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死不瞑目

            2000年深秋，我在著名的“候鸟之乡”雷州市纪家镇看到这只摆脱不了遭人屠戮的命运的猫头鹰，它被人拔光了毛，连肚里的内脏都掏空了，但它那双眼睛怎么也闭不上，它是对人类的控诉！它死不瞑目！几年来，我一直关注着纪家镇大肆屠杀候鸟、贩卖鸟肉的情况，几年过去，纪家镇捕鸟杀鸟卖鸟依旧，我不禁要问，为什么要对它们赶尽杀绝？
写给妈妈的一封信   
   亲爱的妈妈：
   小时候您告诉我，小鸟也是一个生灵，教育我爱它们，我记得有一回我和我的伙伴在林间捡回一只受伤的小鸟，我们经过好久才养好它的伤，当时我对它已经有了深刻的感情，但您还是叫我们放回林子，当时，我好难过！但见到它那欢乐的叫声我才高兴起来， 后来我还多次回到林子想见到我曾经救过的鸟儿。
   时间过得好快，我长大了，妈妈您却老了。记得你当时和我说，大了你就会知道人类是多么热爱自然！但我当新闻记者的这些年，所见所闻让我好难受。
   妈妈，记得您长这么大都不敢杀鸡，见到血您都会晕倒，但现在有些人连猴脑都敢吃啊！活生生绑住它，用利刀取开它的脑壳，把烧滚的花生油倒进去，在猴在做最后挣扎时，这些人就在上面兴高采烈地吃啊！
   妈妈，我们的世界鸟语花香已不再，有一回，我为寻找其间原因,提着借来的猎枪上路了，见到“同行”都聊上几句,这些猎手们往往都是肩上提着枪说,今年鸟去哪啦?  
   那是2000年深秋海边的一个夜晚，潮退了，沙滩上一片静悄悄。“往年这季节，大海候鸟成群，热闹得很呢！”时值凌晨3时，一位老渔民忧郁地对我说。
   到了凌晨，我乔装成捕鸟者进入雷州市纪家镇往年候鸟最多的海边采访，海边像往年一样张满了猎网，星夜里不时见到手握猎枪、头戴电筒逡巡的捕鸟人。按理说凌晨3时鸟儿最多，但我一直在海边“逛”到清晨7时，这里仍是一片惊人的沉寂。偶尔见到一只候鸟，也很快落入网中，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凄凉的号叫……
   那一夜过去，捕鸟专业户们大失所望。许多人苦着脸说：雀仔（鸟儿）少了，生意衰晒（坏了）。他们告诉我，那年经过这里的候鸟总数最多只有往年一半。
   1999年11月1日，我在报纸上刊登了关于纪家镇“北风鸟”的一篇批评报道后，当地政府部门也立即例牌式的取缔了镇里渲闹繁荣的鸟市。但才过一年，当我再回到纪家镇时，各个海边农村都分散隐蔽的候鸟市场，一箱箱候鸟陆续运出山村汇集上市，这些候鸟市场每到早上7时左右都极为热闹：鸟贩子来了，吃客来了……
   纪家镇的候鸟今年是去年的一半，明年还会有今年的一半吗？再后年……
   我的担忧是悲观的。  
　　原始的狩猎本能，使他们能击杀空中的飞鸟，每天早上把血迹未干的猎物直接扔到鸟市，这鸟市每天都在吞噬着天上的生命！
　　如他们所说,鸟真的好少,偶尔见到的都逃不过海岸上的几百具大网,发出哀婉的叫声。
　　2001年10月，我到广东三水暗访发现：被列为广东省首批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之一的禾花雀“人工屠宰场”触目惊心！一条不到两百米的禾花雀批发市场明目张胆地大肆贩卖禾花雀，且生意火爆，很多外省人开车来送货。我不禁要问这些可怜的生灵何日方能逃过灭顶之灾？
　　讽刺的是，这里明目张胆，足一个素以卖禾花雀而闻名的地市，曾经辉煌一阵，甚至政府还搞了几届禾花雀节，这节日不同其它节，以出卖野生禾花雀为主，节日期间，该市处处飘着轻盈的羽毛，也飘着禾花雀的肉香，禾花雀被合法地拔毛合法地戮杀,人类真聪明，一个个小小的禾花雀完全可做出几十道菜样.
　　在一个小饭店里我也见过他们杀猫头鹰,他们抓住猫头鹰的双爪，用力把它的头部往水泥地板摔，几下后就丢在地上，猫头鹰在地上最后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脚爪耷拉下来,变得僵硬，犹如冻死的葡萄藤一样，他开始给猫头鹰拔毛，不几分钟，厨房地上到处都是猫头鹰身体上的羽毛，接着，动手取内脏，他沾满鲜血的双手从剖开的鹰肚子里抓出一大把的内脏丢在水中，清水顿时变得鲜红……妈妈，有一点我好难忘掉：它的一双眼始终都是睁开的。
　　一个鸟市场更是壮观，火红的阳光下，一排排被拔光毛赤裸裸野生鸟悬挂着，鸟贩子们尽量把自家的裸鸟变得光亮，好吸引前来买鸟的吃客，他们的拔毛技术可算一流，每一只裸鸟都很难找到毛的痕迹。除此之外，活鸟也不少，小的放在笼子里，大的抓在手中，鸟的哀鸣声和小贩子的叫卖声合在一起，就似一曲交响曲。  
   ……  
   当蓝天奏响了灰色的咏叹，当“大漠孤烟直”真的遍布环宇，那么，我们何以将赖以生存的绿洲重新找寻？飞鸟绝，人踪灭；鸟绝，人何生？
   “蝉躁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世有画眉的婉转鸣唱，白鹭的青天高翔，布谷的低鸣，夜鸟的欢愉唱晚；还有那，鹦鹉学舌，腊子跃食，什锦情浓，更有那，娇凤的色彩瑰丽，丝鸟的羽翼金黄，黄雀的晨间啼转……到了最后这些场景也许只能在书上描述，在梦中出现。
    妈妈，我小时您老给我说，要当社会有用的人，用文化来说，就是精英，您知道吗？我们的社会精英们又在做什么呢！
    这些小鸟似乎都是这些社会有用的人吃掉的。您知道吗？没有贸易，就没有杀戮！没有需求，就没有杀戮！之所以有人捕杀鸟类，就是因为市场需求所决定的。能消费的起这些野生鸟类的多是社会的精英群体，将这些美丽的生灵们拔毛活剥，油炸火烹的都是一些所谓上档次的楼堂馆所，他们和可恶的捕鸟者一样，都是一路货色！利欲熏心的捕鸟者、大腹便便的饕餮者和惟利是图的餐厅酒楼老板，还有就是那些喜好提笼架鸟的闲人们，正是你们的合谋，谋杀了大地平衡的生态！谋杀了我们和谐的未来！
    您曾告诉过我：鸟吃虫，虫吃粮食瓜果蔬菜；如果鸟多，虫就少；如果鸟少，虫就多；虫多了怎么办?喷洒农药；人吃了有农药残留的食物，不得癌症得什么？
   ……
   景色凄凉，脸容冷漠。天黑地暗，天地吞噬着大地众生。透过境头，我仿佛听到了家园的喘息、呻吟、低泣。一切的一切都似那噩梦情境的影像，快门在不停地颤动——
　　妈妈，我已迷失在这世界里！
　　这些年，我常常不由自己地走进这黑暗的深渊里，走进那正濒临崩溃的家园，走进那满目疮痍的大地，我痛心疾首。见到那地球未日般的回光返照，那浓烈的反差，那苍凉的悲壮景色，还有那一张张麻木迷惘的脸。这一切的一切重重撞击着我做为一个记录者的心。
　　这也是一种美丽！但这是悲怆的美丽。
　　人类生存环境的持续恶化，我们的家园：大地退隐，自然沦丧。草木不会留意某个日子。东北虎忧郁的目光只是因为它的领地与日俱减。当地球上所有幸存的物种以一个小时一种的速度走向灭绝；每年有2500万儿童因饮用受污染的水而生病致死时，人类的任何铺张庆典总是有点可悲并且有血腥气，因为它忽略了要害的问题：人类生存环境快速走向凋零。
　　这不是危言耸听！接连不断的地震，泥石流、酸雨、荒漠化及厄尔尼诺之类告诉我们。大地不再具有神圣的完整性，生物物种也由纷繁复杂变得稀少孤独。
    我们必须敬畏大自然，今天，有位朋友问我玛雅预言之事，我无言。
    地球肯定已在变得一天比一天更不适合居住，令人日渐想起若干年前玛雅预言家的寄语：2012年人类将经历一场巨大浩劫，然后进入一个前所未有无比美好的新纪元。但是，在这过程中大多数人将因为不符合新纪元的道德标准而被无情淘汰。
     以往的鼠疫、流感之类的高致病性、高死亡率的传染病流传间隔周期一般都比较长；而进入二十世纪末期，著名的二号病、五号病，都是与家禽和家畜有关的高致病性的、人畜禽共生的传染病；差不多十五年后（2002年末至2003年春夏之交），SARS几乎传遍中国大陆；从SARS到禽流感再到猪流感，这中间只有6年的时间！SARS有果子狸给人类承担罪名；禽流感有家禽和禽鸟类野生动物给人类承担恶名；猪流感，这次臭名昭著的主角变成了猪，但高传染性仍在人类之中传播……当我们下一次面对类似的问题时，谁又会是可怜替罪羊？
     有人说，这么频繁的灾荒瘟疫，跟圣经启示录或玛雅人的预言太像了。我不敢苟同，拿现在的事实去跟过去的文字生搬硬套，有点牵强甚至迷信——后者顶多也就起个警示的作用。但我觉得人类过度追求效益和过度开发自然环境、不重视环保的行为更像给自己下了个套子，在这个套子里，人们把自己包裹起来，越来越脆弱，也越来越频繁地受到风雨的冲击，当我们今天的猪流感才刚刚开始，我们更会带着期望甚至绝望地询问自己和未来：下一个会是什么？
     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快感背后，谁来承受嬗变的阵痛？
     人们今天遭受的任何苦难，其实都是在为昨天的过错买单。
    但愿玛雅预言之事是假的！但“地球并非人类所有,人类却是属于地球所有”这一著名的玛雅预言值得我们关注。
   看，一说就说得太远啦！不管怎样，现在追思自然，才是大地的希望所在。
　　您儿子已长大，虽已变得强壮，但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地球，只有把这些丑恶现象公布于众。
　　一个朋友曾给我说过几句话，我很有同感：
　　无论我在天堂
　　还是地狱
　　我都以我
　　善良的目光
　　凝视着你
　　直到你的心
　　开始颤抖
  
   
禾花雀在悲泣  用条红巾就可以遮住背后的“杀手”？2001年10月，我到广东三水暗访发现：被列为广东省首批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之一的禾花雀“人工屠宰场”触目惊心！一条不到两百米的禾花雀批发市场明目张胆地大肆贩卖禾花雀，且生意火爆，很多外省人开车来送货。我不禁要问这些可怜的生灵何日方能逃过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