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回来独他尔还会再响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22:24:39
    从来没设想过,会这么快写到这首歌。怎样的机缘巧合,又突然重新听它?

    还得说某个夜班后的凌晨四点。车外黑灯瞎火,边开车边随手塞进一张CD,“天山脚下是我美丽的故乡……”,竟然是它!

    “瓜秧断了哈密瓜依然香甜,琴师回来独他尔还会再响”,影片中,琴师卡拉逃离匪巢时被一枪击中,琴师再没能回来;而在凌晨四点刘欢如水般的吟唱中,关于这部老电影的记忆却瞬间奔涌回来。我的车,那时正飞奔在凌晨四点的京城北四环路,而驾车的我,乘着歌声的翅膀,回到了有着这首歌的那部电影里,回到有着那部电影的童年里。

    妖艳的假古兰丹姆,阴险的匪首热力普,忠于爱情的阿米尔,聪明的杨排长,宽厚的一班长……还有我这辈子也忘不掉的台词,“阿米尔,别忘了我!”“阿米尔,冲!”“我们还太年轻”……这是我童年里的《冰山上的来客》。

    有那么一些电影,每次看,每次都满心满怀的满足。《冰山上的来客》是这样的电影。不离不弃的爱情,狡诈狠辣的敌特,壮烈感人的牺牲,凶险复杂的战局,大西北的绮丽风光,优美抒情的音乐……《冰山上的来客》满足了小时候我对一部好看电影的所有想象。在“60后”“70后”的童年里,“阿米尔,冲!”就是一句心照不宣的接头暗号,那时候,每个男孩的内心,都有一个“古兰丹姆”,每个女孩的心里,都有一个“阿米尔”。

    《怀念战友》出现在影片中,是一班长牺牲的噩耗传来之时。

    夏天,冰峰上出现了少有的暴风雪,杨排长带人赶到哨所时,一班长和阿米尔已被冻成了冰雕,阿米尔得救,而一班长却永远离开了他的战友们。镜头静默处,悲壮的旋律骤响,“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啊,亲爱的战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可爱的脸庞”。这个桥段,以及琴师卡拉临终前对真古兰丹姆说“我们还太年轻”的那个桥段,小时候每次看,都感动得哭天抹泪。这些年每当电视重播这部片子,我会守候到一班长握着枪伫立于山洞中被冰冻住的那组镜头,等“当我永别了战友”这一句的响起,让这段悲壮有力的旋律,去推开我眼泪的闸门。

    大概是1983年的前后,全国人民争学张海迪,在诸多“海迪姐姐的故事”里,张海迪最喜欢的一首歌,正是《怀念战友》——那个年代流行让公众知道楷模们“最喜欢的一首歌、最喜欢的一本书”。跟海迪姐姐同爱一首歌,这个意外发现,很是让当时才10岁冒头的初一学生我沾沾自喜好一阵——自己多有眼光多有品位多有艺术鉴赏力啊,当时我真这么想。

    “天山脚下是我美丽的故乡,当我离开它的时候,就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开篇的娓娓道来,是一幅平静惬意的边疆生活图,而“平地起惊雷“的那一秒,这就来了——“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像那雪崩飞滚万丈”,听歌人血脉贲张的时刻刚到,而歌者的情绪却又迅速转为忧郁哀伤——“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和和蔼的脸庞”,“你也再不能听我弹琴听我歌唱”,浅唱低吟里,听歌的人享受着眼泪无声流淌的幸福。

    是,忧郁,哀伤,流泪的幸福。这部电影诞生的1963年,是那样一个火红的“革命年代”,那样一部主旋律影片,却被我这个“70后”咂摸出一股革命人的爱与忧愁,也不单《怀念战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冰山上的雪莲》、《帕米尔的雄鹰》……诞生在47年前的这些音乐,在我听来,每一首无不是豪情满怀却又愁绪万千。当爱情失去,当战友逝去,应不应该有哀怨、有忧愁?作曲家雷振邦,《冰山上的来客》的词曲作者,给出最最人性的答案。

    刘欢的这张专辑叫《六十年代生人》,在专辑题记中刘欢写道,“可是当那些回荡在记忆深处的旋律飘然而至,心底的咏唱就印证了一切,再癫狂的时代都会留下一些美好,因为有人在,因为有音乐在”。

    这大概正是当年我在北京图书大厦CD墙取下《六十年代生人》的最真实动机。每个人,都有一把属于他(她)自己的独他尔,每个人,都有一位他(她)的琴师。

    只是,每个人的琴师,一旦走了,他(她)的独他尔还会再响吗?他(她)的琴师,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