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文小段大家评【八】——《浮生六记》之坎坷记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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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文小段大家评【八】——《浮生六记》之坎坷记愁

读书 2010-08-15 14:39:18 阅读128 评论124   字号: 订阅

 佳文小段大家评【八】——《浮生六记》之坎坷记愁

 坎坷记愁

    作者:沈复


    人生坎坷何为乎来哉?往往皆自作孽耳,余则非也,多情重诺,爽直不羁,转因之为累。况吾父稼夫公慷慨豪侠,急人之难、成人之事、嫁人之女、抚人之儿,指不胜屈,挥金如土,多为他人。余夫妇居家,偶有需用,不免典质。始则移东补西,继则左支右绌。谚云:“处家人情,非钱不行。”先起小人之议,渐招同室之讥。“女子无才便是德”,真千古至言也!余虽居长而行三,故上下呼芸为“三娘”。后忽呼为“三太太”,始而戏呼,继成习惯,甚至尊卑长幼,皆以“三太太”呼之,此家庭之变机欤?
【人生坎坷为什么呢?往往都是自已作孽,我却不是这样,多感情重承诺,直爽不受拘束,转而为此受拖累。何况我父亲稼夫慷慨豪侠,以别人的难处当作急事来办、帮助别人办成事、帮助别人嫁女儿、抚养别人的孩子,数也数不清,花钱就像扔土块一样,多是为了其他人。我们夫妇在家中,偶尔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免不了要去典当东西。开始就拆了东墙补西墙,后来就左支右拙支应不住了。谚语说:“居家过日子,没有钱不行。”先是让小人们一番议论,后又引起同屋人的讥讽。“女子没有才能就是品德”,真是千古至理名言啊!我在亲兄弟里是老大,可是在大排行里却排在老三,所以上上下下的都喊她叫“三娘”。后来忽然喊她“三太太”,开始是戏喊,后来成习惯,甚至尊卑长幼,都以“三太太”叫她,这大概是家庭要有什么变化吧?】

    乾隆乙巳,随侍吾父于海宁官舍。芸于吾家书中附寄小函,吾父曰:“媳妇既能笔墨,汝母家信付彼司之。”后家庭偶有闲言,吾母疑其述事不当,仍不令代笔。吾父见信非芸手笔,询余曰:“汝妇病耶?”余即作札问之,亦不答。久之,吾父怒曰:“想汝妇不屑代笔耳!”迨余归,探知委曲,欲为婉剖,芸急止之曰:“宁受责于翁,勿失欢于姑也。”竟不自白。

【乾隆乙巳年间,随侍候我父亲在海宁的馆舍中。芸在家中来信中附寄了小函,我父亲说:“媳妇既能写东西,你娘的回信就让她写了。”后来家庭偶然有闲言碎语,我母亲怀疑是芸叙述事不恰当,就不再让她代笔。我父亲看见信不是芸写的,就问我说:“你媳妇病了?”我就写一封信问她,好久也不回信。时间长了,我父亲生气说:“想必是你媳妇不屑于代笔罢了!”等到我回家,问知原因,想让替她婉言讲明,芸急忙制止说:“宁可让公公谴责,不要让婆婆不高兴。”到最后也不去争辩。】



    庚成【当为“戌”】之春,予又随侍吾父于邗江幕中,有同事俞孚亭者挈眷居焉。吾父谓孚亭曰:“一生辛苦,常在客中,欲觅一起居服役之人而不可得。儿辈果能仰体亲意,当于家乡觅一人来,庶语音相合。”罕【当为“孚”】亭转述于余,密札致芸,倩媒物色,得姚氏女.芸以成否未定,未即禀知吾母。其来也,托言邻女为嬉游者,及吾父命余接取至署,芸又听旁人意见,托言吾父素所合意者。吾母见之曰:“此邻女之嬉游者也,何娶之乎?”芸遂并失爱于姑矣。
庚戌年春,我又随侍我父在邗江幕府中,有一位叫俞孚亭的同事全家住在那里。我父亲对孚亭说:“我一生辛苦,经常是四海为家,我想找一个能够伺候我起居的【女】人,但找不到,【注:意欲纳妾】我的孩子们如果能体谅我的心思,就应该在家乡给我物色个人来,大家都说家乡话,听得懂。”孚亭把父亲的话转述给我,我就偷着发信给芸,让她给介绍。后找到一姓姚的女人,芸当时因为成或不成还没确定,就没马上告诉我母亲。等姓姚的女子来了后,便故意托词说是邻家女过来游玩的。等父亲命令我接她去官署后,芸又托言说这女子是父亲本来就合意的人。我母亲见了说:“这邻家女是过来游玩的,为什么会娶她?”为此,芸就失爱、得罪婆婆了。】

    壬子容【疑为“春”】,余馆真州。吾父病于邗江,余往省,亦病焉。余弟启堂时亦随待。芸来书曰:“启堂弟曾向邻妇借贷,倩芸作保,现追索甚急。”余询启堂,启堂转以嫂氏为多事,余遂批纸尾曰:“父子皆病,无钱可偿,俟启弟归时,自行打算可也。”

【壬子春(1792年)我在江苏仪征县私塾从学,父亲患病于邗江。我去探望他,结果自己也生病了,我弟弟启堂也跟过来服侍。这时芸来信说:“弟弟启堂曾向邻家妇女借贷,并请我担保。现在人家来追索欠债,非常焦急。”我马上询问弟弟,他反而认为是嫂子多管闲事。我立即在信上说:“我们父子俩都病了,无钱偿还,等弟弟回去后自行筹办了结罢了!”】

      未几病皆愈,余仍往真州。芸覆书来,吾父拆视之,中述启弟邻项事,且云:“令堂以老人之病留由姚姬而起,翁病稍痊,宜密瞩姚托言思家,妾当令其家父母到扬接取。实彼此卸责之计也。”吾父见书怒甚,询启堂以邻项事,答言不知,遂札饬余曰:“汝妇背夫借债,谗谤小叔,且称姑曰令堂,翁曰老人,悖谬之甚!我已专人持札回苏斥逐,汝若稍有人心,亦当知过!”

【过了几天我已经病愈,仍回到仪征县了。结果芸还寄信到邗江,父亲拆开信一看,信上又说起弟弟启堂向邻家妇女借贷欠债的事。并且又说:“令堂老人(婆婆、公公)的病,都是姓姚的女子引起的。老人病愈后,应当秘密吩咐姓姚的女子托言思念家乡,再胡乱叫她父母到扬州来接回去算了,这也是彼此推卸责任的计策。”父亲看了信后怒火冲天,急忙询问弟弟欠债的事,弟弟却回答说是不知道。父亲即来信告诫我说:“你媳妇背着丈夫借债,反而诽谤小叔子,甚至信上称婆婆为‘令堂’,称公公为‘老人’,有悖礼节而荒谬!我已经派专人带信回苏州,斥责驱逐她出去。你若是稍有点人心,也应当知道自己的过错!”】
    
余接此札,如闻青天霹雳,即肃书认罪,觅骑遄归,恐芸之短见也。到家述其本末,而家人乃持逐书至,历斥多过,言甚决绝。芸泣曰:“妾固不合妄言,但阿翁当恕妇女无知耳。”越数日,吾父又有手谕至,曰:“我不为已甚,汝携妇别居,勿使我见,免我生气足矣。”乃寄芸于外家,而芸以母亡弟出,不愿往依族中,幸友人鲁半舫闻而怜之,招余夫妇往居其家萧爽楼。

【我见了信后,好像晴天霹雳一声响,马上写信表示认罪。同时也急忙寻找骡马返回苏州,生怕芸会寻短见。到家后赶快述说了缘由经过,这时家人也拿着驱逐信来到了,信中依次指责芸的多种过失,言辞非常激厉。芸哭着说:“妾固然不应该妄言胡说,但是公公也应该饶恕儿媳妇的无知呀!”过了几天,父亲又有亲笔来信说:“我不会做的太过分,你带着你媳妇到别处去居住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免得我生气也就知足了。”因此,我只好与芸寄居在她娘家,而芸因为她母亲亡故和弟弟出走在外,所以也不愿长住在她们的家族中。幸亏朋友鲁半舫闻讯后可怜我们,招呼我们夫妻俩住到他家的萧爽楼中。】
   越两载,吾父渐知始未,适余自岭南归,吾父自至萧爽楼谓芸曰:“前事我已尽知,汝盍归乎?”余夫妇欣然,仍归故宅,骨肉重圆。岂料又有憨园之孽障耶!
   过了两年后,我父亲才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和缘由。当时恰好我从广东岭南回来,父亲自己来到萧爽楼,对芸问:“以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为何还不搬回家去?”我们夫妻俩欣然答应,仍然回到故居旧宅,终于与家人骨肉团圆了。岂料,此时又冒出了憨园女这么个孽障啊!
    

   芸素有血疾,以其弟克昌出亡不返。母金氏复念子病没,悲伤过甚所致,自识憨园,年余未发,余方幸其得良药。而憨为有力者夺去,以千金作聘,且许养其母。佳人已属沙叱利矣!余知之而未敢言也,及芸往探始知之,归而呜咽,谓余口:“初不料憨之薄情乃尔也!”余曰:“卿自情痴耳,此中人何情之有哉?况锦衣玉食者,未必能安于荆钗布裙也,雨其后悔,莫若无成。”因抚慰之再三。而芸终以受愚为恨,血疾大发,床席支离,刀圭无效,时发时止,骨瘦形销。不数年而逋负曰增,物议日起,老亲又以盟妓一端,憎恶日甚,余则调停中立。已非生人之境矣。
   【当初芸患有咯血的毛病,也就是由于她弟弟出走和她母亲因思念儿子得病去世,才悲伤过度而落下此病。自从认识憨园女,她一年多未发过病。我刚刚有幸为她得到良药,而憨园女却被有势力强人夺去。人家许以千金聘礼,并且许诺赡养其母,佳人已属于有战功的番将了。我听了并不敢说,等芸去探知后,回来哭着对我说:“当初真没料到憨园女如此薄情啊!”我说:“还是你自己太痴情了,她们这种圈子里的人,哪能有什么感情?何况这种贪图享受锦衣玉食的女人,未必能甘心作个荆钗布裙。与其说是后悔,倒不如没办成为好!”因此,我再三抚慰她,可惜芸终于因为受到愚弄而忍恨,致使咯血病又大发起来。每天卧在散乱的床上,药物医治也难愈。时而发作时而好转,落得骨瘦体弱。没过几年,欠下的新愁旧恨帐与日俱增。时下众人也议论四起,亲老们又以她和娼妓憨园女结拜姐妹为事端,更加憎恶她。我则尽量从中调停中立,然而这里已不能使人再生存下去的环境了。】


    芸生一女名青君,时年十四,颇知书,且极贤能,质钗典服,幸赖辛劳。子名逢森,时年十二,从师读书。余连年无馆,设一书画铺于家门之内,三日所进,不敷一日所出,焦劳困苦,竭蹶时形。隆冬无裘,挺身而过,青君亦衣中股栗,犹强曰“不寒”。因是芸誓不医药。

 【 我和芸共生了两个孩子,女儿叫青君,时年十四岁,很爱读书,而且智能贤惠,艰苦朴素,常变卖银钗、典当衣物。儿子叫逢森,时年十二岁,正在读书。我连年没有书馆,只开设了一个书画铺子在门内。三日所进,不敷一日所出;焦劳困苦,艰难度日。隆冬没有皮衣御寒,也挺身而过。青君因衣衫单薄而发冷颤栗,可她还强说不怕寒冷。于是,芸偶尔能支撑起床,但是为了节约拘俭,而发誓不再花费医药钱了。】

      偶能起床,适余有友人周春煦自福郡王幕中归,倩人绣《心经》一部,芸念绣经可以消灾降福,且利其绣价之丰,竟绣焉。而春煦行色匆匆,不能久待,十日告成,弱者骤劳,致增腰酸头晕之疾。岂知命薄者,佛亦不能发慈悲也!
   【这时,正好我的朋友周春煦从郡王府归来,他要请人绣一部《心经》。芸考虑绣《心经》既可以消灾降福,而且刺绣的工钱又不低,她竟然为人刺绣起来。可是周春煦又匆匆忙忙急于赶回去,不能久等,芸便赶了十天时间为他刺绣成了。然而由于体弱急促劳累,致使她腰酸头晕发作起来。岂知芸这个薄命者,怎么连这有善心的佛爷也不能对她发发慈悲呢?】


    绣经之后,芸病转增,唤水索汤,上下厌之。有西人赁屋于余画铺之左,放利债为业,时倩余作画,因识之。友人某间渠借五十金,乞余作保,余以情有难却,允焉,而某竟挟资远遁。西人惟保是问,时来饶舌,初以笔墨为抵,渐至无物可偿。岁底吾父家居,西人索债,咆哮于门。吾父闻之,召余诃责曰:“我辈衣冠之家,何得负此小人之债!”正剖诉间,适芸有自幼同盟姊锡山华氏,知其病,遣人问讯。堂上误以为憨园之使,因愈怒曰:“汝妇不守闺训,结盟娼妓;汝亦不思习上,滥伍小人。若置汝死地,情有不忍.姑宽三日限,速自为计,退必首汝逆矣!”
  【刺绣《心经》完毕,芸的病情加重了,呼汤唤水都厌恶得咽不下去。这时,有个山西人租赁了房屋住在我的画铺旁边,主要以发放高利贷为业。他经常请我作画,所以认识了。不久,另一个友人向他借了五十两银子,并且乞求我来担保,我觉得盛情难却就答应了。可是想不到这个友人竟然携带钱财逃到远方去了。事后,山西人唯独拿我这个担保人是问,经常来饶口舌索债。起初我只好以笔墨纸画作抵押,后来渐渐却没有东西偿还了。年底,他又跑到我父亲门口咆哮讨债,父亲听见了对我呵斥说:“我们家属衣冠之家,你为什么会欠这种小人的债?”正在我辩解的时候,恰好芸幼年的结拜姐姐华夫人得知芸生病,专门派人来探望。结果我父母误认为是憨园女派来的人,因此更加发怒地说:“你媳妇不守闺训,与娼妓结拜姐妹;你也不思上进,无原则地与小人滥交往。若是将你置于死地,我又情有不忍。现在姑且宽限你三日内迅速搬出去自谋生计,迟了就按忤逆和不孝父母之罪论处!”】

    
芸闻而泣曰:“亲怒如此,皆我罪孽。妾死君行,君必不忍;妾留君去,君必不舍。姑密唤华家人来,我强起问之。”因令青君扶至房外,呼华使问曰:“汝主母特遗来耶?抑便道来耶?”曰:“主母久闻夫人卧病,本欲亲来探望,因从未登门,不敢造次,临行嘱咐:“倘夫人不嫌乡居简亵,不妨到乡调养,践幼时灯下之言。”盖芸与同绣日,曾有疾病相扶之誓也。因嘱之曰:“烦汝速归,禀知主母,于两日后放舟密来。”其人既退,谓余曰:“华家盟姊情逾骨肉,君若肯至其家,不妨同行,但儿女携之同往既不便,留之累亲又不可,必于两日内安顿之。”

   【芸听了哭着对我说:“父亲如此发怒,都是我的罪孽。要是我死了你离开,你必然不忍心;我留下来你再离开,你又舍不得。我看还不如秘密把华氏家人叫来,我勉强起来问问她。”因此我让女儿青君扶她到门外,叫华家人来问:“是你母亲特地派你来的,还是你过路走便道而来的?”对方说:“我母亲久闻你卧病在床,她本想自己来探望,但是从未登门,所以不敢造次轻率前来。临走时母亲嘱咐说,倘若夫人不嫌乡间居室简陋,不妨到乡下来调养一下,实现你们幼年时在灯下说过的话。”(注:当初芸和华氏姐姐幼年共同灯下刺绣时,曾经一块患过疾病,并发过以后要互相扶持的誓言。)因此芸嘱咐说:“麻烦你赶快回去禀告你母亲,让她隔两天后秘密派小船过来。” 华家人走后,芸对我说:“结拜姐姐华夫人与我情同骨肉,你要是肯到她家去,不妨一块去吧!但是若把儿女都带去也不方便,而留下来连累家人又不行。咱们要走,两天内必须将两个孩子先安顿好。”】

      时余有表兄王荩臣一子名韫石,愿得青君为媳妇。芸曰:“闻王郎懦弱无能,不过守成之子,而王又无成可守。幸诗礼之家,且又独子,许之可也。”余谓荩臣曰:“吾父与君有渭阳之谊,欲媳青君,谅无不允。但待长而嫁,势所不能。余夫妇往锡山后,君即禀知堂上,先为童熄;何如?”荩臣喜曰:“谨如命”。逢森亦托友人夏揖山转荐学贸易。
  【当时我有个表兄叫王荩臣,他儿子叫王韫石。表兄曾经表示愿意招我女儿青君作儿媳妇。芸便说:“我听说王韫石这儿郎懦弱无能,不过是个坐吃山空的人,而且他父亲又没有多少家业可守。但是幸亏他家是个诗礼之家,并且又是独生子,我看许配给他也是可以的。”因此我对王荩臣说:“我父亲与你有甥舅情谊,你要娶青君去作儿媳妇,应该说不会不答应。但是形势所迫,想等长大了再嫁过去恐怕不行。我们夫妇要到锡山华家去,你可禀告堂上大人,先将我女儿当作童养媳如何?” 王荩臣随口答应了。我的儿子逢森,也托朋友夏揖山推荐去学习做生意。】
    安顿已定,华舟适至,时庚申之腊二十五日也。芸曰:“孑然出门,不惟招邻里笑,且西人之项无着,恐亦不放,必于明日五鼓悄然而去。”余曰:“卿病中能冒晓寒耶?”芸曰;“死生有命,无多虑也。”密禀吾父,办以为然。

   【安顿完了,华氏家人的小船刚好到了。这天正是嘉庆庚申(1800年)腊月廿五日。芸说:“这样孤独出门,不仅招惹邻里笑话,而且欠下那个山西人的债还没有个着落,恐怕他也不肯轻易放过我们呢!我看要走就在明天早晨五更时悄悄离去为好。”我问:“你正在病中,能顶得住拂晓的风寒么?”芸说:“死生有命,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了。”因此我即禀告了父亲,他也答应了。】

      是夜先将半肩行李挑下船,令逢森先卧。青君泣于母侧,芸嘱曰:“汝母命苦,兼亦情痴,故遭此颠沛,幸汝父待我厚,此去可无他虑。两三年内,必当布置重圆。汝至汝家须尽妇道,勿似汝母。汝之翁姑以得汝为幸,必善视汝。所留箱笼什物,尽付汝带去。汝弟年幼,故未令知,临行时托言就医,数日即归,俟我去远告知其故,禀闻祖父可也。”

   【当夜,我先将半担行李挑下船,再叫儿子逢森先睡觉,女儿青君哭着坐在旁边。芸对她嘱咐说:“你妈命苦,又加上痴情,所以才遭遇如此的颠沛流离。幸亏你爸待我深情厚谊,此去也没有什么顾虑了。隔二三年,我们必然会相见团圆的。你到了王家后,必须力尽妇道,千万别落到你妈这种地步。你公公、婆婆得到你这样的儿媳妇,感到有幸,也必然会善意对待你。我留下箱柜里的杂物,都交代你带去。你弟弟年幼,所以没让他知道我这次去的地方。临走时我会托言说是出去就医,过些日子再回来。等我走远了,再告诉他实情,然后再去报告祖父就行了。”】

      旁有旧妪,即前卷中曾赁其家消暑者,愿送至乡,故是时陪傍在侧,拭泪不已。将交五鼓,暖粥共啜之。芸强颜笑曰:“昔一粥而聚,今一粥而散,若作传奇,可名《吃粥记》矣。”逢森闻声亦起,呻曰:“母何为?”芸曰:“将出门就医耳。”逢森曰:“起何早?”曰:“路远耳。汝与姊相安在家,毋讨祖母嫌。我与汝父同往,数日即归。”

    【这时有个老太婆(就是前卷说到租赁她家房屋,消夏度假的那个地方的善良老妪)愿意送我们到乡下去。她陪在旁边,擦拭着眼泪哭泣不止。天将近五更了,我们共同热粥吃着。芸强装着笑脸说:“过去为了一碗粥而欢聚,如今为了一碗粥而分散,要是当作传奇,真可叫作《吃粥记》了。”此刻儿子逢森听到了,急忙爬起来呻吟问:“母亲,你这是要干什么?”芸说:“我要出门就医。”儿子又问:“怎么起这么早?” 芸说:“因为路太远,你与姐姐安心在家,不要讨祖母的嫌。我与你爸一块去,过几日就回来。”】

      鸡声三唱,芸含泪扶妪,启后门将出,逢森忽大哭曰:“噫,我母不归矣!”青君恐惊人,急掩其口而慰之.当是时,余两人寸肠已断,不能复作一语,但止以“匆哭”而已。青君闭们后,芸出巷十数步,已疲不能行,使妪提灯,余背负之而行。将至舟次,几为逻者所执,幸老妪认芸为病女,余为婿,且得舟子皆华氏工人,闻声接应,相扶下船。解维后,芸始放声痛哭。是行也,其母子已成永诀矣!
   【鸡唱三遍,芸含泪扶着老妪开后门刚要出去,儿子逢森忽然大哭着说:“啊,我母亲不会再回来了啊!” 女儿青君害怕惊动别人,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安慰着。此刻我与芸寸肠已断,无言以对,只是阻止他不要哭而已。女儿青君关闭门后,芸走出小巷十余步,已经疲惫得走不动了。我叫老妪提着灯笼,自己背起芸而行走。快要走到停船处时,差一点给巡逻者抓住。幸亏老妪把芸当作女儿,把我当作女婿,而且船上的人都是华氏家的人,听到声音后过来接应扶下船。解缆开船后,芸开始放声痛哭起来。想不到这次出行,已成为儿女与母亲永远的诀别啦!】
    华名大成,居无锡之东高山,面山而居,躬耕为业,人极朴诚,其妻夏氏,即芸之盟姊也。是日午未之交,始抵其家。华夫人已倚门而侍,率两笑女至舟,相见甚欢,扶芸登岸,款待殷勤。四邻妇人孺子哄然入室,将芸环视,有相问讯者,有相怜惜者,交头接耳,满室啾啾。芸谓华夫人曰:“今日真如渔父入桃源矣。”华曰:“妹莫笑,乡人少所见多所怪耳。”自此相安度岁。
  【这华先生名叫大成,居住在无锡东面的高山中,面临群山,以农事为业,她们为人朴实坦诚。他妻子夏氏就是是芸的干姐姐。当天下午到了她家,华夫人已靠在门口等待,并且带着两个小女子来到船上,双方相见非常高兴。她们把芸扶上岸,又殷勤款待。邻里妇幼老少都闹哄哄地跑进来,围着芸看起来。有的来问好,有的表示怜惜,大家交头接耳,传出嘈杂声音。芸对华夫人说:“今天真象是陶渊明说的‘渔夫进入桃花渊’了!” 华夫人却说:“妹妹切莫笑话,乡下人都是这么少见多怪呢!”自此,我们在这里平安度日了。】
    至元宵,仅隔两旬而芸渐能起步,是夜观龙灯于打麦场中,神情态度渐可复元。余乃心安,与之私议曰:“我居此非计,欲他适而短于资,奈何?”芸曰:“妾亦筹之矣。君姊丈范惠来现于靖江盐公堂司会计,十年前曾借君十金,适数不敷,妾典钗凑之,君忆之耶?”余曰:“忘之矣。”芸曰:“闻靖江去此不远,君盍一往?”余如其言。
  【隔两旬到元宵节,芸渐渐能站起来走步了。当夜在打麦场上看舞龙灯,她的神色也慢慢恢复元气,我便放心了,因此私下对她说:“我们居住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想换个地方住,又缺少钱财,你看怎么办?”芸说:“我也在打算呢,你姐夫范惠来目前正在靖江盐业公堂当会计,十年前他曾借了人家的十两银子,还债时不够数,我曾经典当一个银钗帮他凑足,你还记得不?”我说:“已经忘记了。” 芸说:“听说这里离靖江不远,你为何不去一趟让他回报一下?”我便按她的意见去办了。】


    

时天颇暖,织绒袍哗叽短褂犹觉其热,此辛酉正月十六日也。是夜宿锡山客旅,赁被而卧。晨起趁江阴航船,一路逆风,继以微雨。夜至江阴江口,春寒彻骨,沽酒御寒,囊为之罄。踌躇终夜,拟卸衬衣质钱而渡。十九日北风更烈,雪势犹浓,不禁惨然泪落,暗计房资渡费,不敢再饮。

  【当时天气还较暖和,正是辛酉(1801年)正月十六日,穿着织绒袍和哔叽马褂还觉得热。当晚在锡山旅馆,租了条被子过夜。早晨起来乘船去江阴,一路上顶风冒雨奔波。夜里到了江阴口,此刻又忽然觉得春寒刺骨。想沽酒御寒,可惜口袋里钱快用完了,犹豫不决,即打算脱下衬衣来典当换钱渡江。到了十九日北风更加猛烈,大雪浓厚,自己不禁惨然落下泪水。暗自计算住房和渡江费用不足,所以不敢再饮酒了。】

     正心寒股栗间,忽见一老翁草鞋毡笠负黄包,入店,以目视余,似相识者。余曰:“翁非泰州曹姓耶?”答曰:“然。我非公,死填沟壑矣!今小女无恙,时诵公德。不意今日相逢,何逗留于此?”

  【正在我心寒体颤之间,忽然看见一个穿着草鞋、披戴蓑笠的老头,挽着个黄包袱走进小旅店。他不停地用眼光打量我,我也看他好像是认识人,因此问道:“老人家,你不是泰州姓曹的人么?”老头回答说:“是啊,当年要不是沈公子救了我,恐怕我早就死在沟壑里了。如今我女儿平安无恙,她还时时念叨你的恩情公德呢!没想到今天在此与你相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逗留?”】

     盖余幕泰州时有曹姓,本微贱,一女有姿色,已许婿家,有势力者放债谋其女,致涉讼,余从中调护,仍归所许,曹即投入公们为隶,叩首作谢,故识之。余告以投亲遇雪之由,曹曰:“明日天晴,我当顺途相送。”出钱沽酒,备极款洽。

  【说起这个姓曹的老头,还是我当初在泰州官幕从业时认识的。那时,他家里贫穷,有个女儿颇有姿色,已经许配女婿。可是有势力的人却因为放债要谋取他女儿,致使诉讼公堂打起官司。我当时从中调解保护,使他女儿仍归原来的女婿。后来曹老头进县府公门当了差役,便向我叩头表示感谢,因此认识的。我将自己出门投亲,途中遇到大风雪的经历告诉了他,曹老头说:“等明天天晴了,我会顺路护送你!”接着,他又出钱沽酒,热情款待我。】

     二十日晓钟初动,即闻江口唤渡声,余惊起,呼曹同济。曹曰:“勿急,宜饱食登舟。”乃代偿房饭钱,拉余出沽。余以连日逗留,急欲赶渡,食不下咽,强啖麻饼两枚。及登舟,江风如箭,四肢发战。曹曰:“闻江阴有人缢于靖,其妻雇是舟而往,必俟雇者来始渡耳。”枵腹忍寒,午始解缆。至靖,暮烟四合矣。曹曰:“靖有公堂两处,所访者城内耶?城外耶?”余踉跄随其后,且行且对曰:“实不知其内外也。”曹曰:“然则且止宿,明日往访耳。”

  【二十日拂晓晨钟初响,就听到江边呼唤过渡的声音。我惊慌地爬起来叫曹老头赶快走,他却说:“不用急,等吃饱饭再上船。”他先替我偿还了房饭钱,又拉我去吃饭饮酒。由于我连日逗留,急着渡江,所以吃不下东西,只勉强咽下两个芝麻饼。登船后江风如箭,四肢发颤。曹老头说:“听说江阴有个人在靖江上吊自杀了,他妻子要雇此船去处理丧事,所以必须等她来了才开始渡江呢。”为此,我象一棵空心枯木一样忍着寒冷,一直等到中午才解缆。到了靖江,已经是傍晚夕烟四合了。曹老头问我:“靖江这里共有两处公堂,你要访问的人是住在城内,还是住在城外?”我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我也实在不知他在城内、在城外。” 曹老头说:“既然这样就别走了,先住一宿,等明天再去探访吧?”】

     进旅店,鞋袜已为泥淤湿透,索火烘之,草草饮食,疲极酣睡。晨起,袜烧其半,曹又代偿房饭钱。访至城中,惠来尚未起,闻余至,披衣出,见余状惊曰:“舅何狼狈至此?”

  【进了旅馆,发现鞋袜已经被淤泥湿透了,因此用柴火来烘烤它。并且马马虎虎吃点饭,甚至因过度疲劳而酣睡起来。次日早晨起来一看:啊!袜子却被火烧了半截。曹老头又代我偿还了房饭钱。我寻访到城中,姐夫范惠来还没有起床。他听说我来了,便披衣而出。见到我这个凄惨样子,他惊慌地问:“小舅子,你怎么狼狈到这种地步了?”】

      余曰:“姑勿问,有银乞借二金,先遣送我者。”惠来以香饼二圆授余,即以赠曹。曹力却,受一圆而去。余乃历述所遭,并言来意。惠来曰:“郎舅至戚,即无宿逋,亦应竭尽绵力,无如航海盐船新被盗,正当盘帐之时,不能挪移丰赠,当勉描番银二十圆以偿旧欠,何如?”余本无奢望,遂诺之.留住两日,天已晴暖,即作归计。

    我说:“你暂且别多问,有银子求你借二两来,先还给陪送我的这个老头。”姐夫范惠来拿出两个番银(外国银币)给我,我就还给曹老头。可是他拒绝不受,最后只拿了一圆而去。随后我将途中遭受的艰难情况,以及此次的来意告诉了他。姐夫说:“小舅子是最亲近的亲属,即使没有过去欠下的债务,我也应当竭尽全力资助你。不过,近来航海盐船刚被盗,现在正在盘点清账。我不能挪用公款多赠送你,先勉强凑上番银二十圆,以偿还我欠下的旧债,怎么样?”我本来就没有过高的要求,就答应了。后来我留下来住了两天,天气已转暖,便打算回家去。】

      二十五日仍回华宅。芸曰:“君遇雪乎?”余告以所苦。因惨然曰:“雪时,妾以君为抵靖,乃尚逗留江口。幸遇曹老,绝处逢生,亦可谓吉人天相矣。”越数日,得青君信,知逢森已为揖山荐引入店,荩臣请命于吾父,择正月二十四日将伊接去。儿女之事粗能了了,但分离至此,令人终觉惨伤耳。
   【廿五日我仍回到华家住宅,芸急忙问:“你在途中遇到大雪了吧?”我便将苦楚告诉了她。芸惨然说:“下雪时,我还以为你已到达靖江了呢!没想到你还逗留在江口。幸亏遇到曹老头帮助,而绝处逢生,这也真可谓‘吉利人有天相助’哪!”
过了几天,我收到女儿青君来信说,儿子逢森已由夏揖山推荐到小店去了。王荩臣也请示了我父亲,选择正月二十四日将青君接过去,儿女们的事情就这样草草了之。但是眼看着骨肉分离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觉得凄惨伤心啊!】

    二月初,日暖风和,以靖江之项薄备行装,访故人胡肯堂于邗江盐署,有贡局众司事公延入局,代司笔墨,身心稍定。至明年壬戌八月,接芸书曰:“病体全廖,惟寄食于非亲非友之家,终觉非久长之策了,愿亦来邗,一睹平山之胜。”余乃赁屋于邗江先春门外,临河两椽,自至华氏接芸同行。华夫人赠一小奚奴曰阿双,帮司炊爨,并订他年结邻之约。
  【二月初,风和日丽,我用靖江姐夫偿还的银两简单准备了行李,要去邗江盐署访问故人胡肯堂。并由他管理税务的衙门招入到局内从事,代管笔墨记录,身心稍微安定下来。第二年(1802年)八月,我接到芸来信说:“我的病已经痊愈,唯独觉得寄食于非亲非故的朋友家里,终非长久之计。我也愿意来邗江,看看平山的名胜景观。”我便在邗江租赁了两间房子。自从华夫人接芸过来,她曾经赠送给我们一个叫阿双的女奴,帮助管理炊事家务。现在要带她去邗江,又与她订下他年结为邻居之约。】
    
时已十月,平山凄冷,期以春游。满望散心调摄,徐图骨肉重圆。不满月,而贡局司事忽裁十有五人,余系友中之友,遂亦散闲。芸始犹百计代余筹画,强颜慰藉,未尝稍涉怨尤。至癸亥仲春,血疾大发。余欲再至靖江作将伯之呼,芸曰:“求亲不如求友。”余曰:“此言虽是,亲友虽关切,现皆闲处,自顾不遑。”芸曰:“幸天时已暖,前途可无阻雪之虑,愿君速去速回,勿以病人为念。君或体有不安,妾罪更重矣。”

  【十月,平山阴冷,只等待春游。满指望散心调养护理后,计划不久与儿女骨肉重圆,可是不满一个月,管理税务的衙门忽然裁减十五六个人员。我虽然算是友中之友,可是也下岗闲散无事可做了。芸则千方百计地为我筹划,强装笑脸抚慰,没有一点埋怨责怪的意思。到癸亥仲春(1803年),芸的咯血病又突发了,我想再到靖江去找姐夫范惠来呼唤求救。芸则说:“求亲戚还不如求朋友。”我说:“此话虽有理,但是眼前的朋友再关切也帮不了忙。因为他们现在都下岗闲散着,自顾自己找不到职业而犯愁。” 芸便说:“那好吧,幸亏天气已暖和,去靖江途中可能不会有风雪忧虑了,愿你早去早回,不要挂念我的病。如果你身体不安康,我的罪孽更重呢!”】

      时已薪水不继,余佯为雇骡以安其心,实则囊饼徒步,且食且行。向东南,两渡叉河,约**十里,四望无村落。至更许,但见黄沙漠漠,明星闪闪,得一土地祠,高约五尺许,环以短墙,植以双柏,因向神叩首,祝曰:“苏州沈某投亲失路至此,欲假神祠一宿,幸神怜佑。”于是移小石香炉于旁,以身探之,仅容半体。以风帽反戴掩面,坐半身于中,出膝于外,闭目静听,微风萧萧而已。足疲神倦,昏然睡去。

  【当时我的薪水已经不发放了,无钱再乘车马,便假装雇乘骡马出行,以骗取芸的安心。实际上我是口袋里装着干烧饼,徒步边走边吃的。我向东南方两次渡过叉河,走了八九十里路,四处都没有见村落。夜里一更多,只见黄沙漠漠,明星闪闪。眼前仅找到一个土地庙,约五尺高,环绕短墙外围种着松柏。因此我向土地神叩头祈祷说:“苏州沈复投亲到此地迷路,想借神庙住一宿,请土地神爷可怜可怜,保佑我!”于是,我移动门前的小石头香炉在旁边,以身体硬挤进去试探一下,里面仅能容下半个身子。我就用风帽反过来挡住脸面,将半个身子坐在庙里,再圈起两膝露在外面。闭目静听,微风萧萧。由于两脚疲乏,精神困倦,所以昏沉沉睡过去。】

      及醒,东方已白,短墙外忽有步语声,急出探视,盖土人赶集经此也。问以途,曰;“南行十里即泰兴县城,穿城向东南十里一土墩,过八墩即靖江,皆康庄也。”

  【到醒来时,东方已白,短墙外忽然听见有脚步和说话声。我急忙探头一看,原来是当地人赶集路过这里。我便向他们问路,他们说:“往南走十里就是泰兴县城,穿过县城向东南,隔十里路一个土墩。走过八个土墩就是靖江,剩下都是宽阔平坦的路了。”】

      余乃反身,移炉于原位,叩首作谢而行。过泰兴,即有小车可附。申刻抵靖。投刺焉。良久,司阍者曰:“范爷因公往常州去矣。”察其辞色,似有推托,余诘之曰:“何日可归?”曰:“不知也。”余曰:“虽一年亦将待之。”阍者会余意,私问曰:“公与范爷嫡郎舅耶?”余曰:“苟非嫡者,不待其归矣。”阍者曰:“公姑待之。”越三日,乃以回靖告,共挪二十五金。
  【我又返回来将小石头香炉移到原处,再向土地神叩头作谢而行。过了泰兴,即有小车可坐了。下午,到了靖江盐署,我递上名帖要求见我姐夫范惠来。过了良久,守门人出来说:“范爷因公到常州去了!”我观察他的说话神色,好像是在故意推托,便问:“他何日才能回来?”对方说:“不知道!”我说:“哪怕他去一年,我也将等待他!” 守门人理解我的意思,又私下问:“你是范爷的嫡亲小舅子吧?”我说:“如果不是嫡亲小舅子,我还不会在此等待他呢!” 守门人便说:“好吧,那就当作女方家人的待遇等待吧!”过了三天,姐夫范惠来回到靖江,告诉我说共挪用廿五两银子给我。】
    

      雇骡急返,芸正形容惨变,咻咻涕泣。见余归,卒然曰:“君知昨午阿双卷逃乎?倩人大索,今犹不得。失物小事,人系伊母临行再三交托,今若逃归,中有大江之阻,已觉堪虞,倘其父母匿子图诈,将奈之何?且有何颜见我盟姊?”余曰:“请勿急,卿虑过深矣。匿子图诈,诈其富有也,我夫妇两肩担一口耳,况携来半载,授衣分食,从未稍加扑责,邻里咸知。此实小奴丧良,乘危窃逃。华家盟姊赠以匪人,彼无颜见卿,卿何反谓无颜见彼耶?今当一面呈县立案,以杜后患可也。”

  【我雇乘骡子急忙返回来,发现芸的容貌变得凄惨,并且不停地喘息和哭泣着。她见我回来,突然说:“你知道昨天中午小女奴阿双,卷席逃跑了吧?我请人到处搜寻也没找到。丢失了东西是小事,可是阿双是她母亲临走时再三交代托付的。现在她逃跑了,中间又有大江阻挡,寻找她非常忧虑。倘若是她母亲故意藏匿起来图谋敲诈,那将怎么办?而且哪有脸面再见我华氏姐姐?”我说:“先别急,你考虑的也太深了。他们要是图谋敲诈,应当去找富裕的人家,而我们夫妻俩只是肩膀上挑着一张嘴,敲诈什么?何况带她来了半年,给她衣食,从未稍有指责打骂,邻里也都知道。纯粹是这小女奴丧尽天良,趁机偷偷逃跑的。华家姐姐赠送这种行为不轨的人,她自己已经没面子见你了,你怎么反说没有脸再见她呢?今天我们应该当面报告县衙门立案,以杜绝后患就是了。”】

      芸闻余言,意似稍释。然自此梦中呓语,时呼“阿双逃矣”,或呼“憨何负我”,病势日以增矣。
余欲延医诊治,芸阻曰;“妾病始因弟亡母丧,悲痛过甚,继为情感,后由忿激,而平素又多过虑,满望努力做一好媳妇,而不能得,以至头眩、怔忡诸症毕备,所谓病人膏盲,良医束手,请勿为无益之费。忆妾唱随二十三中,蒙君错爱,百凡体恤,不以顽劣见弃,知己如君,得婿如此,妾已此生无憾!若布衣暖,菜饭饱,一室雍雍,优游泉石,如沧浪亭、萧爽楼之处境,真成烟火神仙矣。神仙几世才能修到,我辈何人,敢望神仙耶?强而求之,致干造物之忌,即有情魔之扰。总因君太多情,妾生薄命耳!”因又呜咽而言曰:“人生百年,终归一死。今中道相离,忽焉长别,不能终奉箕帚、目睹逢森娶妇,此心实觉耿耿。”言已,泪落如豆。

  【芸听了我的话,心情稍微放松了。然而从此她常常在梦中呓语呼叫:“阿双逃跑了!”或是“憨园女为何欺负我?”病情也加重了。我想去找医生为她诊治,芸却阻止说:“我的病都是因我母亲去世和弟弟出走不归,才悲伤过度造成的。后来为了情感和激愤,平时又过于多虑。满指望努力做个好媳妇,可是终不能实现,以致于头眩心悸,多种疾病一起发作起来。所谓病入膏肓,哪怕再好的医生也没办法医治,请不要再作无效的破费了。回忆起我跟了你二十三年,承蒙你的错爱和百般体恤关照,始终没有把我当作顽劣女人休弃丢开。此生能有你这样知心知己的郎君作丈夫,这辈子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后悔和遗憾的了!譬如:咱们以布衣取暖、以菜饭充饥,夫妻和睦相处的气氛。特别是带我游玩泉石、沧浪亭、萧爽楼等景观风光,简直成了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而真正的神仙,又有几辈子才能修到这种福地缘分?本来象我这种无名之辈,怎么敢指望着去当神仙呢!所以说,强行求取的事物,必然会触犯上天的忌讳。也就是说对爱情的过于沉溺,就会被情魔扰乱身心、造成恶果。总之,都是因为你对我太多情了,妾也怪自己此生太薄命。”接着,她又呜咽着说道:“人生百年,终归一死。如今我俩中道相离,忽然就此永别,我不能终身为你侍奉箕帚洒扫庭除,也看不到儿子逢森娶亲结婚了,对此我心里始终觉得耿耿于怀。”说完,她的眼泪象珍珠一般流了下来。】

      余勉强慰之曰:“卿病八年,恹恹欲绝者屡矣,今何忽作断肠语耶?”芸曰:“连日梦我父母放舟来接,闭目即飘然上下,如行云雾中,殆魂离而躯壳存乎?”余曰:“此神不收舍,服以补剂,静心调养,自能安痊。”芸又唏嘘曰:“妾若稍有生机—线,断不敢惊君听闻。今冥路已近,苟再不言,言无日矣.君之不得亲心,流离颠沛,皆由妾故,妾死则亲心自可挽回,君亦可免牵挂。堂上春秋高矣,妾死,君宜早归。如无力携妾骸骨归,不妨暂居于此,待君将来可耳。愿君另续德容兼备者,以奉双亲,抚我遗子,妾亦瞑目矣。”言至此,痛肠欲裂,不觉惨然大恸。余曰:“卿果中道相舍,断无再续之理,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耳。”

【我勉强安慰她说:“你患病八年,恢恢欲绝已经有多次了,今天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伤心断肠的话来了?”芸说:“连日来,我梦见我父母派船来接我,闭上眼睛便感觉忽上忽下,好像在云雾中游荡。大概是魂魄已经离开,而只剩下躯体了吧?”我说:“这是因为精神没有收回来的原因,以后服用滋补药剂静心加以调养,自然能痊愈的。”芸又抽泣哽咽着说:“我要是稍有一线生机希望,也绝对不敢让你听这惊心动魄的话。如今,通往阴间的路已经临近我了,如果现在还不说,恐怕没有时间再对你说了。你得不到父母的垂爱而颠沛流离,都是因为我造成的缘故。我死后,父母的爱心自然会挽回,你也可以免除牵连。堂上大人岁数高了,你应该早些回家去。如果没有能力把我的遗骨带回去,不妨暂时在此停柩待葬,等待将来再另安排。祝愿你另外续配一个德貌兼备的女子,以侍奉父母双亲和抚养遗留下的儿子,这样我也可以瞑目了。”说到这里,我们俩痛肠欲裂,不禁惨然悲痛地大哭起来。我说:“如果你中道舍下我,我绝没有再续婚之理!何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 典故:唐代元稹《离思》诗句,是说曾见过大海的人,其他的水很难看上眼;见过巫山的云彩,其他的云雾就不值得看了。)】

      芸乃执余手而更欲有言,仅断续叠言“来世”二宇,忽发喘口噤,两目瞪视,千呼万唤已不能言。痛泪两行,涔涔流溢.既而喘沥微,泪渐干,一灵缥缈,竟尔长逝!时嘉庆癸亥三月三十日也。当是时,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寸心欲碎。绵绵此恨,曷其有极!

  【芸拉着我的手还想说话,可是仅断断续续重复着“来世”二字。突然,她发出喘息声,紧闭着嘴,瞪起两眼紧紧看着我。我千呼万唤,她也不能出声,而腮边痛苦的泪水,却在慢慢地流淌着。接着,喘息声渐渐微弱,泪水渐渐流干。她的魂灵已经缥缈离去,至此竟然永远长逝诀别了!此刻,正是嘉庆癸亥(1803年)三月三十日。我孑然独身,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寸心欲碎。啊,绵绵此恨,何时才是个尽头啊!】

    承吾友胡省堂以十金为助,余尽室中所有,变卖一空,亲为成殓。呜呼!芸一女流,具男子之襟怀才识。归吾门后,余日奔走衣食,中馈缺乏,芸能纤悉不介意。及余家居,惟以文字相辩析而已。卒之疾病颠连,赍恨以没,谁致之耶?余有负闺中良友,又何可胜道哉?!奉劝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话云“恩爱夫妻不到头”,如余者,可作前车之鉴也。
  【我承奉朋友胡肯堂资助的十两银子,将室中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一空,亲自为芸办理了入殓丧事。啊!芸虽然是个女流,可她却具有男子的襟怀才识啊!自从她嫁到我家后,我曾经为衣食整天东奔西走,炊饮生活十分困难,可她都能迁就而毫不介意。在家居住时,唯独能以文字辨析而已。生命结束于疾病和颠簸流离中,含恨而死,到底是谁导致她落到如此结果?是我有负于我的闺中良友,又有什么能超过这个道理?奉劝世间夫妇: 彼此双方固然不可反目为仇,但也不可过于恩爱情笃。古话说“恩爱夫妻不到头”,象我这种情况,可以作为前车之鉴啊!】
    回煞之期,俗传是日魂必随煞而归,故居中铺设一如生前,且须铺生前旧衣于床上,置旧鞋于床下,以待魂归瞻顾,吴下相传谓之“收眼光”。延羽士作法,先召于床而后遣之,谓之“接眚”。邗江俗例,设酒肴于死者之室。一家尽出,调之“避眚”。以故有因避被窃者。芸娘眚期,房东因同居而出避,邻家嘱余亦设肴远避。众冀魄归一见,姑漫应之。同乡张禹门谏余曰:“因邪入邪,宜信其有,勿尝试也。”

  【到了回煞日期,风俗习惯传说是当日死者的灵魂必然随凶煞返舍而归。因此房中的铺设都要如生前一样,而且需要铺生前的旧衣服在床上,放旧鞋子在床下,以等待死者灵魂归来瞻顾。吴地人相传这叫作“收眼光”;请道士作法场,先召魂于床上,而后遣出,叫作“接青”。按邗江的风俗习惯,要摆设酒肴于死者的室内,一家人都走出去,叫作“避青”。以往有的因为回避,而常有被人偷窃东西的事件发生。到了芸的“避青”日期,房东因为同居而出去回避了,邻居嘱咐我也要摆设酒肴而远避。我本来就期望着芸的魂灵回来见一面,姑且没有答应。而同乡张禹门却规劝我说:“因邪入邪,应该相信有这回事,可不要待在家里尝试啊!”】

      余曰:“所以不避而待之者,正信其有也。”张曰:“回煞犯煞不利生人,夫人即或魂归,业已阴阳有间,窃恐欲见者无形可接,应避者反犯其锋耳。”时余痴心不昧,强对曰:“死生有命。君果关切,伴我何如?”张口:“我当于门外守之,君有异见,一呼即入可也。”

  【我说:“我所以不回避而等待她,正是相信她有回来这回事啊!”张禹门说:“回煞时触犯凶煞,不利于活人。你夫人即使灵魂回来,也是已有阴间和阳间区别,恐怕你想见到的她的灵魂,也不会真有形体能接见到。活人应该回避,不去触犯死者灵魂的锋芒。”但是我还是痴心不改,强对他说:“死生由命,你要是真的关心我,过来陪伴我怎么样?”张禹门说:“我只能在门外守候,你要是发现异常情况,叫我一声就行了。”】

 

余乃张灯入室,见铺设宛然而音容已杳,不禁心伤泪涌。又恐泪眼模糊失所欲见,忍泪睁目,坐床而待。抚其所遗旧服,香泽犹存,不觉柔肠寸断,冥然昏去。转念待魂而来,何去遽睡耶?开目四现,见席上双烛青焰荧荧,缩光如豆,毛骨悚然,通体寒栗。因摩两手擦额,细瞩之,双焰渐起,高至尺许,纸裱顶格几被所焚。余正得借光四顾间,光忽又缩如前。此时心舂股栗,欲呼守者进观,而转念柔魂弱魄,恐为盛阳所逼,悄呼芸名而祝之,满室寂然,一无所见,既而烛焰复明,不复腾起矣。出告禹门,服余胆壮,不知余实一时情痴耳。

  【我便点灯进入室内,见铺设还如芸生前的一样,而她的声音和容貌却永远见不到了,不禁伤心流泪起来。此刻我只怕泪眼模糊,失去与芸相见的机会,只好忍着泪、睁着眼,坐在床上等待。同时再抚摸着她留下来的旧衣服,感觉香味色泽犹存,又不禁柔肠寸断,冥然昏迷过去。本来转念等待她灵魂回来,为何竟睡着了?睁开眼向四处观看,只见桌子上双烛青烟荧荧闪亮,光亮缩小如豆。自己突然毛骨怵然,浑身寒栗起来。因此摩擦着双手和额头,细细观看着:双烛火焰亮光渐渐高起来,约有一尺许,用纸裱糊的顶格几乎被火点燃了。我正借着亮光四处环顾时,光亮忽然又缩小到原来的样子,此时我心头紧张跳动、浑身颤栗着。本想呼叫张禹门进来观看,但是又想到芸的柔弱魂魄,恐怕被阳气逼迫,只好悄悄呼叫着芸的名字,并默默祝祷着她。此刻满屋寂静无声,一无所见,接着烛光又亮起来,却不象刚才那样高了。我这才走出来告诉张禹门,他佩服我的胆子大,岂知我是一时情痴哪!】

    芸没后,忆和靖“妻梅子鹤”语,自号梅逸。权葬芸于扬州西门外之金桂山,俗呼郝家宝塔。买一棺之地,从遗言寄于此。携木主还乡,吾母亦为悲悼,青君、逢森归来,痛哭成服。启堂进言曰:“严君怒犹未息,兄宜仍往扬州,俟严君归里,婉言劝解,再当专札相招。”余遂拜母别子女,痛哭一场,复至扬州,卖画度日。

  【芸病故后,回忆起宋代“梅妻鹤子”的林逋,我自号称为“梅逸”,权且将芸葬在扬州西门外的金桂山,俗称郝家宝塔。并且买了一棺之地,按她的遗言寄放在这里,然后带着她的灵牌回到家乡。我母亲也为此悲悼,女儿青君和儿子逢森归来,都穿着丧服痛哭起来。而弟弟启堂却进言说:“父亲的怒气还未平息,哥哥应该仍回到扬州去,等父亲回来婉言劝解,然后再去信招呼你回来!”我只好痛哭一场,拜别母亲和告别子女,再次来到扬州靠卖画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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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靠女红抚弟养母是其能;未进学堂一日,而能吟诗评词是其聪;居家处事见识多高过其夫是其智;事上以敬,处下以和是其德;其眉弯目秀、顾盼神飞是其容似此姣好而有极具情趣之女子实乃文人理想之妻室也。但她也有愚处:背婆给翁纳妾失欢于姑;写信轻言翁姑触怒于翁;不察而给人担保举债于外;欲结倡门为娥皇而至病于身,其能不夭亡乎?沈复以“恩爱夫妻不到头”自慰实遁词也!

回复 08-18 00:04 咏明 回复 曲中直

先生见识高人一等,领教!

回复 08-17 20:05曲中直沈家盛时,“急人之难、成人之事、嫁人之女、抚人之子,指不胜屈,挥金如土,多为他人”,沈复坎坷时,父母弃之,弟弟疾之,亲戚避之,也未闻受他家恩惠之人接济过他,何世态炎凉如此?反是芸嫁在农村的闺友夏氏肯收留她。沈复心中宁无比较乎?对此竟不置一词,笔墨何涩也?回复 08-17 21:18 咏明 回复 曲中直过去传统,子不言父过,宁让自己吃亏不可揭家庭之疮疤。妻子与丈夫实为一人,为“大局”只好忍气吞声。在文中能把事情摆出来让读者评理已是不易。回复 08-16 00:53曲中直

对译文提点修改意见:

        原文:“余夫妇居家,偶有需用,”译文“我们夫妇在家中,偶尔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居家”者,居家过日子也,有其延伸的意义,因此当以生活讲,若将“在家中”改作“在生活中”是否更好?     

        原文:“余虽居长而行三”,译文“芸虽然是长者可是排行老三,”“余”指沈复不是“芸”,再者“居长”不可译作“长者”,“长者”古义指有德之人,今义指年老之人,本文是指“我是兄弟中年龄比较大的排行老三”。   

        原文:“芸于吾家书中附寄小函”,译文“我在给家中的信中附寄了小函”应是“芸在给我的家信中附寄了小函”附寄小函的是芸不是沈。

       

回复 08-16 04:47沉言 回复 曲中直谢谢曲先生,很高兴读书社里又多了个高手啊,上茶 :)回复 08-16 10:18老梅44 回复 曲中直“居家”作“在生活中”解,最恰当。谢曲先生。回复 08-16 12:53 咏明 回复 老梅44是回复 08-16 13:17 咏明 回复 曲中直“余虽居长而行三”译为“我是兄弟中年龄比较大的排行老三”仍欠妥 ,岂有年龄比较大的却排为老三者?“居长”是指他爸爸生两子,他居长,应是老大,而他老婆则应是“大娘”。叫其为三娘的原因是,按家中大排行【即将伯叔的儿子一道按岁数排开,论顺序】他排在第三位。所以他夫人称为三娘。  回复 08-16 17:12曲中直 回复  咏明此说尚不能认同,古时女子无社会地位,一切随夫,大哥之妻即为大嫂,未闻有大哥三嫂是夫妇的,沈是嫡子不可能称三哥吧,当然各地风俗或有不同,在此存疑吧。回复 08-16 17:32曲中直 回复  咏明此说尚不能认同,古时女子无社会地位,一切从夫,大哥之妻即为大嫂,未闻大哥、三嫂是夫妇的,沈在家中若系嫡长子,当无三哥之称谓,伯叔间子女也应各支各论。若沈有庶出两兄或夭亡之两兄则此说成立。暂且存疑吧。回复 08-16 18:13 咏明 回复 曲中直

嫡子与叔、伯的孩子一比,如岁数小,也是弟弟。按大排行可排在后面,在这里他是他爸爸的嫡子。我亲舅只两位,一为大舅,一为三舅,二舅则是我爷爷的哥哥的儿子。这就是大排行。

回复 08-16 19:17老梅44 回复  咏明想起了巴金的“家”,觉字和淑字一辈,不论在各房是老几,统统按克字辈的大家庭排。回复 08-16 19:35 咏明 回复 老梅44大排行在过去的大家庭中很盛行,和起名字规定共用一个字一样,目的是维系家族的传承,比如你只一个哥哥,,说你是老二,你会想到还有一个老大。但若有大排行,在叔、伯的孩子中你排到第五,你就会想到上面还有四个哥哥,他们叫啥,做啥,来往如何。无形中把关系搞得密切了。就如现今,姓孔的他乡相遇,都是叫孔繁*,一听就是兄弟,倍感亲切。中国的老祖,一心想的是这辈儿、下辈儿、无限辈儿。。。。。回复 08-16 21:13 咏明 回复 曲中直您没看懂这句:按家中大排行【即将伯叔的儿子一道按岁数排开,论顺序】他排在第三位。他不是大哥,回复 08-16 21:48曲中直 回复 沉言岂敢!多谢夸奖,其实名不副实,尚求多指教。回复 08-16 22:05 咏明 回复 曲中直曲先生为我同乡,治学严谨者也,本人好生敬佩,书会有先生眷顾,当是一大喜事  !——哈,读六记读得我竟然文绉绉起来!回复 08-17 10:06曲中直 回复  咏明

噢!在家里他弟弟启堂叫他大哥还是三哥?

旧时多生,常有“七狼八虎”者,若“七狼八虎”再生“四熊五罴”按大排行岂不是要有几十哥、几十弟了?

故愚以为正论应是各支各论,沈文“始而戏呼,继成习惯”、“此家庭之变机欤?”,因“戏呼”再“继成”终成“变机”(谶语),倘是正论,当无是语。

回复 08-17 12:32 咏明 回复 曲中直只要家中按大排行,就应叫他三哥。如若分家后当别论。一点也不假,真要大排起来,这家人如每房生养“茂盛”自可排到若干,此情况见诸记载,可查。“正论应是各支各论”——这只是您一相情愿的想法。并非正论。回复 08-17 20:11曲中直 回复  咏明

按公之论,沈文“始而戏呼,继成习惯”、“此家庭之变机欤?”何解?

回复 08-17 20:51老梅44 回复 曲中直“始而戏呼”是指称芸为三太太,本应称三娘。太太与娘,我猜测身份位置轻重不一样,好像哪里见过解释,娘是做媳妇的,太太是主事的,按说作者尚未分家独立,芸不可称为太太,可能她识文断字涉入协助婆婆理事多些吧,我猜测。“此家庭之变机欤?”,历来枪打出头鸟,如果像我猜测,那一定招妯娌嫉妒的,所以真的被赶出门独立了。回复 08-17 21:10 咏明 回复 老梅44有理回复 08-17 20:04曲中直 古人云:百无一用是书生,沈复上不能事亲,中不能护妻,下不能养子,实一浑噩酸腐尔,惟文章率真清新、笔墨流畅是其长处。其写芸娘多才,闺房缠绵,事真而不涉淫诲,情切能动人心弦,此“六记”能传世之因尔。回复 08-17 21:00老梅44 回复 曲中直作者是个没心计的艺术家。回复 08-16 22:32老梅44华夫人的丈夫“华名大成”,应该是名字叫华大成,不是译文所说名气较大,而是原文中描述的忠厚善良的农民,极普通人家。整个文章里雪中送炭的人都是底层人物:曹老头,为人家做家奴,送上船的旧妪,是租房的房客。还钱的姐夫是会计。
看到后面的凄楚窘迫,很奇怪家人都不帮忙,其父好像还是为官者。
另,芸前期病情加重是因为憨园女,后期加重因作者再度失业又遭女奴阿双卷逃。前面的憨园女是一个祸根,只是来历根由不明,不是本文可能是前文内容。回复 08-17 15:26沉言 回复 老梅44“整个文章里雪中送炭的人都是底层人物”,是啊,最可恨的是余的兄弟,借人钱无法还,芸告诉余,知道后反咬芸一口,到了芸死后,还不帮着把哥哥余留在家里,让他一个人流浪天涯,这算是什么骨肉情啊!
“而弟弟启堂却进言说:“父亲的怒气还未平息,哥哥应该仍回到扬州去,等父亲回来婉言劝解,然后再去信招呼你回来!”我只好痛哭一场,拜别母亲和告别子女,再次来到扬州靠卖画度日”回复 08-17 20:57老梅44 回复 沉言俗话说“大憨二刁三驴”,作者是头胎所生,当然轮计谋不是二弟的对手,呵呵,笑谈,,,,排行第二的朋友莫生气哦!回复 08-16 09:47老梅44可叹,真是应了“恩爱夫妻不到白头”。很多波折都是来自误会,尤其是大家长的误会,加上礼教家庭婆媳关系难处不好解释以至公公误会加深。另一些原因与今日社会的问题一样,例如交友不慎(与憨园女拜干亲遭负心,一再替小人担保),日子过得顺时遭人妒(被称为三太太时),日子不好时遭人欺,现今也是一样。好人难为。回复 08-16 11:33沉言 回复 老梅44是啊,读古书的故事再来对照今天,有那么多一样的丑事一样的恶人,让沉言觉得心胸大开,碰到恶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心中有书,知道你下面来的是哪一套,早就有了办法对付啦 了,哈 。。。回复 08-16 12:58 咏明 回复 老梅44

一次误会会让人一辈子难受,我有这种经历,想起来就心痛

回复 08-16 19:01老梅44 回复  咏明被小人误会无所谓,“会让人一辈子难受”的是您在乎对方,或是对方于您至关重要,如,文中长辈。 回复 08-16 19:39 咏明 回复 老梅44是,就是你说的这样。回复 08-16 20:00老梅44 回复  咏明如果人还在,找机会解释一下吧,把结解开石头放下。 回复 08-16 21:08 咏明 回复 老梅44啊,人没了!回复 08-17 20:42老梅44 回复  咏明同感,此恨绵绵无绝期! 回复 08-17 16:41曲中直朱奇志点评:“衣冠子弟,不善生理,一路狼狈,幸而天可怜见,得遇曹翁,不至于客死他乡。看来,三白也就配作点画,栽点花,写点《浮生六记》而已!” 回复 08-17 16:32柠檬棒棒糖没译文还真不易读懂,咏明爷爷真是才高八斗啊!回复 08-17 01:43老梅44“忆妾唱随二十三中,蒙君错爱,百凡体恤,不以顽劣见弃,知己如君,得婿如此,妾已此生无憾!若布衣暖,菜饭饱,一室雍雍,优游泉石,如沧浪亭、萧爽楼之处境,真成烟火神仙矣。神仙几世才能修到,我辈何人,敢望神仙耶?强而求之,致干造物之忌,即有情魔之扰。总因君太多情,妾生薄命耳!”
肺腑之言道尽芸在垂危时对作者的真情留恋,她对生活的要求的确不高,但是此刻却自责病入膏肓是因为福享多了爱得太深了,读得心疼。
回复 08-17 07:32 咏明 回复 老梅44老梅读文之细心,由此评可知。如此缠绵的肺腑语,读来怎不引起共鸣!所以写文章,不需咬文咂字,只把要紧话如实写来一定会感人至深。回复 08-17 15:09沉言 回复  咏明看到梅姐点评这段话,也一直是沉言感动在心的,这些话在电影电视里看过很多,可在这文章里读到就显得那么真切,那是因为作者是用真心在描述他的真爱。“所以写文章,不需咬文咂字,只把要紧话如实写来一定会感人至深。”,太同意贝先生这句话了!回复 08-17 15:45 咏明 回复 沉言这些话在电影电视里看过很多——所以会这样,我想主要原因是那些都是编造的,绢花再好看也不如真花!回复 08-17 15:52沉言 回复  咏明所以读书社好就好在都是真人谈真心的感受吻真的花香,不用浪费时间去看电影电视编出来的绢花 :)回复 08-16 12:56绿影

“窃恐其福泽不深”,作者的担心一点没错。“总因君太多情,妾生薄命耳!”,这是芸对自己一生的总结。

让我感慨的是,在那个封建社会,真的还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好,蠢一些,糊里糊涂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幸福一点呢!

回复 08-16 13:48 咏明 回复 绿影所言极是,如果在逆境又无力自拔“蠢一些,糊里糊涂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幸福”!即如我家这“傻舅爷”亦如此,有时我见他比我都幸福。哈,吃饱了往床上一躺,二郎腿一翘,好不自在,即一时肚中有痰,猛然一口,飞至天棚,老人家咧嘴一笑,自得其乐。哪有什么“命薄”“多情”之说!回复 08-16 19:20老梅44 回复  咏明所以有了“难得糊涂”!回复 08-16 19:32绿影 回复  咏明你们一家照顾傻舅爷不容易。回复 08-16 19:34绿影 回复 老梅44极是!回复 08-16 19:38 咏明 回复 绿影哈这是另一回事。别打岔!回复 08-16 19:45绿影 回复  咏明回复 08-17 15:30沉言 回复  咏明不是打岔噢,读书社最感人的是联系到自己的生活,在书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你们一家照顾傻舅爷不容易”,真的不容易,敬佩,辛苦了!回复 08-17 15:36绿影 回复 沉言回复 08-16 22:16曲中直不知何故,几十字也常传不上去,提示“输入内容超过1000字符限制”,诸公何以教我?回复 08-17 15:33沉言 回复 曲中直昨天网易不通畅,梅姐和我都发生同样情况的,好在发不出时文字还是保留住的,就把它们存好了,等会再帖 。。。回复 08-16 22:55曲中直贝公译此长文,太辛苦了,余观之也须半日精神,况译之还要打出来,其艰可知,望公从容些,留点时间让我等消化,前面的几篇我还没看呢!愚以为一周一篇足矣,也让先生不至太累,不知诸公意见如何?回复 08-17 00:48 咏明 回复 曲中直译文是老梅在网上查的,也不够准确,我只是大致看了一下,有的就顺便改了,有的拉下了。谢老友纠正。我要翻译哪能有这样快!好的,从现在起就间隔长一些。多发几篇试考虑到有些朋有对其中一些文章或许不感兴趣,这样多点可供选择。回复 08-17 01:30老梅44 回复 曲中直”望公从容些,留点时间让我等消化”,,然也然也!回复 08-17 07:26 咏明 回复 老梅44是的是的,这要和我的急性子做一下斗争才行。回复 08-17 15:19沉言 回复  咏明哈哈,请听沉言分解,多有多发的好,少有少发的好,多发了往前看,少发了往后看,沉言茶水烧好了,给三位书社骨干力量倒茶 :)回复 08-17 01:28老梅44看了上一篇[闲情记趣]没有提到憨园女,想必是芸因为心软同情而与一风尘女子来往密切,听了好话被感动,也是常有之事,只是不明白那憨女嫁了高枝为何令芸如此伤心以至病体渐重?甚至噩梦中喊出:“憨何负我”!而且家中老少也曾不依不饶地责怪她与憨女的交往,似乎是一大罪状,与近代的阶级观念模糊同罪。回复 08-16 22:38曲中直“十年前曾借君十金,适数不敷,妾典钗凑之,”译作“十年前他曾借了人家的十两银子,还债时不够数,我曾经典当一个银钗帮他凑足,”“借君十金”是姐夫范惠来向沈复借十金,沈钱不足,芸典钗凑足借与,典钗数也不固定是一个,钗代指首饰回复 08-16 22:12曲中直《聊斋》《香玉》有“恐归沙叱利,何处觅无双?”回复 08-16 22:10曲中直

回复 08-16 21:59曲中直“佳人已属沙叱利矣”,“沙叱利”是强抢人妻女的权贵,译作“有功的战将”不妥回复 08-16 22:08 咏明 回复 曲中直是回复 08-16 22:09 咏明 回复 曲中直是回复 08-16 22:08曲中直源出《柳氏记》沙叱利抢韩翊美姬柳氏的故事回复 08-16 22:02曲中直

回复 08-16 20:29曲中直

百字左右也传不上去,老提示”超过1000字节限制“,诸公教我怎生处置?

回复 08-16 21:06 咏明 回复 曲中直网易时犯神经病。您只好大卸八块,分几次传了。回复 08-16 13:43月明

坎坷记愁,真是凄苦、坎坷,和读前一篇时轻松愉快的感觉截然不同了。

右移关注了一下时间节点:

乙未年,婚约;

5年后,庚子年,婚娶;

又过5年,乙巳年,替婆婆代笔写信被误会;

又过5年,庚戌年,替公公娶妾而失爱于婆婆;

2年后,壬子年,被父亲逐出家门。

然后10年,颠沛流离,千辛万苦,直至癸亥年芸死。

好在穷极时候有姓曹的老头相助;又有姐夫以番银二十圆以偿旧欠;并再次挪用廿五两银子相济。这也是作者当时积德,如其父亲慷慨豪侠,急人之难、成人之事,到了危难之时才有人相助。

回复 08-16 14:08 咏明 回复 月明

老师就是有特点,好几次了我发现您找规律的本事的确高人一等。

读此篇实在让人不胜感叹!

中国爱情说部甚多,民国前多有羁畔,至红楼亦未敢稍张。况闺中情味,家事烦脑,皆难入文。所以民国前三千年来写儿女情者应以此为最!

回复 08-16 18:27月明 回复  咏明

读文中“乙未”、“庚子”等没有概念,才另列出天干地支,找出文中各段时间跨度,列出时间后,也甚为他们花前月下的短暂而惋惜,一堆才子佳人,有太多的离愁别情,还有更多的漫长岁月为生存奔波、被疾苦折磨。

回复 08-16 19:06老梅44 回复 月明这样排下来时间顺序清楚,文章的脉络更清楚了,谢月明老师。回复 08-15 23:30老梅44好不容易贴上的又没了?回复 08-16 13:16月明 回复 老梅44

老梅辛苦,我把原文和译文都看了,没译文还真不易读懂。

昨天全国禁止娱乐,大概网易趁此机会维护系统了,所以很不正常,我也感到昨天网络很慢。

回复 08-16 18:58老梅44 回复 月明“老梅辛苦”,月明老师莫不是误会了?这次译文除了开头一段,其余全部来自网上,所以大家在这里一一纠错。 回复 08-16 17:49曲中直

第三段译文

原文:“密札致芸,倩媒物色,得姚氏女”

译文:“我就偷着发信给芸,让她给介绍。后找到一姓姚的女人,”

“倩媒物色”,“倩媒”者,请媒人也,不是让芸去物色,此处漏掉了这层意思。

回复 08-16 17:54 咏明 回复 曲中直同意。回复 08-16 01:03曲中直

 

 原文:“吾母疑其述事不当,仍不令代笔”。译文“我母亲怀疑是芸叙述事不恰当,就不再让她代笔。”应译作“我母亲怀疑芸不能把事情叙述恰当,仍然不让她代笔。”也就是说芸一直没写过。

       

回复 08-16 10:23老梅44 回复 曲中直“仍然不让她代笔”,比“就不再让她代笔”更符合原句的“仍”字。
曲先生所指出的多处,一一对照后更加深理解原文,谢谢。
回复 08-16 12:53 咏明 回复 老梅44老曲有两下子!回复 08-16 13:27 咏明 回复 曲中直“也就是说芸一直没写过”非也。写过,只因写得让老太太不放心而已:“吾母疑其述事不当”,述事二字说明她写过。回复 08-16 14:26 咏明 回复 曲中直另,“后家庭偶有闲言”说明,家书让芸写过一段时间了,只因出现“闲言”才让母亲有了看法。文中“仍”字疑为“乃”字误。该文前后误字较多。回复 08-16 16:29曲中直 回复  咏明

若“乃”则文通,否则“仍”字不可解也

回复 08-16 10:08老梅44从来都是祸不单行。家庭亲人不合,芸又患病(病因是弟弟出走母亲病故,芸忧伤而致咳血,之后一连串打击以致不治),作者失业(原学馆停聘,卖画度日入不敷出)。通篇文章唯一可慰的是,华夫人重情重义,雪中送炭伸出援手,芸的病体能暂时得以恢复,除了华夫人提供的物质环境,我想更重要的是精神安慰。赞赏这样的朋友。回复 08-16 11:26沉言 回复 老梅44是啊,梅姐点评的好,这整篇文张看了都好憋气,自家人都不帮忙,正像芸说的求家人还不如求朋友,怎么在200多年前就有这么个说法了,也许2000多年前也是这样吧,人性难改啊!回复 08-16 12:55 咏明 回复 老梅44是,总有好人!回复 08-16 12:23老梅44有一个问题:“余馆真州”,“馆”字在此是否作动词用?是学还是教?回复 08-16 12:51 咏明 回复 老梅44作动词,我教书【或卖画、或当医生等】在真州。回复 08-16 12:35老梅44“余连年无馆,设一书画铺于家门之内”,此处的馆字,作何解?或可作工作解,若然,作者几年的经济来源是靠工作收入而不是读书,上一个问题“余馆真州”应该是在真州做事而不是读书。“无馆”是没了工作,所以卖画维生。回复 08-16 12:49 咏明 回复 老梅44。“无馆”是没了工作,所以卖画维生。对的回复 08-16 12:40老梅44“ 绣经之后,芸病转增,唤水索汤,上下厌之”,因为生活不能自理吃喝皆需要人伺候“唤水索汤”,所以上上下下都烦她,而不像是“呼汤唤水都厌恶得咽不下去”。回复 08-16 12:48 咏明 回复 老梅44是回复 08-16 01:07曲中直

原文:“竟不自白”,译文“到最后也不去争辩”,应译作“竟然不想辫白。”

 

刚看了第一段,不料回帖有字数限制,只好分开发了

回复 08-16 03:07老梅44 回复 曲中直太好了,曲老师认真校正之后,读起来更加合乎常理而且容易明白,多谢!回复 08-16 04:56沉言 回复 老梅44是啊,我也同感呢,曲先生改的很有道理,沉言一下子想到一个很好的流程图,贝先生贴原文,梅姐找译文,曲先生校对跟改后贴出来,沉言吗烧茶倒水,不亦乐乎啊 :)回复 08-16 09:21老梅44 回复 沉言哈,沉言说地很有道理!只是你的位置不对噢! 回复 08-16 09:23沉言 回复 老梅44哈哈,沉言是哪里须要就到哪里呀 :)回复 08-16 09:29老梅44 回复 沉言哈哈,那首歌响起来了:“哪里须要就到哪里去呀,哪里艰苦哪安家!”你赶上唱这个歌的年代吗?(哦,又跑题了,上课不许说悄悄话!) 回复 08-16 09:50沉言 回复 老梅44传个小纸条给梅姐,是的 :)回复 08-16 10:29老梅44 回复 沉言老师看见会没收的,再别传啦! 回复 08-16 11:22沉言 回复 老梅44哈哈,那就给老师也传个小纸条告诉他我们喜欢读他推荐的文章 :)回复 08-16 04:39沉言“奉劝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话云“恩爱夫妻不到头”,如余者,可作前车之鉴也。”,很感动,不是爱的错,是那个时代的错!回复 08-16 10:15老梅44 回复 沉言“不是爱的错,是那个时代的错”,没错,爱没有错,也不完全是时代的错,今天社会也有舌头杀人坑人的事情,是人性里的劣根性害人,妒人有,笑人无,拨弄是非兴风作浪,固执偏见,落井下石,等等说不准啥时这些阴暗的东西恰巧凑到了一起,那就要人命了。回复 08-16 10:19沉言 回复 老梅44梅姐说的对啊,人害人的事也是古今一样,相比之下公公婆婆这么欺负媳妇的情况今比古是有改进吧 。。。回复 08-16 10:25老梅44 回复 沉言哦,那是,甚至还,,,,! 回复 08-16 03:09老梅44发过两次读后感都发不上,再随意打字,发了试试看。回复 08-16 04:49沉言 回复 老梅44是啊,我昨天也发现过类似的情况,是网络一时的故障。回复 08-16 09:20老梅44 回复 沉言原来如此,早知道就不在那时费时了。
回复 08-16 05:06沉言“芸一女流,具男子之襟怀才识。”,在赞叹余对芸的赏识倾慕之后,也在想200多年前的男人是觉得女子低一层啊,也难怪那时的女子不出门不读书,今日的女人不一样了,有了同等条件学习要不断充实自己,跟有气质有胸怀的人交朋友,做个大气的女人是最美的女人!回复 08-16 01:04曲中直

原文:“迨余归,探知委曲,欲为婉剖,”译文“等到我回家,问好原因,想让她说,”当译作“等到我回到家,问明白了原因,知道是委屈了她,想为她婉转的向父亲解释”,这里没有“想让她说”的意思。     

  

回复 08-16 01:04曲中直

 原文:“余即作札问之,亦不答”,译文“我就写一封信问她,好也不回信。”译文有笔误,可改作“我马上写信问她,她也不回答”。

回复 08-15 23:46沉言谢谢贝先生,谢谢梅姐,要贴出那么多的译文那会很辛苦的,要时网上能找到就最好了,我的中文搜索能力有限,找了一下没能找到,如果朋友们有的话贴个链接大家就能看到了,这样就不会让贝先生和梅姐那么辛苦了,那会感到过意不去的!回复 08-15 23:49老梅44 回复 沉言我发到刘老师的留言里,可以去找。回复 08-16 00:06沉言 回复 老梅44谢梅姐!
发现贝先生这么晚了还在为朋友们贴译文,早点休息吧 :)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472fbe50100f0td.html回复 08-16 00:29 咏明 回复 沉言回复 08-16 01:01沉言 回复  咏明坎坷记愁读后感,古人生活的太辛苦了,除了为钱辛苦,更为封建的习俗辛苦,相比之下现代人的习俗的锁博要少多了,人害人真能害死人,我们一定一不害人,二不在乎想害自己的人,就行了 :)回复 08-16 00:00沉言“芸仅一子,不得延其嗣续耶!琢堂闻之,亦为之浩叹,赠余一妾,重入春梦。从此扰扰攘攘,又不知梦醒何时耳。”,想再娶妾,也是正常的事,不知道下一个可有第一那么好,沉言很喜欢芸,都觉得不能有比她更好的了,哈,这想一下这也是作者的功劳把芸描绘的那么让人喜爱!回复 08-15 23:54沉言“我却不是这样,多感情重承诺,直爽不受拘束,转而为此受拖累。”,读了几段译文,发现余的父母亲挺霸道的,让儿媳和儿子都受了好多苦,200年后今天的父母可对孩子们媳妇们好多了,读古文看到了社会的进步感到欣慰,看到退步感到惭愧,这也是学历史的乐趣吧,哈,沉言又从考古学家,变成了历史学家了,感受了读书的快乐,还是贝先生的功劳大啊 :)回复 08-15 23:29老梅44贴不上回复 08-15 16:27沉言一目十行看过去,哈,就觉得这里面的故事很苦,死了很多人,上篇还这么快乐,这篇就成了这么悲惨的结局,多么希望他们能相爱到永远!
谢谢贝先生,原谅沉言无能当助教了,等着看译文啦 :)回复上一页 1... -1-1-1-1-1-1-1... -1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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