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民主的谦卑与制度的魅力-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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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台湾政治大学公法研究中心的邀请，我们大陆六所大学法学院的8名公法学者，赴台参加了2010年首届海峡两岸公法学论坛。该论坛举办期间，恰逢台湾五都市长选举和台北世界花卉博览会举行，因此我们与有幸焉亲眼目睹相关活动。虽难免浮光掠影，但却收获良多。诸多印象，未及一一厘清，故将有关观感杂以记之。民主让权力谦卑 由于主人的精心安排，我们在短暂的行程里，拜见了台湾诸多学界精英和政界显要。诸如：台湾东吴大学法学院院长杨奕华博士，台湾辅仁大学法学院院长陈荣隆教授，台湾政治大学法学院院长方嘉玲教授，台湾大学法学院陈爱娥教授，台湾考试院院长关中先生，台湾铨叙部部长张哲森先生，台湾司法院副院长苏永钦博士，台湾司法院大法官陈新民、许宗力陈春生，中国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朱欧博士，台湾考选部政务次长董保城博士、台湾中选会副主任委员刘义周先生等等。他们给我的共同印象是谦恭有礼、文质彬彬，而尤以特别的是几乎所有官员都非常低调，没有任何官架子，完全不讲排场。上面所举关中、苏永钦、张哲森等人，如以官场位置学来排序是极其靠前的人物，关中更是可以排进台湾官场前五位左右。但他在与我们餐叙时，仅带一名随身秘书，不带任何警卫。席间嬉笑怒骂自然释放，全无矜持或故作深沉状.台湾选举前夜，我们去观瞻了郝龙斌选举造势大会，斯时刚刚发生了连战公子连胜文被枪击事件。连战先生眼里噙着泪水祈望天佑台湾，令人闻之动容，台湾最高领导人马英久内心也许霹雳万状，但从容吁请广大选民支持郝龙斌，凸显政治人物风范。此时仍无人们通常想象中的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没有任何盘查和阻拦，我们进入造势现场如入无人之境，上述现象完全颠覆了我们关于当官的常识，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古人云：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此话在国人心中完全可以改为：当官如无特权，万古如长夜。我们见惯了太多的高高在上、高深莫测、专横跋扈、不可一世一类的“官老爷”。在我以为，台湾之官场样态，是选民的选举权、新闻舆论监督权真正发生合力的结果，是民主使得权力失去了狂妄，变得谦卑。
细节决定制度之力 同行学者中胡锦光、朱福惠两位教授堪称瘾君子，但他们绝对不敢在客房内吸烟，其原因无他，只在于房中的烟雾报警器绝对不是摆设。台湾花博会罕有喧闹拥塞，是因为凡有可能造成问题的地方，皆实行预约参观和游人流量控制制度。连胜文中枪虽令人惊骇，但并未造成社会骚动，乃因为持不同意见的媒体进行充分的信息披露。台湾之高校少有大陆高校所盛行的教育行政化之弊，是因为大学校长一般经由竞选产生，并受学校董事会、教师工会等组织的严格监督。台湾诸多学院的院长由教授轮流担任，且任期短暂，没有行政化的本钱。在台期间，得以亲历台大校长挨轰事件，事情缘起于台大待建文科楼的设计，被一批教授担心破坏了台大大门景观。较之于大陆高校校长动辄年消耗十几个亿乃至更多钱去投资基建，不受任何约束而言，两岸高校校长的权力有云泥之别。
两岸宪法学人的交流前途堪虞 近多年来，两岸公法学者中行政法学者的互动颇为频繁，从某种角度而言，当下大陆行政法学的繁荣，实有赖于从台湾行政法学吸取营养。台湾很多行政法术语不加改造地流行于大陆学者书中，足证我上述判断并非空穴来风。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两岸宪法学人的又组织大规模交流却是姗姗来迟。本次两岸宪法学人的高量次见面，可谓开历史之先河。虽然通过交流，加强了双方的认知和了解，但并非预示着以后的交流之途会顺畅平坦，这除了可能会有的政治障碍外，还在于双方的问题意识、话语体系、研究进路存有明显的区别。台湾因由司法院大法官释宪制度，其四七年民国宪法已有直接法律效力，故台湾宪法学人的研究都是司法中心取向的，基本围绕大法官释宪令展开证成，其学问颇为精致。且因为大法官释宪时习惯将外域法制理论比如德国、美国宪法理论嵌入其中，所以比较法学尤其制度比较学在台湾盛极一时。中国大陆并无鲜活的宪法解释制度，更无司法性的违宪审查机制，宪法文本难以与宪法个案衔接，并渗透于社会现实之中。因此戴雪所云之还宪法以真正法律地位的公法研究方法，并不能找到安身立命之地。部分学人所力挺的文本释义学其实停留于学问赏玩的范畴，宪法之研究可欲可为的空间仅存于政治学宪法、社会学宪法层面。宪法之研究除了达致开启民智的目的外，重点应落脚于完善立法、改良公共决策机制。基于上述，两岸宪法学人的未来交流可以存在找不到话题交集的瓶颈，令人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