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气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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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刚刚散尽,灵泉市郊兴澜镇那不太宽的街道上就热闹起来,早起上班的人群川流不息,不少人或坐在早点摊的桌边吃早点,或三五成群的站在摊前,边吃边聊,煞是热闹。
过了镇中心,道路两侧是一排新建的工厂厂房。
镇边通往国道的路口旁,座落着一家不大的旅店,旅店前面,有一个小院儿,挂着众友旅店的招牌,旅店后面,是一片芦苇塘,塘里的芦苇,在晨风中轻轻摇逸。
早起的客人们,有的衣装整齐的准备出外办事,有的在院子里、苇塘边随意的散步,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
刚刚打扫完院子的旅店老板富利扬,手里拿着一把大扫帚,走回店里。在值班室的脸盆里洗了洗手,在值班室的椅子坐下身来,随便翻着放在桌上的住宿登记簿……
过了一会儿,富利扬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值班室墙上钟,已经差不多快10点了。这时,值班的服务员王春凌推着卧具清洁车走了过来,“富总早上好!”王春凌停下车向富利扬问候了一声。富利扬点点头,向王春凌微笑了一下问道:“没什么事儿吧?”春凌摇摇头:“没有……”但忽然间象想起了什么,“啊,对了,就是我去打扫房间的时候, 112 和 114 没人应声”。富利扬‘哦’了一声说:“会不会是出去了?或者昨天就没回来?”春凌思索着道:“昨天我夜班,记得很早他们就一起回来了,再也没出去。哦,对了,刚才您在院子里,看见他们出去了么?”富利扬皱皱眉:“我没看见。也许还没醒,一会儿你送水的时候再敲敲们吧”。
王春凌点点头,‘嗯’了一声,推着车走了开去。
富利扬呆呆的坐了一会儿,点起一支烟,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向店外走去……
吃完早饭,钟菲将一架小型摄像机和一部微型录音机放进手提包,换上一件米黄色衬衫和一条紧身牛仔裤,那高窕的身材,衬托着一张清秀的面孔,越显出她的干练和聪慧。
推着摩托车出了家门,钟菲却有点拿不定主意,是先去报社呢,还是直接到刑警队,看看有什么新闻?虽说法制报社的同事和头头都看好自己,说自己有发展有前途,可三年多了,也没觉得作出什么突出成绩,熟人、朋友到交了不少。27岁,容貌娇好,单身,职业女性,记者,自然不乏裙下之臣,可到现在连自己也不知道爱谁,或者不爱谁。‘失败!’钟菲轻轻在嘴里咕噜了一句,跨上摩托车,点着火,略一迟疑,还是朝市公安局方向开去……
路不远,不一会儿,就来到公安局的大门口。钟菲习惯的拿出自己的证件,门卫显然是认识她的,向她摆摆手,让她进去。
推开二楼的刑警队办公室的门,迎面碰上正端着茶杯走过来的队长方华。钟菲下意识的用手拢了一下头发,对方华一笑。
方华以抬头,见钟菲站在门口,忙热情的说道:“哎哟,钟大记者呀!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小庙来了?快请进!”说着,将手一让。“和我还这么客气?你这里庙小?这可真是头一次听说”。钟菲边往里走边笑着说。
方华的办公室,布置的非常简单,一张大大的办公桌正对房门,后面是一把大转椅,桌上一部电脑、三部电话,除此之外就是些文具。房间的一侧,是一排文件柜,另一侧,是一套银灰色的沙发和一张玻璃茶几。
钟菲接过方华递过来的茶杯,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看站在对面的方华:“你这样盯着看干什么,不认识?”方华的脸微微一红,呵呵笑道:“当然认识,只不过觉得你越来越年轻了”。钟菲望着方华那棱角分明、略带刚毅的脸,心中忽然一动,忙遮掩的哈哈大笑:“这可真是胡说,哪有越来越年轻的道理,不过那,我还是喜欢听”。
方华在自己的转椅上坐下,笑着问:“今天来,有什么关照啊?”钟菲把嘴一撇:“咱们谁关照谁啊?我这儿还没说话,你就来这套,真是倒打一耙!说说吧,有什么新闻可以告诉我的?别让我空手回去,总编该骂了”。方华摘下帽子放在桌上,“新闻吗,到是有些。你知道,这些日子,我们重点打击两抢,成绩显著,你有没有兴趣?”钟菲一笑:“当然有啦!带着我一起去,怎么样?”方华摇摇头,“那不行!现场伏击有一定的危险,你又是个女同志,更不行啦!”钟菲把头一歪:“呵!看不起女的?不象话!到现在还男尊女卑!”方华连忙道:“可别上纲上线,我说的是实话!那些抢匪,也是有刀有枪的,伤着你可怎么办?”“谁让我是法制报的记者呢?真要出了问题,也只好以身殉职啦!”钟菲和方华打起了哈哈。方华用手势制止住钟菲:“快别这么说!”钟菲一愣,跟着恍然大悟:“你?!迷信!哈哈!”方华有点拿这个刁蛮可爱的姑娘没办法,“那我考虑考虑”。“这还向个领导说的话,”说着,钟菲站起身来,“那就不打搅啦,你考虑好,给我个电话”。
就在这时,方华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机‘滴呤呤’的响了起来,方华边伸手去拿听筒边说:“哎!钟菲,你先等等!”
钟菲眼睛一亮,忙又坐回身去,只听方华对着听筒说道:“在哪里?兴澜?众友旅店?我认识路,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方华对钟菲道:“来早不如来巧,一个凶杀案,走吧,和我一起去”。
“嘿!太棒了!”钟菲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看到方华那严肃的表情,马上改口道:“实在太谢谢了!能现场拍摄吗?”“看情况,咱们走吧”。说罢,方华率先走了出去。
三菱吉普在公路上飞驰,后面紧跟着一辆墨绿色带红十字的法医专用车。
钟菲坐在正在开车的方华旁边,后面是四名荷枪实弹的刑警。
从国道向右一拐,不远处就是已经被红色布带栏起来的众友旅店,车在旅店门前停下,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当地派出所所长陈松和店老板富利扬迎上前来。
钟菲手提录像机紧跟在方华后面,方华边和陈松边握手边问:“老陈,是怎么回事?这一带都封锁了吗?”陈松点点头:“封锁好了,你放心。”方华向后一招手,大家便一起进了旅店,陈松边走边介绍情况:“一个女人被杀死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作案者的杀人手段十分残忍,这些年都不多见。是富老板他们发现的。和这女人一起来的一名男子失踪,男子的所有物品和被害女子的财物也全都不见了,估计谋财害命的可能性大。”方华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富利扬一眼,富利扬忙道:“是我和服务员王春凌发现的,把她吓坏了。”
来到112房间门口,富利扬用手一指:“就是这里。114房间是和她一起来的男子住的。”方华指指钟菲手里的录像机,“现在不要拍,等我说能拍,你再拍。”见钟菲点点头,方华跟着说:“别怕,和我一起进去。”
一进房门,钟菲顿时被屋内的景象惊呆了:房间的后窗户敞开着,窗帘在随风摆动,屋内一片凌乱。一具女尸仰面朝天的躺在地板上,浑身是血,一丝不挂,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嘴里塞着一只尼龙丝袜,双手被另一只尼龙丝袜反翦着,双腿向左右张开,身子下面和周围是一大滩已经凝固了的血迹,身旁扔着一把沾满血的尖刀和乱七八糟的衣服,更可怖的是,尸体的腹部被刀完全剖开,肠子流到了地上。
钟菲用牙咬着发百的嘴唇,强忍着呕吐,身体颤抖着,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紧盯着尸体……方华见状,赶紧对钟菲说:“别看了,你先出去吧。”“不!”钟菲向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墙,倔犟的摇摇头。方华纵纵肩,没再说什么。
法医在仔细的检查尸体、收取指纹,并为尸体拍了照片。方华和刑警们在仔细查看着房屋内外,寻找着各种可能的索……
钟菲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大脑里似乎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或者很长,也或者并不长,尸体被蒙上白被单。
方华走了过来,用手轻轻拍了拍钟菲的肩膀,“喂,别楞着,你可以拍摄现场了。”钟菲晃晃自己的头,集中了一下精神,从提包里拿出摄像机,用三角架支好,手持话筒,按耐着激动的心情,面对摄像机说道:‘今晨,在我市兴澜镇众友旅店,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一名不到40岁的女性,被凶手用十分残酷的手段杀害了……’钟菲带上领夹式话筒,从三角架上取下摄像机,开始边拍摄现场,边解说着现场的情况……接着,又将镜头对准了方华……
采访完毕,方华招收叫过刑警小李,又对钟菲把眉毛一扬:“走,去看看那个服务员。”
王春凌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用惊恐的目光望着走进来的方华、小李和钟菲。钟菲为王春凌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桌上,随后拿出录音机,小李在一旁摊开了纸和笔,方华走上前去,轻声的说:“能把当时的情况和我们谈谈么?”王春凌萎缩的点点头,端起床头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低声说:“昨天是我联班,看到他们两人晚上很早就回来了,大概10点左右吧。今天早上9点多,我看差不多的客人都起来了,就去整理房间,别的房间都整理了,到了112房,我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应声。又去114房,也没人应,就告诉了富总。富总说可能没起来,再等等,我就忙别的去了。过了一会儿,富总急急的走过来对我说,快打开112和114的门。我们两人先打开114,里面没人,后面窗户是开着的,急忙又打开112,里面……里面……你们都看见了……”王春凌说完,用游疑不定的目光看了看方华,就把头低了下去。
……富利扬坐在椅子上,不时的抬眼看看方华,拿烟的手有些哆嗦:“听完王春凌说112和114房好象没人,我就很疑惑,因为这两人在旅店住了不短的时间了,从来都不怎么出去,饭也是在店里吃,每天也起的不晚,是怎么回事呢,忽然想起后面的窗户,忙去一看,两个房间的后窗都开着,就忙叫王春凌去开门,果然出事了,就急忙报了警。经过就是这样。”方华想了想问:“你知道这两人是干什么的?来这里做什么?”富利扬将旅客登记簿递了过来:“四川的,来干什么就不知道了。住了有半个月了,开始还出去了几次,后来就没怎么出去了。”方华听了皱皱眉头:“那有什么人来找过他们吗?”“有个男的来过两次,好象还接过几个电话”富利扬想了想道富利扬想了想道……
深夜,葛丰庆和刘江黎回到家里。自从昨天拿回两张离婚协议书,二人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丰庆脱下外套,换上一身休闲服,舒服的在那套乳白色的大沙发上坐下,接过江黎递过来的茶,用手拍拍沙发。江黎在葛丰庆身边坐下,将娇小身子依偎在丰庆宽大的肩上。丰庆边用手揽住江黎的腰,边用另一只手拿起电视机的遥控器将电视打开,侧头对江黎说:“事情总算结束了。”江黎轻轻‘嗯’了一声,抬眼望了望电视机,不由自主的将手紧紧抓住丰庆的胳膊:“丰庆!你快看!”葛丰庆正脸朝电视一看,画面中,在重播夜间新闻:“今天上午,在我市兴澜镇众友旅店,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被害者是来自四川芦山一位37岁名叫税雪梅的女性。”随着播音员的报道,一具盖着白被单的尸体,从旅店的房间里抬了出来……葛丰庆手中的遥控器‘啪’的一声跌落在茶几上……

一夜没睡好的丰庆和江黎赶到酒楼,已时近中午。酒楼里人声鼎沸,服务员在桌间穿梭来往,酒楼的副总陈大辛正在大堂里忙着应酬客人,一见丰庆和江黎步入大堂,马上迎上前来。
丰庆面色凝重的对陈大辛小声说:“你马上到总经理办公室来。”随后与江黎快步向里面走去。
陈大辛紧跟着走进办公室,脸上早已没了那职业化的笑容:“老总,昨晚的电视新闻……”丰庆一摆手:“我们也看了……”江黎立即将话接了过来:“那天晚上不是让你在后面跟着他们到火车站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陈大辛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那天晚上遇到几个朋友,拉着去喝酒,实在脱不开身,等我赶到旅馆,时间稍微晚了一点。”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一眼丰庆:“他们的房间里黑着灯,我以为他们已经走了,谁知道……谁知道……”丰庆气急败坏的恨声道:“你怎么这样大意?!喝酒就那么重要?明天就没喝的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怎么办?!”江黎忙道:“事已至此,谁也别怨谁了,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陈大辛急得红了脸,大声嚷道:“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怕啥子!”接着一拍自己的脑袋:“嘿!对了!说不好是李彪干的呢!一定是他见钱眼开!”丰庆和江黎一听,这才记起,昨晚的电视新闻里确实没提过李彪!
“难道李彪起了歹心,杀了税雪梅,吞了那钱?”江黎自言自语的说道,“李彪就真的坏到这个份上?”
丰庆叹息了一声:“江黎,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了?”
“老总,那我们……”陈大辛询问的对丰庆说。
“这事警察迟早总会找到我们头上的,”江黎沉吟了一下:“我看不如我们主动去公安局说明情况的好……”“可你想想,他们能相信我们吗?”陈大辛没等江黎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的话。
丰庆和江黎面面相视,脑袋里转着同一个问题:‘是啊,他们能相信吗?’屋子里静极了,一点声响也没有……
案件到了这一步,李彪自然而然的成了重大嫌疑人。
……方华的头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支烟,闭着眼睛,思考着案情。‘即为同行者,死者税雪梅和李彪是什么样的关系呢?李彪又为什么要杀死对方,而手段又如此残忍?税雪梅的相貌身材都不错,难道是普通的奸杀?但为什么案件不发生在本地,大老远的跑到灵泉做什么?还是另有原因?如果另有原因,那旅店老板说的,来找过他们的那个男子就是线索。但那人又是谁呢?这人与死者和嫌疑犯又是什么关系呢?会不会案情另有奥秘?’想着想着,方华的手忽然一疼,睁眼一看,烟已经烧到了自己的手。方华把烟头往烟缸里一插,对外面叫道:“小李,备车,跟我再到众友旅店去一趟!”
旅店老板富利扬边为方华和小李沏茶,边有些支吾着说:“咱这小旅店来访的人多,也没个登记制度,但确实有个人来找过税雪梅和李彪,这人每次来都戴着顶帽子,又都在晚上,所以脸看不大清楚。”方华看了富利扬一眼,“你别害怕,慢慢想。放心,我们会为你保密的。”过了一会。富利扬才小声说:“从身影上看,有点象是市里聚兴苑酒楼的副总。”“聚兴苑的副总?谁?!”方华追问道。“陈大辛嘛,这人交际广,很多人都认识他啦。”富利扬急忙紧跟着说。方华点点头:“这人我也见过,你肯定是他?”富利扬连忙摇头:“象,象而已,看不大清楚呀……”“那好!谢谢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方华说着站起身来……
回到刑警队自己的办公室,方华立即给四川省厅打电话,通报了有关税雪梅被害案件的情况,并请他们协助调查。想了想,向外面喊道:“老王,你和小李小赵过来一下。”王清他们应声走进办公室,方华示意他们坐下,开口说道:“老王,你带小李立即动身去四川,会同当地公安部门对李彪进行侦缉取证,如若有了李彪的下落,立即拘留!小赵你去通知大家各就各位,详细调查死者和李彪来灵泉后都有些什么活动,并对众友旅店周围进行搜查!我去‘聚兴苑’!”
……
“还是马上去公安局说明了吧。”刘江黎打破了沉默,催促着说,“灵泉就那么大的地方,哪有不透风的墙?警察很快就会查出来的,与其等他们到酒楼来,还不如我们自己去。”丰庆用手在腿上一拍:“好!去公安局!真要等他们来,对我们的生意也没好处。咱们这就走。”陈大辛马上随声附和:“葛总说的有理。再说了,公安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嘛。”
方华刚走出公安局大楼,只见葛丰庆三人急步走来。聚兴苑酒楼在本地颇有名气,相互自然是认识的。
丰庆怔了一下,立即笑着上前打招呼:“方队长,真是幸会!”江黎白了他了一眼,立即接口说道:“方队长,我们正要上去找您呢。”“哦?巧了,我也正要聚兴苑,”方华望着葛丰庆:“你们来了,那……是去你们酒楼,还是在这里谈呢?”江黎向方华一笑:“方队长太客气了,我们既然来了,怎好再麻烦方队长?再说酒楼说话也不方便。方华点点头,将手一让:“也好,那就请上楼吧。”
警员唐景领丰庆三人来到刑警队的会意室坐下,给大家各倒了一杯茶。方华开口说道,“我们开门见山的谈吧。”
丰庆局促不安的拿着茶杯,手有些颤抖,江黎轻轻推推丰庆,“你怎么了?”
方华见状,从自己的香烟合里抽出一支烟,递到丰庆的手中,打着火为他点燃:“别急,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丰庆望望江黎,又看看方华,仿佛终于鼓足了勇气,用颤抖的声音对方华说:“死……死在众友旅店的女人,是……是我妻子……”“什么?!那是你妻子?!”坐在方华身边的唐景脱口而出。方华虽说也是大吃一惊,但立即镇定了自己的情绪,看了唐景一眼,用平静的口气问道:“那李彪呢?”低着头坐在一旁的江黎小声回答:“李彪……是……是我丈夫……”“哦?这么说,死者和李彪到灵泉,是来找你们的。”方华有些明白了。“是的,”江黎点点头,“但丰庆的妻子被杀,和我们没关系。”“和你们没关系,是么?”方华不动声色。“是的,所以想和你们解释清楚。”江黎轻声答道。陈大辛见状,站起身来,拍着自己的胸膛对方华高声说:“方队长,我可以做证,老总他们与此事绝无瓜葛!”方华微微一笑:“你这么说,看来是完全了解事情的始末了?”
“方队长您误会了,”一直没说话的丰庆朝陈大辛摆摆手示意它坐下,苦笑了一下:“这事其实完全是由我和江黎引起的,”说到这儿,丰庆抬起头来,无奈的看了一眼江黎,“陈副总只是让我们连累了。”
“那就请葛总把实际情况谈一谈,好吗?”见葛丰庆点点头,方华对警员道:“唐景,准备纪录。”
江黎伸出有些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丰庆,轻轻叫了一声:“大哥……”
丰庆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拍了拍江黎的手,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了口:“我妻子就是死者税雪梅,已经三年多没见面了。这次和李彪一起找来,是想劝我回家。可想想当初她把我赶出家门,我能答应么?再说,我已经有了江黎,江黎就是我的一切。”丰庆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告诉她,我无法再走回头路和她一起生活,让她死了这条心,离婚是唯一的选择。她听了和我大吵大闹,要死要活。我实在看不了那泼妇的样子,就让陈副总先安排他们一下,然后再慢慢商量。后来,她见我态度坚决,知道无法挽回了,就接受了我提出的条件,答应离婚,没想到……没想到……”说到这儿,丰庆也不尽有些哽咽。
“你提出什么条件?”方华问道。
葛丰庆迟疑了一下:“嗯……我答应给她十万元。”
“十万元?”方华有点吃惊,虽说聚兴苑生意红火他是知道的,可也没想到葛丰庆出手如此大方。
葛丰庆点点头:“虽说我是被她撵出了家门,也早已没了感情,但毕竟是多年夫妻,她一个女人,千里迢迢的找来,不容易。我想,给她点钱,今后能好好生活。”
方华若有所思的问江黎:“看来,你也给了李彪钱?”
江黎的口气冰冷:“是,也是十万,但条件是必须答应和我离婚。”
方华感觉到了江黎和丰庆对自己过去爱人的态度有所不同,看了一眼江黎:“后来呢?”
丰庆接着说:“开始他们不同意,后来陈副总对他们做了很多工作,条件终于谈妥了。我和江黎都不想再见他们,就请老陈带着二十万现金和 拟好的离婚协议到旅馆让他们签了字,把钱给了他们,又为他们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送他们回四川。”
方华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你……让他们带着二十万现金上火车?为什么不用汇款呢?”
江黎将手一摊:“谁说不是?李彪坚持一定要见到钱,才肯签字,税雪梅也觉得钱在手里在安心。我们也没办法。”
陈大辛苦笑道:“我一直劝他们不要带现金,可他们是小地方的人,想法和咱们不一样啊。”
“荒唐!”方华嘴里咕噜了一句,对陈大辛道:“你给他们钱的时候有什么人在场吗?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说。”
陈大辛点点头,咽了一口吐沫:“因为葛总和刘总嘱咐不要让别人知道,送钱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去了以后,李彪签的很爽快,税雪梅还迟疑着不肯签,李彪对她说,‘就算你不要钱,他姓葛的也不会和你回去,你那是人财两空。’我当时也劝她别死心眼,好日子在后面呢,有了钱,什么不好办啊。税雪梅想了半天,这才签了字。我拿到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就把钱和车票给了他们。怕再有什么意外,葛总和刘总还在等我的消息,就急忙回了酒楼。”陈大辛歇了一口气,“第二天晚上,我去旅馆送他们上车站,没想到,被几个朋友拖住了,灌了几杯酒,到那里的时候,他们的房间黑着灯,就以为他们自己去了火车站;我赶到车站,也没见到人,只好回来了。”说到这儿,陈大辛叹了一口气。
方华刻意的问道:“在旅馆你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没有注意。”陈大辛不假思索的答道。
方华站起身来,“好吧,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们先回去,我们会再做进一步的调查,希望你们今后多多协助。”
送走了葛丰庆三人,方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对外面喊了一声:“小赵,你进来一下。”赵丽敏应声走了进来,“队长,你叫我?”“哦,坐。”方华指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待赵丽敏坐下,方华这才开口:“税雪梅的案情有了变化,你看看这个。”说着把刚才的询问纪录递到小赵手里。赵丽敏看完,还给方华,“他们人呢?”方华接过纪录,“我让他们回去了。”“啊?!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赵丽敏吃惊的张大了嘴。方华一笑,“不让他们走难道拘留他们?24小时没证据,放还是不放?”赵丽敏也笑了,“也是,不过,可怎么办呢?”方华沉思着说:“我想,让钟菲去接近葛丰庆和刘江黎,从侧面了解一些情况,也为他们法制报搞点素材。你直接去聚兴苑酒楼工作,一方面给葛丰庆和刘江黎点压力,另一方面,暗中调查并监视那个陈大辛。我总觉得他有哪地方不太对头。”看到小赵问询的目光,方华接着说道:“葛丰庆和刘江黎有嫌疑,这他们自己心里很清楚,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杀人凶手,他们会同意你去并对陈大辛保密的。”说罢,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
安排好来酒楼蹲点的赵丽敏,天已经黑了,江黎起身活动一下有些酸疼的腰,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刘江黎的家,在芦山县离城七十多里靠山的双溪村,那儿地处川西,父亲早逝,家里只有母亲和两个年幼的弟弟,江黎从小就帮母亲下地干活,母亲是个明白人,家里虽然不富余,却仍然坚持让她读书读到初中毕业,按母亲的意思,还想让她继续读下去,但懂事的江黎看到已经长大的两个弟弟和渐渐衰老的母亲,说什么也不再读了。
大弟弟出去读书了,家庭的重担落到了江黎和小弟弟身上。回到村里的江黎,已经是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母亲心疼江黎,想早点给江黎找个好人家,可江黎更心疼母亲,更想找个中意的爱人。所以,村里村外不少人来提亲,都被江黎一一回绝。所以迟迟未嫁。
江黎25岁那年夏天,大弟在外面找了媳妇,眼看小弟初中毕业,也该上高中了,可家里的窘况让母亲十分着急。江黎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叹气。
这一天,是双溪村的集,不宽的土路两侧,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刘江黎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将胳膊上挎着的一个大篮子放下。“这不是刘江黎吗?”忽然耳边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江黎抬头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李彪?”“对!对,是李彪。你来赶集卖鸡蛋?”对方说着,在江黎跟前蹲下身来。“是啊,你也来赶集?”江黎敷衍的说,心想李彪快些离开,自己好早点把鸡蛋卖出去,回家还有很多事要做。李彪却不急,“这几年怎么样,家里都好?已经当了娃儿他娘了吧?”江黎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呀?”李彪忙道:“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嘴直,想着这么多年,你一定嫁人了,顺嘴就说出来了。该打!”江黎眉头轻皱:“我家不富余,你知道,小弟快上高中了,想着多帮我妈几年。”李彪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楞楞的看着江黎。江黎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忙道:“快赶你的集去吧,看一会把事儿误了。”李彪被江黎叫回了魂,“我,我没什么事,随便逛逛,哦,对了,我妈让我买鸡蛋,说要用来奄咸蛋。你这一共多少钱?我全要了。”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江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彪,“有做咸鸡蛋的么?你别乱了。”李彪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妈说,鸡蛋奄出来不容易老。真的……”
李彪住在范村,与双溪离得不远,长的人高马大,十分魁梧。早年父亲当民工,发生了意外去世了,用工单位给了一笔钱,母亲能干,又只有李彪一个儿子,所以家境还算宽余。
李彪与江黎过去在同一所中学读书,比江黎高两届。初中毕业后,就到临县一家工厂去打工,干了几年,钱没挣多少,却染上了抽烟喝酒的毛病。母亲见不是事儿,也正巧赶上那家工厂倒闭,就以为李彪找媳妇为由叫他回了家,没想到这天在赶集时遇到了刘江黎。
晌午,李彪兴冲冲回到家里,母亲的饭已经上了桌。见到儿子手里提着的一大袋子鸡蛋,不解的问:“咱自己家的鸡蛋还吃不完,你又买鸡蛋做什么?真是瞎糟蹋钱。”李彪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妈,您听我说……”
提亲的人上门,母亲喜的合不拢嘴,江黎正巧不在家。来说媒的女人是李彪的三姑。三姑口若悬河,对李彪赞不绝口。听了男方家里的条件,又看了李彪的照片,母亲觉得很不错,也对他三姑说了说自己的条件,又对媒人说:“他三姑,如果你家侄子觉着行,就定个时间来相亲,你看好吗?”三姑满口打着包票说,这些条件男方一定没问题,说罢站起身告辞。
傍晚时分,江黎和弟弟忙完了一天的活儿,边说着闲话,边往家走。不觉已经来到自家的院门口。母亲从里面迎了出来,“这么晚才回来?快洗手,饭都要凉了。”
饭后,小弟在堂屋里复习功课,江黎帮母亲收拾好碗筷,回到里屋,坐在炕上用线勾窗帘儿。母亲走了进来,挨着江黎坐下。“妈,有事儿?”江黎停下手里钩针抬头问道。母亲疼爱的抚摸着江黎的背,“闺女儿,妈跟你说件事儿。”江黎仿佛知道了母亲要说什么,‘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勾着手里的活儿。
母亲柔声说:“丫头,今年25岁啦,也该给妈找个女婿啦。”“妈!”江黎害羞的轻呼了一声。母亲笑了,“这害什么臊呀。今天,可巧范村来人说亲了。”江黎抬起头:“范村的,谁?”“说起来可不错,妈看照片啦,家境也好,还是独子。听他三姑说,你们还是同学。”母亲娓娓的说着。江黎皱眉道:“妈,您说的不是李彪吧?”母亲将手一拍:“对啦,就是他,你们认识?不错吧。”江黎摇摇头:“妈,他这人太粗,在学校时脾气就不好。我不喜欢。”“孩子,妈知道现在是新社会,恋爱自由,妈也想你找个自己满意的人。”母亲说着叹了口气,“可……可咱家的情况你清楚啊,你大弟在外面不回来,小弟又要上高中,妈难啊,哪来那么多钱那。妈看李彪就不错,长得魁梧,准能干活。家里条件又好,你都多大啦,以后到哪儿去找这样的人家儿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母亲说完,深深叹了口气,下了炕,向外屋走去。江黎望着母亲那已经有些陀了的背,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热闹得婚礼过去了,刘江黎到底还是遵从了母亲的意愿,嫁给了李彪。从姑娘成为了少妇,江黎在迷茫中走完了这段人生必经之路,只记得李彪象狼一样扑上来......
女儿出了嫁,小儿子也上了高中,家里只剩下母亲一人,不免显得空落落的,但总算了却了做母亲的心愿。
新婚燕尔,李彪对江黎还算体贴,也时常带些东西陪江黎回娘家。母亲自然乐的合不拢嘴,江黎却有种难言的苦无法对母亲述说。
一晃一年过去了,又是金秋时节。这一天晚上,李彪从外面喝酒回来,冲江黎高声说:“快去烧点水,我要洗一下。”江黎忙答应一声,向灶间走去。一会儿功夫就端了一大盆热水进来,李彪脱的赤膊,只剩一条短裤,边哗啦哗啦的洗着,边对站在一旁的江黎说,“倒了水进屋来,和你说个好事。”江黎迷惑的看了李彪一眼,点点头。
进了里屋,李彪已经上了炕,江黎挨着炕沿坐下,眼神里有一丝怯意。李彪却不管那一套,一把把江黎拖上炕来,搂在怀里,两只大手在江黎的身上胡乱的摸着,嘴里喘着急不可耐的粗气。江黎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那急什么,干完了再说!”李彪说着,拽下自己的短裤,又解开了江黎的裤带,扯开了她的衬衫,自己跪在江黎的脚边......
发泄完欲火,李彪把头枕在江黎的小腹上,对江黎低声道:“今天我发财啦!”说着伸手拉过自己的上衣,从口袋里拿出厚厚的一叠钱,放在江黎赤裸的胸口上,“这是1500块,你收好。”累得筋疲力尽的江黎疑惑的问:“你哪来这么多钱?”“赢的。”李彪得意的一笑。“怎么?!你赌博去了?!”江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面提上自己的裤子,扣好衬衫纽扣,一边皱着眉头问李彪。“嘿!那帮人,笨着呢!赢他们还不容易?”李彪满不在乎的说。江黎劝道:“钱是那么容易赢的?要是输了怎么办?以后别去了,好不好?”李彪一听,就瞪起了眼:“臭婆娘,用的着你她妈管老子?输赢又她妈不是你的钱!”“我嫁给你就图个安稳日子,你又抽烟又喝酒,我都没说过什么,你要再沾上赌瘾,这家还怎么过呀……”江黎话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李彪一个大耳贴子打了过来,“敢她妈这样和老子说话?!滚!”江黎被打懵了。半天盯着李彪没出声,跟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被打肿的脸,跑了出去……
刘江黎一气跑回了娘家,三天没露面,可把李彪的娘急坏了,“娃儿!为娘得为你取这媳妇容易吗?再说,江黎人多好啊,你们是怎么了?”李彪可不敢说是因为什么,“妈,没啥大事儿,只是和她呕气,打了一巴掌。”母亲一听更急了:“什么,你打了江黎?你昏头啦?!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去!”李彪把嘴一撇:“她是我老婆,怎么,打不得?”“什么?老婆就能随便打?你以为是旧社会?臭小子!快去给我把媳妇接回来!接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见母亲瞪起了眼睛,李彪不情愿的向外走去。“回来!”母亲叫道,“就这样空手去?提两只鸡!再到供销社买个点心匣子!”李彪无可奈何的‘嗯’了一声,走出了家门……

人只要沾上赌,想戒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赌博十有九输,李彪自然也不例外,赌输了钱没了辙,自己的那点子积蓄早就光了,又不敢向母亲和江黎开口,只好向朋友借。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篱笆,赌博的事,到了让当母亲的知道了。为娘的与媳妇一捉摸,还真想出了个办法。江黎劝,母亲骂,不准李彪出门。可外面欠着一屁股债没法还,把个李彪急的团团转。白天母亲在家看着李彪,江黎只好一个人下地。李彪不敢惹母亲生气,就拿江黎的身子出火,一天好几回,把江黎折腾筋疲力尽,可又无法回避……
一个多月不见李彪的人,把债主们急坏啦,都是本村的,几个人一商量,约定了时间一块来到李彪的家。
要债的找上门,拿出李彪的借条,摊在妻子和母亲的面前,李彪急得操起一把铁锹,就要冲过去,却被江黎一把死死拉住。母亲用颤微微的声音喝道:“娃儿!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把掀给我放下!”又回头对来要债的冷冷的说:“你们放心,都跟我进来。”
气氛缓和了一些,李母对江黎道:“媳妇,把欠条给妈念念。”
欠条一张张的念完,全家都傻了眼,江黎用哽咽的声音说:“妈,这欠条上一共是17500元。”李彪又急的瞪起了眼睛:“哪有这么多!”为首的一个年轻人走上一步:“彪哥,我们可没赖你的意思,这上面可都有你的签字呀。”李彪走近前来,一张张仔细的看着那些白纸黑字,随后,双手抱头,一言不发的蹲在地上……
“娃儿,这钱你干什么用了?说实话,妈不怪你。”母亲在凳子上坐下来问道。“妈……我……是……是赌……”李彪小声咕噜着。
母亲‘哼’了一声,对要债的人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你们借钱给他赌,这是怎么说?可话说回来了,这赌债也是债,谁让他是我儿子呢。你们等着。”说罢站起身来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小兰布包,又返身走了出来,将包打开,里面是一叠叠花花绿绿的纸币,“这一共9372元,是娃儿他爹去世时的抚恤金和这些年零零碎碎攒下的,既然娃儿欠你们钱,就用它还了你们吧,不够的,让娃儿以后再慢慢还你们……”
江黎不等母亲说完,一下扑过来,按住母亲的手哭喊着:“妈!这不行呀!不行呀!这是您的棺材本啊!”李彪这时也清醒了过来,上前抱住了母亲的双腿:“儿子不成人,儿子不孝!儿子混蛋!妈!这钱实在不能动啊!”那为首的年青人为难的对李母道:“大妈,照说,这钱我们不能拿,可我们也不好办啊。您看怎么办,说个章程,如果行,我们没说的。”母亲冷冷的说:“就拿这钱,其余的数儿,让我儿子给你们打条子,一年内还你们!要不,我也没办法,你们到法院告吧。”
李母一席话,把几个要债的说了一个傻,这赌债怎么告啊?对视了一眼,就走出屋外,商量了一下,回到屋里,那青年人开口道:“有大妈您担着,我们信,这钱我们拿个整数,8000,其余的就按您说的办。可有一样,到时候还不了,可别怪我们扒房子。”
要债的出了门,母亲刚开口说了句:“畜生!你给我跪下!”身子一歪,就从凳子上出溜了下来。“妈!妈!”江黎和李彪一起扑了上去……
半个多月,江黎和李彪衣不解带的伺候母亲,在二人的细心照料下,母亲的病,终于渐渐的好了起来。
院子里江黎正在喂鸡,一抬头,只见李母拄着拐杖从屋里走了出来,“妈,您能下地啦?!”江黎高兴的叫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母亲一只轻轻的抚摸着江黎:“都是彪娃儿不争气,可苦了你啦。”江黎听着鼻子一酸,“妈,您快别这么说。”站了一会儿,李母对江黎叹了一口气:“扶妈进屋。”扶李母在床上躺下,江黎刚要转身出去继续干活儿,却被李母叫住了,“孩子,过来。”说着,从枕头下抽出一叠钱来,放在江黎手中。“妈!您这是干吗?我不要!”江黎挣扎着想将钱塞会李母手中。“孩子,听妈说,”李母让江黎坐在炕沿上,“这是1000元,你拿着,不要让那小畜生知道。妈明白,你不容易,万一再有个什么事,你手里不能没钱。妈原想让彪娃儿出去打工挣钱还债,但想来想去,还是不成。这孩子从小惯坏了,万一再给咱娘俩惹点事,就更麻烦了。在家有妈看着,还管的住他。现在,只有你能帮的了他。”江黎不解的说:“可我一个女人,怎么帮他呢?”李母微微一笑,接着说:“我有个远房亲戚,就在县上,你要愿意,替妈写个信给他,请他为你安排一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江黎点点头‘嗯’了一声……
李母的亲戚姓郝,在县里地头熟、人缘好,人称郝大哥,见了李母的信,满口答应。没费多大劲,就在县上‘百成大理石厂’的食堂给江黎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
500元一个月包住还有奖金的活儿,使江黎欣喜若狂,她勤奋的工作,不久就得到食堂领导的好评。
除了吃饭,没别的开销。为了尽量多攒些钱,江黎在外面小店里买了些便宜的咸菜,吃饭的时候,总是最后打些白米饭,就着咸菜吃。
但时间一长,人可就瘦了。江黎自己没理会,却被食堂的厨师葛丰庆注意到了。
葛丰庆不到40岁,家就住在离工厂不远的春风路,妻子税雪梅在一家工厂上班,人虽长的不错,但因一直没有生育,脾气十分暴躁,是个真正的男人婆。一天不和丰庆吵嘴,就过不下去。丰庆虽说为人厚道,也对妻子这样也非常不满,有几次闹到了离婚得地步,都被邻居和税雪梅的姐姐、姐夫劝住了。丰庆总是忍耐,倍感生活压抑。好在食堂的工作忙,起早摊黑得,回到家就是吃饭睡觉,只要老婆不撒泼,也就凑合过了。刘江黎来到食堂,与丰庆同组,无论工作、人品、外貌都给丰庆留下了深刻得印象,由不得就注意的多了起来,看到江黎每天都这样省吃俭用,有些迷惑不解。
这天,正巧轮到丰庆这一组值晚班。吃晚饭得人陆续离去,喧闹的食堂安静下来,江黎和往常一样,打了三两米饭,在角落的一张餐桌旁坐下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用塑料袋包着的咸菜,刚要吃,“小刘,咱们一起吃。”忽然一个声音轻声叫住了她,江黎抬头一看,只见厨师葛丰庆手里端着个托盘站在自己目前,“葛师傅,您这儿坐,我去那边。”江黎说着站起身来。“小刘,走什么?快坐下。”丰庆说着,将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盘子里放着一份饭和两份菜。丰庆指着盘子道:“来,一起吃。”“这……这怎么好意思?”江黎红着脸支吾着说。“小刘,看你这些日子都瘦啦,别客气,快吃。不吃就浪费了。”“谢……谢谢葛师傅……”江黎不好意思的拿起自己的筷子。丰庆笑笑:“这有什么谢的,咱当厨师的,这点权力还有。”江黎‘嗯’了一声低头吃饭,丰庆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吭声……
江黎和葛丰庆渐渐熟悉了起来,有时不忙,也在吃饭的时候聊一会儿,两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称呼也就随便了。
这一天是星期六,晚上下了班,江黎正在打扫卫生,丰庆走了过来,“江黎,明天咱们这组休息,你有事吗?”“哦,没什么事,葛大哥。”江黎摇摇头。丰庆搓着手说:“那好,明天一个朋友的儿子结婚,请我去做酒席,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能帮我一下吗?”江黎略略迟疑了一下:“行,没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丰庆带着江黎去为朋友办酒,足足忙了一整天。回到厂门口,时间已经很晚了。丰庆将300元钱塞到江黎手里,“呵呵,这是今天的报酬,咱们一人一半。”江黎推让着:“我是给你帮忙,这钱我不能要。”丰庆笑道:“你要不缺钱,我找你帮忙做什么?傻瓜!快拿着,以后这种事多了,你帮我忙就是……”
从此以后,每到休息,丰庆总是弄来各种各样的活儿,找江黎帮忙,江黎的钱越攒越多,而对丰庆,一种说不清的情,不尽油然而生……
说话就到了年底,工厂放了大假,丰庆送回家过年的江黎来到车站,寒风吹红了江黎的脸,她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望着丰庆,丰庆与江黎四目相遇了,江黎的脸更红了,“丰庆大哥,谢谢你这样帮我,可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钱用呢?”“谁没有难处,何必要去问?”丰庆说着,变得有些口吃:“你……过了年,还回来么?”江黎‘嗯’了一声,把头低下,轻声说了一句:“……等我……”

不到一年,江黎省吃俭用替丈夫还了赌债,但外面生活的自由,城市的多彩,与葛丰庆那说不清的情感和对李彪的厌恶,都使她不愿再回到原来的家,情愿自己一人在外工作,每月把寄钱回去供养婆婆。
还清了债,家里宽余多了,见江黎愿意继续留在县城,母亲和李彪都很高兴。母亲看的严,李彪有了倾家荡产的感受,也不敢再惹母亲生气,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家,终于渐渐恢复了元气。
江黎和丰庆二人情投意合,这本是人之常情,但放在他俩身上可就不一样了。自从知道了江黎有家有丈夫,面对这无望的爱,丰庆对江黎渐渐疏远了;江黎也同样无可奈何,只有在自己心中深深叹息。世间有些事,永远也说不清楚。本来已经浇息了的火,却从另一头燃起。两人这段‘情’在无声无息中传了出去,终于,传到了李彪的耳中……
盛怒的李彪,不顾母亲的劝阻来到县城,找到了‘百成大理石厂’。
快到中午,江黎正在食堂大厅里,为开饭做准备。李彪一头闯了进来,扑上去一把抓住江黎的衣领,破口大骂:“臭婆娘!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走,跟老子回家!” 说罢用手拖着江黎就向外走。江黎愣了一下才看清,一边挣扎一边说,“李彪!你干什么!不!我不和你回家!”李彪喝道:“不回?这由不了你!”食堂的工作人员闻声赶了出来,上前拉开了李彪。葛丰庆走上前来,挡在江黎前面,问李彪道:“你干什么,有事好好说,怎么随便打人?”“我干什么?我是她老公!我拽她回家!不能让她在外面给老子丢人现眼!怎么着?你是什么人?!管老子的闲事!八成就是我女人的相好吧?我早打听过了,是个姓葛的厨子,哈哈!”“你!”葛丰庆被李彪噎的一愣,江黎哭着说:“我怎么给你丢人现眼了?你嘴里别不干不净!”李彪吼道:“臊货!你他妈在外面勾搭男人!当婊子,还不丢人现眼?老子怎么说屈了你?!”江黎听李彪如此侮辱自己,哭着大声说道:“李彪!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你欠了债,自己没本事,要老婆出来打工替你还钱,你还有脸这样说?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啦?!”
正吵着,厂总务科科长闻讯赶来,上前问李彪道:“你是刘江黎的丈夫?”李彪将眼睛一翻:“是又怎么样?!你是谁?”“我是总务科长,你们在这里吵闹影响多不好?走,随我到办公室去。”
刘江黎是临时工,遇到这样的事,又是自己的老公来闹,被解雇是必然的。无奈的江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跟李彪回到了自己的家。
出乎江黎的意外,李彪只是态度冰冷冷的,回到家也没有吵闹。母亲见合家平静自然高兴。
晚饭后,李彪对江黎用命令的口气说:“去,烧盆热水,端到里屋来。”江黎以为他要洗澡,也没在意。不一会儿水烧热了,就端进了卧房,放在地上。身后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江黎一回头,李彪站在门旁,“你要干什么?”“不干什么,”李彪声音冷冷的,“把衣服脱了,把你自己洗干净!”江黎道:“要我洗澡?为什么?”“呵呵,为什么你还不明白?这么长时间在外面,脏啊!”听着李彪那阴阳怪气的话,江黎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手向外一指:“那你先出去。”“出去?嘿嘿,有这么便宜的事么?!快洗!你要不脱,我来帮你!”李彪说着,走上前来。江黎委屈的看了一眼李彪,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李彪催促着:“妈的!快点!”江黎低着头,默默的洗着……李彪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把手伸进你的×!用力洗!给老子洗的干干净净的!”江黎抬起头来,眼睛里是怒火和泪水。‘啪’江黎的屁股上挨了一巴掌,“看老子干什么?!找打!快洗!”江黎浑身一抖,哭出了声。“不许哭!给老子闭嘴!你洗不洗?!”李彪说着,一把甩掉了自己的上衣。“不!”江黎咬着牙说。“不?!那好!我来帮你洗!!”李彪狞笑着,一把攥住江黎的胳膊,狠狠的一推,把赤身裸体一身是水的江黎推倒在床上,江黎刚想爬起身,李彪就扑了上去,从枕头下拽出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麻绳,不管江黎的挣扎和喊叫,三下五除二把江黎的双手反绑起来,接着又拿出一块毛巾塞进了江黎的嘴,然后点起一支烟,看着怒目圆睁的江黎,“你不是不想回来么?不是在外面勾搭野男人么?不是不洗吗?不是不服气么?老子今天要教训教训你!”说着,把手里的烟头一扔,从桌上的暖水瓶里倒了一杯开水,凑近了江黎的乳房,慢慢的浇上去,水顺着乳房流到那雪白的腹部。李彪看着江黎的乳房、腹部由白变红,疼的扭动着的身躯,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跟着,又跳下炕,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牙刷,在肥皂上抹了抹,在江黎的眼前晃动着。看着江黎的眼神,由愤怒变为哀求,李彪摇摇头,“不行,不洗不行。不洗干净,以后我怎么干?”说罢,阴笑着将那把牙刷……李彪欣赏着疼的浑身打颤,又喊不出声来,扭动着身子的江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兽性,他扔下手里的刷子,扑了上去,把江黎的身体翻了过来,一手紧紧掐住江黎的大腿,一手......对准江黎的后面,狠狠的……“呜!”被堵着嘴江黎疼的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过来不知多常时间,江黎又从一阵阵疼痛中醒来,李彪早以睡着了,打着呼噜…….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遍体鳞伤的江黎,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浑身一点动的力气也没有,但大脑却在飞快的转动着……对!告他!
鸡叫二遍,江黎转头看看仍在熟睡中的李彪,忍着疼,悄悄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侧耳听听没有动静,就向院门走去。江黎刚刚抬起胳膊准备开门,就被从后面伸过来的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了,接着传来李彪那恶狠狠的声音:“嘿嘿!想跑?!哪那么容易?”江黎奋力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告你!!”“告我?你想的到美!”李彪说着,抓住江黎的头发,拖进了柴房,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顺手解下皮带,嘴里嚷着:“我叫你跑!我叫你告!我叫你当婊子!”一边没头没脑的抽了下去……李彪恶狠狠的喊声、江黎的尖叫声,夹杂着皮带抽在肉体上的啪啪声,在黎明前的夜空中显得分外凄厉,母亲被惊醒了,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跑进柴房,对着儿子大喝一声:“你给我住手!”说着,一把将李彪拉住。李彪推开母亲:“你别管,我打死这个臭婊子!”说着手里的皮带又快又狠的打了下去…….邻居们也被惊醒了,纷纷披衣跑了过来,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上前拉住了暴跳如雷的李彪,母亲哭着将捆在柱子上的江黎解开……
李彪找上工厂的门去当众漫骂,江黎被工厂解雇,丰庆又气愤,又内疚,又无可奈何。下了班,收拾了一下,边想事边往家走。刚进屋门,妻子税雪梅双手叉腰,对丰庆喝了一声:“站住!”丰庆一愣:“干什么?”“干什么?问我?问你自己!”税雪梅高声嚷道。“我?我怎么了?”丰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心里打了个愣,‘莫非她听说了今天的事?’果不其然,税雪梅冷笑着说:“听说,你有了相好的了?!让人家老公打上了门?!你可真有本事啊!”丰庆急忙解释:“你别信那些胡说八道,我和江黎什么事也没有。”当妻子的听到‘江黎’二字,不尽醋意大发,气得把眼一瞪:“这破县城就屁股大的地方!你干的那些事连打听都不用!一到休息,就带着那臊货满处跑,当我不知道?!可到好,江黎,江黎,连姓都免了!还敢说没有?!你给我滚!”说着从炕上操起一把扫炕笤帚。丰庆这时真是有口难辩,看看蛮不讲理的妻子,将牙一咬:“税雪梅!你别后悔!”税雪梅将嘴已撇:“有本事的和我离婚那!你放心!这辈子见不到你,我也不会后悔!” 丰庆也来了气:“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不认帐!哪个大男人愿意和你这个男人婆一起过!”税雪梅见丰庆的口气这样硬,她哪受过这个?高声叫着,举起了手里的笤帚:“敢骂老娘!给我滚出去!姓葛的,谁不认帐谁是王八蛋!再不滚,老娘就揍你个满脸花!”丰庆气的一跺脚,‘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身后,税雪梅号啕大哭起来……
按丰庆的猜想,妻子的气过几天就会好的,哪晓得,几次回去都被赶了出来,最后,连自己的衣服物品也被税雪梅从大门里扔了出来……

风从遥远的北国吹来,树叶又开始发黄了,本来就不爱说话的葛丰庆更加沉默了,自从搬到宿舍,丰庆想了很多,怀念和江黎在一起工作的日子,也更加思念江黎。这天下了班,丰庆漫无目的的走出厂门,一摸兜儿,忘了带烟,就向路边的小铺走去。忽然,路灯下的灯影里,有人在轻声叫他:“葛大哥……丰庆大哥…….”葛丰庆走近前来,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刘江黎。“江黎!”丰庆又惊又喜。“嘘!小点声儿。”江黎轻声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两天啦。”丰庆激动的上前,紧紧抓住江黎的双手:“我可见到你啦!”江黎低着头,没有作声,忽然,她抽出被丰庆抓着的手,一下扑到丰庆的怀里……
许久,江黎才渐渐止住哭声,丰庆抬头望望繁星点点的夜空,轻声的问江黎:“你来家里知道吗?有住的地方吗?吃晚饭了吗?”江黎在丰庆的怀里摇摇头,丰庆双用手托起江黎的脸:“我有个铁哥们儿,开了个小旅店,你要是不嫌弃,就先住到那里,好吗?”“我怕……”江黎低声说。“有我在,不怕!”丰庆镇静的说:“再说,那是我的好朋友,他欠我的情,绝不会说出去。你放心好了。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商量。
开店的朋友姓米,对丰庆非常热情,人也长得精干,听了丰庆的嘱咐,笑道:“放心,住在我这儿,就向进了保险箱,只要不出去,没人知道的了。你们先坐一下,饭菜马上就好。”
……望着江黎吃饭那狼吞虎咽样子,丰庆心中不禁一酸。江黎吃完,放下碗,一抬头,见丰庆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脸一红,不好意思的一笑:“好些日子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说罢深深的叹了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丰庆关切的问。江黎咬着嘴唇,眼里充满泪水,胸口起伏着。丰庆见状,赶紧把桌上的纸巾递到江黎手里……过了一会儿,江黎渐渐平静下来,丰庆站起身,轻声道:“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过来。”“等等!”江黎一把抓住丰庆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我是逃出来的……”丰庆一愣:“逃出来的?你走家里不知道?”江黎摇摇头,又点点头。“怎么回事?他们骂你?”江黎又摇摇头,“他……你丈夫打了你?”江黎用手颤抖着解开自己的纽扣,把上衣脱了下来,丰庆被眼前的惨景惊的‘啊’了一声:伤痕累累的胳膊、后背和胸膛,有的刚刚结痂,有的已经长好,留下一道道疤痕……
丰庆小心的帮她穿好衣服,江黎抽泣着说:“回到家,他三天两头的骂我、打我、虐待我。婆婆心疼我,护着我,拦着他不让打,也拦不住。可婆婆又怕我去告状,成天看着我,不让我出门。前几天,他在外面喝醉了,回来后,上来就扒光了我的衣服,先强迫我和他干那事儿,干完后又逼我站直了,用皮带抽我,一边抽,一边让我自己数数,直到我被打的爬不起来……等到他睡着,婆婆把我搀到外屋,哭着说,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我答应不去告状,她就放我跑……”丰庆的眉头紧锁着:“你答应了她?”“嗯,”江黎点点头,“不答应,我早晚会死在我丈夫手里……”“那你打算怎么办?”丰庆象问江黎,又好象自言自语。“我……不知道。”江黎说着,又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丰庆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而后,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插,仿佛下了决心,“江黎,你……”丰庆顿了一下,“你……喜欢我吗?”“这……你还不知道么?”江黎小声回答。“那好!我……我和你一起走……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江黎瞪大了眼睛:“你……为了我,你的家不要了?这不行!”“你回家的当天,我老婆就知道厂里发生的事了,和我大吵大闹,怎么解释都没用,把我的东西也扔了出来,我……也是有家难回了……”丰庆反身将江黎轻轻拥在自己的怀中,“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我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我……我其实……早已爱上你了!”江黎望着丰庆那热切的目光,低声道:“你真的爱我?永远不离开我?”丰庆坚定的点点头,江黎把头低了下去,“可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你不在乎我这满身的伤痕?不在乎这已经被摧残了的身体?”丰庆摇摇头:“不!你永远是我的江黎!”江黎抬起头来,目光变得明亮了,嘴角浮起一丝甜甜的笑,望着丰庆的脸,然后,慢慢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丰庆吻着江黎的眼睛,脸颊,终于唇和唇相遇了,深深的吻到了一起……
税雪梅秉性古怪,对葛丰庆的离去毫不在乎,一个人在家自得其乐……
李彪可就不一样了,发现江黎从家里失了踪,急的直跳,问母亲,母亲边摇头边数落,骂的他哑口无言。李彪想来想去,认为江黎一是跑回了娘家,二是去了县城。想去娘家找,他不敢,只好先到县城找找看。
别看李彪人粗,其实一点也不傻,先拐弯抹角的打听到了葛丰庆的家。
傍晚时分,税雪梅下班回到家,正准备做饭,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谁呀?”税雪梅放下刚刚拿起的围裙,走到门口,打开大门。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你找谁?”税雪梅问道。“我找姓葛的。”男人粗声粗气的说。税雪梅一听是找葛丰庆,立刻扳起面孔:“他不住这里!”说完就要关门。“哎!等等!”男人急忙用手推住门,“我打听过了,这是姓葛的家。你是他老婆吧,怎么说他不住这里?”“嗯?你是什么人?”税雪梅疑惑的问。“哦,我姓李叫李彪,你不认识的,但我要说是刘江黎的老公,你一定就知道了吧?”税雪梅一听‘刘江黎’这三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吼一声:“你给我滚出去!!”李彪被这吼声吓的一愣,趁这当口,税雪梅‘嘭’的一声,狠命将大门关上。
李彪又是一愣,跟着自言自语的咕噜:“这么厉害的女人,还真没见过。”
……下了班,葛丰庆去找江黎,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猛一回头,一个高大的人影往人群里一闪。丰庆心里一惊:‘李彪!’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通往省城的长途汽车开出了静悄悄的芦山县城,江黎望着自己生活了近30年的小城,忍不住扒在丰庆的臂弯里轻声抽泣起来……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从未出过远门的葛丰庆和刘江黎。
二人边往南走边找工作。可工作又哪那么好找?找不到工作,只好继续往前走。一个个的城市、村庄被他们抛在身后。可越往南走,日常的开销越大,可口袋里的钱,却越来越少。当这天上午,丰庆和江黎在灵泉站下车的时候,口袋里只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
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出了车站,丰庆和江黎漫无目的的在灵泉的街道上走着,望着街道两旁一排排商店、餐厅、食馆,看看有没有招工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午过去了,下午过去了,暮色笼罩着城市,街灯亮了,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亮了,望望大街上是嘻嚷的人群,再看看自己,丰庆、江黎在人群中显得那样的不和谐。二人拐进一条不太宽的小街,江黎在一家不大的食馆门前停住了,门口挂着“川味食馆”的招牌,里面吃饭的人不少,门外摆放着几张临时餐桌。“咱们也该吃点东西了。”江黎轻声说。丰庆为难的望着江黎:“可咱们,就剩……二十多块钱了,一会儿还得找住的地方呢。”“那也不能饿着,都一天了,我不记得我们吃过什么。来吧。”江黎说着,拉丰庆在食馆门外得一张桌子旁坐下。
“二位,来啦?吃点什么?”服务员边说边给二人倒茶。“别!我们不喝茶,有白开水就好。”丰庆忙道。服务员一愣,旋即笑道:“这茶水不要钱,是送的。”丰庆点点头,拿起菜牌看了许久,才吞吞吐吐的说:“来……来两碗白饭吧。”“就两碗白饭?不要别的?”见丰庆难为情的点点头,服务员摇摇头,叹了口气,“好吧,你们等一下。”
江黎望着丰庆狼吞虎咽的把一碗白饭吃完,忙将自己碗中没舍得吃完的米饭拨进丰庆的碗里……二人却没注意,食馆的老板此时正隔着玻璃窗注视着他们。
丰庆正用手阻拦着江黎往自己的碗中拨饭,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亲切的四川口音:“听你们刚才说话,也是四川来的吧?”丰庆一抬头,只见一个十四多岁的中年人,双手端着一个托盘站在自己面前。丰庆忙站起身答道:“是啊,我们是川西的。您是四川哪里的?快请坐。”中年人笑笑,把托盘里的菜和一瓶酒放在桌上,回手将盘子递给身后的服务员,在丰庆身边做了下来,“我是这儿的老板,叫冯春江,也是川西的。看你们风尘仆仆的,刚到吧?跑了一天,一碗米饭顶啥子事。”说着一指桌上的菜,“这是我送老乡的,来,吃!不要客气!”丰庆忙推却道:“这怎么好意思!”“大家都是出门在外,有什么不好意思!难得遇到川西老乡,正巧我也没吃,咱们一起喝几杯!怕啥子,吃不穷我的,呵呵。”冯老板说着打开酒瓶。江黎忙站起身接过冯春江手里的瓶子:“冯老板的好意,丰庆和我领了,我来为你们斟酒,你们聊。”
三杯酒下肚,冯老板开口道:“你们夫妻来灵泉探亲还是访友?”“唉,别提了,”丰庆摇摇头,“家里出了点儿事,不得以呀。”“哦,是这样啊。”冯老板沉了沉又问:“那有什么打算呢?”丰庆苦笑了一下:“想找份工,可哪那么容易?我们又是夫妻两人,不好办那。”冯春江点点头,“不知道过去你们是做什么的?”江黎又忙给冯春江倒满酒杯,“我们过去在工厂食堂干活,我是服务员,他是厨师。”冯老板一听就笑了:“这就好办啦,我这儿刚开张,缺人手,你们要乐意,在我这里试试?”丰庆的眼睛一亮:“那可真太谢谢您了,我去给您炒俩菜,您要觉得行,我们没说的!”冯春江大笑道:“那好!咱们去厨房。”

丰庆做菜有多年经验,江黎接人待物十分热情周到,自从二人来到川味食馆,帮冯春江把生意打理的越来越旺。没多长时间,丰庆就当了厨师长,江黎也升了服务员领班。
眼看冬天到了,这一天晚上,店里已经没了客人,丰庆从厨房走了出来,来到正在结帐的冯春江面前,“老板,我做了个新花样,一会儿结完帐,您尝尝?”冯春江抬起头来笑道:“好啊!我还真有点饿了,帐这就完,叫上江黎,咱们消夜。”
员工们陆续离去,江黎关好店门,冯春江坐在桌旁笑呵呵的招呼:“江黎,累了一天啦,快过来休息会儿。” “您先坐,我去厨房帮帮丰庆。”江黎边说边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功夫,丰庆和江黎各自端着一个不锈钢小火锅走了出来,顿时,四川火锅那特有的香辣弥漫在食馆内。冯春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咱们这儿没这个呀,哪儿来的?好香!”丰庆将火锅放在桌上的盘子里,“昨天出去买东西时,发现一家厨具店有,就买了两只,做着试试。您吃吃看,味道怎么样。”冯春江笑道:“还用得着尝?鼻子干什么用的?一闻就是地道的川味。呵呵。快坐下来,吃!”丰庆笑着坐到冯春江身边,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火锅,“这是酸菜鱼,辣的。这是麻辣羊肉。”冯春江挟了一筷子羊肉放在口中,“呵呵,香!好香!”说着端起酒,喝了一口,又从另一个锅里挟了鱼,放在口中细细的品着。“天凉了,把它在食馆推出来,怎么样?”丰庆试探着问。冯老板停住筷子,想了想,“好是好,就怕太贵,一般人吃不起,那反倒不好了。”丰庆笑了起来:“不会贵的啊,咱们搞它七、八款,大背拉,18元一锅。”“啊?!那还不赔了?”冯春江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江黎在一旁忙着解释:“我和丰庆算过了,有8元的毛利。”“8元的毛利?不会吧?”冯春江怀疑的问。江黎一笑:“泡菜、油辣子咱们自己做,豆芽、豆腐、青菜都不贵,鲢鱼肉也便宜,牛羊肉是批来的冻肉,也不贵。一个火锅7两荤菜足够了。连人工,满打满算还不到10元呢。”冯春江将手一拍,“好极了!咱们干。
......晚上九点,市区的街道上仍旧车水马龙拥挤不堪,林维民坐在他的凌志400上,有些不耐烦,对坐在司机旁边打瞌睡的中年人道:“老陈,大辛!醒醒!找个僻静地方吃饭,我有些饿了。”“好的,林懂。”陈大辛忙睁开眼答道,又转头对司机说:“从前面的路右转。”汽车缓缓向前行驶,大辛按下电动车窗,眼睛望着窗外寻找合适的吃饭地方,林维民忽然叫了一声:“停!停车!”司机‘嘎’的刹住车,回头问道:“林董,怎么了?”“呵呵,附近有四川火锅吃!快走!”林维民边说边打开车门。
有了物美价廉的火锅,川味食馆的生意兴隆更加,一到晚上,食馆门前的空地的一张张桌子旁,坐满了慕名而来的食客,江黎一面招呼新来的客人,一面和熟客客套着。一抬头,正好见到林维民三人在找坐儿,马上走过来:“几位老板,吃火锅还是炒菜?”“火锅!”林维民答道。“那您三位请这边坐。”江黎说着,将三人带到一张桌边坐下,递过菜谱,“我们这儿有七八样火锅,您看看喜欢吃什么。”林维民认真的看着,“品种不少啊,还这么便宜!来个羊肉的,肉多加一份,再来个七彩的。有什么好酒啊?”江黎写着菜单,“咱这店小,没啥好酒。哦,对了,要不您试试咱四川的60度土烧怎么样?味道很正的。”林维民笑道:“哦?有土烧,不容易,多少年没喝过了,就来一斤。”江黎笑着点点头,说了声:“您稍坐,一会儿就好。”
离开了林维民的桌子,江黎来到后面厨房,轻轻推了推正在调火锅料的葛丰庆,“外面来了几个客人,看样子对火锅很有兴趣,一会儿你抽时间去招呼一下,听听意见。”丰庆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火锅一上桌,那股浓浓的香气立时逗的大家食欲大开,林维民十分欣赏的看着色彩鲜艳的七彩锅,边品着酒,边慢慢吃着。陈大辛则放量大嚼着羊肉,被辣的口中咝咝的吸气,忙一杯杯的大口喝酒。丰庆手里托着个盘子走了过来,将盘子放在桌上,“火锅味道还满意吗?这是四川泡菜,是自己做的,尝尝口味怎么样。”林维民挟起泡菜,看看颜色,放入口中,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将眼睛睁开,“你们自己做的? 嗯,好吃!”“呵呵,是的,这里很多小菜、调料都是自己做的。”丰庆笑着答道。林维民‘哦’了一声,“怪不得味道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陈大辛咽下一口羊肉,“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麻辣火锅啦!比咱们……”林维民马上接过话来:“比咱们在别的地方吃的味道好多了!”说罢,看了陈大辛一眼。陈大辛忙道:“对,对!是好多了!”丰庆认真的问: “您真觉得这样好吃?”“好吃!非常好吃!绝对好吃!”陈大辛连连点头……
从此,林维民成了四川食馆的常客,隔三差五的来这里吃饭,什么都要尝尝,和江黎、丰庆也就渐渐熟悉起来,总是笑呵呵的请江黎帮他点菜。但最后总要加上一句:‘如果葛师傅不忙,麻烦他炒一下。’要是江黎有闲,也经常和她攀谈几句,问些家常话。当然,身边总少不了陈大辛。
这一天是星期六,上午不到十一点,食馆刚刚开门,还没什么客人,因为是周末,中午来吃饭的客人反而不太多。
店门一响,林维民走了进来。江黎急忙迎上前去:“林先生,今天这样早?”林维民笑道:“不,不,今天不吃饭,有个事想请你和葛先生帮个忙。”江黎忙道:“看您客气的,有什么事,只要我们能干,您尽管开口。”“是这样,其实,我也开了个酒楼,”林维民见江黎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微笑道: “没好意思说,菜实在是不怎么样。明天,有几个台湾朋友过来,我那里的厨师不成,会给我丢人的。所以想请你和丰庆过去帮我个忙,不知道方不方便。”江黎想了想,“我们到没问题,只是你的厨师会不高兴吧?这恐怕不大好。”林维民马上解释:“葛先生的菜我那个厨师吃过,佩服的了不得,没关系的。”江黎这才点点头,“既然林先生这样看得起我们,如果不满意还望您海涵啦!”林维民伸出手来,“谢谢!一言为定,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象做梦。
第二天,林维民接她和丰庆去了聚兴苑大酒楼,酒楼的气派和豪华的装修让江黎目眩;客人们满意的离开后,林维民留住了江黎和丰庆,另备了一桌海鲜,答谢他们。席间,林维民提出请他们加盟聚兴苑,把酒楼交给他们经营,除工资外,年底还可以提取20%的红利。诱惑到底是诱惑,这世间有多少人能抵挡的了呢?
加盟了聚兴苑,丰庆当了董事总经理,江黎是执行总经理;林维民让原来管理酒楼的陈大辛给他们当副手,这让江黎和丰庆很不好意思,但林维民解释说陈大辛和江黎、丰庆不同,怎么不同,是过了很久,江黎才理解的。
陈大辛也是四川人,来灵泉不久,就在林维民手下工作,对江黎和丰庆十分热情,帮助他们熟悉灵泉和酒楼的业务。
江黎勤奋好学,边努力学习酒楼管理,边提高酒楼的服务水平;丰庆亲自下厨,身体力行的教授正宗川菜的烹饪,酒楼的一切渐渐变得井井有条,菜肴也美味可口了。生意越来越好,丰庆和江黎工作的越来越得心应手,林维民高兴极了,经常带着自己的朋友来吃饭,炫耀自己的酒楼和丰庆的手艺。一来二去,聚兴苑在灵泉的名声可就大了。
转眼间,丰庆和江黎来到灵泉三年了,聚兴苑酒楼在他们精心管理下,菜式不断推陈出新,生意越来越旺,利润自然越来越多,江黎和丰庆的生活也今非昔比了;林维民很忙,有了丰庆和江黎,就不再管酒楼的事,只是时常来吃一顿解馋,或约几个朋友来酒楼小聚;陈大辛还是仍旧当他的副总,管理着酒楼的大堂。
自从推出一条龙自助火锅套餐,聚兴苑酒楼一天到晚人流不断,副总陈大辛一个人在大堂忙不过来,丰庆只得时常在大堂应酬。
这一天中午,丰庆和大辛正在大堂忙活着招呼客人,冷不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一个箭步冲到葛丰庆的面前,丰庆还没醒过神,胸口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跟着那人一把抓住丰庆的衣服,只听啪!啪!两声,丰庆的脸上又挨了两记耳光。酒楼大堂立时一片混乱……陈大辛冲上前来,从背后将那人抱住,没想到那人力大,用力一甩,将陈大辛摔倒在地,又冲丰庆扑了过去,正在此时,三名保安员赶了过来,奋力将那人按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江黎闻声跑出办公室,一瞧被保安按住的人,惊呼了一声:“李彪!”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丰庆一抖,捂着胸口,站直了身子,抬眼望去,不禁也是一声惊呼:“税雪梅!”陈大辛也爬了起来,“报警!报警!这还了得!”说着从衣袋里掏出手机……
“等等!别打电话!”丰庆大喊一声,又对保安员们喝道:“都住手!别打了!把他拉起来。”保安将李彪从地上拉起来,朝后拧着他的胳膊。丰庆摆摆手,“放开他。”
李彪拍拍身上的灰,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丰庆和江黎。一边的税雪梅也哭哭啼啼的蹭了过来,和李彪站在一起,两只哭红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他们两人。
江黎走到两人面前,冷冷的说道:“李彪!你想干什么?我们可不怕你!要是来闹,立刻请你去公安局!要想解决问题,就不要动粗!有什么话,到办公室好好说。”
“李大哥,” 税雪梅拉了拉李彪,“说好的和他们讲理,别再动手了,行吗?”
李彪用两只冒火的眼睛足足盯了江黎一分钟,喘了一口粗气,“那好,就去你的办公室,谁怕谁?!”
葛丰庆带头往里走去,江黎对陈大辛道:“老陈你也来,做个见证。”
一行人来到办公室,李彪一屁股做在沙发上,税雪梅看着这气派的房间,有点不知所措。陈大辛忙走过来,请她也在沙发上坐下,又给二人倒了水。
“我们开门见山吧,”丰庆首先开了口,“你们找到这里来,想怎么样?”
李彪大声说道:“王八蛋!你们是他妈的奸夫淫妇!还敢问我想怎么样?刘江黎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姓葛的,你他妈管的着吗?!”
丰庆的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也提高了声音:“请你说话客气点!这里不是四川!不是芦山!不是你家!再满口脏话,就请你出去!”
李彪呵呵一笑:“这里当然不是四川,但这是中国!中国嘛,可是有法律的!刘江黎是我的妻子,请问,你是她什么人啊?!”
“你还知道有法?!”江黎冷冷的说,“我们是奸夫淫妇,你有什么证据?正好你来了,咱们就在这里办吧,想上法院还不容易?是你告还是我告?!”
李彪一愣,“你?你告我什么?!”
江黎冷笑一声:“告你什么?!你忘了怎么虐待我的了?你忘了,我可没忘!我想咱们村里的人也不会忘!”说着刷的撸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这……”李彪看了江黎一眼,低下了头。
税雪梅抬起头,哽咽着低声说:“丰庆,过去是我不好,别再生我气了,我还是你的妻子……”
丰庆淡淡的摇摇头,“现在说这个,晚了。我们不可能是夫妻了,只有离婚这一条路啦,我……可以在其它方面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税雪梅随着葛丰庆的话音‘哇’的一声,往地下一坐放声大哭:“你个没良心的葛丰庆!被狐狸精迷的连自己的家都不要啊!!呜,呜,呜……可让我怎么活啊!!呜,呜,呜……”
丰庆厌恶的扭过头去。陈大辛忙过来劝道:“这位大嫂,快起来,别这样哭了,影响多不好,有事慢慢商量嘛。”
李彪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抬头对江黎道:“看来你也是打定了心思要和我离啦?对不对?”
“你说的没错!和你非离不可!”江黎坚定的答道。
李彪阴阳怪气的一笑,“嗬!还挺凶!想离婚,没那么便宜!”
江黎提高了声音:“你想怎么样?”
“想要离,就得赔偿我的损失!否则,没门!”李彪说完,把头一低,再不开口。
谈话陷入了僵局,陈大辛眼珠一转,对税雪梅微笑道:“这位大嫂,你们哪天到的?住下了吗?”税雪梅低声说了句:“昨天。住在兴澜镇的众友旅店。”大辛想了想,“大嫂,李先生,这事呢,突如其来的,大家都没个思想准备。我看这样好不好,你们二位先回旅店,容我们两位老总商量商量,再给你们答复。请你们放心,我想事情总会圆满解决的。”
二人对视了一眼,李彪点点头,“这话还差不多,明天等你们消息,要是没答复的话,可别怪我闹的你们没法做生意!税雪梅,咱们走!”
陈大辛送走李彪和税雪梅回到办公室。葛丰庆抚了抚发烫的脸,说道:“老陈,这事恐怕得请你帮帮忙,和熄一下。”江黎叹了一口气,“我也实在不愿见到李彪,这事就拜托老陈你了。”陈大辛忙道:“看二位老总说的,这是我应该做的,请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江黎站起身,“那好,我们就商量一下……”
“刘总,刘总。”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江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只见赵丽敏微笑着站在自己身边,“刘总,夜深了。”江黎下意识的看了看表,“啊,啊。是啊,夜深了,该回家啦,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罢,站起身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向外走去……

……早上八点,方华刚到办公室,桌的的电话铃就滴呤铃的响了起来。方华急忙拿起听筒,里面传来兴澜派出所陈松急切而兴奋的声音:“老方,在众友旅店后的芦苇塘里发现一具装在麻袋里男尸,旅店老板说,象是李彪。我正赶去封锁现场。你快来。”方华陡的吃了一惊:“你说什么?李彪的尸体?好!我们马上就到。”放下电话,方华对外面喊道:“唐景!备车,可能发现了李彪的尸体,专案组立即出发,跟我到现场!”
众友旅店后面的芦苇塘已被封锁,离旅店三百多米远的塘边停着一只打鱼的小船,地上躺着一具泡涨了的男尸,散发着恶臭。
方华看着尸体,大脑在紧张的思索着‘李彪怎么会死在这里?这就是说,他根本就没跑,而是……而是拿到钱不久就被人杀了?那……根据税雪梅的死亡现场,李彪又实在象杀人凶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好一个狡猾的东西!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想到这儿,方华嚯的转身问跟在身后的旅店老板富利扬:“能肯定是李彪吗?”富利扬立刻答道:“能肯定,他在我们这里住了十几天,很熟悉的。”方华又问站在一旁两个满眼惊恐的渔民:“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一个渔民用战抖的声音回答:“我们是经常在这塘里打鱼的,昨天,富老板特意请我们今天过来打点鱼,说有用,我们就来了。我们从旅店后面推船下水,打了几网,鱼不多,就在芦苇边撒了一下去,没想到起网时特别重,我俩好容易拉上来,一看是个麻袋,我们急忙就近靠了岸,拖上来打开一看,”说着用手一指地上的尸体,“是……是个死尸。吓的我们立刻跑去找富老板……就是这样。”方华点点头,‘嗯’了一声:“你们是直接掉头上岸的吗?”“不是。”渔民用手一指,“船向这边漂了一段。”方华朝队员们喊了一声:“向左右展开搜索!”法医这时走了过来,“方队长,死者是被绳子勒死的,双眼外突,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衣服口袋里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也没有其它物品。麻袋内有大量石头,显然是凶手怕尸体浮起来才放进去的。”
忽然间,传来正在沿芦苇塘岸边搜索的专案组刑警们的喊叫:“队长!快过来看!”方华闻声赶了过去,只见岸边有一小片芦苇被压倒了,在芦苇的旁边,有一个深深的脚印,但已经被积水灌满。
“唐景!”方华命令道:“把脚印里的水搯干!小心不要破坏轮廓!”
脚印中的水,不一会儿就被弄干净了,里面的脚印已经十分模糊了。拍过照片,方华道:“把这块泥起出来,回去设法复员。来几个会水的,和我一起下水去看看。”说罢,将衣服一甩,从不远处下了水。
几个人在水中寻找着,不断的扎着猛子潜到水底,芦苇塘的水面上,翻起一个个浪花。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方华从水下冒出了头,“找到了!!大家上岸!”边说边一只手划着水游回岸边,将一个大手提包递给在岸上陈松。
大家纷纷上岸,围了过来,法医把手里的相机递给方华,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将提包的拉链拉开,里面是一件件的衣物、一个钱夹和一根尼龙绳,钱夹里赫然放着李彪的证件……
“唐景!”方华站起身,“立即通知赵丽敏,严密监视陈大辛,一有情况立即汇报。其余人员,跟我回刑警队,咱们给他来个打草惊蛇!”
……
聚兴苑酒楼表面上和过去一样,生意火爆,丰庆、江黎陈大辛一如既往,面带微笑的招呼客人。
两天后的傍晚,酒楼刚刚开始上坐,从外面步入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赵丽敏刚要上前招呼,却被陈大辛抢先迎上前去:“二位老板,来啦?这边请……”陈大辛紧跟着低声说了一句:“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没事我们来你这里做什么?” 那走在最前面的客人不耐烦的回了一句。陈大辛忙说:“哦,那……请这边坐吧。”说完,将几个人带到一个用屏风隔起来的雅座里。
赵丽敏觉得有些差异,凭直觉,嗅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过了一会儿,丽敏见陈大辛也走进了雅座,就装做巡视,若无其事的在屏风边停了下来,侧耳细听。里面有人在轻声说:“李彪的尸体被找到了,外面都轰动了。你知道吗?”“你说什么!尸体找到了?我不知道啊!那我们怎么办?”里面传来了陈大辛惊慌的声音。一声冷笑:“我们吃完就走,去外地办点事,你也好自为之吧。”
听到这里。赵丽敏不再担搁,悄悄走出酒楼,从衣袋里拿出手机……
……陈大辛在酒楼大堂里来回走动着,不时望望外面暮色渐浓的天空,神色越来越不安。待渡到酒楼的侧门,他环顾左右,见没人注意,一闪身快步走出了大堂……
所有这一切,都没能逃出丽敏的眼睛,她毫不迟疑的拿出电话:“陈大辛要跑,我盯着,你们快来……”说完,紧盯着陈大辛的身影,跟了出去……
……陈大辛慌张的跑回自己住所,匆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和几身衣服,又从床下拉出一只手提箱,把东西放了进去。
……陈大辛慌慌张张的刚刚打开房门,耳边就传来一个冷冷声音:“陈副总,这是要去哪儿啊?”陈大辛一抬头,顿时愣在了当地,只见方华、赵丽敏和两名刑警站在自己目前。“啊?啊啊,是方,方队长啊,我,我家里有点急,急事,要回去一趟     ……”陈大辛口中结结巴巴的说。“还带了一大笔钱吧?对不对?”方华用眼睛逼视着陈大辛。“钱?什么钱?”陈大辛下意识的用手捂住手提箱。“沾满了鲜血的钱!”方华说着,拿出了拘留证,“陈大辛!你涉嫌抢劫、杀人,现在对你刑事拘留!”一名刑警上前一步,夺过陈大辛手里的箱子,跟着‘咔’的一声,一副明亮的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啊,不!!!”陈大辛高声大叫。“算了,别嚷啦,你的同伙在等着你呢。走吧。”方华一摆手,押着陈大辛走了出去……

钟菲跟在方华和唐景身后走进陈大辛的单身牢房,方华的语气多少有些干涩:“陈大辛,这是法制报的记者,想对你进行一下采访,你愿意吗?”
判了死刑的陈大辛低着头坐在床上,听见方华问话,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缓缓抬起那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看方华,又看看钟菲,仿佛在集中自己的思维,过了好一会儿,才木然的点点头。
方华想了想,“那好,钟菲,我还有事,让唐景留下来陪你吧。”钟菲忙道:“谢谢,方队长不用和我这样客气。”
唐景搬进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折叠桌,钟菲将笔、纸、袖珍采访录音机放在桌上,和唐景坐在了陈大辛的对面,轻声道:“我叫钟菲,是法制报的记者,对你的采访,会刊登在法制报上,你有什么意见和要求吗?”
陈大辛想了想,声音冷漠,“如果有可能,把录音寄给我家里,可以吗?”
钟菲点点头,“我尽力吧。”
陈大辛‘嗯’了一声,开始了他的叙述……
那一年的二月,春节刚过,陈大辛随着南下的打工大军,来到了灵泉。那时,聚兴苑酒楼刚刚开始装修,正在招工。老板林维民单枪匹马,急着找有经验的管理人员。陈大辛虽没干过酒楼,但凭着过去在老家干过村办企业副厂长的资历,当上了酒楼的人事主管。
刚到酒楼的陈大辛勤奋肯干,林维民对他颇有好感,不久,就当上了副总,但由于他既不会做菜,又没管过酒楼,虽然努力,生意还是不大好。林维民嘴里不说,心里却急。就在此时,意外的认识了葛丰庆和刘江黎。
几经结识,林维民对丰庆、江黎十分满意,从川味食馆把他们挖了过来,当了总经理。
陈大辛对此又妒忌,又无可奈何,富于心计的他强压下不满,一边咬牙继续努力工作,一边伺机寻找葛丰庆和刘江黎的短处,以便夺回自以为本应属于他的东西。
但事与愿违,自从江黎、丰庆接手了酒楼管理,生意一天比一天旺,尤其是推出了一条龙自助火锅后,生意更加兴隆,这真叫陈大辛无可奈何。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陈大辛倍感失望,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机会摆在了他的目前……
丰庆和江黎加盟了聚兴苑,对自己一来,职务、收入就高于过去管理酒楼的陈大辛颇有点歉疚感,看到陈大辛一心一意为酒楼工作,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就更加觉得陈大辛是个值得交心的朋友,时间一长,无论什么事都和他商量。而陈大辛表面也处处为酒楼为丰庆和江黎着想,这样一来,大家相处的十分融洽。
一天晚上,酒楼打了烊,恰江黎有事外出未归,丰庆拉陈大辛一起消夜,二人边吃边喝,丰庆酒醉,说起自己和江黎的遭遇,不觉声泪俱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大辛默默的听着,不断的为丰庆斟酒……
以后的一年多,陈大辛千方百计的悄悄到处打探,终于找到了丰庆过去的住址。
一封匿名信,就这样寄到了税雪梅的手中,信里详细的叙述了丰庆、江黎的现状,具体的地址;又请税雪梅告诉刘江黎的丈夫……就这样,刘江黎的丈夫李彪和葛丰庆的妻子税雪梅来到了灵泉……
接受了江黎和丰庆要他帮忙解决与李彪、税雪梅离婚的委托,可谓正中下怀,在李彪、税雪梅到酒楼闹事的第二天晚上,陈大辛就来到了他们住的众友旅店。
见到陈大辛,李彪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这么晚才来?还不如别来了,明天咱们酒楼见,那多有意思?!”税雪梅却闪着企盼的目光,起身道:“他大兄弟,你快坐。”
陈大辛冲税雪梅说了声‘谢谢’,在椅子上坐下,不慌不忙的掏出烟,自顾自的点上,喷了一口烟,对李彪微微一笑:“李先生,不要这样嘛,咱们是处理问题,不是怄气,对不对?”
“是啊,是啊,李大哥快别生气了,这位陈大兄弟不是来了么?”税雪梅赶紧跟着说。
李彪双手叉腰,“他们怎么说?”
“嗯,是这样,离婚是先决条件,其它的事可以商量。”陈大辛不紧不慢的说,看了一眼咧嘴要哭的税雪梅,“大嫂你先不要哭,你一哭,我还怎么说呢?”李彪一听,马上紧跟着说:“就是就是,你哭个什么!女人真是没用!”税雪梅低声说道:“我……我就是想让丰庆和我回去…….”李彪眉毛一竖,“啊呸!你想想,姓葛的家业现在这么大,能和你个黄脸婆回四川过苦日子?!你他妈想什么美事呢?”陈大辛看了低声抽泣的税雪梅一眼,“李先生话是粗了点,可说的没错,为你着想,还是现实点儿好。”说罢朝李彪目光一闪,李彪可不是糊涂人,来干什么,心里有数,忙放缓了口气道:“对,对,还是陈先生说的是。其实,你来的时候,心里不也明白吗?怎么一来就糊涂了?还是想想你的条件吧。”过了好一会儿,税雪梅才止住了哭声,勉强点点头。
“这就对了。”陈大辛暗暗舒了一口气,拿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李彪,“什么事儿,都得讲个实事求是,再说,咱都是四川老乡,虽说不能偏袒你们,可也得公正哦,你们放心就是啦。
三个人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许久,税雪梅低声说道:“要是丰庆实在要离婚,如果他手头宽余,就给我两万块钱,修修房吧。”
“两万?!不成!他们得给我三万!三万,我才能答应和刘江黎离婚。
‘呵呵呵呵!’陈大辛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李彪的眼睛又瞪了起来,“怎么着?太多啊?!你告诉他们,少了三万,想离婚?门儿都没有!”陈大辛摆摆手,“你们也忒小瞧人了,告诉你们,他们请我带来给你们的条件是:每人五万,立即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等他们有时间就回去办理离婚手续,双方不得反悔。”“哦?五万?!”李彪露出惊喜的目光,“我签!我立刻就签!绝不反悔!”税雪梅有点吃惊,“五万,这么多啊……”
陈大辛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渡着步子,“一人五万,对他们来说,算得了什么?可为你们着想,那就太少了!”
“啊?!”这回轮到李彪吃惊了。
陈大辛渡到李彪面前,停住脚步,“想要下半辈子活的好,五万够干吗的?”李彪这才明白,陈大辛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可心里不由得感激,低声下气的问道:“那……那您说……多少合适?”
“二十万。”陈大辛淡淡的答道。李彪一声惊呼:“天那!二十万?!!!”税雪梅也不由的哆嗦了一下。陈大辛一笑:“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连这也不懂?”李彪白痴似的点点头,“可……可为什么您帮我们,不帮他们啊?”
“原因自然有,但和你们没关系,什么事,知道多了不好。”见李彪点头,陈大辛从衣袋里拿出一叠崭新的人民币,放在桌上,“就这样,我回去了。别乱跑,等我消息。这是两千元,你们一人一千,先用着吧。”
“谢谢!谢谢!”李彪双手捧着钱,点头哈腰的说。税雪梅也站起身来,“谢谢大兄弟了,有什么事,您就作主吧。”
陈大辛看着李彪贪婪的目光,得意的一笑,“你们放心好了。”说罢,渡了出去。
几经协商,双方在陈大辛的“调解”下,终于达成了协议,葛丰庆和刘江黎,给李彪和税雪梅每人十万元现金。
现金和火车票到了李彪和税雪梅的手中,陈大辛为丰庆、江黎每人拿到一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第二天,陈大辛按丰庆和江黎的要求,暗地跟踪李彪二人去车站。但却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带了两个自己的铁哥们儿,悄悄来到众友旅店的后面,从窗户里监视着李彪和税雪梅。
原本,是想在他们去火车站的途中将钱劫走,没想到发生了令陈大辛等人意外的事……
开往四川的火车,发车时间是在午夜,晚上八点多,税雪梅一手托腮,坐在桌边发呆。
门轻轻一响,税雪梅抬头一看,只见李彪走了进来。“李大哥,有事么?”税雪梅诧异的问道。
李彪看了看税雪梅,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税雪梅摇摇头,“李大哥,我……我想再和丰庆谈谈,等几天再走……”李彪心里也在盘算着税雪梅的那十万块钱,想在火车上设法偷走,一听税雪梅不想走了,不禁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不走了?那好,我可不等你,你就等吧!”说着一跺脚,就要转身离去。税雪梅急忙站起身来,一把拉住李彪的胳膊,“李大哥,再陪我等几天行吗?我一个人在这儿怕呀。”李彪停住脚步,扭回身,与税雪梅四目相对,税雪梅的脸不禁一红,赶紧松开了手。
李彪望着税雪梅略带娇羞的脸,梦然间一股邪念,涌上了心头,不由得双手一张,紧紧抱住了税雪梅。
税雪梅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挣扎着,喘气也急促起来,用双手奋力推着李彪,“李……李大哥,别……别这样啊……”
李彪此时越发按耐不住自己的兽性,抬起手来,对准税雪梅的头就是狠狠的一拳。税雪梅哼了一声,身子一软,倒在了李彪的怀中。
李彪一脸狞笑,把晕倒的税雪梅放在地上,拉开税雪梅放在一旁的手提包,找出一双尼龙袜,用一只袜子将税雪梅的双手反剪过去,另一只塞进了税雪梅的嘴里。李彪站起来身来,四处寻找着,终于,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出一把锋利的裁纸刀,在税雪梅的身边蹲了下来,用刀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割开,直到税雪梅一丝不挂的横卧在眼前,然后这才将自己的裤子脱了下来,把身子压了上去……
李彪在税雪梅的身上剧烈起伏着,将她从昏迷中弄醒,瞪着惊恐的眼睛望了一眼李彪,又将眼睛紧紧的闭上,咬牙忍着......过了好一会儿,李彪这才起身提起自己的裤子。
......李彪点起一支烟,慢慢的抽着,眼睛望着税雪梅不停战抖的身躯和惊恐而失神的眼睛......忽然间,欲火再一次燃起,他急不可待的又脱下裤子扑了上去,但已经清醒了的税雪梅却拼命滚动着自己身子,不让李彪得逞。此时的李彪,已经兽性大发,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税雪梅的裸体,扭打间,李彪的手碰到了放在地上的裁纸刀…… 刀举了起来,狠狠的刺了下去,从税雪梅的右腰直划到左腰,说不出话的税雪梅疼的全身猛一颤,向旁边翻去,李彪双眼通红,按住了税雪梅,刀,从上腹,一直往下切了下去,鲜血激射而出……
所有这一切,都被在窗外偷窥的陈大辛三人看的一清二楚,一个新的计划,在陈大辛的脑海里形成,他低声急速的与两个同伙耳语着……
正当李彪拿着从税雪梅的提包里找到的钱,从房间后窗刚刚跳了出来的时候,一根细细的尼龙绳,猛的将他的喉咙紧紧勒住……
十          又是一个雨后的清晨,阳光奋力跳出云层,天空中一片朝霞,薄雾还笼罩在兴澜镇那不太宽的街道上,早晨上班的人群依旧煕嚷着挤在小饭摊儿前吃着早点,说着,笑着,聊着他们的趣事情……
众友旅店的老板富利扬,一大早就开了店门,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大扫帚,‘刷刷’的扫着……客人们不时的出出进进……王春凌在里面喊着:“富总,您来一下啊!”富利扬呵呵的笑着,“来了,来啦!”旅店后面的芦苇塘上,有薄薄的一层水气……
一夜未眠的钟菲,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从电脑前站了起来,用手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冲外屋喊了一声:“妈,饭好了么?”妈妈在外屋应了一句:“好了,好了。这孩子又一夜没睡,忙什么呢?”……
方华还是那样忙碌,坐在高靠背的椅子上,翻看着文件。桌上的电话‘滴铃铃’的响了起来……
聚兴苑的生意依旧那么兴隆。中午时分,酒楼里渐渐热闹了起来,四川火锅那特有的香气,弥漫在大堂里,葛丰庆和刘江黎面带微笑,和客人们打着招呼……
方华、赵丽敏和钟菲,说笑着走了进来,江黎和丰庆立即迎了上去。
方华对丰庆笑道:“葛总啊,丽敏说在你们这儿工作那么多天,楞是没吃过你们拿手的火锅,都快馋死了,这位钟菲大记者你们是熟悉的啦,也闹着要我请客,呵呵,没办法,只好带她们来啦。怎么样,疏通一下,给个包房吧?”
丰庆赶忙摇手,“方队说哪里话,包房有的是。丽敏在这儿帮了我们不少忙,这客,该我们请。
江黎也说:“方队可别和我们客气,不是请您,是请丽敏和小钟,您呢,就跟着吃就是了。”
“哦?还有这样的道理?小赵,你说呢?”方华笑着问。
丽敏向钟菲做了个鬼脸,“咱们那,今天客随主便吧。”
几个人笑呵呵的跟着葛丰庆往里走,钟菲拉住了江黎,“江黎姐,想求你个事儿,行吗?”
江黎淡淡一笑:“什么事儿?你说。”
“你知道,江黎姐,陈大辛临刑前,我对他做了专访,里面说到你和丰庆哥的一些事,我想,江黎姐要是能详细的把你们的故事说说,我就可以写一个长篇纪实文学报道了,行吗?”
“这……”江黎犹豫了一下,随即拍拍钟菲的肩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等抽时间,我问问丰庆,你看好吗?”
“嗯,行,我等姐姐消息。”钟菲微微的点点头。
……
忙碌的一天又这样过去了。入夜,江黎身披水绿色的睡衣,双手抱肩,站在窗前,极目远眺,……葛丰庆走了过来,轻轻捂着她的一头乌发,“江黎,夜深了,小心着凉。”刘江黎‘嗯’了一声,把头靠在丰庆那厚实的胸膛上,久久没有作声……
回想这数年来的经历,一幕幕在江黎的胸中闪过:身披嫁衣的她坐在床边,李彪一身酒气的步入洞房……无奈的她只身一人来到县城打工……丰庆将钱塞在自己的手里,笑着说:‘你要不缺钱,我找你帮忙做什么?傻瓜!快拿着,’…….柴房里,自己被绑在柱子上,李彪手里挥舞皮带……浑身是伤的她趁着黑夜,跌跌撞撞走在逃往的路上……小旅店里,丰庆拥着自己,深情的说:‘我不在乎这些伤痕,你永远是我的江黎!’……四川食馆,两人面前,只有两碗白米饭,喝两杯免费的茶,江黎把自己碗中的饭,用筷子拨进丰庆的碗里……突然,江黎仿佛看到了母亲那忧伤而企盼目光……
她转过身,望着葛丰庆的双眼,“我们……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结为夫妻了……可是……”
丰庆将江黎紧紧的搂在怀里,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但……可怜的雪梅,就……就这样去了,其实,虽然她把我赶出了家门,和她的情早已断绝,但我心里还当她是妻子的……你知道吗?”
江黎轻轻的说:“知道,我知道的……这一切,你都是为了我……”
“不!不光是为了你,”丰庆用手托起江黎下颚,“也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爱……是 为了脱离那场不幸的婚姻,寻找真正的幸福。”
“可……可你和她毕竟没有离婚……我和他也没有离婚啊……唉!”江黎低声的说。
丰庆摇摇头,“在那种情况下,谁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你说是吧?除了远远的逃走,我们又有什么别办法呢?”
江黎紧紧的依偎着丰庆,“我想……我们应该回家……”
丰庆点点头,“是啊,回家,我们应该回家……回家将雪梅和李彪的骨灰安葬;回家去看看雪梅的父母,去看看李彪的妈妈,更该去拜望你母亲她老人家……”
“我们的事终于有了结局,可它并不是,并不是一个美丽的故事,但它是深刻的,我想我们应该,把我们的故事告诉大家。”丰庆叹息一声,搂着江黎的手更紧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凝望着窗外那深邃的夜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