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顽石 作者：文清

 原创首发 于 2010-11-03  人气：4703    此一拳石，玲珑出自然。溯源应太古，堕世又何年？
    有志归完璞，无才去补天。不求邀众赏，潇洒做顽仙。 

    ——曹雪芹在《题自画石》

    秋白菜腌在小缸里有些子了，又往里加了点，只见白菜与压在面的小方石的空隙往外冒着有灵感的小泡。用手抚摸着这块在炮台山捧回来的方石，现在已没有了它深居山时的灰尘，已被几年来的洗冲刷得干干净净。

    看到方石想到了石，让我感受最深的是《红楼梦》中的那块顽石。《红楼梦》一开就写了这块顽石无才补天、幻形入世的故事，是全书的真正开端。这块顽石，自有其一番经历，构一个既似寓言又象神话的故事。顽石在红尘中见到、听到、遇到层出不穷的间喜剧、生悲剧之后，最后又出世归山，返本还原，回到青埂下。讲述了“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前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的传奇故事。《红楼梦》中的这块山顽石的一来一去，有着天地玄黄，风雨涤，万变不变的禅定。与生一世的生死，都在验证着一个道理：自然界的轮回，一切都是有定数的。

    小时候，在爷爷给我讲的历史故事中，我知道了“梁武帝时有云光法师讲经，感动天，天花纷纷坠落”的关于雨花石的神话故事；在父亲当年拉唱的三弦中，我知道了传说中顽石是女娲补天炼烧的红、黄、蓝、白、黑五彩灵石，亦称补天顽石的传说；后来，在我恋的广播剧中知道了木鱼石的传说。在以前看过《东林十八高贤传》时，记下了这样一句话：“竺道生入虎丘山，聚石为徒，讲《涅盘经》，群石皆点。”这句话告诉我：石是有灵的，只要道理讲清，也会点称赞。也许这就是语“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前吧！

    “林尽源，便得一山，山有小，豁然开朗，土地旷达，石舍俨然……”晋代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所描写的田园式景象在太行山深石村为真实写照。学时学习这篇文章的时候，没感觉到“石舍俨然”的稳重与持静，当若干年后去我市南128公里的官马溶旅游的时候，置于景物奇特，巧夺天工的溶内，才感受到了变幻莫测的钟石、巨大的石花壁、多姿的露滴石的“石舍俨然”的自在的纯朴与静美。这种静美，来自于千万年的沧桑和洗之后的熟、老、稳重和谦卑。千万年历练，千万年沉默，顽石经过了体到液体再到固体演化而来，遵循了自然的演化过程。为了固体的你确千姿百态的形式展示给众。永恒坚守，天地历练，承诺如斯是顽石永远的痴！

    顽石在千沟万壑中自然存在，也在经历了千百万年甚至亿年的风吹雨打后，以艺术作品的精美走进了们的视。曾经在北京办事的时候，闲逛大栅栏，被一个门脸不大的店铺门前的“顽石有价无价”的广告牌子招了进去。进去一看是许多精美的小石子刻画着“属相”，买了一个女儿的属相放进包里。现在这块属相石带在在异乡的女儿边。在没有刻画前的这块石一定也是一块不起眼儿的顽石，今天演化一块美妙的小石子，要经历多少道工序呢？都说石本无心，却有意，你虽不能言，却有着吐纳不尽的千言万语。花若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这块属相石无心有，是女儿带在边的我永远的牵挂与思念。 

    “老可能为竹写真，小坡今与石传神”，苏东坡自信最能传达诗的操石的品格。山中的顽石，不能就山的高大，不能就海的辽阔，却在平凡的所在完着自己的使命。你虽不能言，但历经镌土蚀，无论造型、纹路，都像有着吐纳不尽的千言万语。《红楼梦》中的顽石，从幻想世界转到现实世界，化为一“物”——通灵宝玉；山中许多顽石，经过能工巧匠的精心雕刻为一块块精美的装饰品；以《红楼梦》别名“石记”为品牌名称的饰品现也畅于南北市场。明代戏曲家王錂曾在《寻亲记·惩恶》写过：“有名岂在镌顽石，路行似碑。”想起王錂这句话，不仅让我联想到现在深山或者墓地中听那些墓碑。古往今来，把功绩勒于石土，以传后世的一种石刻的石碑，至今还在山里经历着风霜雨雪的洗刷，依然保持着宇宙爆炸，粒子相湮，铮骨犹存的静默。

    一石一尘埃，一石一世界。顽石年轻的时候生活在地幔，是一炽的岩浆，终于有一天，来到一座活火山之下，在一次火山喷发中钻出了地壳，冷却坚硬的固态岩石，那时的形状棱角分明，形态突兀。但经历了沧海桑田的磨砺，尖锐的棱角被磨平了，肌肤被流冲击得光滑。无论是在亿万沙砾之中，还是幽深晦暗的海底，亦或是在深山老林之中，都有顽石的存在。也许它还未经足够的修琢，以致外形顽丑；也许它还未能绽放最美的光茫，以致不能闪耀们的眼睛。但当世事如般冲走了包在外面的尘垢，便会知道它将来一定会不凡？它必在顽冥之中透着坦诚、直率和真实，在冰遂之中透出火般忱，它必要脱尽尘垢而后已，正如曹雪芹在《题自画诗》中写道的“不求邀众赏，潇洒做顽仙”一样。

    有志归完璞，无才去补天。芸芸众生中的我，不是挺立高山的巨石，也不是多姿多彩的顽石，而是宽广马路的一粒石子。生一世，能做好一粒石子，足亦！又看了看白菜的方石，我自言自语地说：在山取回来的你，是我生活中的伴侣，因为你的存在，我腌的菜才能煮出生五味。看云长云消，听花开花落，经历月圆月缺，感受悲欢离合之后，便会有了超然世外，穿透雾霭，笑隐偈语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