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安替：当玩弄政治的阿扁遇到不讲政治的法官(南方都市报 2008-12-17)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9:14:50
当玩弄政治的阿扁遇到不讲政治的法官
媒体思想之安替专栏
12月13日早晨各地的华文报纸，都只来得及说出阿扁最新的故事的上半段———他和家人以及同案被正式起诉、被建议“给予最严厉之制裁”；下半段发生在凌晨：特侦组向台北地方法院申请对陈水扁延押失败，阿扁被台北地院周占春法官当庭宣布无保释放！第二天早晨从电视里面知道这个惊天消息的读者，在感慨阿扁故事要继续“歹戏拖棚”之外，也都在问这是为什么。
除了邱毅之外，大部分的评论者和政治人物都没太把矛头指向周法官。原因在于，阿扁之前被“收押”，是被以无罪之身“羁押”，而“羁押”本身在台湾法律界就是一个争议很大的问题。
台湾刑诉法明确要求，“罪疑唯轻”，也就是说，在一个人被法院三审定谳被判有罪之前，他就是无罪，而且在审判中如果证据不清楚，就必须按照有利于被告的角度解释。但为什么陈水扁还未被起诉的时候，就被戴着手铐关在了土城看守所，这不是和他的无罪状态有矛盾吗？
这是因为台湾是大陆法系，师从德国，判罪之前的“羁押”，的确也是在西方各国实践的法律行为，其目的是，“以确保诉讼程序顺利进行为目的之一种保全措置”（大法官解释），羁押必须满足下面之一的条件：1）有逃亡之虞，2）有湮灭、伪造、编造证据或串供之虞。除这两个之外，台湾法律模仿德国法律，有重罪羁押规定，只要被告所犯罪行将会有5年以上的刑罚，即可予以羁押，但因为此条在德国已经于1965年被德国宪法法院判定与宪法精神不符，所以现在在台湾也不太作为羁押的独立条件。既然羁押只是一种对无罪嫌犯能顺利进行案件审理的特殊措施，那就必须有严格的条件限制，否则就成为了反“无罪推定”和反人权的“押人取供”。
那么12日深夜法庭上发生了什么？当特侦组声称，陈水扁尚有逃亡之虞，被告方认为以“前总统”的身份逃亡简直不可想象，法官采信了被告说法。当特侦组声称，陈水扁释放后会湮灭证据和串供，但当法官问他会和谁串供的时候，特侦组竟然哑口无言，没有具体实证来说明反驳。虽然谁都知道陈水扁出去后一定会施加影响，让很多当事人不敢再开口，但因为周占春法官是著名的司法改革人权派，一直坚持形式正义，既然检方没做好作业，没提出具体事证来证明，就在自由裁量范围内，认为检方已经起诉，本案不应再有没查清的事证，而陈水扁当庭也答应不会挟持群众而不配合应讯，这样羁押以确保诉讼顺利的理由就不存在了，所以把阿扁放了。特侦组唯有提出新事证继续抗告，但更大的希望是在新案中再声押阿扁了。
和检调单位相比，因为不属于行政系统，台湾的法院系统更加独立。周占春在做这个判断的时候，脑袋里面大概想的只是人权、法理、证据，太不讲“蓝绿”政治了。因为释放阿扁，除了少数扁派之外，其他的蓝绿主流民意都很反对。蓝营是心理上的不爽，但对于国民党和马政府来说，却减少了干涉司法的嫌疑；民进党虽然嘴上说要捍卫阿扁人权，但真的把阿扁放出来了，民进党会在未来的阿扁在外的几年之内，根本无法摆脱贪腐的标签，可以算得上“政治凌迟”了。如果真的要讲阴谋论，大三通前夕放阿扁，显然是对国民党有利的啊！
这样的司法独立，是“只管形式正义，哪怕天塌下来”，社会当然要为之付出成本，不过到目前为止，台湾社会和两党都还愿意支付。更何况，周占春法官也是重判赵建铭10年的法官，充分给予被告人权和辩护空间，不代表他不能最后秉公判罚。如果阿扁在享受充分人权的情况下最后被判重罪，也不再会有人说这是国民党的迫害了。周占春的做法，其实是一个很冒险的司改动作，如果走得成功，这就是“决断”，司法将进一步超越政治，成为蓝绿今后都信任的仲裁者；如果不幸失败导致阿扁脱罪或者轻罚，这就显得“轻浮”，社会继续因此陷入没人相信司法的深渊。
不讲政治的周占春此判到底是“决断”还是“轻浮”，完全就要看检方和阿扁今后的较量了，而特侦组必须更加努力、更加小心，才能最终战胜玩弄政治的阿扁。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