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8

8       母性之美就如浩荡之流，美而激荡，她因能坚忍付出而锦上添花，愈彰显其壮美。我们不得不反复咀嚼，味甘饴弥久。我还得继续讲述母亲。      二零零零年十月我请假去接母亲，在女儿出生几个月之前。其实是出差要到老家所在的一个城市，办完公事后，就跟领导请了两天的假，一是回家看看，二是接母亲。主要的目的还是接母亲。       父母看到我回来了，心里很高兴，因为没有多少假，所以回家的时候并不多，一年也许能回家一次吧，回去一次的时间也不长，就十天左右吧。说到回家探亲，总是忘不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也是与父母有关的。不得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这是我们家的故事。因为，那时候我的工资很少，辛苦的积攒几个月的工资也没有多少，不过四五百元钱吧，就不定一次消费就所剩无几了。所以，每次回家只有回家的车费，再回单位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只好再次补贴我的路费。有时候，我想来都几近泪下，我读书的时候，父母已经在乡邻与亲戚处借了钱，一年三百六五天不停的劳累，把欠的债还了，现在还要给我路费。自已真是无用，不停的依靠父母。我的心里是很矛盾的，不想要父母的钱，但是又没有钱回去，即便我处处时时节约得不得了。但是，父母不仅给我车费，还因为好面子的原因，他们自己掏钱买了些糖，给叔叔姑姑及他们的小孩，说：“这是童儿买的，他难得回来一回，工资也不高，给娃儿吃点......”他们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额头上仿佛就印着“自豪”二字。也许他们的心里，儿子虽然不能叫着衣锦还乡，但是，必须是一个拿国家工资的人，是吃国家的粮食的，在农村是无不称颂的。也只有他们知道这糖是他们自己出钱买的，他们撒谎也是幸福的！       我回到家就坦白的说：“爸爸，妈妈，我这次回来是接妈过去的。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没有时间回来。”       爸爸说：“要得，你妈还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呢！现在要玩格了，出远门了。”        母亲在旁默不作声。        下午母亲开始与婶婶姑姑们道别。她还要到几里之外的姑姑家去与姑姑们道别。因为我没有同去，不知道怎样的情形。但是，父母之间马上就要分别了，却没有往昔那么多话。母亲老是望着父亲，父亲也望着母亲，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含情脉脉，有的只是默默无闻的关切。母亲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我去带小孩不是一天两天，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又不会做饭，自己要学会做，不能亏了自己的肚子。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注意身体。”父亲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听着。我站在旁边或在远处，也什么都不说，我能说什么呢？他们是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的人，相倚相扶，这么多年了，突然在离别。        第二天早晨，大约七点多钟吧，我和妈就准备走了。因为我家离坐车的地方还有几里路，全是小路，车一天也只有两趟，早上只有一趟，错过了车就没有了。爸爸送我们走，路过叔叔们家的时候，他们也早就起来了，等着送我们。婶婶们握着母亲的手：“嫂嫂，现在享福了，去带孙孙儿，一个人在那里，要多注意身休......”母亲说：“我走了，你们也要注意身体，活儿做得到多少就做多少。你哥哥一个人在屋儿，麻烦你们看照到一下......”“嫂嫂，你们快点走，走晚了赶不到车了。”“我走了，......”我看到母亲和婶婶们都在悄悄的用手抹眼泪，坚强的母亲说话有点哽咽，但是她尽量的掩钸着，不想让我和父亲看到。         父亲一直将我们送到乘车的地方。母亲走一会又回头去看，走一会又回头去看，一直到看不到家了。一路三人都不说话，我本想说的，但是一直找不到说什么，我知道他们心里充满着离别之苦，正如春草萌发一样，越长越壮，如小溪流入河里，流入海里，汹涌澎湃。我和母亲上车的时候，父亲目不转睛的盯着正上车的母亲和我，母亲也不停的回头看张望着的父亲，被后面上车的挤着，进入了车里。我和母亲不停的向也正挥着手的父亲挥手，车载着我们离去了，最后父亲的身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外，父亲挥着着，渺小的身影永远留在了我的脑子里。母亲在车子离去，看不到父亲的身影时留下的泪双行，永远留在了我的脑子里。         母亲为这次长途之行吃尽了苦头。因为她不能坐车，一坐车就开始晕车，不停的吐，周围的乘客也很不舒服，但是对于晕车的母亲有什么办法呢？最后到了后，她打了五天的点滴，终天恢复如初。现在，母亲只有一听说坐车马上就会引起胃部不适，想要呕吐。为什么一听说要坐车就有那么大的反映呢？是不是那一次的长途坐车，引以的创伤呢？        母亲的这一切苦，离别之苦，晕车之苦，都是为了她的孙女，我的女儿来承受的。使母亲受如此多的苦，我终身内疚！我每忆起，禁不住要流下泪来！坚毅的母性，至美的母性。女儿应当终身铭记为她而吃苦的婆婆和爷爷！女儿的到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