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荷：“寻子联盟”的寻子之路(方圆法治 2008-7-21)

“寻子联盟”的寻子之路
本刊记者 柳小荷 2008/07/21
7月8日，广深高速候车室的电视里不断播放着寻人启事。播放的内容是失踪儿童的信息，而深圳地铁的电子公告牌也不停地提醒着乘客——“请注意您的小孩”。
在深圳，孩子失踪的消息，让一些家长越来越提心吊胆，而有一群人，正终日在找寻自己的孩子。特别是5月6日，一篇《深圳寻子联盟就“深圳19幼儿被拐”事件呼吁修改相关的法律》的文章贴在了天涯社区之后，“寻子”一时成为深圳的一个新闻焦点，也牵动着好多人的心。

乐乐失踪前和母亲的合影
两个父亲的寻子店
原本是一家包子铺，如今的招牌却成了“寻子店”。儿子已经失踪300天了，如今的孙海洋已无心再做生意，找儿子，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内容。
2007年10月3日，老家湖北荆州的孙海洋举家南下，在深圳南山区开了一家包子铺。就在包子铺开张的第6天晚上，儿子孙卓趁父亲熟睡之时，跑出去玩耍，而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醒来后四处找不到儿子，孙海洋立刻跑到派出所报案。孙海洋回忆说“当时派出所告知我24小时后才能立案。”可24小时后，已错过了最佳搜寻时机。
6天后，孙海洋在附近一家超市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线索：一名身穿白衬衣的40多岁男子，用玩具将孙卓逗走。“当他们一路走到超市门前时，孙卓不愿意再往前走，那个男人又从包里掏出零食引诱，折腾了近50分钟，才把孩子半哄半拖地弄走。”孙海洋看着孙卓的背影在监控录像中消失……
让孙海洋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月后，在距离南山区只有几十公里的光明新区，同样来自湖北潜江的老乡彭高峰也遭遇同样的痛。
3月25日晚上7点，在光明新区开电话超市的彭高峰一家刚吃过晚饭。那时前来打电话的人比较多，彭高峰和妻子稍不留神，刚才还在眼皮底下玩耍的儿子彭文乐突然不见了。
彭高峰说：“后来警方调出附近的监控录像发现，一个30岁左右、身穿黑色夹克的男子强行将乐乐抱走了……”
在孙卓失踪的第二天，68岁的奶奶带着全家从湖北赶到深圳，仅寻人启事就印发了10万份，一开始悬赏 5 万，后来把老家的房子变卖，将赏金提高到 10 万，最后又提高到 20 万。
至此，孙海洋就取下自家的包子铺招牌，找人专门订做了一块广告灯箱，上面写着“悬赏 20 万寻儿子”。孙海洋说：“孩子一天没找到，招牌一天不倒。”
受孙海洋的启发，彭高峰也制作了一幅广告牌，挂在电话超市门前，广告牌上书有“变卖家产悬赏 10 万寻找儿子”字样。
20人“寻子联盟”
两个男人因为找儿子而相识，而在此后，更多的家长相继进来。
记者得知，截至7月12日，“寻子联盟”的家长已经扩大到20人。
在孩子失踪后，孙海洋和彭高峰这些家长都显得很无奈。因为他们能做的就是四处打探消息，找到线索再向警方提供，警方觉得可靠，便会跟他们一起去寻找。更多的时候，是他们自己在寻找。每次大老远去了，结果往往是一无所获。
此前，有媒体采访南山区公安分局的段副局长，段表示，“具体到南山区的孙卓一案，他们已经制定了计划，找中国刑警学院教授、画像专家赵成文根据监控录像画出犯罪嫌疑人照片，然后先在全市发协查令，不行的话，再考虑申请发全省甚至全国的协查令。
谈到为何拐卖孩子的情况在深圳等地频发时，段副局长分析说，这可能跟潮汕地区的风气有关。“这边一些无生育能力的家庭，往往会从人贩子那里买小孩来养，而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他介绍，根据一些调查，深圳丢失的孩子，相当大一部分可能在潮汕地区。
7月10日，记者拨通办案组一位成员的电话，他告诉记者正在出差，为了寻找这些孩子，他们到处跑，吃尽了苦头。
孙海洋介绍，深圳市公安局确实抽调警力，专门成立“打击拐卖儿童案件小组”， 并且在深圳主要交通路口贴上了悬赏3至5万的广告，但由于错过了最佳立案追捕时机，至今未追回一个孩子。
呼吁立法、成立寻救基金会
失踪孩子的家长们不停地在寻找，他们在丢失孩子之后，看到了政府以及法律在失踪人口问题上的缺失。
比如，在现实的打拐行动中，只要收买被拐儿童的买主不防碍司法机关执法或没有虐待被拐儿童，可免于追究其刑事责任，这造成了买方市场的需求旺盛。
此外，按现行规定，儿童失踪一般在二十四小时后，家长有证据证明孩子是被拐的，警方才立案，这耽误了时间。
“我们需要面对一个更大的现实”，湖北某媒体记者连续关注“寻子联盟”两个多月之后得出结论：如果孩子们是被人贩子带走，经常是异地处理。这就给警方破案带来很大困难。
彭高峰也这样认为，他的依据是：“一次，我和公安到广西找孩子，在一个村子里解救了两名买来的小孩，可是，当地公安苦于找不到孩子的父母，只得又将孩子寄养在买孩子的人家里。”
事实上，深圳失踪孩子只是中国失踪人口的冰山一角。《新世纪周刊》曾报道，我国每年有20多万儿童失踪，目前仍然没有放弃寻找的案件逾60万件。
“与国外相比，中国对于失踪人口的寻找缺乏必要的技术手段和制度架构，类似于全国性的失踪人口信息系统还没有建立。”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韩玉胜说。
深圳市第四届人大代表杨剑昌在看到这些孩子失踪的报道后，曾呼吁成立“中国失踪儿童寻救基金会”。
杨剑昌呼吁成立的“中国失踪儿童寻救基金会”的宗旨是：使失去亲人的孩子们更快捷地找到亲人。减轻公安机关、民政局及政府相关部门的寻救失踪儿童工作的负担和压力。
杨剑昌介绍，设立的“中国失踪儿童救寻基金会”的具体办法可以是，在政府的领导下大力推动“中国失踪儿童救寻基金会”，为亲人寻找失踪儿童筑起一条“绿色通道”。通过专设的互联网DNA数据库统计失踪儿童和寻子父母的DNA，对其进行比对来寻找失踪儿童。
据介绍，一些国家有《失踪儿童法案》和《失踪儿童援助法案》，有失踪儿童国家援救中心。可我国目前还没有出台专门的法律法规，也没有专门的机构。为此，杨剑昌呼吁，成立专门的工作机构，起草和完善相关的法律规定，这才是预防类似悲剧的最根本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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