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婚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2:37:23
现代人的婚姻关系是建立在《婚姻法》的基础上,传统婚姻中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再是男女双方必须遵循的准则。但传统婚姻是历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具有顽强的传承性,现代社会正处于新旧交替的时期,所以,传统婚俗在现代社会还是具有很大的影响。而扬州作为历史文化名城,深厚的传统文化的积淀,使得许多“古礼旧家风”,仍在现代扬州人的婚姻习俗中得以延续和保留。
然而现代扬州人又是生活在文教普及,科技发达,生活富裕的新时代,尤其是本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外来文化激烈地冲击着扬州人人生的各个方面,从思想观念、生活方式到风俗习惯等,无一不在这种冲击下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毫无疑问,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扬州人的婚姻习俗也在发生很大的变化。所以,当我们展开现代婚俗这一话题时,也应充分考虑到这种变化所带来的深刻影响。
其实,对传统婚俗进行革新,扬州人早在本世纪初就已经开始了。在清末光宣年间,一些维新人士和受过近代教育的知识分子,均把妇女问题、婚姻问题看成是救亡图存、社会改良的大问题,一时间妇女不缠足,举办“文明婚礼”在古城扬州的街巷,曾沸沸扬扬地喧闹一时。关于这一点,李涵秋在《广陵潮》第五十回中有一段闹剧式的描写,书中写男青年云麟入赘柳氏门中,已经进行了合卺撒帐等传统婚俗的各项仪式,正待进入洞房。忽然,柳家的儿子柳春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只见柳春头戴外国博士的洋帽,全身洋装,手持一根文明棍,后面还有一个身着洋装的女郎,带来十多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拉着手风琴,吹着口哨,来为云麟举办“文明婚礼”。这柳春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低唱了一声来宾祝词,便朗朗按着字念起来。念了一会,又将那字送到自己面前,鞠了一躬。”接着,那女郎又用手风琴拉起曲调,带着“雁行般分立在两旁”们少年男女唱起谁也听不懂的歌。后来,这种“文明婚礼”的做法惹怒了云麟的岳父,即柳春的父亲柳克堂,这个迂腐守旧的老人忍无可忍,竟用酒杯当众向女郎摔去,使得一场欢庆的婚礼变成了一场闹剧。李涵秋是用小说家的笔法描写了世纪之初扬州人家婚俗的变化,写成闹剧,既是小说家编故事,造气氛的需要,其实也是新旧风俗转换时期,来源于生活的艺术真实。
从本世纪初到世纪末,又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婚姻习俗上,因自由恋爱已为当今的社会普遍接受,使得旧式的“六礼”大为淡化。说“淡化”,并不是说不存在,而是说新的婚姻习俗正在将其逐渐地掩盖,或者说,旧时“六礼”的大框架仍然存在,但仅仅剩下了框架,这框架的内里和外表早己被新的风尚,不断地革新,不断地充实,并日益为广大民众所喜闻乐见。
以媒人来说,完全的自由恋爱是不需要媒人的。但有些守旧的人家,即使儿女是自由恋爱,在婚礼中也会请出一位媒人来做“现成媒”,那么这位现成的媒人实际上又具有了证婚人的身份。当然,有些人家关心儿女婚事,也会托人做媒,但现代的媒人与古代的媒婆又有根本上的区别,“媒妁之言”不再是男女双方必须言听计从的了,虽然在乡村里的媒人也会帮助双方完成从相亲、定亲到成婚的全过程,但多属于“成人之美”的红娘和月老,那种另有功利目的的媒婆在扬州一带己是很少见了。
定亲、请期还是有的,但在这期间又多出了一项新礼仪,这就是扬州人所说的“会亲”。这时,儿女通过自由恋爱已经相当倾心,但双方父母并不相识,于是在定亲前后,双方父母要有一次会面,会面后,双方父母的熟识和交往,实际上是对儿女恋爱关系的认可和确定,同时也是双方家庭的相互了解和相互考察。会亲后,双方家庭要共同商定儿女的喜日,也要共同忙于“赶嫁”,共同协办儿女婚事中的各项事宜。如今扬州城市里多为独生子女了,儿女的结合,在一定意义上说,也是两个家庭的聚合,因而“会亲”的意义就格外显得重要。应该说,“会亲”是现代独生子女婚姻中的一种新民俗,关于独生子女的婚姻,是民俗学需要研究的问题,也是社会学需要重视的问题。
如今在扬州城乡,花轿早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用鲜花装饰后的轿车,但人们仍习惯地把这种专门用于接新娘的轿车叫做“花轿”,或是叫做“花车”、“喜车”。虽然扬州里下河水乡尚有花轿,也有轿船,那是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若是村村通公路,那世世代代坐了几千年的花轿迟早是会消失的。
在现代扬州人的观念中,旧时“六礼”的“仪式过程”已转化为现代男女的“恋爱过程”,而旧时长达一两年的“六礼”礼仪,则浓缩到现代扬州人的一两个小时的婚宴中。为什么这样说呢?你参加过一次扬州人家有司仪主持的婚宴,你就知道这绝非虚言。近几年来,扬州城里的婚宴几乎都有英俊潇洒的司仪先生来主持,这些司仪都有一整套的婚宴中的串场词,使得一席婚宴成为一场有新郎新娘及双方父母共同参与的文艺晚会。这些串场词再配上相应的动作,形象化地再现了传统婚礼中礼仪场面,非常具有象征意义。如在婚宴上,新郎新娘要介绍恋爱经过,媒人(又叫“介绍人”)或是证婚人要讲话,双方父母和嘉宾要致辞,等等,所有这些讲话致辞,实际上是传统婚礼上“见面礼”的一种衍变。又如在司仪的指挥下,新娘象征性地临时披上红头帕,由新郎抱一抱,再由新郎用红缎带牵引着绕场一周,然后又由新郎揭下新娘的盖头,这就把传统婚礼中的抱轿、坐花轿、牵巾、揭盖头,衍变成系列性的趣味表演。再如新郎新娘要第一次当众叫一声对方的父母:“爸爸”、“妈妈”,这又是古代“待晓堂前拜舅姑”的模仿和再现。还有的司仪会设计出各种有新郎新娘和双方父母参与的游戏节目,诸如新郎新娘对咬苹果,让新郎父亲扛一扛“灰扒”等,则又是把“闹洞房”的习俗从洞房里搬到了酒店大厅里。
现代婚俗中的司仪先生,他们是在主持婚礼,也是在导演人生。是在操办婚俗,也在演变婚俗。其实,他们本身就是扬州人现代生活中的新事物,新民俗,他们集传统婚俗中“伴婆”、“全福太太”、“赞礼人”和乡村“说鸽子”于一身,同时又集西方教堂里的神父、歌舞晚会上的主持人于一体,在他们身上真正体现了古今中外的合成和交汇。
说到“说鸽子”,我们在探讨扬州建房习俗时曾经提及,在扬州乡村婚俗中也有人在婚宴上“说鸽子”,又叫“说好”。扬州婚俗中“说鸽子”的常常是乡村的民间艺人,他们在婚礼嘉会、洞房花烛之时,常常有杰出的即兴之作,以下择其精彩片断,可见扬州人在新婚喜日的万千风情:
富贵花烛亮堂堂,新娘房里好嫁妆。
新床新被新罗帐,鸳鸯枕头分两旁。
四仙桌,在中央,茶烟水果还有糖。
结婚三朝无大小,男女老少闹新房。
这个喊,那个嚷:“今夜织女会牛郎。”
新房里头闹哄哄,忽听有人大声讲:
“我看新娘不是人!”惊得新郎多紧张。
“九天仙女下凡尘!”新郎心里赛蜜糖。
“养个儿子会做贼,”新娘一听着了慌。
“偷得仙桃供母亲。”笑得大家眼泪淌。
新人心里喜洋洋,敬烟敬酒又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