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筠武:爱他们,从修一座“桥”开始(南方周末 2007-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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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们,从修一座“桥”开始
“飞索求学”后续报道
来源:作者:南方周末记者 曹筠武  2007-09-27
他们需要一座桥——与外界沟通的桥。否则,对他们来说,生活中的任意一天,和一年、一辈子,似乎没有太大分别。

本报2007年9月6日的报道《飞索求学》

记者曹筠武飞索过江
采访“飞索求学”之前,我和我的同事摄影记者翁洹,甚至没听说过有云南福贡县马吉乡这么个地方。为了能到达这里,我们查了地图,询问了几家订票公司,还参考了“驴友”们的游记。最后,我们从广州飞到昆明,转机到保山,从保山坐大巴到怒江州,再坐中巴到福贡县,换小“面的”到马吉乡,最后雇了辆三轮摩托,终于到了目的地——布腊村。
现代文明的痕迹在怒江两岸很难寻觅。在高黎贡山的峰峦间颠簸的大部分时间,车窗外的景致都是美丽的,也是原始而单调的:怒江汹涌激荡,山峰连绵而沉默。
如果不查阅傈僳族的历史,很难理解他们为什么选择在这样偏僻险恶的地方生存。大概5个世纪前,为摆脱异族的统治和战乱,傈僳族的英雄——头人木必率领族人翻越碧罗雪山,从金沙江流域迁徙到怒江两岸。他们最终定居的地方当年叫做上帕,现在被命名为福贡。
这段傈僳族的“奥德修记”,或者怒江边的“土尔扈特迁徙史”,如今只存在于故纸堆中了。但我们仍然能从傈僳村落里看出历史的印记:他们和几百年前一样在陡峭的山间开荒种植玉米,把吊脚楼修建在江边的峭壁上。险峻的群山和大江为当年弱小的傈僳族提供了繁衍的屏障,今天却成为他们和现代文明最先进成果的阻隔。因为缺少桥和路,这里没有因特网,没有书店,很难买到报纸。
我们采访过的恰曼嘎村小组长第迟彦是村里公认的能人,他曾试着进城打工,却很难适应城市里的生活;他的儿子,马吉乡小学四年级学生余志诚甚至没有去过福贡县城。这里的孩子知道北京,却不知道北京在哪里;他们是云南人,却说不清昆明和云南的关系。
最近的高中离这里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大部分的孩子读完小学就算结业。在马吉乡那条百米不到的街上,最热闹的是一家桌球馆,年轻人们从早上开始聚集在那里,打球、抽烟、看电视,直到深夜。对他们来说,生活中的任意一天,和一年、一辈子,似乎没有太大的分别。
我们选了“桥”这个概念作为报道的重点。因为当地孩子“飞过怒江去上学”令人震撼,因为他们需要一座结实好用的桥。一座跨越怒江的桥,能够让他们的生活“便利一些”。他们还需要一个书店、一份报纸,和山外的人们看一样的电影,谈论一样的话题;他们需要更多学习和工作的机会,除了打桌球,这些孩子还应该有更多更快乐更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一座跨越怒江的桥是他们需要的,一座让傈僳族的孩子能够离开群山融入现代社会的桥更是必需的——在他们的祖先定居怒江边数百年后,傈僳族的后人需要再一次的“迁徙”。这次更加艰难和迫切,因为需要跨越心灵之间的距离。
采访结束后,我们告诉10岁的傈僳族孩子余芬前,我们要募款给他们造一座桥。余芬前迫切地想知道这座桥将造在哪里,会是什么样子。他和同伴们兴奋地交谈,在他们无拘无束的描摹中,这座桥似乎有神奇的作用,将把他们引向无尽丰富的未知世界。那一刻,他们格外地可爱。
爱他们,就请帮助他们,让他们走向外面的世界。而帮助他们,可以从造一座桥开始。(相关文章参见本报2007年9月6日《飞索求学》)
http://www.infzm.com/hot/rdjj/200709/t20070926_26894.htm
《飞索求学》主人公的作文
来源:作者:  2007-09-27
■编者按:当你矗立江头、凭桥远眺时,是否会想到有那样一群孩子——为了求学,他们必须每天两次借助滑索,飞跃于怒江之上。
因为在他们生活的云南福贡县马吉乡,没有桥。
他们随时有坠入江中“成为鱼食”的可能。但孩子们用欢笑回敬危险,因为他们习惯了,这是他们的“宿命”——那里太穷了。
本报2007年9月6日的报道《飞索求学》,披露了这个令人震惊和辛酸的故事。这些孩子的“宿命”或许会因此而改变,只要你献出一份爱心。目前,南方周末、江苏电视台等媒体联合设立的修桥捐款账号上,已经收到了13万元。
建成马吉乡的这座桥,大约需要50万元。我们相信很快就能募齐。但修桥是一件没有止境的事,在中国的偏远地区,有着无数人需要桥,如同怒江边的孩子。对于他们来说,桥是一种交通工具,更是沟通方式。当一座座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时,被封闭已久的思想和世界,也就被打开了。

怒江孩子心目中的彩虹桥
我的背篓掉进了江里
马吉完小 五(3)班 余丽娜
2006年7月1日,我回学校的时候,突然电闪雷鸣,雨“哗哗哗哗”地下起来了。那时候真不敢过溜索,因为大雨会让轮滑夹在溜索上。但是我又害怕耽误学习,所以真伤脑筋。因为很害怕,我还是等雨停了再去上学。我迟到了,老师狠狠批评了我一顿,我知道老师误会我了——那时,老师没有看见我过溜索不方便。等我详详细细地把情况告诉了老师,老师就原谅我了。
还有一次,虽然不下雨,但是因为背着背篓,所以也非常不方便。我把背篓挂在轮滑上,等到滑到一半的时候,背篓从轮滑中掉了下去,转眼就被怒江卷走了。
直到现在,这件事情我都觉得很害怕。
妈妈的担心
马吉完小 六(2)班 你马妹
我第一次过溜索上学时,连绳子都不会拴。有个大人帮我紧紧拴好,我准备过江时,“让我先过。”大人说。刹那间,只听见“嗖……”的声音他就到了对面的溜索站。这时我也鼓起勇气滑过去了,但差点儿和一块石头撞上。
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有个同学拴起滑轮要过江了,但他的绳子还没有拴紧,我就跑过去帮他紧紧拴好。一旦绳子松开或滑落就会掉到江里,人就变成鱼食了。我回到家告诉妈妈这件事,妈妈就带着慈祥的笑脸夸我好孩子。可是我知道,妈妈心里还是担心我过溜索去上学。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多么希望,怒江上能建起一座桥。我想我也要好好读书了,为将来上学不方便的同学,给他们修建一座安安全全的江桥。
老师接我去上学
马吉完小 五(3)班 双正新
一年级时,有一天下了暴雨,把我们过溪的垫脚石冲走了。我看见一根大木干,便把它接在溪水的上面做桥。可是当我到了中间,木头翻了,我急忙抓住木头爬。爬呀爬,我觉得不行了,就掉进了溪里。幸运的是没有被溪水冲走,而是冲到了岸边。我的衣服、书包被水淋透了,我不知道怎么去上学了,便在溪边哭了起来。
有一个人走到我面前,他对我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多危险!你要过河吗?我来背你。他背我趟着溪水过了溪。到了对岸,他让我穿上他的衣服,然后他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连忙跑向学校,走到江的岸边了,要过溜索去了。连夜的暴雨让江里的水涨了起来,汹涌的波涛不时激起冲天的浪花,溅在溜索上。我又一次哭起来,心想要是现在不立刻过去,就迟到了。正在着急时,溜索那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我的老师,他从溜索的那一头溜过来了。老师和蔼地对我说,“天气不好,我怕你出什么事,所以就过来接你了。”
如今我已经能在学校里住着读书,十天才需要回家一趟。但每当想起五年前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http://www.infzm.com/news/xwjj/200709/t20070926_26871.htm
中国扶贫基金会:中国缺桥地区数据库正在建设中
来源:作者:南方周末实习生 宿泱韫  [2007-09-26 22:51:46]
纤细的铁索、奔涌的怒江,一个叫余丽娜的小女孩“飞”在途中,笑颜绽放。画面震撼人心,然而,中华大地,需要溜索而过的不仅仅是怒江(本报2004年10月21日写真版的《中国邮路》曾报道过女乡邮员尼玛拉姆飞索澜沧江送邮的故事),而每日往返于穷山恶水求学的也不仅仅是余丽娜。
对这些孩子而言,一座便民桥给他们带来的是安全、是时间,更是知识与未来。中国扶贫基金会已经行动起来,2007年4月3日,“江铃·溪桥工程”正式启动,据基金会郑建国先生介绍,他们已经调查完贵陕云川四省的缺桥状况,接下来还将继续统计两湖广西等其他省份,并建立起关于中国缺桥地区的数据库。活动得到了诸多方面的支持,江铃汽车股份有限公司首期捐赠设立该基金,中国铁路工程总公司、加拿大使馆、伊斯兰国际救援组织、广州花都区民政局等也纷纷响应捐款,伸出援助之手。
目前,数据库正在紧张地统计完善中,来自各界的捐款开始投入使用,在陕西陇县,五座便民桥已经建起,贵州长顺的两座也将于10月中旬竣工,然而,更多的还只是孩子们心中的一纸蓝图。他们梦想的起点,或许就是从一座小桥开始,而这座桥,或许就是从我们的一点点援助开始。
http://www.infzm.com/news/xwjj/200709/t20070926_26873.htm
用爱,架起希望的桥
来源:作者:  2007-09-24


她叫余丽娜。
每一天,她都要这样“飞”过翻腾的怒江,到江对面上学。
在云南怒江福贡县马吉乡,有这样一群孩子,
他们离知识和未来只有一江之遥,
却只能讲命运托付给一根使用多年的钢索。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座桥。
用您的爱心,为他们保驾护航。
2007年9月6日,《南方周末》头版一幅名为“飞索求学”的新闻照片引起了很多人的震惊。同一时间,江苏卫视《1860新闻眼》也播出了“怒江孩子飞索求学”的报道,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为了让怒江两岸的孩子能够平安上学,不再为求学而冒生命危险,《南方周末》、江苏广电总台新闻中心、“全国情感新闻交流协作网”内各大电视媒体,以及搜狐、人民网等6大知名网站,形成庞大媒体联盟,共同发起“爱心桥”募捐召集活动,计划在全国各地募集50万元资金,用于为马吉乡修建一座桥,让求学的孩子们能够在奔涌的怒江上面平安往来。
发起单位:江苏广播电视台总台 南方周末报社
网络支持:江苏广电网、南方周末网(www.infzm.com)、优酷网、人民网、PICA、西祠胡同、搜狐公益
捐款账户:《用爱,架起希望之桥》公益账户(由南京市公证处监管)
户名:南京市公证处
帐号:32001594140052500956
银行:中国建设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南京长江大楼分理处
http://www.infzm.com/hot/special/200709/t20070924_26512.htm
飞索求学
来源:作者:南方周末记者 曹筠武/文 翁洹/摄 发自云南省福贡县  2007-09-06
挂上钢索之后,10岁的余春用脚尖轻轻一点岩壁,滑轮滑出,钢索被绷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轻轻震颤着发出低沉悦耳的嗡嗡声。他毫不畏惧波涛汹涌的怒江——因为在传说中,他们的祖先会化身为虎,纵身一跃就跳过了怒江峡谷的顶端;或者化身为猿,在山林中自由地攀缘。而这些勇敢快乐的傈僳孩子,依然会像先辈一样,被山鬼和水鬼护佑,沿着在怒江江面上的彩虹自由往来。

2007年9月4日,云南怒江州的福贡县马吉乡,读三年级的余春花和余才妹姐俩滑索过江上学。
住在怒江边的村民们唯一渡江工具就是滑索

渡江前,马吉中心小学三年级的余至诚在展示自己滑索的工具

尽管每天都要过滑索,江水太大时,余丽娜还是不免紧张

余至诚和余芬前两兄弟搭伴滑索过江

刚渡过江的孩子们,溜索上的过江者显得特别渺小

马吉中心小学三年级的余芬前在家复习功课。他的家在学校对岸的山坡上

开学第一天,马吉乡中心小学读书的孩子们
2007年9月1日,云南省福贡县布腊村民族小学开学了。这个有着两幢房子一个篮球场的学校,就建在怒江陡峭岸边的一小块平地上。学校有52名傈僳族学生,其中18个住在江对面——碧罗雪山上由吊脚楼组成的村子里。
两岸相距一百余米,并无桥梁相连,只有两条钢索横越。这18个8岁至11岁的孩子,在开学日的早晨,用一根尼龙绳和一个滑轮把自己系在钢索上,在嗡嗡的摩擦声中飞快地“溜”过。他们身下,是沸水一样翻腾的江面。接下来的每一个学习日,他们都要用同样的方法,往返于学校和村子之间。
三公里外有一座木板吊桥,但学生们从不愿意从桥上过。从学校对岸的布施村到吊桥桥头,只有蜿蜒于碧罗雪山近乎90度峭壁的山路,即使是自认为“虎和猿的后代”的傈僳族人,也要走上个把小时。“等你走到桥上,那就迟到啦。”10岁的三年级学生余春说。
余春有着傈僳族典型的矮小身材和敏捷的身手。他一边嘲笑着那座“浪费时间”的桥,一边把滑轮卡在钢索上。用来固定身体的,是一条两头结在一起的尼龙绳,绳子绕成三股,从背后兜住身体,再从前面挂在滑轮上。
整个身体挂上钢索之后,余春用脚尖轻轻一点岩壁,滑轮滑出,钢索被绷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轻轻震颤着发出低沉悦耳的嗡嗡声。余春的身体在视野中迅速变小,飞快的掠过江面,五六秒的时间,他就滑到了对岸。
这个孩子很乐意在大伙儿面前表演。他自豪地形容自己技巧,“就跟水鸟一样快”。他的校长,38岁的语文、数学、自然兼品德老师普永恒,则开玩笑似的提醒他:“你去年也要阿爸带着过江呢。”
余春最喜欢在每年下雪的那几天滑过溜索。他会赶在清早第一个过江,急驰的滑轮把钢索上薄薄的积雪碾碎,发出细碎的吱嘎声。“比走在雪地上好听。”余春形容。至于下雨或者刮风,那和平时也差不多。
普永恒并不反对自己的学生从钢索上溜过来上学。面对南方周末记者有些惊恐的眼神,他解释说:怒江边的人,还在吃奶,就被大人缚在怀里,沿着钢索来回了。
这就是怒江边傈僳族人的宿命。在大峡谷的深处,傈僳村庄散落在碧罗雪山和高黎贡山的重峦叠嶂之间,蜿蜒奔腾的怒江则把一个个村子阻隔。山峰无一例外的陡峭如刀,从江面升起的水雾常常把村庄和峭壁一起遮蔽。布腊村小校长普永恒会稍含得意地用诗句来形容族人的生活环境:“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他进一步用本族传说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傈僳人的祖先为山河阻隔,却从天上的彩虹得到启示,发明了溜索这一独特的交通方式。“从老祖宗起就这样啦”!
但并非所有的孩子都和余春一样自信。7岁的余小城是马吉乡中心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他的家在学校江对面的恰曼嘎村里。和同村的另外5个孩子一样,他也需要每天滑溜索上学。但余小城显然还对这种江面上的高空作业心存畏惧。大多数时候,阿妈会像他小时候一样,带着他溜过江面。如果阿妈实在没空,这个任务就落在同村年龄最大的同学——11岁的余芬前身上。
余芬前会帮助余小城挂好尼龙绳,还额外用一条绳子套住余小城的脖子,另一头挂在钢索上。“万一他掉了,我就用这根绳子把他拉上来。”五年级的余芬前,像大人一样镇定自若地解释。
余小城有些腼腆害羞,他尽量在挂滑轮的过程中表现得手脚麻利些,“明年我就可以自己过了。”他小声地保证。
在怒江州福贡县马吉乡,一共有两个完全小学和5个村小。7所学校中,6所有学生需要滑溜索上学。作为马吉乡中心小学的校长,34岁的余友博一个一个地在纸上写出江对面靠溜索来回的村庄,总共9个。
“怒江上不是没有桥,”余友博说,“但是桥不够用。这些村都在离桥比较远的地方,好多桥又都是六七十年代修的,现在还不如溜索安全。”“我还是希望我的学生以后能够走桥上学。”他补充说。
但近期来看,“走桥上学”的愿望似乎不可能实现。一座吊桥至少需要四五十万造价,作为国家级贫困县,福贡县年财政收入总共才200万。“发工资都不够,还要靠上面拨款”。
余友博曾经去乡政府申请过,但主管教育的副乡长也没有办法:“县里没有钱,乡里一年收入才几千块,老余你说我拿什么造桥?”
去年乡里面来了一群说普通话、拿着仪器的人,布腊村小校长普永恒以为是要修桥,兴奋地跑去问,才知道是北京来搞水电站勘测的。他有些失望:“能不能顺便帮我们造座桥呢?”
学生们对于桥似乎没有更多的认识,除了那座“浪费时间的吊桥”,余芬前并没有见过其他种类的桥,11岁的他甚至还没有去过福贡县城。在书本中他读到过“武汉长江大桥”和“南京长江大桥”,但“那些桥走起来是什么样的呢?”他表示很好奇。
和余芬前一样,这些靠溜索过江的孩子,至今生活的范围就是在群山和江水阻隔的马吉乡这一小块地方。马吉,距离福贡60公里,距离怒江州首府六库150公里,距离云南省省会昆明600公里。拥有2008奥运会的北京,更是一个如同太阳般的概念。当问到“北京在哪里”,他们会指向通往福贡的公路,那是马吉通往外界的唯一路途。
余芬前的父亲第迟彦今年32岁了,他没有汉族名字。这个当过5年恰曼嘎村组长的汉子,是村里见识最广的人,今年2月他曾经取道四川前往西安打工,“见了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
6月份第迟彦就从西安回来了,“在那边没有合适的工打”。他想做个建筑工人,却发现城市里修房子的工序和他们在村里完全不同,城里用水泥、钢筋和空心砖;他更习惯用木头、竹子和石棉瓦。
这个可以组织族人在两天内搭起一座吊脚楼,会在山坡上开荒收获玉米,擅长在江边低地平整出棋盘一样错落有致的水稻梯田的能人,却在城市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彷徨了4个月,他重新取道四川,回到马吉,把行礼包裹拴在背上,顺着熟悉的溜索,轻快地溜回了山壁上的恰曼嘎村。
如今,他种着三亩玉米和芋头,还从江对岸集市上买了4头猪崽,装在一个笼子里,顺着溜索运过江面,养在自家吊脚楼楼下。“供小孩把书读完,以后走出去”,这就是第迟彦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孩子们却没有父亲和校长们那样的心事。他们照样每天沿着溜索轻快地上下,走在上学的路上,他们会突然兴奋地指着天空蹦跳着大叫“尼莫”,那是傈僳语中一种长尾小水鸟的名字。
他们像这种水鸟一样毫不惧怕汹涌的怒江,“从来没有人掉下去过,不会掉的”,余芬前一再肯定地说。
尽管在学校要说普通话,他们还是更习惯在校外用傈僳语交谈,本族的光荣历史也潜移默化地从老人们的故事中被传承下来。在传说中,他们的祖先化身为虎,纵身一跃就跳过了怒江峡谷的顶端;或者化身为猿,在山林中自由地攀缘。而这些勇敢快乐的傈僳孩子,依然像先辈一样,被山鬼和水鬼所护佑,沿着怒江江面上的彩虹自由往来。
http://www.infzm.com/hot/hotpic/200709/t20070905_25116.htm
天堑将变通途:怒江“爱心桥”在怒江州马吉乡布腊村奠基
2007-10-14 11:39:44  来源: 南方都市报  作者: 韩一鸣

由于体重太轻,在江中央被卡住的余丽娜正努力攀爬溜索。

云南福贡县马吉乡中心小学,学生们正在集合。学校地处怒江边,大多数学生都是住在河对岸的傈僳族。

三年级的教室里,老师正在抽查背书。这个仅有十几名学生的班上就有5人每天需要溜索回家。

即使渡过了江面,余芬前也要走很长的山路才能回到家。
一个多月来,在怒江两岸飞索求学的孩子们在众多媒体的关注下,备受瞩目。前日,在众多媒体的呼吁下,由社会各界人士捐建的怒江“爱心桥”在怒江州马吉乡布腊村奠基。不久之后,孩子们就能告别溜索过江的历史,过桥上学了。
云南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福贡县马吉乡,是怒江峡谷地势最险要、飞索最多的乡镇。全乡8000多人,除相距很远的3座吊桥外,7对飞索是人们过江的主要通道,大大小小900多名孩子,由于居住的地方与学校被怒江相隔,有一半都在使用这种方式过江上学,最小的才4岁。
马吉乡中心小学是乡里最大的学校。三年级以下不能住校的规定让8岁的余才妹和她的几位好友每天都依靠着那根横跨怒江峡谷、200多米长的钢索,往来学校和江对岸的家中。相比三四公里以外的那座年久失修的木板吊桥,他们更愿意溜索。从桥这头到村那头,只有蜿蜒于高黎贡山陡峭的山路。“等你走到桥上,根本就不可能来上课了。”三年级的余至诚道出了原因。
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到江边依次溜索过岸,余才妹、余丽娜、余至诚等7个孩子组成了相对稳定的团队,他们的家都在江对岸恰曼噶村的半山腰的吊脚楼上。像这样的小团队在马吉乡大部分学校里都有很多。两条起伏交错的钢索横贯峡谷,一条是进山的“路”,另一条便是出山的“道”,落差40米的钢索下,是湍急咆哮的江水。孩子们取出藏在草丛中的滑轮和绳索,熟练地将自己固定在钢索上,轻点岸边岩石,伴随着呼啸的摩擦声,娇小的身躯已掠过江面。由于体重轻,重力落差小,孩子们常常卡在江中,只有依靠双手的爬行来完成剩下的路程。
飞索过江,是怒江边傈僳族人的绝技,据说这是祖先从横跨险峰的彩虹中得到的启示,而这种祖先搭建的“彩虹”如今承载着后代的求学之路。让人欣慰的是,在众人的关注下,新桥已奠基,并在筹建中。相信不久,这里将飞架起一座真正的“彩虹”。
http://www.nanfangdaily.com.cn/southnews/jwxy/200710140322.a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