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的猫头鹰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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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有谚语云:夜猫子进宅,没事不来。在一般人的印象当中,猫头鹰绝对不是一种吉祥的鸟儿,也更不会有人喜欢它。然而鲁迅先生对猫头鹰却情有独钟,一九二四年,鲁迅先生作过一首名为《我的失恋》的小诗,在诗中,先生写道:

我的所爱在山腰;

想去寻她山太高,

低头无法泪沾袍。

爱人赠我百蝶巾;

回她什么:猫头鹰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心惊。

为什么要把猫头鹰作为礼物送给所爱的人呢?鲁迅先生的老同学许寿裳在《我所认识的鲁迅》一书中谈到《我的失恋》这首诗,也提到猫头鹰。他说,读者一见到猫头鹰等等,也许只会“觉得有趣而已,殊不知猫头鹰是他自己所钟爱的,……还是一本正经,没有什么做作。”

当年与鲁迅先生比较接近的沈尹默在《回忆伟大的鲁迅》一文中也说,鲁迅“在大庭广众中,有时会凝然冷坐,不言不笑,衣冠又一向不甚修饰,毛发蓬蓬然,有人替他起了个绰号,叫猫头鹰。这个鸟和壁虎,鲁迅对于他们都不甚讨厌,实际上,毋宁说,还有点喜欢。”

原来鲁迅先生是很喜爱猫头鹰的,除了写诗外,鲁迅先生还不止一次地画过猫头鹰。北京图书馆藏有鲁迅于一九O九年前后,在杭州师范教书时手中的一些笔记和抄本。其中有他手订的一个小本子,这个本子宽16厘米,长11.5厘米,里面记有一些书名和一些人的地址,显然这是鲁迅先生日常备用的一本笔记。就是在这小本子的封面右上角,鲁迅先生自己手绘了一只猫头鹰作为装饰。

一九二七年,鲁迅先生的杂文集《坟》出版了,他自己又自作了一幅画作为封面,最主要的装饰图案还是猫头鹰。画中的猫头鹰站立在方框的右上角,歪着头,一眼圆睁,一眼紧闭,似乎正在凝神注视着什么。两眼之上还有两撮耸立的羽毛,最下则是两支锋利的爪了。这幅图画曾经作为《坟》的扉页印于书中。

鲁迅先生为什么要对人见人厌的猫头鹰情有独钟呢?原来他本身就是一个旧社会的叛逆者,他鄙视一切传统的封建道德,对很多事物常常一反常态地有着独特大胆的见解,甚至被人诬为大逆不道。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二集.序言》中曾经说过:“我有时决不想在言论界求得胜利,因为我的言论有时是枭鸣,报告着不大吉利的事,我的言中,是大家会有不幸的。”

鲁迅先生在《谈蝙蝠》中还说:“人们对于夜里出来的动物,总不免有些讨厌它,大约因为他偏不睡觉,和自己的习惯不同,而且在错夜的沉睡或微行中,怕他会窥见什么秘密吧。”他还告诫人们不要只“欢迎喜鹊,憎恶枭鸟”,不要“只捡一点吉祥之兆来陶醉自己”。

鲁迅先生还说过,他不希罕娇嫩鸟雀的那些令人怜爱、使人陶醉的鸣唱,却热烈地期待着“只要一叫而人们大低震悚的怪鸱的真正的恶声!”

由此看来鲁迅先生的猫头鹰情结,也正缘于他以猫头鹰自喻,向黑暗制度的发起挑战的宣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