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翠:回忆我的舅舅吴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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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翠:回忆我的舅舅吴晗

2010年07月27日10:41青年参考吴翠-口述 李明柳-笔录我要评论(2) 字号:T|T

 

吴晗

2009年是吴晗诞辰100周年,也是吴晗逝世40周年,同时也是吴晗被平反30周年。众所周知,历史学家、北京市副市长吴晗在“文革”期间因创作历史剧《海瑞罢官》而被批斗、折磨致死。1979年8月2日,北京市委正式为所谓“三家村反革命集团”的邓拓、吴晗、廖沫沙平反,恢复吴晗的名誉和党籍。

吴晗的外甥女吴翠小时候过继给吴晗,吴晗视如己出。吴翠的口述文稿《我的舅父吴晗》,洋洋数十万字,道尽吴晗一家坎坷的人生。香港《明报月刊》2009年12期刊登了文稿的部分内容,披露了吴晗生活中一些鲜为人知的历史细节。

1.舅妈不能生育,我过继给舅舅家

我的外公早逝,大舅吴晗从青年时期,就承担起照顾全家人的责任。典型的一件事,就是帮助家母吴浦月,冲破旧式的配婚,走上求学、求自由新女性的道路。在我看来,母亲一生都带领着我们去尊重、追随、甚至是仿效舅舅。可见,吴晗舅舅对我们宋家的影响有多大。

从记事起,我就知道大舅妈袁震不能生育,我是过继给舅舅家的。我们两家都住在西南联大院内,是斜对门。我每天从自家跑到舅家,吃两家的饭,穿两家的衣,也是两家惟一的孩子。因为西南联大就在昆明美丽的翠湖边,舅舅亲自给我起名叫“吴翠”。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又给我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宋滇”。宋滇也是我的学名,随了父亲的宋姓,意为出生在昆明。外界一直叫我宋滇,其实我却一直叫自己吴翠。在我的心里,不管是否称舅舅作父亲,他的确像父亲那样待我。

2.舅舅驮着孩子满地爬着玩

1957年“反右”运动中,我的父亲宋汝纪,被内定为极右分子,发配到青海改造。母亲随行去照顾父亲,带走我的两个妹妹,把我一个人留在北京,委托住在北京北长街90号的舅舅照顾。母亲执意要求我,除了在师大女附中(现“北京实验中学”)住校学习以外,每个周末和寒暑假,必须在舅舅家度过。我遵从母命,在舅舅、舅妈的教养下,度过了幸福的青少年时期。直到我升高中前夕,舅舅家才领养了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女孩,第二个是男孩。女孩取名吴小彦,我们姐妹相称。每次看到小彦妹妹骑到舅舅背上满地爬着玩,我便想到自己小时候,舅舅同样驮着我爬,我们欢笑的样子;舅舅还经常用胡子扎我的脸,用手指抓我的痒痒,乐得我前俯后仰。我真是太爱我的舅舅了。

那段生活中,舅舅给了我一个舒适的家。我最喜欢舅舅家的西厢房,这是一间小书房。书架上放满了文史、社会科学、文艺作品、名人传略等书籍,尤以线装藏书为多。舅舅说,只要我读完把书放回原处去,想读哪一本都可以;还说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可见,舅舅的教育思想是开放的、自主的、平等的。

在小书房中度过的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直到现在,虽然生活在美国,但我还常常回忆起那小书房。

3.考上清华,得到舅舅的“另类”奖励

记得舅妈参加郭沫若领导的、编写《文成公主》、《武则天》和《曹操》三部大型历史剧的工作,需要考证大量史料。舅舅和舅妈让我抄写史料。我们用的格子稿纸是古版的,要从右向左、从上向下抄写。其实,他们是在培养我对书法、古文和历史知识的爱好。

舅舅经常笔耕,孜孜不倦地为社会、特别是为儿童和青少年写了大量历史丛书、小册子。每当新书出版,舅舅总会留下一本送给我。我几乎是舅舅的丛书类作品的第一个读者。

舅舅对我从不说教。在我参加高考的前夕,师大女附中要求考生报志愿,舅舅仍然不为我画框框、定调子,只是要求我好好学习,认真读书,根据自己的志愿爱好,好好作选择就行了。揭榜之后,我告诉舅舅我已经考取了清华大学工程化学系,舅舅、舅妈十分高兴,还给了我一个别开生面的奖励——舅舅专程带我到郊外的鱼塘钓了一条大鱼,回家做了一桌“一鱼多吃”宴。饭后,舅舅又送给我一支从国外考察时带回的圆珠笔和他新出版的历史人物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