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杜卿:陈水扁家族贪腐案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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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否同意“政策错误比贪污更可怕”的论点,大概都不能否认,陈水扁执政八年,不但政策错误百出,造成今日台湾民众持续面对经济衰败、民生凋弊的局面以外,前第一夫人吴淑珍涉嫌虚报国务机要费已遭起诉在先,且自八月十四日陈水扁公开承认有钜款汇流海外的事实以来,更陆续爆发骇人听闻的洗钱疑云,让台湾民众真是百感交集。
  回顾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初爆发的“兴票案”,即使宋楚瑜在省长任内施政绩效获得极高的评价,但对于在中兴票券帐户中一亿四千万元的来源始终交代不清,而让民众对于宋楚瑜的操守产生极大疑虑,一般咸信这是导致陈水扁选情逆境逢春,最后赢得二000年总统大选的重要关键。今之视昔,可以说台湾民众当年竟做了一个“前门拒虎、后门迎狼”的决定,难道不是既无辜又无奈?恐怕还有更多情何以堪的哀怨啊!
  绝大多数的民众大概都不太记得陈水扁批判竞选对手的细节了吧。陈水扁在两次总统大选中,均曾以对手连战、宋楚瑜在海外“虚设(纸上)公司”、“以子女名义置产”为题,不仅在法律层面质疑连、宋违法逃漏赠与税,更在政治层面强力抨击连、宋“不爱台湾”。特别是二00四年一月中,陈水扁竞选总部召开过一个名为“追求真相,不是恶斗;要求诚信,不是口水”的记者会,公开指称连战家族海外资产移转过程涉及不法,并讥讽连战不但用子女名义进行脱产,也把子女当作抵挡压力的工具,而要求连战不要躲在子女背后,勇敢负起责任。
  然而才不过短短的八年,检视扁家的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当年义正辞严攻讦连、宋,并获得巨大政治利益的同样内容啊!对扁家来说,固然可以用一句“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来总结,但站在国家社稷的观点而言,扁家诸多恶行固然应该受到司法的制裁,就政治道德层面解析,自陈水扁以降由“一妻、二秘、三师、四亲家、五总管、六顾问、七贵妇…”构成的贪腐集团,让人不得不想起孙中山先生的洞见:“有道德始成国家,有道德始成世界”,这是给国人的最重要启示。
  事实上,从国务机要费到海外洗钱弊案,陈水扁不仅以各种手段阻挠司法程序的进行,于私,吴淑珍称病屡屡向法院请假不说;论公,陈水扁更于事后将国务机要费的单据核定为绝对机密,滥用国家权力至此已至令人发指齿寒的程度,更值得注意的是,陈水扁也一直企图维持他在政治道德上的高度。
  例如,在吴淑珍因国务机要费遭陈瑞仁检察官起诉后立即举行的记者会中,陈水扁一开始就说:“我要请问大家,阿扁有可能这样歪哥吗?我本人有必要用这种方法来贪污吗?”,欲为贪腐事迹建立政治道德基础的防卫策略,即已展露无遗。观之后续的说词:“总统薪水…我自动减半”、“拓展国际外交费用一千万,是希望给国家更大外交空间”、“国家与个人的义务冲突,所带来的内心挣扎,固然不足为外人道也”、“为了台湾的利益,有些敏感极机密的工作,不能讲就是不能讲,如果因为不能讲而受到误会和委屈,我个人愿意牺牲小我来完成大我”…等等,每一句都在型塑陈水扁个人“大公无私”、“忍辱负重”形象,而这些不正是一般人认知的道德表现吗?有了道德基础,才会让人相信“清廉名誉(对陈水扁)比生命重要”,才可以得到“大德不亏、小节出入可也”的谅解。
  针对海外洗钱疑云,陈水扁虽然坦承有资金汇流海外的事实而向国人道歉,亦深知“选举结余款”、“事前并不知情”等避重就轻的说词,难以令人信服的前提下,陈水扁随之特别强调“在知道夫人的作为后,立即决定将所有的款项移作台湾外交工作与公共用途”,说穿了,就是要搭建一道“我绝对清白没有问题”的防火墙。
  在海外密帐与早年便在美国置产行迹陆续曝光后,陈水扁显然开始担心自己无法建立足够的政治道德高度,于接受特侦组三度传讯后召开的记者会中,配合精心设计的“乌贼战术”也就出笼了。
  对国务机要费,之前肯定李登辉在奉天专案上“一介不取,很清廉”,转变为“曾经为了对日工作,交给某一个总统信任的人士一千五百万,没任何单据”,他虽然宣称“非常尊重信任国民党时代李登辉的统治行为及国际外交工作推动”,但影射其中可能暗藏玄机,实乃意在言外;也再度援引马英九在台北市长任内特别费案的无罪判决,强调他也是“支出大于收入”,凸显了一副马英九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的委屈。
  对竞选经费申报不实,也质疑参选过总统的连、宋、马三人的申报结果,“请问大家真的相信吗?”更夸张的是,还把“马英九汇到海外给自己女儿的钱超过五十万美元,是不是来自特别费?”也牵拖进来,而忘了他曾经说过“我相信马市长不是那样(贪污)的人”。
  尤其令人不堪的是,当初口口声声表示“对…所有参与侦办的检调人员,努力侦查的敬业、认真态度,也要表达肯定感谢之意”,而且“相信司法会还我清白”的陈水扁,也改口宣称这是“(国民党与马英九的)政治追杀与迫害”,而且“早就有牺牲的心理准备,要死也要死在(台湾的历史)十字架上”。一言以蔽之,就是要抹黑他人来合理化自家的作为。
  不过,事态发展至今,说陈水扁的政治诚信完全破产应不为过,虽然还有极少数政治立场深绿的学者、群众力挺,若能带着一种“同情的理解”心境来看,实无须以谴责的态度对之。毕竟,在长期支持陈水扁的热情幻灭以后,否定陈水扁的同时,就是否定了长久以来的自我。思及此,甚至不由心生悲悯的感受。
  真正值得国人关切的是民进党的反应,毕竟,两度获得民进党提名参选总统的陈水扁贪墨、伪善至此,民进党当然责无旁贷,然而,民进党近日的作为却是令人十分失望的。
  党主席蔡英文确曾数度向国人及支持者致歉,也强调不偏袒、不护短,但是,赴美访问期间却表示:“陈前总统的案子,应是司法案件,就交由司法来判断”,“至于政治道德方面,民众也知道是非,因此没有必要过度批评”,说得可真是云淡风清呀!民进党用什么样的标准,来检视因首长特别费而遭起诉的马英九?
  而民进党的廉政委员会虽然在事件爆发后一个月内做出裁决“吴淑珍、陈致中、黄睿靓三人停权”的决议,但是对于真正掌握权力的陈水扁迄今噤声以对。尤其是这八年来站在陈水扁身旁,痛批对手政治道德卑劣的政治菁英们,除了少数如李文忠,至今又何尝以同样标准,公开要求陈水扁负起政治责任,并坦然面对法律责任?
  蔡英文说:“台湾的民主发展不能缺少民进党”,这话最多只说对了一半。站在政党政治的立场,台湾的民主发展绝对不能没有反对党,但民进党要站稳一个有份量反对党的地位,以及再次获得民众支持成为执政党的机会,那就要看民进党是不是能脱胎换骨成为“(社会)可以期待的民进党”?
  准此,民进党需要考虑的不是与扁“切割”的后遗症,或如何与扁“切割”的技术问题。只有回到“清廉.勤政.爱乡土”这个民进党创党精神的基础上,并且标举“清廉”为无可妥协的基本原则,民进党才能够真正进入一个没有陈水扁的时代,也才能摆脱扁家贪腐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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