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之意不在吃

　　中秋还未到，月饼已热身。中秋将至，各式各样各派的礼品月饼开始“争奇斗艳”地摆上了超市及商家柜台，月饼大战就已悄然开始，并演绎得如火如荼。这个时节，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月饼，让我有了许多联想。
　　月饼，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又称胡饼、宫饼、小饼、月团、团圆饼等，是古代中秋祭拜月神的供品。最初起源于唐朝军队祝捷食品。南宋吴自牧的《梦梁录》一书，已有“月饼”一词。中秋节为何吃月饼？因为圆圆的月饼取团圆之意。月饼又何以能寓团圆之意？苏东坡绝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道出了人们中秋吃月饼盼团圆的愿望。“八月十五月儿圆，中秋月饼香又甜”，这句名谚道出中秋之夜城乡人民吃月饼的习俗。慢慢人们逐渐把中秋赏月与品尝月饼，作为家人团圆的象征，慢慢月饼也就成了节日的礼品。
　　月饼，作为重要的节日礼品由来已久。对中国人来说，中秋节意味着一家团圆，而月饼则象征着圆满，吃月饼也象征着一家幸福、团圆与快乐。《红楼梦》第七十五回里宁国府的贾珍给荣国府的贾母送月饼，是贾珍请的“新来的专做点心的厨子”，“试了试果然好”才送给“老太太”的，可见月饼的终极任务还是“用来吃”的。然而随着时代的不断变迁，月饼已发展到今日的品种繁多，风味各异，华丽包装。月饼不再像过去只有单一的食用功能，而是成了人们表达感情的一个载体。中秋节，回家看望父母，拿两盒月饼回家看看；走亲访友，拿两盒象征团圆的月饼；拜访同学，带两盒精美一点的月饼；然而这些月饼只是一种心情，一种情谊。这种月饼跟贾珍送给贾母的一样也是用来吃的。
　　中秋节吃月饼，和端午节吃粽子、元宵节吃汤圆一样，是我国民间的传统习俗。然而近年来，这些包装华贵的食品，在一些“礼品盒”的装饰下大行其道，偏离了人们一般的礼尚往来，成为一些人拉关系的“铺路砖”。因此中秋节的月饼跟粽子、汤圆、烟酒一样，已不局限于人们“吃”了，在成为节日的礼品之后也成为了送礼甚至行贿的“佳品”。高价月饼和高价烟酒一般无二，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月饼之意不在吃”。买的人不吃，吃的人不买。今天的月饼之意不在吃，而在“礼”。当其本身价值已经超越了自身作为食品的价值，越来越体现出作为礼品的附加值时，消费就完全异变成了一种赤裸利益关系的畸形消费。
　　每天路过几家超市，看到了一些“穿着华丽”的月饼，价格自然不菲。几百元的，还有上千元的。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几百元的月饼，可能会有大款来买。然而这上千元的月饼，我想它不是用来吃的，它早已经异化变种成了腐败的载体。曾经的中秋节，中金黄金投资公司联手宝庆银楼在南京首次推出“黄金月饼”；郑州也卖过镶嵌了50多颗天然宝石的月饼。从金饼银饼宝石饼，再到天价月饼，你我都清楚，它不是我们吃的，而是送人的。但是，没有人会买这样的月饼送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因为天价月饼所传递的不是友谊与亲情，而是对一些不可告人目的的“渴望”或者“请求”。这样的豪华饼是行贿受贿、贪污腐败的一种“魔盒”、“地雷”，是腐败的公开化，给社会带来了一种“病”。
　　看着各种各样的月饼，让人有了一种中秋“饼灾”的感觉。曾几何时，盼过中秋吃月饼，听老人们讲月亮上的故事，那似乎还是穿开裆裤时的憧憬。六、七十年代，月饼只是里面裹着白砂糖或豆沙的饼而已，硬硬的，缺牙的老年人是无法消受的了。随着社会的进步，这中秋节的月饼却成了一种负担，传统食品在高速运做的商业社会中，原本的文化意义和历史沉淀所剩无几，如今的月饼不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礼”，于是这礼多便成了灾。今天，月饼也犹如经历了生命的大洗礼，已然脱胎换骨。
　　食品和所有物品一样，华美的包装，让我想到了赵丽蓉老师演出的小品《如此包装》。它代表着民族文化的任何事物，加上包装后，都可以抬高身价。是啊，常言说的好“人是衣裳马是鞍”，人都是如此，不动的物品自然也是一样的了。君不见现在的所有物品，包装都很华丽，让你不识“庐山真面目”。看过电视连续剧《康熙微服私访记》中《食盒记》的朋友，一定还记得剧中的噶礼收受下属官员食盒时的情景吧！说是食盒，实际食盒内都是金银财宝。所以，这送食盒是大有文章的。如同今天送月饼，送汤圆，送粽子，送烟送酒，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此看来，不只是月饼之意不在吃，而是所有食品之意都不在吃了。
　　节日食品代表的是一种文化，是一种饮食习惯，到了一定的季节和期限，大家就想吃固定的食品。而今天的食品（月饼只是众多食品中的一个）已经相当于一定量的货币，是行贿受贿、贪污腐败的一种手段和合情合理的“幌子”，是一种腐败的公开化和合法化。食品属性萎缩，礼品需求旺盛，高价月饼充斥市场，小小月饼身上，担着多少不该承受之重？然而，就在我们知道了月饼不能承受之重的同时，月饼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还在被人为地充当着送礼的佳品。尽管国家2006年就出台了《月饼国家强制性标准》，但我们看到的是收效甚微。“国标”并未禁住月饼“豪华风”。不信！不信，您上网打开“月饼团购网”、“淘宝网”等多家网站看看，便一目了然。
　　月饼，和其他食品一样远离了源自民间的传统文化本质，背离了中秋吃月饼的本义。看过这样一首打油诗：“月饼穿上黄金甲，几隻飞入百姓家？奢侈浪费已不妥，暗藏腐败更可怕。”也许用月饼说事，有些小题大做了，但生活中的所有事都是以小引大的。也许没有这月饼的小，就不会有“送车”、“送房”、“送美女”的了。权力寻租和送礼行贿，总会不断地滋生出新的生长土壤。没有了“月饼”，也许还会有其他的东西来担当与月饼一样的重任。这不是食品之过，而是人之过。生活中的我们都想返璞归真，难！那么，让月饼返璞归真，不更是难上加难吗？人都不能返璞归真，人手中的物品怎么会返璞归真？
　　中秋节，“饼之圆兆人之团圆”。月饼越送越多，月饼越送越贵，月饼身份“嬗变”折射出传统节日中秋节面临的尴尬。真乃“月饼之意不在吃”也。难怪有先见之明的欧阳修早在960年前就写出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