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海丽:九寨沟在消失(《财经》 1999-4-5)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8 14:28:04

九寨沟在消失

订阅《新世纪》  |  注册财新网 在多数人的心目中,九寨沟的旅游价值之高,恐怕又大大超过了黄山。道理很简单,地处川西北群山之间的九寨沟神秘幽美、遗世独立...曹海丽

 

  “黄山归来不看山,九寨归来不看水。”虽然在这个当今流传甚广的美誉之中,九寨沟正与黄山齐名,但在多数人的心目中,九寨沟的旅游价值之高,恐怕又大大超过了黄山。道理很简单,地处川西北群山之间的九寨沟神秘幽美、遗世独立,曾被国际专家评价为“最壮观、最神奇的一处自然景观”,而且直到80年代才被发现、被开发为旅游区,于是现代都市人群有机会踏足。

  人类心理之“喜新厌旧”,于旅游亦然。要紧的是在这里,心理上的“旧”是否正与事实上的“旧”相对应?旅游资源也会“折旧”。越是原始的或人迹罕至的自然景观,生态环境也愈脆弱,“折旧”率也就越高。由于人们的贪婪和疏忽,“折旧”速度越来越快。如果我们不迅速地做些什么,不知再有几年,“人间仙境”九寨沟就会“折旧”殆尽?

  九寨沟故事之中的道理,又适用于一切有关生态与旅游的事物。“生态旅游”的口号是在1999年被叫喊起来了,但协调维护生态与发展旅游,恰如协调环境与发展,正是人类在新世纪所面临的最重大的挑战之一。

  4月,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委员会(UNCSD)召开年会,主题正是“可持续旅游”。值此时推出从“九寨沟”到“螳螂说话”一组文字,以期帮助读者站在中国的现实基点上理解关于可持续发展的世界潮流。

   ——编者

 

  1992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高级督察员桑塞尔和该组织下属的国家公园及自然保护区委员会主席卢卡斯一起来到九寨沟。作为中国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九寨沟当时正在申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两位外国专家为这里绝天下的原始、神秘气氛而深深震动,将此处称为“人间仙境”。九寨沟顺利地被接纳为世界自然遗产名录新成员。但是在离去之时,桑塞尔留下了一条忠告:“旅游是对景区最严重的挑战,而且今后会更加严重。我们对这里游人过去已经增加而今后还会增加感到不安。游人增加就会损害景观本身,带来很多不利影响。所以旅游开发要相当谨慎。”

  桑塞尔认为,当年九寨沟接待13.9万名游客,已经是极限。

  到了1998年,这一数字是38.5万人。

  人祸

  今年3月,记者随国际环境与发展高级培训项目(LEAD)的几位研修人员来到九寨沟,了解这里的生态状况。

  春天还没有降临。远处雪峰玉立,雄伟奇丽;近处湖水澄澈,色彩斑斓,同行者时时赞叹不已。然而,在树林里沿木头栈道下行,记者一路被时不时冒出的饮料瓶子、罐头、糖纸、包装袋、塑料袋等各色垃圾吸引了注意力;在珍珠滩的下游水,又有几只烟头映入眼帘,使人频生憾意。

  这是旅游淡季的九寨沟。不过和十年前相比,淡季亦旺,“人间仙境”早已难了俗缘。

  九寨沟1982年成为国家首批重点风景名胜区,大规模的开发建设从1986年开始。自此,前往九寨沟旅游的游客呈直线上升之势。前两年每逢国庆期间的旅游旺季,九寨沟的旅游人数每天上万,去年国庆节期间更创下一天2万多人的纪录。好多人都还记得,当时车队在景区内排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足足堵了三个多小时。所有沟内沟外的宾馆旅店均爆满,甚至在管理局把办公室让出来后,仍有不少人不得不睡在车上。去年全年九寨沟的旅游总人数达到了38.5万之多,而在1997年,这个数字还只是18万。

  九寨沟总面积为64297.3公顷,目前共有景点37个。联合国来的桑塞尔先生曾建议:“总的原则是九寨沟越自然越好,保持其原始状态,减少城市化和人类对它的影响。”但是,记者今年3月到九寨沟采访时得知,九寨沟的旅游管理部门并不打算对游客进入加以限制,却还打算新辟13个景点。

  “他们没有一个具体的基于生态考虑的经济目标和游客容量的上限。”目前正在参加LEAD项目研修的农科院区域规划研究所副研究员马忠玉博士指出问题所在。

  九寨沟管理局认为九寨沟最大的环境承载量是年游客量50万人。他们的依据是1995年请四川林业勘察设计院做的一份景区规划。不幸的是,马忠玉博士指出了其中对环境承载量计算方法的错误。

  这份景区规划的环境承载量是按照景区内道路每10米1人的方法测算出来的。目前景区通车里程为65公里。测算结果,近期可承载游客指标为一年50万人,中长期目标为一年60万人。

  “这种对环境容量的理解完全是不对的,得出的结论也是不科学的。”马忠玉解释说,正确的环境承载量的计算应该由旅游对生态系统机制的影响来决定,同时也取决于对资源的消耗水平、技术水平以及社会经济条件等,这些因素通常带有很强的动态性。即使是在一个地区,不同时期的环境承载量也会相差很大。从各大范围来说,甚至不同地段环境承载量的设计也应不同。另外,还要特别考虑到稀有动物的繁殖期及生物的多样性,需对游人数量进行更加严格的控制。而这份规划根本没有提及这些。

  景区内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程度不一的水土流失。“很显然,大部分水土流失的发生是由于游客过量的践踏造成的。”马忠玉说。在沟内的原始森林旅游区内,由游客“走出来的路”已经把黑土夯实。“这会使雨水不能渗透到地下,造成水土流失。”

  而游客在沟内活动、消费、住宿,需要消耗大量土地资源和能源,同时排放各种生活垃圾和污物。像去年国庆期间在九寨沟发生的游客爆满现象,对脆弱的九寨沟原始生态来说,无异于毁灭性的摧残。马忠玉认为:“这个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九寨沟生态环境所能承载的容量。”

  四川省旅游局的办公室主任闵维郫向记者透露:“据专家检测,九寨沟水流中的有机质比十年前大大增加,已经造成水生植物的生长。”水生植物的生长是由于水中富营养化,将导致某一物种的大量繁殖,但其他生物将面临灭绝的危险,生物的多样性就此受损。它的罪魁祸首便是游客向九寨沟“贡献”的大量生活污水和生活垃圾。据粗略的估算,一人平均每天排放的废弃物为1公斤左右。

  “九寨归来不看水”,以水为魂的九寨沟,承受不起混浊。

  致富

  汽车在驶近九寨沟县的路途中,经常会有一些藏族女孩子拦住过路车辆要求搭车。其实她们是到车上来推销藏族饰品的,“搭车”便是其日常工作。有一位叫卓玛的藏族女孩上车后告诉我们,她家的收入每年有近10万元人民币。

  旅游业的确使九寨沟人富起来了。

  尼美今年54岁,他是九寨沟内则查洼村寨的村长,祖祖辈辈一直生活在这里。小时候,原始森林延伸到他们住的用木头搭成的简陋小屋外一二十米处。人们大多靠打猎为生,也耕种土地,但那里的土质不太理想,亩产量很低,生活很苦。

  1972年,一群偶然闯入的伐木工意外地发现了九寨沟。不久,南坪县(现改名九寨沟县)林业局就开了进来,开始对九寨沟实施大规模的砍伐。该县当时是西南地区第二大林区,木材税收占全县财政收入的80%以上。

  同一时间,现任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生态中心副主任的印开蒲也来到九寨沟,对林业资源作调查。他提出了成立保护区的建议,又通过联合其他专家不懈地呼吁,终于引起中央的重视,结果是下令林场撤出,开发搞旅游。

  旅游改变了尼美和他的家人以及沟内所有藏民的生活。最初,所有的耕地逐步退耕还林,砍材遭到禁止。后来,熟悉的松涛声远去,混凝土路修上来。尼美的新家搬到了路旁。有劳动能力的人都转而从事旅游服务:办商店、卖藏族饰品、租衣服、租马照相,等等。当然,最好的生意还是“开旅馆”。

  随着客人不断涌入,九寨沟内居民或是旧房修葺扩建,或是新楼平地而起。200多户人家中有六成以上从事着接待游客的经营活动,一些实力雄厚的人家还按宾馆标准建起了带有卫生间的标准客房。这种小型宾馆需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投资。同时,这些所谓的宾馆所耗水量及排放的污水也要比普通民居至少多数倍。一个标准客房排放的污水量与一户人家相当。自开发以来,沟内的接待床位迅速增加。据九寨沟管理局提供的最新数字,沟内宾馆式客房的床位就有1331张,普通民居就更多了,为3986张,总共达到5317张。

  水泥、石灰、瓷砖、马赛克、蓝玻璃、白色的“大锅”──卫星接收器,这些平时在“城里才见到”的物事在九寨沟里出现了。兴旺的“旅馆业”以自己的方式,再度给大自然最宝贵的馈赠——九寨沟划上有形或无形的伤痕:没有经过任何规划、自行设计搭建的大批房屋相继出现,废弃的建筑材料随意堆置,既破坏了九寨沟的如画美景,又对这里的土质和植被造成伤害!

  据说,最初做九寨沟开发设计时,曾有一个“沟内游,沟外住”的设计原则,希望把游客住宿放在沟外解决,以减少污染。但事实上却未能实施。从1985年开始,也就是准备大规模开发九寨沟的同时,沟内的经营性建筑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包括一睚未经审批的违章建筑,如居民自搭的观景台等。1987年虽进行了一些清理,但新建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清理的速度。按规定,改造或新建旅馆应报省建委审批,而且外面的人不准在沟里建房。可知情人告诉记者,实际的情形是镇里或县里干部个人在沟里搞投资,然后安排自己的人或当地农民去申报……

  总共才1003人的九寨沟人富了,如今人均年收入超过了10000元。当然,靠九寨沟致富的人绝不仅是沟里人!

  较量

  1995年,四川省副省长徐世群到九寨沟视察时,建议把沟内的居民悉数搬到沟外安置,以让景区内“只留下风景”。当年,九寨沟管理局作出规定,沟口一律不准再进各类建筑材料。搬迁的事宜也排上日程。

  但资金成了个大问题。据说这项工程需要5亿元的投资。当时想出的一个办法是提高门票价格20元作为搬迁费的专款集资渠道。之后,调价报告便送到了国家物价局。有意思的是,根据九寨沟管理局办公室主任向记者透露的情况,国家物价局批准了调价,却没有对这20元作出特别的说明。这意味着,并没有要求这20元钱作为“专项资金”。

  不知是国家物价局的疏忽,还是管理局过于“服从中央”,九寨沟的门票在1996年作了一次调价,从原来的66元涨到86元,但“专项资金”却流了产。不过管理局和县里的财政收入倒是又增加了。结果,搬迁的事也就一直搁置着,此后管理局也未采取任何其他措施。

   1997年,九寨沟管理局又把门票提高了22元钱。这回提价的主要理由之一是对沟内的住宿统一管理,公然与搬迁无关。新出台的措施规定,游客凭门票可以在沟内任意选择一家普通人家免费住一宿,但入住按较高标准建造的沟内“宾馆”需另外加钱(这类宾馆旺季房价40元上下。经营者又通过餐厅和舞厅来盈利)。据称,门票提价所得主要用于对沟内居民的补偿。管理局每年统一将这笔收入对沟内居民做两次分配,第一次平均分配一部分,第二次根据各家经营状况再分配。

  在门票中加入强制性的22元钱,显然无助于减少游客沟内消费,反会促使他们选择在沟内居住一晚。看来还是眼前利益的驱动最为有力。据悉,四川省有关部门最近又作出决定,要求拆除沟内破坏景观的各式“宾馆”。人们料想新决定的贯彻落实必然困难重重,充满较量。

  九寨沟外距沟口不远的地方正在大兴土木。据该县国土局城乡规划管理股股长陈平介绍,不少国内国有或私人企业看中了九寨沟这块风水宝地,有意投资建宾馆或大酒店。在沟口外栉次鳞比的“宾馆一条路”上,可以看到大名鼎鼎的保利集团在当地投资兴建的豪华宾馆,据说宾馆内的射击场系国内一流。去年该县建设国土局经手了最后一块土地批租,投资方是一个私人企业家,酒店的名字叫“金梦大酒店”,预计投资2000万元人民币。

  到目前为止,经该县建设国土局的统计,沟外共有供九寨沟游客住宿的大小宾馆16家,近万张床位。这个数字并不包括那些当地居民开设的小旅店——他们在旺季时挂上住宿的招牌,在淡季时则关门大吉。记者注意到,沟口之外的河水显然要比沟内脏得多,不时可见各种固体废弃物顺水而下。

  去年一年,九寨沟管理局的门票收入有4500多万元,上交的税收占了县政府财政的7成。

  初级阶段

  熟悉中国旅游业生态状况的人对九寨沟的情形虽有忧虑之心,却并无惊诧之色。

  “黄山归来不看山”。可在如今,黄山顶上积十几年之“成就”,已经掩埋了厚厚的一层不可降解的塑料制品,寸草不生,肌肤裸露。据说,已有不少国外的环保主义者为了还洁于黄山,主动要求到黄山上去挖掘拾捡被游人遗弃的塑料袋。

  这几乎是中国无可改变的现实。旅游热了,特别是依托自然景观的旅游越来越热了。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之下,游客多多益善几乎是旅游业者的第一目标。而在保护生态与发展旅游的冲突中,如果经济考虑而非生态的考虑被置于首位,生态遭破坏就是一种必然。

  目前,中国共有各类自然保护区923个,其中国家级124个。有统计表明,开放旅游的自然保护区已经有22%在不同程度上遭受了破坏。

   “旅游资源的开发和保护是一对矛盾,在某种程度上,就跟发展经济和环境保护在一定阶段有矛盾一样。初级阶段,开发的强度越大,可能对生态资源、旅游资源破坏也就越深。”国家环保局监督管理司副司长牟广丰说。

  “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出发,经济政策和环境政策应该是一致的。即每次出台一个经济政策,都应该进行相应的环境评估。”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社会发展研究所丁元竹对记者说。但各部门实际考虑的是经济增长。

  当年桑塞尔先生向九寨沟提出一条诚恳的建议:成立一个游人指导中心,教育人们应该怎样做,不应该怎样做。同时为游客提供更多的宣传资料。但这样的建议,到今天还没有在九寨沟或是别的风景区采用。

  中国的旅游业继续蒸蒸日上。据国家旅游局在今年年初发布消息:在消费需求普遍不足的1998年,中国国内旅游全年总收入达到3430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10.2%,占国民生产总值近5%。

  国家旅游局还在今年提出“生态旅游年”的口号。生态旅游是个美好的概念,它使人想到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可持续发展的旅游业。但在中国真正搞起生态旅游谈何容易。牟广丰认为,由中国旅游者的素质所决定,生态旅游“尚处于初级阶段的初级阶段”。

  国家旅游局政策法规司司长魏小安则表示说,生态环境游既是个促销主题,也是提出一种目标。现在各地报上来想当“生态旅游点”的项目很多,但旅游局绝不会轻易批,因为不能让这个概念用滥了。

  不会放弃

  在魏小安看来,作为“无烟工业”,旅游业原本是最依托于环境的行业,发展旅游与保护生态本无根本性冲突。眼前出现较大矛盾,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其一就在于中国旅游业的管理体制。

  在今年初与中国国际经济技术交流中心、LEAD联合召开的一次关于旅游与环境的研讨会上,这位旅游业知名专家提出,现实的困境之一就是“九龙治水”的旅游管理体制。他说,各个部门都在切“旅游”这块蛋糕,比如建设部管风景名胜区、林业部管自然保护区和国家森林公园、环保局管自然保护区、文物局管文物保护单位、宗教局管寺庙、国土局管旅游区附近土地批租等等。多头管理的同时,并没有人来真正对旅游业未来的可持续发展负起责任。

  旅游资源属于国家,国家当然不能不管。但哪些该政府管、哪些该市场做,并没有分清楚;政府该如何管,更不明确。九寨沟的管理也正是这种情况。各个部门相互交叉,婆婆一大堆,众多管事者都在考虑管理中的经济利益,但又没有人真正愿意负起责任。

  “这样的管理体制,我们也很难办。”九寨沟风景名胜管理局局长章小平有些无奈地表示。

  很难幻想体制能在短时间内完全理顺,好在仍有许多相对分散的、却也是有效的努力正在进行中。章小平他们和九寨沟人就不会放弃。在前年明确停止沟内建设后,管理局又投资15万元,让沟内200多户人家用上了液化气。

  与此同时,他们也投资了近千万元,运来水泥砂石筑防洪坝、防护栏,治理了十多条泥石流沟,退耕还林3500多亩,还在沟外建了一个日处理30吨垃圾的焚烧场。从今年3月1日开始,所有外来车辆已一律不准进沟。游客进沟统一乘坐管理局投资3000多万元引进的液化气“绿色观光车”,以减少污染。

  发展生态旅游,追求与环境相谐,这种思路不仅正从上而下推开,而且已是许多地方、许多个人切实的努力。自然之友、地球村、“绿色家园”、LEAD,人们已经熟悉或还不很熟悉的非政府环保组织正在行动中。1997年完成的由中国植物所研究员李渤生参与的联合国环境计划署项目──珠穆郎玛峰生态旅游区的规划和设计,是中国第一个由中外专家联合开发的基于科学的生态旅游项目。

  LEAD的专家们正在考虑申请一笔国际资助,为九寨沟的可持续旅游发展进行专项研究。目前他们考虑的题目是当地的环境承载量定量分析。

  他们已想到,至少可以协助或是建议九寨沟的管理者做这样四件事:一是根据生态规律和生态系统运作机制,研究植物、动物和自然环境之间内部的相互关系;二是考证旅游对生态系统运作机制的不同影响;三是在给定的社会经济条件下,根据不同时期及不同地段,进行环境承载量的评估统计;四是采用地理信息系统和多目标决策规划方法,合理规划旅游和管理策略。

  桑塞尔先生当年在考察完九寨沟后,曾在留言板上写下过这样一段话:“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世界上最壮观、最神奇的一处自然景观。世界自然与自然资源保护联盟将尽最大努力帮助九寨沟的工作,使子孙后代能像我们一样在这里欣赏九寨沟的美景时流连忘返。”

  桑塞尔先生固然一片真诚,但保护九寨沟这片宝贵资源的最基本的努力,只能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努力。我们能为后代留下九寨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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