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普查中的秘密_天下大事_经济观察网_2010-09-14_孙健芳

经济观察报 记者 孙健芳 李峰是包头市青山区一个人口普查员，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是青山区人口普查管理会的工作人员，在11月1日全国正式启动人口普查入户登记之前，他要完成户口整顿的资料。
这次他核对的户主是一位电力企业的工人，其房屋位于青山区一个住宅小区的二楼。在敲开住户家门之后，李峰征得户主同意后开始做调查，调查信息包括住户的人数、个人的身份证资料、户口本资料、房间数以及房产证等。
填写表格花费大约10分钟时间，“其实调查完之后，你还应该将所有的调查内容念给被普查对象，一次普查大概花15分钟。”李峰告诉记者。
李峰是包头市4万个人口普查员中的一员，也是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650万名普查员中的一员。
青山区普查员韩晓平参加过第五次人口普查，说起第六次与第五次的区别，她直观的感觉是，“第六次普查人数多了，人口流动性大了，任务更重了，普查人员选调也更多。”
而在包头市统计局长李玉芝的眼中，第六次人口普查将 “特别辛苦”。“因为住户白天都在工作，普查员入户时间都是晚上，但是又不能太晚，有对小夫妇普查员，每次都是妻子做普查，丈夫抱着孩子跟着。”
但这都不是第五次和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根本区别，两次人口普查的根本区别在于：第五次人口普查采取常住地原则，如果某人在乡镇街道住半年，就是这个乡镇街道的常住人口。而第六次人口普查采取人口居住地的原则，即在11月1日人口普查日正式开始后，普查员将根据现在居住地对全国人口进行全面普查。 普查地图有啥用
在第六次人口普查中，你会频繁听到“普查地图”这个名词。
为了保证人口普查中不漏掉一户，《全国人口普查条例》规定，人口普查登记前应当划分普查区，普查区以村民委员会、居民委员会所辖区域为基础划分，每个普查区划分为若干普查小区。
“我们借用航拍数据，以县区为单位开始划图，接着划分乡镇和街道，最后划到各个社区和小区。”青山区一位调查员解释。
在包头市，2004年建立的人口经济地理信息系统还将发挥重要作用，这是一个关于人口、经济和地理相结合的信息系统，通过此系统，你可以查阅到包头市内任何一个区域的人口和经济分布状况，地图比例是1：5000。
“我们首先在地图上区分出乡镇，然后到现场核实，结合青山区行政区划的情况，确定新的变化在纸质图上能被反映出来，最后在电子图上进行修改，并与航拍系统转换，最终完成普查地图的制定。”青田区人士介绍说。
青田区绘制地图的人表示，“在这基础上，我们划定普查区和小区，一个普查区就是一个社区居委会，我们然后将社区内的建筑物按顺时针方向进行编号，不同建筑物划出不同颜色，沿着建筑物划出实线，保证不漏掉一户。”
即使如此，青山区调查员孙玉斌仍认为，人户分离加大了调查难度，“比如人居住在北京，户籍在包头，这两个地方你都要登记。”
国家统计局人口统计和就业司司长冯乃林也表示，人户分离对此次普查提出比上次更严峻的挑战，“比如宣武区拆迁，但是多数搬到郊区的人仍将户口留在宣武，北京人户分离占到30%左右。”冯乃林说。
除了人户分离，另外一个问题是，部分调查对象的配合度较低。“现在个人对隐私更加在意，对于这种家庭，你就要不耐其烦地去登门，我们一个住户有时要登门10次左右才能普查成功。”李峰告诉记者。
谁能当普查员
从今年5月份开始，全国各地就开始选聘普查辅导员和普查员，到9月初，这个工作仍没有结束。
包头市从今年3月份就开始在全市内进行普查辅导员的选调工作。“普查辅导员除了对人口知识了解外，还要会计算机、懂绘图。”包头市统计局局长李玉芝说。
一般普查员要求的条件也不低，“虽然国家要求普查员应当具有初中以上文化水平，我们一般都会选择本科学历，并从国家机关、社会团体、企业事业单位选调。今年有很多大学本科生毕业，他们毕业之后要搞社会活动，都对调查很感兴趣，希望参加。”包头市统计局副局长巴晓雯告诉记者。
除了文化水平，包头市统计局局长李玉芝还特别强调责任心，“否则你好不容易培训完一个人，他可能就不干了。”李玉芝回忆，在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时，一个女同志做完普查后出来刚好天黑，碰见一个做美容的，脸上贴着面膜，当时她被吓得跌进一个大坑里面，在医院住了好长时间。
此次包头调查员和辅导员总人数达到4万人，2009年包头人数257万，如果考虑流动人口和出生率，估计参加普查的人口总数接近300万，这意味着每个普查员对应70人左右。而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普查员负责的人数会多一些，比如北京配置了10万名调查员，每人负责调查人数超过200人。
普查辅导员和普查员具体分工如下：每个社区配备的2-3名辅导员，社区人口大致3000人。如果是农村，则按照行政村划分，如果一个行政村有4000口人，这2-3个普查员就要针对2000人。社区之下是普查小区，每个小区会配置一男一女两名普查员，对应统计住户60-80户左右。
“这样配置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尊重被调查的家庭，另一方面是保证调查员安全，因为如果是白天还好说，如果是晚上就要保证调查员的人身安全。”巴晓雯说。政府要花多少钱
全国650万的调查员，这些人的劳动报酬如何去保障？
按照《2010年人口普查条例》规定，人口普查所需经费由国务院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共同负担，并列入相应年度的财政预算，按时拨付，并确保足额到位。
之前有媒体报道，中央政府在第六次人口普查中投入7亿元，全国财政投入或将达到80亿元，但上述数额尚无政府回应。
冯乃林告诉记者，此次人口普查，除了中央政府外，各级地方政府投入财力也很大。
鄂尔多斯的统计局副局长周耀亭告诉记者，鄂尔多斯市政对人口普查投入资金有1085万，目前到位资金50%。如果这些财力分摊到每个被调查人的头上，按照人口密集程度，鄂尔多斯市分为三级，其中30万人口区域为3.4元/人，10万-30万的人口区域为4元/人，10万以下区域为5元/人。
包头市青田区的人口普查员也告诉记者，包头市的人均投入可能在10-15元之间，如果按照2005年近260万的人口计算，那就意味着要投入2600万。
虽然政府投入多，但每个普查员能拿到的报酬并不高，李玉芝再次回忆起第五次人口普查情况，当时在包头市的另外一个小区，由于政府财政困难，普查员与指导员没有补助，最后是市委书记亲自提着现金给他们送去，但也不过是几百元。
正是因为如此，第六次人口普查中，包头尽量从单位抽调和选拔有工资收入的员工做普查员，这些普查员的工资由原单位支付，但是一般会有补助。如果是招聘的普查指导员和普查员，则在人口普查经费中予以安排。
“但即使你一天给普查员100元，哪些企业能够保证你几个月都空闲呢？”包头市统计局副局长巴晓雯提出新问题，“不过，这些在青山区都不成问题，因为这边有几个大企业，他们都非常支持人口普查，并与包头市区政府签订了责任状。”
在11月1日零时开始的人口正式普查中，普查员将逐户进行普查登记，要求10%的住户填写长表，90%的住户填写短表，短表每户10-15分钟可以填写完，但长则需要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被调查户不愿意配合，我们会尽力劝他们配合，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或者户里没有人居住，那么我们就选择相邻的户，尽量保持样本的准确性。”巴晓雯告诉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