规则制订者和随时皆可的即兴规则修改者，否则这运动非乱套打架散伙不可。社会之所以需要一个政府，就像运动比赛需要一个裁判，是为了维护人们的正常社会活动秩序，主要就是服务经济活动，而不是直接参与经济活动，否则就会天下大乱。官员是人民的公仆，这应该是没有争议的。那好，你就做好你的公仆，服好你的务，执行法律，秉持正义，主持公平，站岗放哨，维护秩序，尽你的守夜人本分。其余一切，没你什么事。失职、僭越和乱掺和就立马炒你鱿鱼或关你班房杀你头。你腐什么败？谁给您腐败？！

以民主政治思想研究名扬于世的俞可平教授，应该明白这样一个现代民主政治常识：官员都是潜在的盗贼，必须把他们关起来，关进宪政的笼子里，他们才会老实。不是吗？你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