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文化大革命”的中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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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文化大革命”的中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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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我与中国》(美)罗斯·特里尔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10年8月

  青年和老人最后都对“文化大革命”进行了反思——他们受到了怎样的待遇,他们从中学到了什么,他们又是怎样应对的。20世纪70年代初,人们不会跟外国人谈论那段错综复杂的岁月。在1971年、1973年和1975年访问中国时,很多中国人——从汽车司机、学者、理发师,到火车上同行的乘客——跟我讲基层的生活,但绝口不提他们对“文化大革命”中许多重大问题的真正看法。后来,中国共产党在1981年《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对“文化大革命”做出了重新评价,整个20世纪80年代人们的言论都放开了,对那段历史记忆如泉水般涌现。

  1971年夏天我在中国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旅行,这是在周恩来和澳大利亚工党领袖惠特拉姆进行会晤之后。在西安,我在一次吃饭时问周南(他是后来的外交部副部长和新华社驻香港分社社长),他在20世纪60年代是否亲眼看到过焚书。“不是我的书,我收藏的名著还在,”他笑容可掬地答道。

  “动荡的那几年,你把它们锁起来了吗?”

  “没有。”

  “如果红卫兵到你家里要烧你的书,你怎么办呢?”

  “我会向他们引用毛主席的话,说服他们,使他们认识到错误,”他说道。

  诗歌是很神奇的,周南竟能利用唐诗将激进的“文化大革命”风暴中的恐怖之情表达出来。他借助唐诗来控诉当时的恐怖。他是一个非常平民化的人,家庭成员的关系比较亲密,还是一位热心的读者。他讨厌对红卫兵进行彻底审问。不过他很善于对付他们。他在回忆录《遥想当年羽扇纶巾》(2007)里,经常用“文革”或“所谓的文化大革命”来描述这段历史。

  其他许多人都没有逃过迫害。1964年那次在米市大街教堂与赵复三牧师见过一面后,20世纪70年代之前我们就没有再联系过,我在最近的一本书《8亿人》的致谢中提到了牧师赵复三,“1971年我没有见到他,但常常想起他。”不久后,赵复三结束了下放的生活返城回到北京——不过不再是牧师了——我再次见到了他。他把我拽到一边,跟我说:“谢谢你在《八亿人》中提到我,我在农村时看了这本书。它支撑着我活了下来,特别是书里面提到我给了我巨大的鼓舞。”

  北京大学政治学的一位朋友被越南战争和“文化大革命”弄得像坐过山车一样,云里雾里,不知所措。“我曾积极拥护北京-河内团结一致,”她告诉我说。“我甚至请求上战场。”但是她得罪了北大的红卫兵。“我的罪过就是读了密尔顿的诗。”密尔顿是她钦佩的英国诗人。后来中越之间发生了冲突,她才清醒。“两边都不信任我,”她伤心地说道。“越南是如此,中国政府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这样。”

  这位政治学专业的朋友跟我谈到“文化大革命”说:“这是民意的失误。”她沉默了一会,好像在回忆痛苦的往事。“我们就是没有认识到,反对帝国主义是多么的危险……其实只要高喊‘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