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克奖:不仅仅是文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2:28:43
{看得見風景的房間}……就其本意而言,基本上可以说是现实的一种折射,即让现实在歪歪斜斜和热烘烘的气氛中,折射在随意起伏不定的某一层面上,显现出一种被扭曲了的投影。——《岁月的泡沫》(Boris V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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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ober 20,  2010 布克奖:不仅仅是文学


photo by Woody


for 《上海壹周》小文艺

2010年10月12日晚,曾两次获得布克奖提名的伦敦作家霍华德·雅各布森的喜剧小说(Comic Novel)《芬克勒问题》(The Finkler Question)获得了今年布克奖,奖金额为五万英镑。《芬克勒问题》以三位核心人物——犹太哲学家山姆·芬克勒、他的同窗老友、在BBC做深夜艺术节目的朱利安·特雷斯勒夫以及他们的老师捷克人利伯·塞维克为线索,讲述了爱、失落及男性之间的友谊,探讨了在当今社会做一名犹太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评委趣味的份量

对于博彩网站立博而言,这是一个完美的夜晚,不但头号热门汤姆·麦卡锡的“实验小说”《C》没有赢,颁奖前只卖出3505本的《芬克勒问题》在赔率榜上甚至还不及艾玛·多诺霍的《房间》和戴蒙·盖尔格的《在陌生的房间里》。事实上,本届布克奖的最终辩论是在曾两次获得布克奖的彼得·凯里的历史小说《帕罗特和奥利维尔在美国》及《芬克勒问题》之间展开的,最终《芬克勒问题》以三票对两票胜出。

奖项揭晓后,评委之一Frances Wilson在《每日电讯报》上撰文,透露了评委们作最终权衡时的内幕:“我们并不惊讶于两者的差异,前者是以革命后的法国和美国为背景的历史小说,后者是当代伦敦生活的故事,而是惊讶于两者的类似之处。两者都着手处理友情和自由、过去的重量和未来的负担。两本书都很精彩,但在令我们置身于陌生之地并使我们发笑这点上,我们同意霍华德·雅各布森承担了更大的风险。”

或许,文学奖项即使如布克奖般权威,依然会受评委个人趣味的影响。如果我们在颁奖前四天翻开《金融时报》,看看另一位评委Rosie Blau按规定必须写的命题作文《今年我当布克奖评委》,也许我们能带着“后见之明”从中窥见些许端倪。这位《金融时报》的文学编辑今年刚成为母亲,其父亲的前列腺癌正趋恶化,对她而言,爱与失落正交织成她个人生活的主要背景,与《芬克勒问题》的情境不谋而合。且在她看来,世界也在经历同样的危机,她写道:“在信贷崩溃、经济不景气的年代里,喜剧小说的复兴是否也到了艰难时刻?答案是,不会。《傲慢与偏见》和《远大前程》都是有趣的书;莎士比亚也从不放弃任何一个搞笑的机会。”

布克奖:规则的迷思

与评委趣味有着微妙联系的,是布克奖的遴选机制。经过四十多年的发展,布克奖的规则日益成熟。它或体贴:对于入围长名单的作品,出版商们需于两周之内向皇家盲人协会提交电子版本,以便制作盲文版书籍;或与时俱进:对于入围短名单的作品,出版商需于两周内制作电子书,电子书节选应可自由下载;或公平:得过其它文学奖并不妨碍其参赛资格——但它最为人诟病之处,却一直没有得到改观:即“透明性”。

与都柏林文学奖把一百多本入围书单全部公布不同,布克奖在长名单之前的遴选过程都是保密的。按规定,每个英国出版社只可以提交两本书参赛,并提供另五本书的推荐名单,评委有权在此基础上再“召入”(Call in)不少于8本、不多于12本小说。于是,一种可能的情形是:出版商们为了提高自己的获奖可能,不提交自己最好的那本小说来占用那两个名额,而等待评委“召入”——尤其当这位作者曾数次入围布克奖时。

如果说往年这些猜测仅止于猜测的话,今年这问题被推向了焦点,据评委Frances Wilson透露,今年的获奖小说《芬克勒问题》就是评委会召入、而不是出版商提交的。同样的情形适用于另一本入围短名单的小说艾玛·多诺霍的《房间》,这本短名单中的销量冠军(截止颁奖当日共卖出 33923本)是评委们在一次派对上听人们不断赞扬之后才决定召入的。

布克奖规则的迷思即在于此: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机制,令出版商提交最好的小说,那么奖项的权威性将大打折扣;而提供一份完整的书单,亦可成为读者的当代小说阅读参考。

回到文学本身

无论如何,文学奖项只是一个橱窗,橱窗里放什么固然有引导作用,但我们总需要回到文学本身,才不致令那些不仅仅是文学的东西掩盖文学本身的光芒。

在入围布克奖短名单的五本书里,汤姆·麦卡锡的“实验小说”《C》最具争议。 颠覆语言的实验是不是意味着根本不准备让读者看懂?《C》 平淡、细致、冗长、没有起伏,却没有法国新小说的诗意和美感。与品钦、贝克特与波拉尼奥相比,汤姆·麦卡锡的这个在疯子科学家家庭长大的男孩成长史几乎没有什么实验性可言。

以七岁孩子口吻讲述在密室里与母亲一起生活的《房间》要精彩得多——难怪评委Frances Wilson十二岁的女儿读了五遍,并声称要是这得不了奖,就不会原谅她爸爸。作者艾玛·多诺霍将这与世隔绝的密室概念落实在语言层面:孩子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不加定冠词The的命名法、简单的语言和未经污染的想像力。谈及创作动机,多诺霍说:“讲述一个有点恐怖的故事的真正价值,在于照亮那些正常的和普遍的。我们都始于一个非常小的地方(子宫),而后出现在一个更大的世界,然后在孩童时代,我们逐渐从一个狭小的社会环境进入一个复杂到令人迷惑的、甚至国际化的环境里。所以杰克的旅程是所有人的旅程,只是加快了速度。”

而戴蒙·盖尔格的《在陌生的房间里》由最初刊登在《巴黎评论》上的三个中篇集结而成,其最大的特色无疑是在第一和第三人称间的自由切换——甚至在同一句句子里。 戴蒙·盖尔格也从旅行者的身份和角色出发, 探讨了旅行的意义。在《情人》一节里,他这样写到:“你正穿越的世界流入了另一个内部世界,再也没有东西是分开的,这个代表那个,天气代表情绪,地貌代表感情,对于每一样东西,都有 一个相应的内在姿势,一切转化为隐喻。”


对于一个权威文学奖项而言,已有四十多年历史的布克奖纵然有种种缺陷,也依旧是中国文学界值得效仿的榜样。只是,拥有一定数量的优秀作品,永远是一个奖项最基本的前提;我们总是需要回到文学本身,回到那些字词和书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