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抑经济波动须缓解市场顺周期行为(学者论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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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抑经济波动须缓解市场顺周期行为(学者论学问)

中国人民大学 马涛

《 人民日报 》( 2010年12月29日   07 版)

  国际金融危机冲击是造成近两年我国经济波动的直接原因。但经济系统的周期性波动并不单单源于外部冲击,市场的反馈机制对经济波动也会产生显著影响。如果存在大量的正向反馈——市场主体的行为与经济波动的方向相同,就会显著放大外部冲击效应,加剧系统的不稳定性。市场反馈机制是正向还是负向,取决于经济主体的行为。实证研究发现,居民消费行为、银行信贷行为、企业存货投资行为以及国际资本流动等都对经济系统具有正向反馈作用,表现出与经济周期的同步性特征,即具有明显的顺周期性。

  “买涨不买跌”现象在消费市场比较突出,居民消费行为存在顺周期性。在经济上升期,居民即期收入和预期收入增加,会刺激消费扩张,推动经济继续增长;在经济下行期,居民消费规模缩小,会加剧经济衰退。在我国,由于医疗、教育、养老等不确定性因素对居民消费具有突出的负面影响,导致消费在经济下行期的回落幅度要大于在经济上升期的增长幅度,呈现非对称性。

  银行信贷行为一般与经济周期保持高度同步,呈现明显的顺周期性。在经济上升期,信贷扩张注入大量流动性,容易造成资产价格泡沫和经济过热;在经济下行期,信贷收缩又会加剧经济萧条。银行信贷行为的顺周期性,加剧了实体经济波动。

  企业存货投资与经济周期性波动之间存在显著的同步性,具有明显的顺周期特征。在经济上升期,市场需求扩大,企业倾向于增加存货投资,这会推动生产规模扩大和经济增长,从而进一步增加存货需求;在经济下行期,企业存货投资会减少。实证研究表明,存货投资对经济周期波动的贡献度为正值,说明企业存货投资加剧经济波动,尤其是“去库存化”对经济下滑的放大效应突出。

  国际资本流动存在明显的顺周期性。如果一国经济处于上升期,总体发展趋势向好,会引起国际资本大规模流入;如果一国经济处于下行期,则国际资本流入呈下降趋势,严重时还会出现资本外逃,从而放大市场悲观预期,导致经济大幅震荡。国际资本流动在促进国际资源优化配置的同时,也对一国经济运行和宏观调控带来挑战。

  经济主体从各自利益出发,其行为表现出与经济周期的同步性,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个体理性相加并不等于集体理性。此次国际金融危机给监管层的一大教训就是,不能只关注单个机构或单个行业的风险防范,而必须从系统性角度防范风险。目前,随着经济进入上升周期,市场的顺周期性正在加速经济繁荣,但一些系统性风险因素也可能正在积累。

  由于市场的顺周期性,经济系统中存在大量正向反馈。这就需要建立一系列外生负向反馈机制如宏观调控来平抑经济波动,而更为有效的途径则是在经济系统中形成能够减弱正向反馈的内生机制。从我国来说,主要包括:建立居民收入稳定增长机制,加强医疗、教育、养老等社会保障体系建设,降低居民对未来支出预期的不确定性;通过拓展信用评级的时间跨度、设定最大抵押比率、建立具有前瞻性的贷款损失准备制度等手段,从微观层面改变银行信贷顺周期的驱动因素;加大对中小企业融资的支持力度,积极引导和鼓励民间投资;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等等。此外,还应切实防范和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金融机构应提高风险防范能力,创新营利模式,不断改善运营管理。金融监管机构应加强金融市场的基础性制度建设,推动金融市场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建立健全能够正确反映金融体系健康与稳定程度的金融风险预警机制,有针对性地实行动态监管;在进一步加强微观审慎监管的同时加强宏观审慎监管,制定全面的金融稳定政策,加强逆周期监管政策体系建设,增强宏观调控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