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房宫的另类观点- 陈景元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23:05:51
所谓的阿房宫,是《史记》、《汉书》等正史记载中的一座秦代宫殿,它豪华奢侈、规模宏大、结构精美,在中国的建筑史学中,具有一种里程碑式的、无可比拟的学术价值。一九九四年,当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官员,经过一番实地考察,一致确认:秦阿房宫建筑遗址保存完整的程度,在世界古建筑中名列第一,属于世界奇迹和著名遗址之列。此后,阿房宫是“天下第一宫”的美誉,也就传遍了整个世界。应该说,秦阿房宫和历代帝王的宫殿建筑一样,是中华民族物质文明的重要标志,是当时建筑最高水平的集中体现,是古代聪明智慧的建筑工匠们,用自己的血泪、才华和奉献精神,凝结而成的劳动结晶。
千百年来,作为中国“标志性”建筑的阿房宫,人们一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阿房宫确实是古代工匠最光辉、最杰出的建筑创作,但由于建筑工匠,手巧艺精,不谙传言,所以没有留下可供后人追思的片言只字。也没有一位专家、学者,能够从工程技术的角度,去认真、系统地研究与阿房宫建设相关的技术性问题。因此,除了部分历史学家、考古学家,根据一些表面现象作了种种“推测、构想”之外,要真正谱写出一部属于建筑研究领域的阿房宫建筑史,还有许多实际的困难。很多建筑学家,也很想发表一些专业意见,但在史学界、考古界独占的学术论坛之上,恐怕是不可能有他们发声机会的。
因为,以“阿房宫”为题材的文学、绘画以及影视作品,经过专业作者不断地构思、创作,已经牢固地控制着人们的思维空间,《史记》、《汉书》又以官方经典的史料形式,像两座沉重大山,压得寻求“异端”的研究者,几乎都喘不过气来。早就有人放出一句狠话:除非能够推倒《史记》、能够否定司马迁,不然就休想在“逆向”研究的道路上,再向前迈出任何的“一步”。想想也是,这“天下第一宫”的美名,已经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可,万一真有人弄出一点点“岔子”,岂不就要闹出“国际”笑话来!正是出于这样种观念和认识,因此当前有很多人,是很不希望“添乱”的,是很希望保持现状的。
只要能够保持现状,就能让古代文人作品中“写意、渲染、夸张”的阿房宫光辉形象,不会受到致命性的冲击和伤害;使那一部充满传奇色彩的阿房宫历史篇章,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它都将永远地留在世人抹不去的记忆之中。因为,根据大量不实的阿房宫文字材料,早就给人们凝固了一个充满幻觉的、虚无缥缈的、捉摸不定的历史大奇迹。相反,在建筑学家眼中的阿房宫,只是一个客观存在的工程实体。建筑的语言,不是文字、不是绘画,而是古代的建筑模型、或者是实用的工程图纸。看不到古代模型实物,见不到确凿的工程遗存,他们在认定阿房宫的建筑史料时,就要进行自己专业上的必要抗争。
从工程角度去看,史书记载中那座规模宏大的阿房宫,並不存在任何技术上的障碍,只要有足够的施工工期保证,要按照当时宫殿建筑整体规划、布局的要求,将宫城、宫殿、苑囿及其相关的设施,都全面建成,並投入使用,当时是有条件办到的。比如:巨大的夯土台基,人力完全可以胜任;精美的栏杆底座,靠石匠雕凿並不困难;主殿所需梁柱巨木,进入深山能够采伐;建筑造型的精美斗拱,战国时期已经普遍采用;室内外的油漆彩画,早就用于大面积装修;奇花异草、玲珑怪石,取材于大自然的恩赐。构成阿房宫建设的所有技术要素,都是客观具备的,只要施工组织恰当,阿房宫的建设並非虚妄之谈。
如此看来,能不能说《史记》等史料记载,就是完全真实可靠的了?回答应该是否定的,因为问题出就出在“施工工期”的这四个字上。人们都知道,司马迁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明确地记载着“三十五年,始皇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廷小,……乃营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建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颠以为阙。”如果,把秦始皇三十五年(公元前二一二年),认定为是开始修建阿房宫的时间,那么直到公元前二一〇年,秦始皇病死邢台沙丘而停工,在这只有两年的施工工期内,又能够形成多大一点有效的工程量?
《容斋三笔》记载;“作阿房宫,……近山无大木,皆致之远方,两千人曳一柱,以木为轮,随而易之,计一柱之费已用工数十万。”建筑学泰斗刘敦桢先生著文说道:“历来营建大役,首重采料,大木所需梁柱斗拱。数量最众,采集不易,为自来大工最困难之事,……入山伐木,非数载不能出山。”《两宫鼎建记》中也明确记载,“楠杉大木,产在川、贵,差官采办,非四、五年,不得到京。”另外,运到京城的大木,是不能立即用于建设的,因为原木之中含有机物质,是菌类生长的营养品,如果不进行必要的干燥处理,里面的细菌,就不断繁殖,木质随之就要腐烂。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建筑“生木”。
木材是一种各向异性的材料,它各个方向上的膨胀和收缩率都很不相同。建筑上不能使用含水率高的木材,因为高含水率会降低木材强度,而且随着水分逐渐蒸发,又会使顺纹方向产生劈裂、或者使木材翘曲扭转,造成木结构的损毁。“生木”的这种性能,以及它在建筑上具有的各种破坏作用,早就被秦人所完全掌握。在《吕氏春秋·别类》里,有“高阳应将为室,家匠对曰,未可也,木尚生,加涂其上,必将挠,以生木为室,今虽善,后将必败”的记载,就是一个明证。“生木”运到后,必须在水池中长期浸泡,将细菌灭除,然后存放阴凉通风之处,经过相当长时间,使其自然干燥后,才可以进行加工。
木材的采伐、干燥,仅是宫殿施工中部分的前期准备工作,这进山、出山的耗时,少则十年,多则百年,历来如此。进入宫殿的正式施工阶段之后,还需要有多长的建设工期呢?《新序》里说,“纣为鹿台,十年乃成。”战国时期,燕下都的庞大宫殿建筑群,自燕昭王开始,前后用了八十多年的时间。驰名中外的圆明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称得上是阿房宫的真实再现。据清代有关工程史料记载:它从康熙四十八年(公元一七〇九年)开始,由五代帝王,历经一百五十年时间,才全部建成。清代承德避暑山庄,周围四十多里,用了八十七年时间。就连西藏拉萨布达拉宫的建设时间,也都在五十年以上。
除了文学家们的“虚构、创作”之外,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看,一定要坚持“三百里阿房宫”、或者它的“阿房前殿”,是在秦始皇当政的最后两年时间建设的,把这么一个“时空浓缩”的说法,当成是一种真实的历史,还要让它在古代工程系列之中、在古代建筑技术整体发展构架之中,占有它的历史地位和学术价值,显然是不符合客观思维逻辑的。在《史记》的文字记载和工程的事实,当发生严重冲撞、对峙的情况下,人们正确的做法,不是“意识决定存在”,而是“存在决定意识”。近几年来,我国著名考古学家、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李毓芳先生,以考古发掘材料为基础,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观点。
李毓芳率领的一支考古队,在对阿房宫遗址进行两年的考古挖掘之后,除了找到一个高大的夯土台基之外,始终都没有发现一点有如瓦当之类的秦代建筑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被烧毁的炭迹、灰烬、红土和结块。为此,李先生认为:阿房宫工程,当时除了已经完成特大的台基之外,大殿的上部木结构工程,根本就没有时间进行施工,阿房宫充其量只是一处“半拉子”的工地。她说:如果秦始皇当初建造的阿房宫,气势有那么恢弘的话,那么它的文化堆积,又都跑到哪里去了呢?基于以上疑点,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阿房宫根本没有建成,所谓秦朝末年“项羽”烧毁阿房宫的记载,也是一种子乌虚有的传言。
令人惊异的是,有关阿房宫问题的讨论,並未因此而画上句号。这是因为,还有一些更新奇、更有说服力的材料,正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它迫使人们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之上,再向前迈出更新的研究步伐。要想追溯有关阿房宫工程的本来面目,要想开拓阿房宫传奇历史的新领域,必须让公众获得以下与阿房宫工程直接有关的各项信息资料。首先,人们必须了解,历代史料对于宫殿建设的年代,看似非常模糊,实际是很有规律的。比如:《史记·高祖本纪》记载的:“八年,萧丞相营作未央宫”与《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的“三十五年,乃营作朝宫”,格式是相同的,而这时的未央宫早就已经完工了。
同理,秦始皇“三十五年营作朝宫”,也应该是朝宫、即阿房宫主体宫殿的竣工时间,而不是始建的时间。《史记·秦始皇本纪》中的“二十七年作信宫渭南,……作甘泉前殿,筑甬道”等,这些年代,也都是这些宫殿的建成时间。在古代工程建设之中,竣工的时间,是很容易确认的,因为它都有一个比较固定的验收标准。对于工程的起始时间,有时就很难确认了。任何一项工程建设,从开始议论、选址定点、规划设计、方案审查、材料准备、场地平整、通道铺设、外部截洪、施工组织等前期工作,每个单项都需占用很长的时间,都要列入工程总的工期之中,而这一个最初的时刻,官方是很难记录在案的。
阿房宫、或者朝宫的始建时间,是否能够向前推移,成了一个关键的、核心的问题。其实,下面的一些权威史料,是能够破释留在人们心中谜团的,只是以前並未引起人们足够重视罢了!这些史料是:在班固的《汉书·五行志》中,有“秦惠文王初都咸阳,广大宫室,……复起阿房,未成而亡”的记载;在《三辅黄图》中,有“阿房宫,亦曰阿城,惠文王造。宫未成而亡,始皇广其宫,规恢三百余里,离宫别馆,弥山跨谷,輦道相属”的记载;在朱杰勤所著《秦汉美术史》一书中,载有“阿房之初,亦开端于秦惠文王(名驷)时”的观点;郭沫若先生《十批判书》书中,也赞同“阿房宫,惠文王造”的意见。
在重庆建筑工程学院的《中国建筑史》一书中,提到了“秦阿房宫,本秦惠王所造,未成而亡”的史料。由阎文儒先生撰写的《西京胜迹考》中,也指出了“阿房宫之建,始于惠文王”的事实。这么多的材料,都将阿房宫、或者阿城的始建时间,从秦始皇时期,向前推移到秦惠文王时期,看来是符合实情的,这种具体时间和空间上的延长,是大规模工程建设,必不可缺少的先决条件。当然,在地域广阔的阿房宫遗址上,如果能够找到属于秦惠文王时期、或者早于秦始皇时期的可靠物证的话,那么就可以形成阿房宫“新说”自成体系的一条证据链。这些系统材料,经过人们的不断努力,终于全部都被找到了。
比如,当年由北京大学考古系高明先生、西安市文管会李家翰、姜开任先生等人,在阿房宫“北司”遗址出土的筒瓦中,就找到了秦惠文王妃子“芈月”的合体陶文;后来,又在阿房宫其它遗址中,发现五件头上梳着“歪髻”的玉人。在《皇清职贡图》一书上,有“土人结髻于右,汉种结髻于中”的记载,在湖北江陵马厂一号楚墓中,发现墓主头上梳的就是“歪髻”。秦宣太后等连续三代秦国太后,都来自于“荆蛮”的楚人,“芈月”及楚式“歪髻”玉人的发现,充分地证明,在秦始皇即位之前,他的先祖秦惠文王、宣太后,早就与阿房宫挂上了钩。“芈月”、“歪髻”,在秦俑坑之内,居然也都存在着!
从秦惠文王即位(公元前三三七年),到秦始皇三十五年(公元前二一二年),这中间相隔一百二十五年,运用这段时间,要去进行大规模的宫殿建设,施工工期方面是不成问题的。正如李毓芳先生所言,在北起渭河,南至秦岭,最东端在蓝田县,西边一直要延伸到周至县的秦上林苑工程,已经得到考古发掘的证实,它无疑就是在这个时间之内,逐步建成的。李先生在阿房宫前殿遗址西侧,发现一处大型的、精致的秦上林苑景观园林建筑遗址,认为它就是阿房宫的后花园,这个后花园“比整个上海都大”。既然后花园都完工了,那么它的主体宫殿、亦即规模巨大的阿房前殿,就没有任何理由不去首先进行建设。
有人问,考古队在阿房宫遗址上,並没有发现任何一点被火焚的灰烬、红烧土,在这种情况之下,又怎么能够确认阿房前殿的主体部分,是已经建成的呢?对这个人们最关心的问题,唯一正确的、可靠的、令人信服的回答是:这座中国古代建筑的精华,不仅在秦朝末年,没有被任何人“付之一炬”,相反它还在随后的数百年之间,一直被历代的帝王们,不间断地使用着、保护着。对于这个说法,或许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当人们以平常的心态,全面地思考和理解以下一些材料之后,一定会去面对现实,并且能够以一种实事求是的精神,再去认可更多过去並不知晓、或者一直被自己完全忽略的史料记载。
《史记·项羽本纪》记载:“秦始皇帝游会稽,梁与籍俱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对着上苍发誓,一定要去取代秦始皇的帝王权力和威严,这是项羽早就立下的宏愿大志,是他统帅百万大军,兵进咸阳的巨大动力和最高理想。尽管他杀了秦王子婴,烧了渭水北岸的咸阳宫,但他不能烧掉秦代王权象征的阿房宫。因为不亲自登上秦始皇帝的天子宝座,是不能称之为“取而代之”的;不在秦始皇的这座豪华朝宫中,举行隆重的即位大典,是不能代表他已经享有国家最高统治权的;不在这个堂皇、神圣的殿宇中,去分封刘邦等几十位诸侯王位,是不能够充分地显示他这一位“西楚霸王”超人“霸气”的。
摧毁秦王朝的统治,是何等重大的一个历史事件,如果项羽真的将咸阳变成一片焦土,杀得秦代臣民片甲不流,那么他的百万大军怎么有继续生存的条件。如果,阿房宫真的不存在,或者已经被他烧掉了,那么他在咸阳的一切活动,包括即位、封侯等建国大典时,岂不就要在自己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悄悄地进行了。阿房宫确实是留下来了,而且还一直存在着,有谁不信此话,请看正史《魏书·高祖纪》的记载:“二十一年四月戊寅,幸未央殿、阿房宫。”这是说:北魏的孝文帝,在公元四九七年,怀着对秦阿房宫、汉未央宫的仰慕之情,特地千里迢迢前来长安“巡幸”,可见此时的阿房宫仍然是存在的!
《魏书·蒋少游传》记载说:“平城将营太庙太极殿,遣少游诣洛量准魏晋基址。少游为太极立模范,与董尔、王遇等参建之,皆未成而卒。”意思是,北魏孝文帝在平城,要建造一座宏大的太极殿,由于当时没有施工图纸,只好派工匠到洛阳,量准魏晋时期留下的建筑尺寸,制成立体模型,带回京城依样仿建。巧的是,阿房宫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根据《晋书·刘曜载记》可知,前赵皇帝刘曜“徙都长安,诛库彭等五十人于阿房,……拟阿房而建西宫,模琼楼而建凌霄”,这说明他在阿房宫是有活动的,而且还要按阿房宫的式样,建造自己的西宫。如果阿房宫根本不存在,那么他这一切也就失去意义了!
《十六国春秋》一书记载:“符坚建元二十年,慕容冲据阿城。”《晋书·孝武帝纪》里也有“九年十二月,慕容冲僭即皇帝位于阿房”的记载。公元三八四年,在西燕慕容冲即皇帝位的阿房宫,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在《晋书·符坚载记》中,有六个地方提到了“阿房宫”的存在。其中有一段说道:“慕容冲僭称尊号于阿房,改年更始。坚与冲战,各有胜负,(坚)常为冲军所围殿中……。”另有一段是,“坚寻敗冲于城西,追奔至于阿城。诸将请乘胜入城,坚惧为冲所获,乃击金以止军。”可见,阿房城之中,不仅留有秦时建造的宫殿,而且还是一座具有相当军事防御能力、致使敌人不敢擅自闯入的宫城。
《旧唐书·高祖本纪》记载,“乙亥,命太宗自渭讷屯兵阿城。”这是说,唐代李渊曾下令李世民,在阿房宫宫城内,驻扎过唐朝的精锐部队。在陕西省博物馆编的《西安历史述略》中,曾明确无误地说道,“阿房宫城,到隋末唐初都还存在,但到宋代,已成为民田。”《临潼县志》里面,有一首《始皇陵咏》的诗,诗中说道,“辛苦骊山山下土,阿房才废又华清”,意思是唐代著名的华清宫,是在秦代阿房宫最后被废弃之后,才开始修建起来的。阿房宫虽然废了,但大量砖瓦仍可被人回收,能够拆卸的木料,还可改作他用。历史上,拆旧宫、建新宫的实例是很多的,因为古代宫殿木料,实在是太难找了。
我眼中的阿房宫,是“规恢三百里”秦上林苑的一部分,它由秦惠文王和宣太后开始建造,经历了五代国君的不断扩大、充实而形成的,它确实有资格称为“天下第一宫”。应该说,杜牧《阿房宫赋》中描绘的规模,並非脱离历史的真实。阿房前殿在秦末战乱中,由于特殊的政治用途,既未被火焚,也未被毁坏,北魏孝文帝、前赵刘曜、西燕慕容冲、唐初李世民的经历,证明它被一直保留到隋末唐初。秦始皇用两年时间建造阿房宫的说法,固然不可凭信;然而,以在这里找不到灰烬、红土为由,就去否定阿房宫曾经建成的事实,也是完全站不住脚的。阿房前殿一直没有被烧掉,当然就无木炭、灰烬可寻啦!
附:《秦阿房宫的另类观点》答疑
《秦阿房宫的另类观点》,先前曾经向国内外几十位专家、学者征求意见。其中,有位叫容国的先生,提出了许多见解;博文发表之后,又有网友提出了质疑。有关技术性的修改,已在正文中落实,而针对认识上需要进行交流的,拟以附件的形式,在楼主的“正文”之后,进行实质性的答辩。目的是能够吸更多的网民,本着“以文会友”的精神,前来发表各种不同的意见!
一,《阿房宫赋》的引用
质疑:唐代诗人杜牧的诗,陈先生肯定知道,为何没有列入文中,它也许是很有说服力的。《阿房宫赋》写道:“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楼,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我对于此诗的真实性有点怀疑。
答疑:诗中的“三百里”,是指秦“上林苑”和汉“上林苑”的四周里程,它有《长安志》的记载为依据;骊山“北构”,指的就是秦始皇陵,出北门“西折”直通咸阳,说明陵墓确实“坐南面北”,这与现场符合;“抱地势”是宫殿建筑的地形利用,“斗角”是檐下斗拱的巧妙组合。应该说,杜牧在有关阿房宫建设规模的具体描绘方面,並没有太多脱离历史真实的成分。
二,《史记》本身的可靠性
质疑:司马迁记载的是他没有经历过的前朝历史,要把当时的历史资料重新编写,它本身的史实来源,就存在着问题,况且经过司马迁的整理、推测,《史记》的可靠性便打了折扣。陈先生在自己的博文中,不也说过,“如此看来,能不能说《史记》等史料记载,就是完全真实可靠的了?回答应该是否定的”,由此可见,拿《史记》作为论证的依据,本身就存在一些偏差。
答疑:历来对司马迁《史记》可靠性的评价,就有很多,在《后汉书·杨终传》中就记载,《史记》已被后人大量篡改,认为《史记》每句话都对的观点,显然是有问题的。然而,就阿房宫、秦始皇陵等建筑上的事,是对是错的认定应该有一个标准:凡是工程技术许可的,完全可以接受;凡是工程技术达不到的,当然要加以摒弃,无论对和错,都要有周密科学的论证才对。
三,阿房宫没有遗迹可寻?
质疑:阿房宫及其附属工程的遗址,是否真的都考证清楚了,如果阿房宫的范围,真的“比整个上海都大”观点成立的话,我当然更加倾向于相信李毓芳先生的说法,她不是一直都在强调,“如果秦始皇当初建造的阿房宫,气势有那么恢弘的话,那么它们当年的文化堆积,又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答疑:通过几年时间的考古发掘,证明阿房宫的后花园,竟“比整个上海都大”,说“阿房前殿”在秦“上林苑”之中,还认为“上林苑”的东南西北四至界线都很清楚的人,正是著名考古学家李毓芳先生自己。既然,后花园都搞得这么大,都确凿无疑地存在着,为什么作为工程的主体建筑,亦即“阿房前殿”,竟然不去首先进行建设,提出这样的疑问,难道不合情理吗?
四,对陈先生推断的一点疑问
质疑:陈先生推断项羽未摧毁阿房宫的一段文字,感觉有点过于主观,如果说“不在秦始皇的豪华朝宫中,举行隆重的即位大典,是不能代表他已经享有国家最高统治权的”之说有理,那么我想质疑一句,摧毁这座象征着秦王朝最高权力的阿房宫,难道这不更能够象征着摧毁秦朝,推翻秦朝吗?
答疑:由于在“阿房前殿”遗址的发掘过程中,没有发现木炭、灰烬、红烧土等痕迹,李毓芳先生得出它未被项羽烧毁,这个结论是可信的、也是本人所接受的。但必须强调指出的是,项羽没有将它烧掉,不等于前人没建,几百年后它还在使用,还有人在此即位称帝,证明秦末的阿房未被摧毁。
五,国力、人力的如何调配
质疑:阿房宫的建设规模,确实非常浩大的话,那么短命的秦王朝,要完成这项建筑工程,可真的是惊世骇俗了。比如:万里长城、兵马俑坑、秦始皇陵、再加上阿房宫,这么多项浩大的工程量,动用当时秦王朝拥有的国力(人力、物力、财力),真的就有调配的可能,真的就有实现的可能吗?
答疑:秦朝人口只有两千多万,短短十几年时间,要全部完成这些工程,除非将开工的时间,能够往前推移,否则就是根本不可行的。实际的情况,也真是这样的:长城在战国时早就进行;秦俑坑是宣太后之作;秦始皇陵仅是一个衣冠塚,阿房宫由秦惠文王始建,有工期的保证,一切就好办了!
六,阿房宫闲置之疑
质疑:诺大的一座阿房宫真的存在,且未被项羽焚毁,那么之后历朝历代如何利用阿房宫的,有没有“再利用”的证据?“辛苦骊山山下土,阿房才废又华清”,有几分可信度?秦朝距唐朝有长达八百多年的历史,秦朝的材料,到了唐朝还能够“废物利用”多少?又有谁对此作过专门的考证呢?
答疑:“三百里阿房宫”,即秦上林苑,在汉武帝时期,改建成了“汉上林苑”。阿房前殿、亦即阿城,一直作为军事要塞存在着,主殿也大致完好,这已经有史料的记载。宋代的佛光寺,至今仍然完好无损,所以八百年的木料,不应成为问题,即使不再当作建筑用材,农民拿去烧火也是好的。
七,佐证重复之嫌
质疑:先生说阿房宫为秦惠王所造,引用《汉书·五行志》、《三辅黄图》史料,我没有疑问。但引用朱杰勤的《秦汉美术史》、郭沫若的《十批判书》、重庆建筑工程学院的《中国建筑史》、及阎文儒撰写的《西京胜迹考》,我却认为不妥,用古文献与现代史论作依据,似乎有重复引证之嫌。
答疑:如果对于同一个问题,既有古文献的依据,又有众多学者合乎逻辑的文字论证,加上人们从可靠的专业技术角度,进行一番更全面、更深入、更系统的学术大汇总,使一种新的观点,能够建立在有广泛共识的基础之上,“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情啊。如果“只此一家,别无分设”,一个学术观点的提出,如果没有众多材料的响应,这才是最可怕的呢!
八,再议阿房宫遗存?
质疑:如果阿房宫确实存在,又没有被焚毁,无论它是否一直被使用多年,还是最终被废,它总该留下一些历史遗存,为何只找到夯土台基?我倒倾向于李毓芳先生强调“如果气势有那么恢弘的话,那么它们当年的文化堆积在哪”的观点.除非李毓芳先生挖错了地方,因而本人对陈先生的观点持有异议.
答疑:解放初期,农民在夯土台基上耕作,深翻土地时挖出的瓦当,遍地都是。《秦汉瓦当文字》中有“阿房宫瓦,曰长生无极,自咸阳以南,滨渭而东,直抵骊山北麓,废堡陒垣间,往往得之”、《秦汉瓦当图说》中有“延元万年,天下康宁,得之阿房宫故基”的材料,这不都是“遗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