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均难妥协?国际金融新秩序非一日之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20:15:05
(本专栏只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全球经济几无争议地步入了下行周期,目前缺乏的不是产能,而是需求。
 
次贷问题无疑成为此次衰退罪魁祸首,但是“金融失衡”却被认为是这场金融海啸的病根。虽然G20为新秩序的探讨拉开了序幕而意义深远,但“金融失衡” 依然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的首席设计师凯恩斯坦言的无解难题,而中美也不会对外界对他们各自的诉求妥协。G20後续会议可以期待的,恐怕更多是旧秩序秩的“新补丁”。
 
保罗?沃尔克(Paul A. Volcker),侯任总统奥巴马经济顾问,1978年-1987年美联储主席,在其自传《时运变迁》(Changing Fortune)中写道:30年代,金本位垮台,各国以邻为壑,贬值货币获取贸易利益,也将全球经济引向了灾难…
 
布雷顿森林体系重建起前所未有的信心和稳定。但这个体系的总设计师凯恩斯,却在设计蓝图中发现一个无解难题。在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後,这依然是国际货币体系的软肋。
 
凯恩斯发现,他不知道该如何规范长期处于顺差中的国家,如何鼓励他们扩张,进行海外投资,以避免“美元储备枯竭”。换言之,资金成为困兽。
 
金本位体制下,总体而言,这个“调整”几乎是自动进行的。凯恩斯针对这个问题,曾提出了一个惩罚机制,主要就是对积累了大量外汇储备并且长期保持贸易顺差的国家,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批准考虑通过限制对其出口商品的购买以作为惩罚。但由于美国反对付诸实践,而成为空文。
 
当时经济学界主流观点都认为,美国因为自然禀赋得天独厚,且在二战中全身而退,将长期保持科技和生产率的全球优势,高顺差问题只是美国一家的问题。但美国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这也成为布林顿森林体系70年代解体的内因之一。
 
顺差无法消化的“基因病”?
众所周知,这次金融危机的直接原因是美国房地产泡沫积累了大量不良次级房贷,但根源却被追溯到顺差无法消化的这个全球金融失衡的“基因病”。谈到原因,就要谈到所谓的“格林斯潘之谜”。
 
美联储前任主席格林斯潘在自传、国会听证以及上周的一次发言中反复提到,2004年,当美国经济从互联网泡沫中恢复生机,美国步入了加息周期,他却发现美国对国债的长期利率已经失控了。
尽管美国和全球经济依然增长,美国短期利率不断提高,但是长期利率在包括美国在内的其他发达国家也一直保持不正常的低水平。这就是所谓的“格林斯潘之谜”。长期利率如此之低的原因之一就在于,以中国为主的新兴市场国家大量购入美国国债和房地产支撑债券而卖出本国货币,这无疑促使了美国银行等金融机构运用复杂的信贷工具以满足市场的投资获利饥渴。
 
在不少分析家眼中,全球经济失衡很容易解决,只要允许更大的货币弹性,让失衡出现快速调整。这也是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前面对德国和日本的失衡所开出的药方。
 
《商业周刊》引用Dundee Wealth Inc.首席经济专家Martin Murenbeeld近期一报告称,“如果要吸收这次金融危机的影响,恐怕就要允许最大程度的币值波动,这恐怕是人类经济史上最重大的进步。”
 
中美不可能妥协
对中国而言,所谓允许更大的货币弹性,恐怕就意味着人民币升值。
 
理论上讲,人民币升值将提高中国的全球消费能力,降低中国产品的出口竞争力。“G19”在经济衰退的环境中,需求低迷的状况下,冀望拥有13亿人口的中国从世界工厂变身全球“大买家”可以理解,但中国不可能满足这种诉求。在内忧外患的时局下,中国怎麽可能放弃国家利益为全球经济和金融体系调整作试验?而中国2005年以来汇率改革的相应调整和努力,也很可能被金融危机的大浪往回推。因此,全球金融失衡问题,仍将是一个长期存在的,微妙的全球经济问题。
 
中国在G20会议前公布4万亿的经济刺激计划,提供了一支全球经济亟需的“强心针”,并反复强调保证中国经济增长就是对全球最大的贡献。这就形同一个“软钉子”。而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近期更一反沉默低调,公开表示可能让人民币贬值,恐怕成功降低了外界对于中国的“期许”。
 
而G20对于美国的诉求,无论是希望共同监管其行为不端,可能再次兴风作浪、危害乡里的“孩子们”,还是围绕美元、欧元、人民币等建立一个“国际货币”,美国都不会喜欢,更不可能轻易让步。
 
虽然国际货币体系已经在金融危机刺激下产生了走向多元化内生动力,G20代表这种趋势而意义深远,但要美国放弃捍卫令其左右逢源的美元独大的地位,颇如与虎谋皮。
 
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G20上的发言体现了中国渐进务实的态度,而强化地区合作推进货币体系多元化会成为中国的策略取向;而美国总统布什“捍卫自由市场经济”的发言,则体现了美国的态度,探讨合作解决问题而不是动摇美国和美元的地位。
 
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G20会议上提出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应坚持全面性、均衡性、渐进性、实效性。他提到,“改善国际货币体系,稳步推进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而中国的着手点,相信将是 “区域金融合作…加强区域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发挥地区资金救助机制作用。”中日韩财长也同意考虑增加货币互换。
 
G20代表全球85%的经济总量,中美占全球的50%。虽然欧盟跃跃欲试希望扮演主导,且默认很多条件,包括国际监管,但主导权恐怕并不在欧盟手中。
 
回溯历史,保罗?沃尔克曾对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诞生作过这样的描述,“如果不是在全球金融市场因战争闭市,在战争压制各方分歧的特殊时期,世界恐怕很难完成这样一个协议,这个协议的出台恐怕也难以如此细致高效。”
 
G20虽然意义深远,但新体系诞生的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恐怕都不具备,即使布什卸任,以“改变”为标签的新总统奥巴马上台,G20後续会议继续为国际金融新秩序努力,但最终可能迎来的,恐怕还是既存秩序的新补丁。(完)yanina.zhao@gmail.com
 
作者毕业于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及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曾任路透社北京记者站中文组组长,现旅居美国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