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期刊的琐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3:05:56
人届不惑之年就象到了分水岭,梦想越来越少,回忆越来越多。我人生的几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期刊陪伴,给予时间或浓或淡的味道。
我的启蒙是由小人书完成的,之后就进入了小学。那时,学生的功课十分轻松,有大量的课余时间。我的语文老师姓刘,往往在自习的时候给我们讲故事,非常受同学们欢迎。几十年后,刘老师手捧书刊的剪影,清晰而略带磁性的男中音依然可见可闻。故事的来源大都来自《儿童文学》、《少年文艺》,其中一篇名为《猎狗赤利》的文章我印象最深,并且几回为那条忠狗的死掉泪,奢望自己也能有一只象赤利一样的猎犬,便可在小朋友中炫耀,并且从此没有人敢再欺负我了。当然,这样的梦想很快就被父母的巴掌粉碎了。
彼时,人们的精神比物质还要匮乏,适于儿童的读物非常少,而能给孩子订得起刊物的就更少了。因此,每每用糖果、橡皮之类换得的半天借阅时间相当珍贵。当捧着盼望已久、不知转过多手的书刊靠着墙根蹲下,用蘸着唾沫的手指翻看时,幸福的感觉就难以名状。现在我的儿子也正上小学,各种读物随手可得,他为不知该读什么而迷茫,我当年却为没什么可读而苦闷,真是相同的童年,不同的烦恼。
所以,我的阅读成为习惯应当是从杂志开始的。
改革开放和我几乎同时进入青春期,同样经历了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阶段。压抑了多年的各种期刊蓬勃生长,正好合上我的成长节奏。当家庭条件好转时,父母怀着良好的愿望为我订过《作文》、《飞碟探索》,但我感兴趣的往往是《东方》、《报告文学》、《传奇》以及他们感兴趣而不让我看的《大众电影》和《八小时以外》,许多平常的日子因为有这些刊物的伴随变得不那么单调。在那个男看金庸,女看琼瑶的时代(很奇怪,我对港台文学没有兴趣),我很快地转向各种小说期刊,如《十月》与《收获》,铺天盖地的“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象《蹉跎岁月》、《灵与肉》、《许茂和他的女儿们》、《明姑娘》等等一系列(举不胜举)迎合和左右了那个年代的思潮,也赚足了我的时间和眼泪,更直接影响了我对人性基本持悲观态度的看法。值得一提的是有一本《星星》诗刊,当时刊载了许多“朦胧诗人”的作品,就凭“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一句便足以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我震撼,可惜诗人们的命运如同他们的诗歌一样突兀、忧伤、唯美和短暂,比如顾城,比如海子。
上大学时养成了定期购买《读者》和《知音》的习惯,很符合寂寞年代的口味????——虽然不能使你深刻,但至少让你善良;虽然不能使你广博,但却让你变得真诚。就象掠过湖面和果园的风,不一定能使湖光潋艳和果实甜蜜,可谁又能离得了风儿的问候呢。再后来和妻子开始了在大城市举目无亲的谋生生涯,有一段非常困难,可是阅读杂志的瘾既已养成便又欲罢不能,旧书摊就成了必然的选择,这就象有烟瘾的人没烟时拣烟屁股抽一样。过期杂志相当便宜,因此我们频繁采购,90年代以后的《海外文摘》、《世界博览》、《讽刺与幽默》、《家庭》等等,我们都大量拥有。然后人手一册,背靠背安静地蜗居在一起享受阅读时光,家里的氛围仿佛是混合着香草的新酒,迷醉、芬芳和净爽。
我一直认为,真正的阅读必须有灵魂的参与。现在的书刊似乎太过泛滥,时间总象金钱一样地靡费或拮据,而值得一读的文章却少之又少。为了不污染灵魂,淘书(刊)就如同寻宝般艰难。《读库》、《咬文嚼字》有一点点小众与怀旧,我喜欢;《三联生活周刊》、《中国国家地理》通俗和大众,我也喜欢。无论俗事或者雅事,真正喜欢就好。
时间就如同手里握着的细沙,遮挽不住地流逝。命运是花与叶从树上吹落长河,无法自主地随波沉浮。
期刊好比一个人,能否富有而高贵,取决于灵魂的丰富和高尚,而它的生命力则来自我们共同的努力和业力。
期刊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是某种思潮的符号,是一代人的追寻和象征。
2010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