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变换施事的语言艺术 - Qzone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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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换施事的语言艺术
丁启阵
三国曹魏时期，著名书法家钟繇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儿子，钟毓和钟会。在他们十二三岁的时候，魏文帝曹丕听说他们很机灵，善说笑，就让钟繇带他们去觐见。结果，会面的时候，哥哥钟毓脸上出了汗，而弟弟钟会脸上却没有出汗。
魏文帝问钟毓：“你为什么脸上出汗？”钟毓回答说：“战战惶惶，汗出如浆。”八个字，前四个字是AABB式，两句末字（惶、浆）押着韵，相当巧妙。
但是，此情此景，无疑对钟会构成了很大的压力。倘若魏文帝问钟会为什么不出汗，就很难回答了。因为，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方式，哥哥既然说出汗是因为见皇帝紧张，弟弟没出汗就说明他不紧张了；而不紧张则可能表示，他没把皇帝的威严、威仪当回事。这可是大不敬。皇帝一旦生气，后果很严重。
果然，魏文帝问完哥哥，就转而问弟弟：“你为什么不出汗呢？”
有如常言所说，挑战往往也是机遇。只见小钟会毫不含糊，当即回答：“战战栗栗，汗不敢出。”也是八个字，前四个字是AABB式，两句末字（栗、出）押着韵。也是既肯定了魏文帝的威严和威仪，也表现了臣子的恭敬惶恐。总之，不但没有捋皇帝的虎须，反而拍了他的马屁。
钟会的应对之妙，在于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合乎情理之中。出乎意料之外，是指他并未顺着哥哥“紧张——出汗”的因果关系去说话。顺着这种因果关系，推导出的另一种因果关系就是“不紧张——不出汗”。钟会是撇开哥哥的因果关系，另设因果关系“紧张——不出汗”。这个另立的因果关系，倘若不更换“出（流出汗）”动作的施事，就成强辩了。合乎情理之中，指钟会在悄悄更换了“出”这个动作的施事——不再是人（自己），而是汗——之后，先置自己整个人于事外，把焦点集中在“汗”上，是“汗”因为紧张，躲着不敢出来见皇帝。转了一个圈，实际上还是说自己整个人在紧张。
短短八个字，其间的脑筋急转弯，皆于瞬间完成，机智敏捷，非常人可及。
我希望，这个例子，对那些习惯于“你说是他偏说非”、“你说是黑的他偏说是白的”之类“一根筋”思维方式的人物，能有所启发——不要总说哥在影射，哥讲的是道理。
201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