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必须付出代价”经不起推敲

 　　改革必须付出代价，这句话可以做多种解读。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对客观事实的评估，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遁词，甚至是一块遮羞布。我的观点是这样的：

　　一、改革究竟是为了什么?改革的最根本目的是为了改变我们自己的贫困状态和不自由状态。其实人类文明史也就是一部解放史。它之所以成为文明史，就是不断对人类生活、对人的身体、对人的精神予以解放。当这种解放不能自发的有序的进行时，改革的使命就出现了。因此改革不是为了所谓国家富强，改革更不是为了所谓政府强大，改革甚至不是为了单纯的经济快速发展。离开了人民的福祉，改革就失去了其应有的社会意义特别是现代社会意义。这一点如果经过三十二年的社会实践还没有弄明白，那就太过于“杯具”化了。

　　二、改革的成果理所当然的应该由人民共享。中国历史上也有过多次改革，但凡能取得成功的，都是与民有利的，在这点上可以说，利之所在即义之所在。那些不考虑人民的受益只考虑政府的财政或者说也考虑人民的受益但实质上人们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实惠，这样的改革不管设计的多么周详，推动者如何费尽苦心，其结果都必然是失败的，例如王安石变法。中国的改革尤其是这样，八十年代我们做得好是因为义利统一脚踏实地，现在的情况则是社会问题日积月累、分配不公日益严重而改革方向并不明晰。在这样的情况下讲改革必须付出代价，几近于无稽之谈。

　　三、人民是改革的主体。在很多人心目中改革的功劳在于领导者，这其实并不正确，也不符合事实。真正的推动改革的领导者，充其量也不过是顺应时势与民情而已。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从土地承包开始的。真正的首创者是谁?是安徽小岗村的那十几户农民;真正的政治责任承担者是谁?也是安徽小岗村的那十几户农民;为后来中国农村体制改革做出榜样的是谁?还是安徽小岗村那十几户农民，这就是说人民是改革的真正推动者、实践者、创造者与社会后果的承担者。这一点是不可以搞错的。这不仅是马克思主义的一贯主张，也是人类历史的基本经验。在这个意义上说，没有人有权力可以以改革的名义无节制的要人民承担代价。当文明进入到一定的层次之后，改革与不改革都是要人民来批准的。这样简单的常识可以置之不顾吗?

　　四、面对改革人民可以承担相应的代价。但其前提是：我们真的面对改革了吗?我们面对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改革?这些改革与我们协商了吗?经过我们同意了吗?如果这些前提都不存在，这样的所谓改革代价我们不能接受。

　　五、即使改革代价是必然的，就中国的现实情况看也不能再给一线劳动者包括中低收入阶层在内、弱势群体等阶层提出类似的要求。我在《谁在为中国奇迹买单》一文中说过中国人民尤其是一线劳动者已经为中国的奇迹经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再向他们提出任何代价性要求都不再具有任何的合理性与正当性。他们已经够穷了，即使改革这样的大字眼也不能成为再加重他们生活困顿的理由;他们被剥夺被攫取的利益已经太多了即使再冠冕堂皇的说辞也不能成为加重他们负担的根据。

　　六、真正应该为改革——如果还真的存在改革的话——付出代价的主要是中国的特权阶层，而且在我看来我们这样阶层的人数已经十分庞大了，其财富积累已经超过社会伦理与社会平衡可以承受的限度，其增长速度也早已进入恶性状态。其典型的表现是，越是富人还要越少纳税甚至不纳税，越是权力者还越热衷于寻租行为。我听朋友说现在的很多中国官员处于这样一种状况：一张大嘴，两条长腿，三种收入，四样保险。一张大嘴，就是一年要吃掉数以百亿的人民税款。记得早些年中央年年三令五申禁止大吃大喝。现在都吃习惯了，把社会吃麻木了，连三令五申都听不到了。两条长腿即全世界到处跑，据说巴西有的旅游景区公开禁止中国官员参访，这样的丑事真的让我们炎黄子孙大失颜面。所谓出国访问究竟花了多少钱，恐怕是我们这些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想象的。这些出国者究竟学习了什么央系企业学会了给自己无限加薪，其贪婪程度完全可以和华尔街那些没有心肝的金融高管们媲美。公务员尤其是中高层公务员学会了和富人交朋友而且对此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三种收入即白色收入灰色收入甚至黑色收入，其中灰色收入一块究竟有多少大约只有天知地知他本人心知。现在说让公务员申报个人财产，给我的印象是只有上文没有下文。但可由两个检验标准：一个标准是处长以上的官员存在蜗居现象吗?存在住房困难吗?如果他们只有一套房的话，我就要激动的念佛了。另一个例证是现在青年人就业如此困难，他们的子女存在这样的问题吗?哪怕有一个请给我指出来，我愿意向他致敬。四样保险分别是养老保险，中国的官员一旦做了官就永远是官员一直到他死;医疗保险，公务员看病不需要自己花钱，而且越是职务高的越占有更多的医疗资源;职务保险，虽然也有问责，但这太罕见了;家属保险，现在的很多官员完全可以称之为一人做官，鸡犬升天所以人们特别讨厌的名词就是所谓官二代。

　　七、推动改革的公权力者应有责任意识和代价意识。在现在的情势下政府推动改革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而且要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因为改革是牵扯到千千万万家庭和个人、尤其是弱势人群利益的事情。所以不能不谨慎不能不小心，有的官员问我改革就不允许犯错误吗?当然也允许但是出了错误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比如上一次医改，连官方都承认失败，应知受损害的人群非常之多但我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位官员站出来承担责任。这其实是不正常的、因为这种不正常所以才有人可以胡思乱想胡作非为，才有人可以大言不惭的对人民说改革必须付出代价。

　　八、那么当下的中国就技术层面而言最需要改革的是什么?我认为有四点A：社会分配不公;B：市场畸形垄断;C：体制性腐败;D：公权力肆意。当然这些也许还只是标而不是本，但真的能把这些标有所治理、有所改变，那么即使让我付出代价，我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