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经济与金融改革（上）

主讲人：成思危
王鲁湘：欢迎走进《世纪大讲堂》！这里是思想的盛宴，这里是学术的殿堂！据说虚拟经济这个名词是马克思最早提出来的，无论你是否已经了解它的经济学的名称，我相信您一定在生活中已经接触到它了。例如股票、期货、债券等等等等。科技的发展和经济的增长还有社会的进步，人们的观念的更新都给经济学的研究提出了很多新的一些课题，虚拟经济就是其中之一。那么什么是虚拟经济？它是不是真实的财富？它对实体经济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它的作用又如何？相对应的我们在金融改革方面应该采取哪一些有利的措施来防范虚拟经济的风险？有关这些问题今天我们有幸地请到了全国人大副委员长成思危教授，大家欢迎！
成思危：谢谢！
王鲁湘：成教授您好！
成思危：您好！
王鲁湘：因为我知道您更喜欢我们称您为成教授？
成思危：没错。
王鲁湘：那么现在我们来看大屏幕，大屏幕介绍一下我们成教授。
节目导视：成思危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也是著名的经济学家、管理科学家、软件学专家和化工专家。1935年6月生于北京，1956年8月毕业于华东化工学院无机物工学专业，1984年8月获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工商管理硕士学位。2000年11月，被香港理工大学授予名誉工商管理博士学位。他在学位繁忙的政治之余，致力于学术研究，其主要研究领域为复杂科学、虚拟经济和风险投资。渊博的知识、敏捷的思维令人感受到他作为一名学者的严谨，谈笑风生的亲和对中国经济的关注，则让人感受到他的热忱。成思危坦言他更喜欢做一个学者发言议论，慷慨陈词岂能尽如人意，鞠躬尽瘁但求无愧于心则是他的原则。
王鲁湘：我注意到刚才短片的结尾引用了成教授的两句话叫做“慷慨陈词岂能尽如人意、鞠躬尽瘁但求无愧我心”，这是不是可以看作你2007年对中国股市几次的评论，然后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风波，是不是可以看作这个类型的一个表白？
成思危：我想就是这样，作为学者来说一定要多说真话、实话，少说空话套话，不说大话假话。尽管可能你说话人家不大高兴，但是你讲的是你真是的话，这就叫慷慨陈词岂能皆如人意。但是我自己是说的是真话，所以我是也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所以鞠躬尽瘁，但求无愧我心。
王鲁湘：对。成教授是我们湖南湘乡人，我知道您的父亲成舍我先生是民国时候著名的报人。
成思危：也是北大的学生。
王鲁湘：也是北大的学生，对。那么您后来为什么选择了学理工科。
成思危：这个因为当时我是15岁在香港秘密加入了当时的新民主主义青年团，16岁回到内地当时是因为广州刚解放，北方大部分不会讲普通话，所以当时从香港动员了一批青年学生回去，我就在省总工会工作，工作了一年。然后1952年的时候国家建设就要大批的学生，当时的高校要招五万名学生，高中毕业生只有三万名，所以还缺两万，所以调集这些干部，所以我作为调干生入学，但是那个时候只准学工，因为要建设只准学工。
王鲁湘：对。
成思危：所以原来我对文感兴趣，没办法就学习了工，学习了我比较喜欢的化学，所以学习了化工，是这样的。
王鲁湘：您现在研究的这个虚拟经济问题可以说对中国有非常现实的意义，您关注这个问题已经多长时间呢？
成思危：我关注这个问题是从1997年金融危机开始，但是我1981年有一次出国学习机会的时候，我当时就确定不学化工，要学经济管理。那么当时有很多人说你是不是就神经病，你这个化工已经有一定名气了，你再镀个金回来将来院士什么都没问题了。你现在你去学管理，你资本主义那一套在中国能用吗？但是我的回答是根据我在文化大革命的体会，我感到没有好的管理再好的科技人员也发挥不了作用，所以要想使中国真正能够振兴的话，我认为经济和管理很重要，所以我决定又改一次行就学习管理。我1996年受聘担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管理科学部的主任，当时我就考虑金融问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所以到1997年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安排这个方面的研究题目，那么正好1997年6月底爆发了东亚金融危机。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考虑怎么样思考有关金融和金融危机的问题，所以这个时候就开始研究虚拟经济。
王鲁湘：那么十年左右的时间，中国现在的研究虚拟经济的这一个队伍，包括这个机构研究状态怎么样呢？
成思危：因为虚拟经济这个概念比较新，刚才说的这个虚拟资本的概念是马克思提出的，但是马克思没有讲虚拟经济。
王鲁湘：刚开始我那个开场词错了，虚拟资本。
成思危：虚拟资本。那么从虚拟资本到今天我们提出虚拟经济这中间有一系列的一些思考，那么而且这个领域是充满着探索的领域。所以尽管我们有十年的历史，我认为还是处在一个探索的阶段。因为这个学科还没有形成自己的范式，所以我今天讲的也是我的一孔之见，等会儿我也会讲这个问题。
王鲁湘：好，下面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成教授为我们演讲，他今天演讲的题目是《虚拟经济与中国金融改革》，大家欢迎！
节目导视：社会发展、科技进步，虚拟经济日益活跃。虚虚实实中财富怎样被创造？起起落落中资本怎样被应用？风险与利润双刃剑如何挥舞自如？政策与环境多重因素中如何获得收益？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思危作客《世纪大讲堂》，为您讲解虚拟经济与金融改革。
成思危：我现在很高兴能和大家共同探讨虚拟经济和中国金融改革的问题，我今天的演讲大概除了一个简短的前言以外分了四部分。前两部分是理论，就是讲虚拟资本和虚拟经济；第三个是讲中国金融改革成绩和它的展望，这个比较简单地讲；第四个部分讲用虚拟经济观点研究中国的几个热点问题，就是汇率、股市、房市还有通货膨胀，大家当前比较关心的问题，看看用虚拟经济怎么去解释。
刚才我说了这个虚拟经济的概念呢，可以说在国际上是从五六十年代开始逐渐提出来的。但是在虚拟经济的这个定义上，在国际上有三种定义，我们国内都翻作虚拟经济，所以有时候有一些混淆。第一种叫做fictitious economy。这个就是讲的虚拟资本通过金融平台为主要依托的各种活动。
第二种叫Virtual Economy，是指以计算机网络为依托进行的经济活动。比如说电子商务，那就是Virtual Economy，在网上买东西这种网上银行等等这些都属于这个。
那么第三个叫Visual Economy，就是用计算机来模拟经济活动，比如说一个经济政策要推出它会有什么正的影响和负的影响用计算机模拟它的结果。
所以要严格的说我认为第一种叫做虚拟经济，第二种有人叫做拟实经济，就是模拟实际的，第三种叫做可视化的经济。那么虚拟经济在国外并没有成为一个主流的研究的观念，因为国外来说他们对马克思主义不是研究得这么多。那我们的研究是从马克思的虚拟资本的概念进入到虚拟经济的概念，是遵循着这样一条路线来研究的。
那么目前在国内正如我刚才说的虚拟经济还处于起步阶段和探索阶段，还没有形成一个固定的范式，大概是有三派。一派是以传统的经济学家为主的，主要是南开大学的刘骏民教授他们这批人。这一批人他主张虚拟经济是一个虚拟的价值系统。因为大家知道经济是一个价值系统，那么虚拟经济是虚拟的价值系统，他们是从这个观念来展开研究的。第二派是金融界的人士。金融界的人士认为虚拟经济就是金融，所以没有必要再来一个虚拟经济的名词，但是虚拟经济这个名词因为十六大报告里面正式写的，所以他们也觉得可以承认这个名词，但是内容他们完全用金融方面的概念研究虚拟经济。第三派就是我主张这一派，就是用系统科学的办法来研究虚拟经济。总的来说就是要把虚拟经济看陈一种是新的经济活动的模式，而且用系统工程的观点来分析它的特性和它的这个发展。
节目导视：虚拟经济究竟该如何定义？它为何能上演钱生钱的魔术？知识、信用与社会关系，各种资本如何作用？高风险面前投资者为何义无反顾？
成思危：那么第一个问题我想讲一讲虚拟资本。虚拟资本是在马克思《资本论》第三卷第21章以后的几章中提出的一个观念，那么他的观念接纳起来就是两条。一条就是虚拟资本是从有价证券这些不动产抵押单这些发展起来，这是一种这是一个观念，这是信用体系发展起来的。
第二个观点就是虚拟资本本身没有价值，但是可以通过循环运动产生利润，马克思把这个叫做某种形式的剩余价值，但是遗憾的是当时整个的经济发展还没有到今天这种地步，所以马克思当时并没有提出虚拟经济这个概念。
那么虚拟资本的概念从马克思以来到现在也有了各种的发展，从我个人的研究来说呢，我认为马克思分析商品是分析了商品的两重性，就是价值和使用价值。我们分析虚拟资本呢，也要看到资本的这个双重的权属的双重性，也就是资本有所有权和使用权。如果一个人他把资本给了另外一个人用，那么他实际上就失去了他对这个资本的使用权，保留了他对资本的所有权，对吧？那么这个时候使用他资本的人会给他一个所有权证，你像股票会有所有权证证明你有投资，债券就是所有权证，会给他一个所有权证。那么这个所有权证证明所有权是你的，但是使用权你已经失去了，所以我认为虚拟资本的产生是从资本的使用权和所有权分离这样来产生的。
那么我们就要问了为什么人们要把这个资本给别人使用呢？那么必然是这个融资方它具有某种能够吸引人们愿意把钱的使用权交给它的，所以融资方拥有某种形式的资本，这种资本是无形的，非物质的，而且价值是不确定的。因为他如果没有资本，伸手空手套白狼给你要钱，你不会给，他肯定有某种理由，所以说他有某种资本。所以我认为他有的这种资本就是我们讲的这种虚拟经济，那么虚拟经济我认为有三大类。
第一大类叫信用资本，这个就是金融界比较熟悉的了。就是因为你有信用我借给你，你到时候保证还给我。银行，人们愿意把钱存进银行，实际是因为银行有信用；人们愿意投资一个企业，是因为这个企业有信用。所以信用是一种无形的资本，是一种虚拟的无形的资本，但是靠了它可以吸收人们实际的资本。
第二种是叫知识资本。这个就包括了你的技术、秘密、专利、品牌、标准等等。这个随着知识社会的临近，知识经济的发展，这个知识资本也是越来越重要了。有人把知识叫做智力资本或者是智能资本，反正是一个意思，就是拥有这种知识的人人们愿意投资给他，就是希望能够把他这个知识变成产品、变成产业能够赚到钱，是吧？赚到钱以后可以分享。所以风险投资就是这么一个概念，风险投资是人们风险投资家把人们的钱集中起来，然后借给投资给有创新成果的人，如果失败了大家就一拍两散。如果成功了，对不起，分享你的盈利。所以知识资本体现在风险投资里是很明显的，就是知识资本和实际资本的结合才能有风险投资这种观念。因为风险投资风险是很大的，我们一般讲是成三败七，70%是失败的。为什么人们愿意投呢？就是因为成功项目的高收益不但可以补偿那些失败项目的损失，还能够给人们带来比较高的收入。那么这就是一种机制，由于这种机制人们就愿意投给有知识资本的人。所以风险投资比较热的时候有一个词叫知本家、资本家，那就是有知识的叫知本家，知本家和资本家的结合才有风险投资。这是第二种类型。
第三种类型我们叫它社会资本。这个社会资本是社会学里面提出一个概念，有四类定义。我的定义是社会资本是人们在社会交往中所形成的一种互相的信赖和合作。这个中国实际上这个问题大家都很了解，中国有一个词叫关系，我们都知道。关系这个词好象现在成了贬义词，好象一谈关系就是腐败，实际不完全这样。这个关系是重要，在外国也讲关系。你熟人他总是好办事，他信的过你，我不认识你我能把钱交给你吗对不对？那么这个社会资本根据社会学的研究认为也是在当前也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它对经济的发展也有它独特的作用。有人研究过说是意大利的北部为什么经济发展比南部好呢？因为意大利南部习惯于君主制，意大利南部实行共和制。大家知道共和制情况下当然人们之间的互相信赖和合作关系要比君主制要强，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否认这个社会资本的重要性，实际上在日常生活中大家都可以看到，只不过是由于腐败的原因把这个关系这个词给弄的名声不好了，实际上关系还是重要的。所以你像风险投资家为什么人家能够愿意把钱给他呢？正是由于他做的项目有成效，大家相信他，而且觉得他不是一个单纯的投资者，而是他能够用他的知识和他各方面的关系来帮助创新者能够创业，能够把他创新的成果转化成产品。风险投资家实际在他管的钱里面只有1%到2%自己的钱，大部分的钱是别人给他的，现在说私募基金也是这样的，大部分的钱是人家愿意给他，就是相信他能够为投资者带来更多利益。所以我们说虚拟资本大概有这么三大类型。
那么虚拟资本，为什么我们讲它是虚拟的呢？就是我刚才说第一是无形的。你看信用、知识、关系都是无形的，你买张股票多少钱买的？并不代表它的价值。这个股票可能涨到一两倍，可能跌了好几倍。所以人们把股票开玩笑叫Paper Money，就是纸面上的钱，因为你不变现它没有固定的价值。同样的知识、信用、关系，当它不能变成钱的时候它也是许多固定的价值。那么虚拟资本的载体，就是我刚才说的就是一种所有权证。因为你投入了资，人家承认把你的使用权拿走了，给你一个所有权证就证实你拥有这个资本，这个就是它的载体。那么这个载体你可以自己保管，也可以拿到市场上交换，去交换。那么这样呢就介入了虚拟经济的概念，那么什么是虚拟经济呢？
我们说虚拟经济是虚拟资本以金融平台为依托所进行的各种活动，简单地说就是用以钱生钱，直接以钱生钱的活动或者在学术上说是用你的所有权证去交易的活动。大家知道马克思的《资本论》里面讲的经济活动的模式是实体经济的活动模式，你想这是它首先是通过交换把货币把资本变成了劳动力，雇人、原材料、设备、厂房这是一个交换的过程。然后通过生产过程把这些生产要素结合起来变成产品，产品通过流通变成商品，商品再通过交换再回到货币的形式，这个时候在这个资本的循环过程里就产生了利润，产生了利润。这是马克思传统的这种实体经济的概念。
而虚拟经济呢？它就是直接用钱来生钱的。你比如说在股市你拿钱买股票，这是交换。就是把你的实际资本变成虚拟资本，当你把股票卖出去又倒回钱来，这又是一种交换，让虚拟资本又变回实体的钱了。所以我们说它是不通过实体经济的循环，而是一种虚拟的循环运动，就是交换再交换这种循环运动来达到盈利的目的。这是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是两种不同的经济活动的模式。
节目导视：个体与环境如何影响你的决策？承担风险的能力为何会被高估？股市缘何起起落落，房市为何沸沸扬扬？
成思危：虚拟经济系统和实体经济系统，这现在成了两个互相有关系的系统。那么如果我们看虚拟经济系统有什么特点呢？根据我的研究是有五个特点。
第一个特点就是它的复杂性。复杂性也是上世纪80年代以后一个热门的研究话题，那么复杂性讲自组织、自适应、自学习。什么叫自组织呢？我们知道再一个经济活动里它有许多Agent。有人叫智能体，有人叫组分。那么这些一个系统里各组分的相互作用就会形成一种自组织作用，推动这个系统在宏观上总体上看来向某个方向发展。如果这种趋势是向上的话，那就经济周期的上升的周期。如果这种周期大家不看好的话，那就是经济周期下降的阶段。这就是为什么经济有周期，有上升有下降，它主要就取决于它的自组织作用。大家不知道炒不炒股，炒股实际也有这个问题。假如说你买的一个股票，20块买的，涨了25块你挺高兴。今天一看掉到23块，你心里打鼓了，这个股票我是卖还是不卖？这个时候你问老张，老张说这大牛市你怕什么？还会涨，暂时的调整。你问小李，小李说这可是科技股，这可是将来有前途的，我才不卖呢？你再问别人，如果多数人都说不卖，你就不卖了，对不对？你的决策就成不卖了。你这个成了不卖就对不卖的人阵营里又增加了一个人，对不对？所以如果这样滚下去，不卖的阵营越来越大，那么这个股票就会往上涨，它就会就是形成一种牛市的心理。如果您问老张，老张说你这个傻蛋你还没卖呢？我昨天就卖了，我24块卖的，你看23块不卖，明天就保不住。你问小李，小李说现在不行，看来这个股票已经泡沫了，我马上得卖。这你也得卖，这样你一卖也同样的就增加了这个看，把股市看空的人的力量，那这样它又形成另一种趋势。所以我们说这个自组织作用它是在相互影响中形成的，一种从宏观上看起来大的趋势，当然从微观上每个人都是自主决策的，但是宏观上它就这样。
还有环境也很重要。环境对人们决策的影响也是很重要的，你看为什么老说中国的政策市呢？哪个领导讲话或者是政策一推出对股市有影响，我坦率的说任何一个国家不可能避免政策市，都不可能避免利空或者是利好的消息。但是我们的国家可能厉害一点就是，但是我们必须要明白一点就是环境的影响是要通过改革人们的行为来产生作用的。如果不能改变人们的行为，这个政策就起不到它应该有的作用。大家看股市热的时候，尽管我们多次加息、多次调整这个银行的准备金率，甚至提高印花税，但是大家还是在看涨。只有到10月中旬才从快牛变成慢牛，我在电视台上讲过。你看房市也是这样，我们推出了多少控制房市的调控房市的政策，但是它还在涨。为什么呢？你没有改变人们的心理预期，所以你政策起不到作用。这个我讲过，这是我们政府应该非常注意的问题。就是说你推出的政策一定要能够改变人们的预期才能有效，某些你的效果就不够。
虚拟经济系统第二个特点就是渐稳性，什么叫渐稳性呢？就是它本身是一个远离平衡的系统，但是为什么远离平衡的系统它能够稳定呢？这个诺贝尔奖物理学奖获得者普里高津曾经提出一个理论叫耗散结构理论—Dissipative structure这个理论。这个理论讲的什么呢？就是一个远离平衡的系统之所以能够维持相对的稳定，是因为它和外界有物质和能量的交换。我把这个概念套到虚拟经济里头来了，就是一个远离平衡的虚拟经济系统之所以能够把它维持稳定，是因为它和外界有资金和信息的交换。这个道理很清楚，大家看股市就知道。股市如果没有买没有卖，股市就死了，对不对？它必须不断跟外界有资金的交流，也有信息的交流，信息也影响人们的决策，所以这是它的渐稳性。那么正因为这样的渐稳性，所以它本身它是不稳定的。就是往往一个因素就会触发股市的上升，比较激烈的上升或者是激烈的下降，就是因为它本身是属于渐稳系统。
虚拟经济系统第三个特点是风险性或者叫高风险性。那么虚拟经济系统为什么它有高风险性呢？就是因为它有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我把它分作两类。就是一类是与客观世界本身它就存在着不确定性，这个再一个就是人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也不可能把握得很全面，所以由于这两个原因造成了不确定性。所以造成的风险呢，我也把它分成两类。一类叫做主观风险，一类叫做客观风险。客观风险是由于客观世界的不确定性造成的，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估计。就是像混沌理论讲的再一个确定性的系统里，它也存在着随机的因素。那么另一类就是主观的风险。就是人们对客观的认识的不同产生的，我们又讲股市。大家知道一个股票它的理性价格是什么？是它未来的收益到今天的折现的价值，但是我们理论上承认有这个理性价格，但是实际上不可能算出来的？为什么不可能算出来呢？未来的收益是不确定的，对吧？你不能确定这个企业未来几年是什么样的收益，你可以估计一个趋势，但是你不确定。第二，你折现率，就是利率也是不确定的，像我们今年调了多少次利率，就是不确定。所以理论上有这个值，但是实际上不同人对这个值的估计会不一样。所以有的人觉得现在股票的价格超过了他的理性价值了，所以我要抛。有的人觉得现在的价值还没有达到它的理性价值还可能要涨，所以我要买进。所以这样才有买有卖，就是由于人们对风险的认识是不一样的，才能够有这样的不同的认识。
但是呢人们往往高估自己承担风险的能力，所以这样呢就更增进了这个风险。什么叫高估承担风险能力呢？就是说它往往觉得它有把握，他这点风险他能对付。实际上他没有从最坏的角度来着想，我讲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说我跟王先生两个赌博扔钢崩，他压一块钱扔出正面来我赔他一块钱，扔出反面来他赔我一块钱。问你你要有多少本钱你才能保证90%的可能性保本，一般人可能回答两块，对不对？正面、反面是50%，对不对？那么我有两块钱我就敢赌了，实际你要这么赌你非输不可。认真说要有四块钱你的本你才能保证90%的可能性是不赔，你们算概率就算的出来，但是我要说这是在正常情况下。有句俗话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得塞牙，就是说你50%的概率是大数的定律，就是你扔一千次硬币可能出来499次正面，501次反面。你扔两次硬币或者四次硬币可不一定，如果你倒霉的话要四次硬币出来都是反的，你四块钱全归我了。所以现在你看炒股有的人把房子抵押了，把车抵押了，把父母的存款也拿出来了，这就非常的危险，甚至借钱炒股。我曾经说过炒股千万不要借钱，也不要拿你的现有的财产去抵押。那当然更不能挪用公款了，有的人就是铤而走险挪用公款，他觉得我有把握赚回来。实际上挪用公款到最后还不上的要跳楼的，跳楼也活该，但是借钱炒股最后要造成很大的负担，所以像这些都是对风险的估计不够造成的。
那么虚拟经济系统的第四个特点呢，我们说是它的寄生性，就是它是从实体经济中产生，又依托于实体应该。虚拟经济不可能离开实体经济系统而存在，这个概念大家也是应该很清楚。你要离开实体的经济系统，你怎么以钱生钱？没有企业，没有生产活动，你那个钱不是虚的吗？所以我一再强调股市一定要提高上市公司的质量，要提高上市公司的价值，你才能够真正的才能够健康发展。虚拟经济系统对实体经济系统也有它的反作用，所以我们一定要观察这两种作用。属于我们把实体经济系统作为经济中的硬件的话，那么虚拟经济系统就是经济中的软件，这两者是互为依存的。所以实体经济中产生的产品积压、市场箫条等等都会传递到虚拟经济系统里面，造成虚拟经济系统的问题。反过来，虚拟经济系统中产生的这个金融资产的这个把落，这个银行的证券银行的亏损等等也会传递到实体经济里头，银行的坏账的增加等等也会传递到实体经济系统。这是第四个特点。
第五个特点就是虚拟经济系统具有周期性。就是从这个虚拟经济的发展来看，它总是有周期性的，所以我曾经在纳斯达克那个时代广场开业的时候，我就讲了我今天来的时候不好，镕基同志到你们那儿说你们是5100点，我今天来3000点，还可能得往下掉。但是我相信从长远来看它总是波浪式的前进、螺旋式的上升的，所以你不要慌。我说了这个1987年，这个当时黑色星期一的时候，那个时候道琼斯指数还不到3000点，才2000多点，当时认为是世界末日了，那次大掉。但是曾几何时道琼斯指数已经超过了万点，所以说从长远来看它总是螺旋式的上升，波浪式的前进，所以这就是虚拟经济系统的五个特性。
节目导视：公投能否影响中国经济？换届效应是否还会发生？政策怎样才能影响预期？人民币升值节奏又该如何掌握？
王鲁湘：根据成教授在演讲中间总结的这一个虚拟经济的特点，我发现这几个特点都和人有很大的关系。那么也就是说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虚拟经济受人，甚至受心理因素的这个作用会比较大。
成思危：就是说的社会复杂性。
王鲁湘：社会复杂性。
成思危：有人参加的系统。
王鲁湘：那么在这一方面的话，就是它的风险怎么规范呢？在这么一个复杂的东西加入进来，这么一个很能动的东西加入进来？
成思危：所以我说了就是第一你要认识风险，要知道风险是怎么回事？就是预期收益和实际收益的差别。别你整天想预期很美，但是实际上实际不一定这样。第二就是要了解你风险的承担能力。这个千万不要去赌，赌的话多赌必输，这个是规律。第三，就是你要量力而行，就是用自己的钱三分之一去炒股是最保险的。别抵押房子抵押汽车，别借钱，绝对不能挪用公款。这都是要注意的。
王鲁湘：要注意的地方。
成思危：另外还有一点不要随大流，现在这个风险有时候产生是它有放大作用有正反馈作用。就是我刚才说的大家互相影响，这个时候您得有一个独立的判断，不要随大流。所以股市有句名言，当你痛哭流涕的时候你要买进，当你兴高采烈的时候你要卖出。巴菲特也讲过，人家贪利的时候他就谨慎，人家谨慎的时候他贪利。这个就是要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分析。
王鲁湘：就是说一个在虚拟资本或者虚拟经济中间活动的一个人，应该具有极强的自控能力。
成思危：风险意识。
王鲁湘：风险意识。
成思危：居安思危，就是我这个名字，这个意识。
王鲁湘：听您说到虚拟资本的时候您说到融资方的资本是一种虚拟资本，那么它其实主要是这三个方面：一个是信用资本，一个是知识资本，一个是社会资本。
成思危：对。
王鲁湘：那么由这三方面我倒是想起一个好象是非经济学的一个问题，就是实际上虚拟资本是建立在信用资本、知识资本和社会资本之上的，没有这三块虚拟资本是建立不起来的。
成思危：对。人家不可能把钱的使用权给你。
王鲁湘：对于个人是如此，对于一个企业或者是对一个银行是如此，对一个国家也是这样。
成思危：这个就不大好说了，因为国与国之间的借贷它有政治的目的，那就不能完全用经济学的角度来解释了。
王鲁湘：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中国要发展自己的虚拟经济，那么就必须在建立信用资本、知识资本和社会资本的时候下很大力气，而现在我们这个方面缺的非常的厉害。我们知识创新能力不够，我们社会信用严重缺失，然后我们的社会制度方面也有很多不和谐的东西存在。
成思危：对，我们的关系就被误用了。
王鲁湘：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成思危：对，这个就是我们如果要想发展虚拟经济，你就得把虚拟资本给它弄好了。
王鲁湘：弄好了。好，下面请现场的同学向成教授提问。
提问：成教授您好！
成思危：您好！
提问：最近网络上有一种言论就是台湾公投可能会对我国的股市有一个比较大的影响，有可能会大幅度的下跌，所以股民朋友就是说这段时间在奥运到来之前不要炒股，您是怎么看待公投奥运对我国资本市场的影响？谢谢！
成思危：这个问题我现在还真是不好回答。因为从总体来说我认为，我不是在中央电视台讲过，就是现在我们是快牛到慢牛。那么慢牛至少可以到奥运，奥运以后是不是慢牛，我现在没法预测。当然你刚才提出公投这个问题中间又出来一个问题了，但是我个人感到现在我们是尽一切力量来反对抑制台独。那么这个我想除非是发生特殊的情况，一般对股市不应该有太大的影响，因为毕竟奥运是一个非常利好的一个前景。
提问：2003年的政府换届曾引发了第一季度的信贷有一个超速的增长，在2008年会不会样同样的事情发生？
成思危：这个我做过研究，就叫换届效应。凡是换届的时候那一年投资增长率都是上涨，因为说实话政绩最容易体现GDP，投资是最容易拉动GDP的，所以换届已经可能有这个问题。但是我相信十七大提出科学发展观，就是不为GDP这个现象应该说有所减弱。但是我相信还会存在，可能要经过一段时期大家真正认识科学发展观的重要性，真正不为GDP才能避免这种换届效应。
提问：谢谢！
提问：成老师您好！刚刚您说到要影响人们的心理预期要通过政策的作用。那现在我们政府已经做了很多的一些政策出台想让房价降下来，但是人们的心理预期还会认为房价会涨上去，那么政府做多少工作才能让人们的充分的相信政府房价还是会降下来呢？
成思危：这个就是我说的了，就是你政府的政策要能改变人们的预期，所以你要想改变人们的预期你就要增加所谓合理面积、合理价位房子的供应。就是现在最大意见是这个夹心层，对吧？有钱的人房子再涨也能买得起，他也不怕。但是这个夹心层这一块既不属于保障，财力又不能去按市场价买房子的这种人，那么要增加这部分的供应。如果这部分的增加了，它这个供应和供求关系是影响价格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现在是需求高而有效的供应不足，所以说提高有效供应是降低房价唯一的途径。那么这个有效供应也牵扯到合理的低价、合理的面积和合理的售价，对不对？合理的利润，包括这一系列的东西。
提问：成老师，我问一下关于人民币升值的策略国内的学者也有一些争论，有的说要快一点，要得要慢一点。我想问一下关于人民币今后十年到二十年汇率的策略，您是怎么分析的？决定人民币升值多少的这个主要的基本因素，您是怎么考虑的？
成思危：我是赞成人民币最后最终自由兑换，按照市场的规律来决定的，而不是人为的控制它。但是在现阶段我们必须保持一个渐进式的发展，其实你要完全讲升值也不对，人民币兑美元是升值了，其实兑欧元并没有升值，甚至还贬了一点，因为欧元升值兑美元生值更快。所以人民币，现在因为美国老在说人民币升值的事，其实人民币认真的说在国际的环境里面它是代表着国际购买力。国际购买力如果完全市场化的话，那么它就是根据供求关系来决定的，不是人为的控制。所以我的预测是人民币现在小幅度增值的这个趋向可能还会延续一段时期，但是绝对不可能突然地升值。突然升值造成的损失是很大的，这个不但对我们自己的损失，对国际经济的损失也很大。但是最终人民币通过市场化确定它的价值，而不是靠行政政府来确定它的价值。这就是我的观点。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