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尝禅----中国禅宗演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0:28:02

也可以尝禅----中国禅宗演义[连载]

前言


也可以尝禅。
禅也可以尝。
尝禅也可以。
以尝禅也可。
可以尝禅也!

一条平静的小河。
清澈见底却又深不可测。
波澜不惊却又暗流涌动。
这是一条流淌了千年的河。每一朵浪花都蕴涵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斑斓。

人们都在传说着禅宗。禅宗是什么?千百年来有谁说的清呢?无论如此如彼,不管这般那般,禅在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国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留下这样那样的印记。

因为它是一种对于虚幻生命的超越和对于真实生命的把握,所求的就是一个无所求而又无所不求的智慧。

无论一个人是狡黠还是敦厚,是圆滑亦或木讷,是乐天还是悲观,是灵动亦或沉稳,禅都在你我的生命中流淌着。什么是禅,或许你就是禅。

大哥,究竟什么是禅啊?能不能来个干脆、明白的?不要这样云里雾里的。

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就不是真禅了。

实相无相,微妙法门。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自己看了,悟去。

1、
公元前400年左右,战国时期宋国,蒙城。

蒙城的老百姓都知道城里有家知名的装修公司。公司知名倒不是因为这是一家国有企业,而是因为公司中有一位怪异的员工。

茶余饭后人们都在谈论该公司的那位油漆工,那是一名有公务员编制的行为艺术家。他的名字叫庄周。

现在我们已经不得而知这位油漆工的手艺如何,因为他没给我们留下什么工程。我们能够判断的是:他经常消极怠工,年终表彰大会上从来没有他的名字。他常常在上班时间玩游戏,而这种游戏既无助于专业实践能力的提高,也不能改善政治理论水平。这种游戏是做梦。

日上三竿,庄周上工又迟到了,工友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也无动于衷,谁叫我们吃的是大锅饭呢。不识趣的庄周睡眼惺忪,拎着油漆刷子,却还在喃喃自语说自己又做了一个梦。请注意,又。

工友们来劲了,他们知道晚上下班回家又有笑料带回去和老婆共享了。“小庄,你做了什么梦啊?”众人笑嘻嘻地问道。“我做梦变成蝴蝶。但我实在没明白:到底是我变成蝴蝶?还是一只蝴蝶变成了庄周?”这位老兄嘟哝着,好象还没睡醒。

艺术家是不会在乎世俗眼光的,庄周生活着、做梦着、快乐着,然后工作着。艺术家的老婆往往不是艺术家,因为两个尖锐的艺术家如果长期生活在一起极其容易碰撞出足以烧伤自己的火花,那是很危险的事情。民政局一般也不会批准这样的婚姻组合。庄周的老婆就不是什么艺术家,所以她对自己丈夫种种怪诞的行为艺术有些烦。终于有一天,她被烦死了。

庄周怪是怪了点,但是怪人也有好朋友啊。

他的一个朋友施惠听说庄周的老婆过世了,就前往吊唁。一进门,我们善良的施惠先生大吃一惊。庄周正在岔着双腿坐着,一边敲打着瓦缶一边唱歌,他唱的不是哀乐,而是古典摇滚。

施惠似乎从他的音乐中听出了骑士般的勇敢精神和游吟诗人的回旋曲。打击乐的运用、对话式的吟唱使庄周的重型摇滚乐听起来象一锅大杂烩汤。

他对庄周这样难以言状的兴奋和快乐感到相当不满,忍不住批评说:“你跟死去的妻子生活了一辈子,生儿育女直至衰老而死。人死了不伤心哭泣也就算了,又敲着瓦缶唱起歌来,不也太过分了吧!”

庄子停止了手上的摇滚乐器,一本正经地说:“不对哩。她刚死的时候,我也感慨伤心啊!然而我仔细考虑之后觉得……”如此这般说的施惠先生有点头晕。

最后,他还是听明白了,庄周准备去参加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他所选的曲子是他字写的,名为《逍遥游》。

庄周继续唱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2、
遥远的楚王也不知道从哪些狗仔队那听到了庄周的事迹,顿时觉得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他马上派了两位部长级的高官去聘请庄周来楚国当总理。

这两个使者一路上忐忑着,这很好理解,换了谁要和顶级的行为艺术家打交道都会有些许不安的。

看到庄周的时候,他们稍稍舒了口气,因为这次庄周没有在做梦。他们原计划要拐弯抹角地搞一些脑筋急转弯,测试一下庄周的水平。但他们马上就明白这样的想法是愚蠢的,因为他们看到的景象清晰地说明没有这个必要了。眼前这人正在看这烂泥塘中的一只乌龟在打滚,很入神。英明的楚王已经告诉过他们,这种旁若无人的派头只有庄周才会有的。这就是大师的的真实身份和水平。

两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庄先生,庄先生…我们的老板楚王很仰慕先生您啊…他想请您去我们那边当总经理啊…待遇按年薪计算,怎么说也得来个百八十万吧…社保、医保都有啊…住房公积金也有啊...一般要求要研究生以上学历,但是,没关系,你要是来的话连面试都不要,直接上岗。庄先生…庄先生啊?”

可是我们的庄先生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他指着污泥里面的乌龟说,你们觉得乌龟是喜欢被宰杀以后供在朝堂之上,还是喜欢在烂泥里打滚呢?

两位使者马上感到一股难以言状的压力朝他们逼近,他们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在想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这是一个看似粗浅却深奥的问题,于是他们也没有轻易作答。交头接耳一番之后,他们统一了口径:“我们喜欢在烂泥里滚。”庄周先生微笑地纠正了他们的错误:“是乌龟和我,不是你们。”

两位也是经过长期学习和改造的人,见识和经历过不少的风雨,于是很自然明白了庄周先生的意思。

两千多年之后,我忍不住想:他们没有把庄子带回去见楚王,但不知道他们把他们自己带回去没有。

公元19世纪,印度,泰戈尔。在他的《吉檀迦利》第35首中,这样写道:
在那里,心是无畏的,头也抬得高昂;
在那里,知识是自由的;

在那里,理智的清泉没有湮没在积习的荒漠之中;
在那里,心灵是受你的指引,走向那不断放宽的思想与行为。

庄子和禅宗有关系吗?
没有吗?
有吗?
我只是说说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没有吗?

当然,蜿蜒流淌了千年的禅宗与佛教最有关系。那么,起源于印度的佛教又是如何自西而东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是某个印度大叔听到了东方神奇土地的呼唤?
还是我们的先祖感应到遥远国度的气息?
亦或是两人的不期而遇?
3、
关于佛教东传的各种版本:

镜头一:男主角—周穆王,女主角—西王母。原著---《山海经》,片名---《大话西游》。
周朝的时候,有个天子叫周穆王,他特别喜欢玩耍作乐和到处巡游,作为一个国王拥有这么高品位的业余爱好是很不简单的。

一个不简单的国王就应该用一段不简单的传奇经历。

那时,从西方一个很远的国度,来了一个很会变戏法的人,人称“化人”,但谁也说不清楚这个“化人”究竟是什么人。

身份不明,西方来客,会变戏法,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十分适合充当卧底角色的人。他是卧底吗?他究竟是不是卧底?这人本事很高。他跳进火里却不伤毛发,他会跃上高空站立云端,能将一座城市从东方搬到西方,还会轻松自如地穿墙进壁等等。

有一天,化人建议穆王去西方转一圈溜达一下。于是,穆王就准备驾着他那八匹骏马拉的车子,去周游天下。宫廷弼马温的总管,第一驯马师,造父先生替他驾了八匹骏马拉的车子,出发了。

一路上穆王游历颇多,他在阳纡山见了水神河伯;在休与山见过性情平和温良的帝台;在昆仑山游览过黄帝的宫殿;在赤乌族接受了赤乌人奉献的美女;在黑水封赏了殷勤接待他的长臂国人……最后,到了大地的西极——崦嵫山,见到了他思慕已久的西王母。

穆王见到西王母的这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因为西王母的家属不在家。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在一个草长莺飞的日子拜访了一个妩媚妖娆的女人。

但是,请记住,我们的穆王是一位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大哥。于是在明媚的阳光下,在美丽的瑶池边,伴着盛开的鲜花,和着鸟儿的歌声,穆王大哥忍不住高歌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月光的水彩涂亮明天的日子哟,美好的世界在我们的心中,唉……

针对穆王的浑厚雄壮的通俗唱法,高贵的西王母用美声加以应对:白云高高悬在天上, 山陵的面影自然显现出来。你我相去,道里悠远,更阻隔着重重的河山。愿你身体健康,长生不死。

悠扬的歌声在朵朵白云间荡漾着,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宾主之间深情的对歌结束之后,他们还在山上种下了友谊树。

告别之前,西王母觉得应该送点土特产让穆王带回东土。居住在佛祖老家西天的西王母会拿出什么最具特色的产品呢?我想大家都明白了,那自然是几部佛经和几套修行的密法。

当然,这部影片放映之后受到了广大影评人士的抨击,主要对影片的结尾部分的无厘头感到强烈不满。众所周知,佛教产生于公元前6世纪的印度,公元前3世纪孔雀王朝的阿育王将佛教定为国教并开始向国外传播,所以公元前10世纪的周穆王时期佛教传入中国不大可能。
4、
镜头二:男主角—释利防,男配角--秦始皇。 原著---《历代三室记》,片名---《金刚》。

公元前261年,印度历史上最伟大的超级猛男阿育王发动了远征孟加拉沿海羯陵伽国的战争。这次战争使孔雀王朝基本完成了统一印度的事业,但也造成了10万人被杀,15万人被掳走的人间惨剧。
这一战之后,阿育王被伏尸成山、血流成河的场面所震撼。两行清泪沿着他刚毅的面庞悄然流下,这是他悔恨的泪水。他痛苦地思索:我小时侯上幼儿园那会儿,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老师总是给我戴小红花表扬我爱护小动物,今天怎么一不小心就杀了这么多人啊!

从小埋藏在他心中的佛性,曾一度被权欲所遮盖,这时终于被恻隐之心所唤醒。他同佛教高僧优波毯多次长谈之后,终于被感召,决心皈依佛门,彻底改变统治策略。

阿育王宣布佛教为国教,将他的诏令和“正法”的精神刻在崖壁和石柱上,成为著名的阿育王摩崖法敕和阿育王石柱法敕。

从此之后,大批的佛教土在国家优惠政策和大量资金的扶持之下纷纷打起包裹,背上行囊,踏上了漫漫传播佛法的征程。他们中有一部分走出了国门,在异域他乡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游击战。在这支庞大的传教队伍中有一个人,他叫释利防。

神秘的释利防,此前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但是,中土一战,释利防和他的印度十八骑一夜之间名动江湖。

更令人吃惊的是,在那一战之后,释利防就此消失,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这成了江湖上最大的谜之一。

江湖上记得这一战的人也不多了。释利防带着他的十八骑对遥远东方的秦国发起了长途奔袭。他的十八骑到底是骑着大象还是骆驼已经无从可考,总之历经各种艰险终于到达秦国。那时候秦国的领导叫嬴政,江湖上人都叫他秦始皇,可怕的秦始皇。

多年之后有个叫迈克而.哈特的美国人写了一本全球兵器谱,秦始皇排名第十八,评语是:“他用武力统一了中国。中国人口实际上并不比欧洲多很多,两者的差别在于欧洲总是分裂成许多小国,而中国则是一个统一的大国,使西方人对庞大的中国一直怀有恐惧心理。”

此人对文化人士绝无好感,据江湖传言,此人曾经一次杀死了四百六十多位文化人士,还把他们用于学习的连环画都烧了。

尽管如此,释利防还是来了。他带着经书来和一个不爱文化的人谈佛教文化,而这个人可以轻易杀死他。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结果毫无悬念,秦始皇把他和他的十八骑投入大牢,囚禁起来。

释利防镇定自若,他在监狱中狂念佛经,招来了金刚,金刚带着他破门而出。

影片在秦始皇满脸真诚的歉意以及“和平”的念叨声中结束,释利防和金刚也渐渐隐去……

难道佛教就是释利防先生带到中土来的?或许是,或许不是。影评人士对此片的看法很简单,两个字:鸡肋。

5、
镜头三:男主角—霍去病,男配角—汉武帝。 原著---《史记•匈奴传》,片名---《夺宝奇兵》。

   公元前121年,初春。西汉都城长安。

   潮湿的空气中略微有些寒意,深宫大殿之内更是凉飕飕的。

   汉武帝起了个大早,刚刚刷完牙,他披着一件厚实的草绿色军用大衣坐在办公桌旁,翻了翻文件,有点无所事事。

   打了几个哈欠之后,他觉得有必要找点活干。他托着下巴,思量着:去年多收了三五斗,马儿也多长了几斤膘,军饷也给士兵们足额发放了,该让大伙儿动动身子骨了。眼瞅着春天就要过去了,真是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啊,汉武帝叹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有叹完,探子就飞奔进来了,他带来了一个令汉武帝有点愉快的消息:匈奴人又在边境搞事了。

   汉武帝忍不住有点兴奋,他马上宣来了两个人,飞将军李广和骠骑将军霍去病。他也没做什么战前动员,直接下达了指令:老李,小霍,你们一起带些人马,去把匈奴人打发了。

    李广:
个人武力八级。大内箭术第一高手,出箭势如闪电。以这样的速度,他能够将箭轻易地射入石头,用事实证明了动能定律的准确性。他曾经单枪匹马擒杀三名匈奴射雕手。
领军技能九级。曾经率领一百名士兵抵抗千余匈奴骑兵,射杀敌军白马将之后全身而退,无一死亡。唐朝诗人王昌龄对飞将军李广的评价是:“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
运气一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后面半句说的就是他了。
这次李广的运气依然不好,他的东路军四千骑兵按照计划只负责牵制,却遭遇了匈奴左贤王的主力部队。在被四万骑包围之后,李广血战两天,汉军死伤过半,杀敌亦相当。后来幸亏张骞的援军赶到,匈奴退走,才得以保全。

霍去病:
个人武力十级。战斗勇气十级。领军技能十级。真正的战神,在他之后“封狼居胥”和“马踏匈奴”成了中原历代兵家人生的最高追求,终生奋斗的梦想。
霍去病率领一万骑兵,从陇西出发,进攻匈奴。霍去病的兵马跟匈奴接连打了六天,匈奴兵抵挡不住,向后败退。霍去病和他的骑兵越过了燕支山,追击了一千多里地,深入匈奴休屠王腹地,斩杀折兰王、卢侯王,活捉八千九百余人。在休屠王国,汉兵俘虏了浑邪王的王子和相国,把休屠王祭天的金人也拿来了。

这尊金人貌似西域的佛像。好学的汉武帝花了许多时间琢磨这尊金人,最后还派人去西域收集资料回来研究,佛教的观念也随之而来。

影评人士认为此片演员阵容豪华,但是主线模糊,尤其是男配角有喧宾夺主之嫌。
6、
镜头四:男主角一 —景庐,男主角二 —伊存。 原著---《魏略.西戎传》,片名---《东成西就》

大月支国原属月支国,月支国本来在今敦煌、祁连山一带,汉武帝时被匈奴打败而西迁。进入塞种故地的称大月支,少数南迁进入祁连山的一支称小月支。大月支在征服大夏国(今阿富汗一带)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接受了原大夏国的佛教信仰。

公元前2年,大月支国里有个叫伊存的人。
不久前,他遇上一个人,那人送给他一坛酒,他说那叫“指点迷津”,喝了之后,可以让你明白你要做的事。伊存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
虽然有点犹豫,伊存还是喝了那酒,醉了一整天。酒醒之后,他觉得自己思绪异常清晰,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你应该往东走。于是,他往怀里揣上几本经书和几块烧饼就出发了。
花什么时候开是有季节的,要等的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却没有人知道。
边境的小城,三个月前来了一个年轻人。他不爱说话,只有经常在城外打柴的几个樵夫和他说了几句话,知道他叫景庐。他每天都在城外等,他越等越晚。晚上,他会点起一盏油灯,可是他晚上看不见东西。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有他自己明白,因为有人告诉他,有个从西边来的人会在那里与他相遇。
风尘仆仆的伊存走到了这座边城的城门前。他抬头一看,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坐在城墙上,灰白长褂的底摆随风飘动着。年轻人冲着伊存高声说道:“你干吗瞪着眼睛看我,你不要喜欢我呀!虽然我平易近人天生丽质,但是山鸡哪能配凤凰呢?你想也没有用想也有罪,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伊存心头暗自一动,“莫非就是他?”他微笑地说:“几年不见,发育的很好嘛!浑身都是肌肉!”
景庐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你为何朝东而来?”
“你为何面西而坐?”
“我等东来人。”
“我寻向西者。”
伊存笑了,他笑的很愉快,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笑了,因为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风起云涌之间,伊存和景庐谈了良久。伊存把他带来的经书和仅剩的半块烧饼交给了景庐。之后,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该影片上映之后得到了普遍认可。这部作品揭示了审美的本质并开辟了人本主义美学的先河,具有很强的思想意义。它告诉人们小成本小制作的影片也可以既叫好又叫座。
7、
镜头五:男主角—汉明帝。 原著---《后汉书•西域传》,片名---《超人归来》
(上)

公元57年,东汉王朝的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驾崩,他的第四子汉明帝刘庄即位。

永平五年(公元62年)的一个春夜,一个闲花落地听无声的春夜。汉明帝入睡前喝了杯浓咖啡,又啃了个大鸡腿,有点消化不良。就在这天夜里,他在内宫寝殿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金人,头上有道白光,在朝廷大殿里来回穿行。明帝心想:难不称这就是传说中的超人?明帝起坐正要询问他,那金人头也不回地飞升空中,径直向西去了。

惊醒过来,睁眼一看,残灯尚明,窗外漆黑,一片寂静,原是一场梦。

第二天上朝,明帝绘声绘色地向群臣讲说了梦中之事,群臣都感到十分奇异,但谁也不知道这个金人是何征兆。

博士傅毅挺身出列,他问道:“陛下,梦中那人有没有将红色的底裤套在蓝色的连衣裤外面穿着?飞行的时候有没有将双手向前伸直?”明帝眨巴着眼睛,努力地回忆,但有点模糊,他只好说没有。傅毅满有把握地说道:“臣听说西方有神,相传叫佛,佛有佛经,即有佛教。今皇上所梦金人肯定是西方天竺的佛。”

明帝问道:“果真如此?你能确定吗?要不要拨打求助热线?”傅毅答曰:“把握这东西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这席奇奏高谈,引起明帝极大兴趣,于是就派遣郎中蔡愔和博士秦景带着一帮人马浩浩荡荡,西往天竺,求取佛法。

一行人出了玉门关,一望无际的黄沙上只有一两片黑色的云影,灰色的骆驼刺,瘦小的黄色野兔一闪而过。路边的残桓断墙上几株野草瑟瑟摇曳着,身后的羌笛声时隐时现。

蔡、秦两人满腹怨言,一路西行到了月支国,他们再也不想走了。我们只带了几个破司南,连全球定位系统都没有,这样很容易迷路的。如果迷了路,踩坏了花花草草该怎么办?

在月氏国内公款旅游期间,他们遇见了两个人,两个奇怪的人。两个满脸沧桑的人,穿灰扑扑的衣裳。他们有一种很特别的样子,因为他们的眼神很特别,一个的眼神精光四射,另一个的眼神深不见底。

蔡、秦二人眼睛里马上充满了雀跃的笑意,因为眼前这两个奇怪的人都是光头,还穿着袈裟。
“和我们回去吧,我们那里需要你们。”

“哪里需要我们,哪里就是我们的岗位。只是,我们需要一匹马。”光头穿着袈裟的摄摩腾和竺法兰答道,他们也不问回去哪里。
“一匹什么样的马?”
“一匹白马。”
8、
(下)

洛阳。皇城内。

明帝刚刚看完一些奏章,侍卫来报:蔡愔和秦景从西域回来了,他们在宫外求见。

明帝看到他们两人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困扰着他的梦已经找到说法了。蔡、秦二人上殿的步伐相当轻快,这谁都看的出来。

明帝接受了蔡、秦两人的奏报,眼眶中闪烁着一颗晶莹的泪珠,那是欢快而激动。接着,他以汉朝礼仪接见摄、竺二僧,紧紧拥抱了他们。这一天,明帝的心情是欣喜的,他看到了白马驮来的佛像和佛经。

虽然佛像和他梦中的金人有点不大一样,他可以理解为那晚光线不大好,超人来的时候又化了点淡妆,抽象了点,朦胧了点。虽然用梵文写的佛经他也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但不久之后那两个从佛祖老家过来的外语高手就可以将经书翻译成中文。总之,他很高兴。

当然,明帝也没有忘记要好好嘉奖一下两位毫不利己,不远万里专程赶过来给中原文化宗教界补钙的国际友人。

于是他下诏,先暂时安置摄、竺二宾客于外交部的招待所鸿胪寺中,另外命令匠作大臣马上在洛阳西门外建造大寺一座,将佛像供奉殿中,让人观览。又请摄、竺二僧主持该寺,讲经说法,传播佛教。除了吃吃喝喝,二僧还有重要任务,那当然就是尽快把梵文的佛经翻译过来。那一匹驮经白马也安置在寺中供养,这所大寺院就取名叫白马寺。

如今洛阳的白马寺占地四万平方米,百余间殿堂成比较典型的汉地佛寺纵轴式布局,主要建筑位于南北中线上。大佛殿东南角有一口明代铸铁钟,重二千五百公斤,上有铭文“钟声响彻梵王宫、下通地府震幽灵。……”“白马钟声”为洛阳八景之一,每当月高风清之夜、晨曦初露之时,和尚上殿念经,击罄撞钟伴诵,白马寺钟声悠扬数里。

白马寺内最后是佛殿毗卢阁,后壁镶有石碑,上刻由摄摩腾、竺法兰翻译的《四十二章经》。
几乎所有看过这部影片的人都认为这是一部有真正价值的大片,它本身的思想内涵和它的内容一样不可触及。它清晰地再现了佛教东传的那一段历史。一部真正的史诗大片需要的不仅是壮丽的景色,华美的布景和人多势众的战斗场面,它更要有一个真正的故事,一个能够引发丰富多彩的、充满想象力的、极富生命力的故事。
9、
这可能就是最早的一本汉文经书了。

《四十二章经》,全经共计四十二章,故为之名。看来摄摩腾、竺法兰都是厚道实在的人,也没想过用一个花哨、古怪、离奇、非主流的标题来吸引眼球。

经书内容简短扼要,每章中最长者仅百余字,最短者二十余字。经中对早期佛教的基本教义只作简要说明,其说理方式,平易简明,是佛教的入门书。

《四十二章经》中多数的章节以“佛言。”开始。那时候中土的文化界人士要么钟情于儒学,要么学习道家,对“佛”这个专业词汇觉得十分陌生,广大老百姓更是一头雾水。神仙?妖怪?还是五指山来的圣人?

两位印度大哥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佛”是梵语,翻译成中文是觉者,再直接一点就是聪明人。觉有三种:自觉、觉他、觉行圆满。也就是说这里的聪明人可以分成三个级别。

与聪明人相对应的当然就是笨蛋了,就是“凡夫”,也就是“不觉”。凡夫是不觉,是无畏的无知者。

聪明人里面最低一个级别是自觉,自己觉悟了。能够清醒认识自我,所以和凡夫不同,也叫二乘人。二乘人虽然能自觉,而没有觉他,只能认识自己,无法了解他人。你如果能够加紧修炼,奋发图强,革命加拼命,勇攀世界科学高峰,就有可能达到觉他的水平。到了这个水平,你能够看清楚周边的所有人,这又和二乘人不同,这就是菩萨了。

菩萨既能自觉,又能觉他;既能自利,又能利他。他看一切众生都平等,所以他自己觉悟了。同时菩萨心肠也好,愿意和大众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愿意一切众生都觉悟,这叫觉他。还有点遗憾的是,菩萨虽然能觉他,可是没能做到觉行圆满。也就是,了解了他人,但是还没探索到整个世界和宇宙的奥秘。

佛就不一样。佛为了宏伟事业进行了长期忘我的脑力和体力劳动,最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佛是最高级别的智者,是既能自觉,又能觉他,觉行也圆满。因为三觉圆满,所以就成佛。
明白了没有?明白了。

不就是搞阶级斗争嘛,我们也是拿手的。就是把所有人按照阶级成分划分清楚,分别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凡夫;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的二乘人;不但知道了自己还了解了别人的菩萨;什么都知道的佛。就这么简单嘛,原来印度过来的专家也擅长于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两位大哥连忙摇头,使出了印度腔的大舌头英语:“NO,NO,NO!不是阶级斗争,是四种不同境界。境界,明白?”
10、
“来了!来了!现在朝我们走过来的是由印度国际文化友人组成的方阵!”播音员厚重的嗓音在黄土地上回荡。

伴着雄壮的运动员进行曲,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地在中原大地上做了第一次亮相。但是他们响亮的口号、整齐一致的动作并没有博得观众多少的掌声。

从佛教踏入这片土地的第一天起,就注定要面对剪不断理还乱的纷纷扰扰。

月如钩,寂寞梧桐锁清秋。

还是那部《四十二章经》。

第一章:佛言。辞亲出家为道。名曰沙门。常行二百五十戒。

“道”?这个词从公元前500年开始就被老子和他诸多的弟子注册使用了啊。这个时候道教的人马也正卯足了劲强地盘呢。你们刚从印度过来,也不和道长们打个招呼,拜个山头,喝个交杯酒。他们会对这样公然侵犯版权的行为无动于衷吗?很快,佛道间的第一场纠纷来了。

有一个叫褚善信的道士从地摊上买了本《四十二章经》翻了翻,他立刻拔出悬在腰间的桃木剑,带着一帮弟子气势汹汹杀将到山门。他先在白马寺外演练了八十一式降妖剑法,劈断了不少的树枝,给不知好歹的和尚来个下马威。然后,气喘如牛的他用道袍的长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严肃地与摄、竺二人交涉,要求给予精神损失补偿,否则就比试比试。

摄摩腾、竺法兰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早就听说中土的道士颇有些神通——有的能腾云驾雾的,有的能奇门遁甲的,有的能隐形穿墙的,他们还有符啊剑啊之类的法器,很是了得。

但是人家都冲到门前了,躲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摄、竺决定应战,他们只向褚善信提出一个要求:要文斗,不要武斗,怎么说大家都是文明人。
褚善信仔细思量了一番:近来一段时间都在忙着筹备和布置,祖师传下来的法术和神通都疏于练习了,前下耍了一通剑法,体力消耗过大。而且也不知道两个对手功力如何,还是小心一点。想罢,他一口应承了下来:“我们以德服人,文斗就文斗。”

摄、竺二人微微舒了口气,合掌向褚善信一拜:“请道长定了规矩。”

褚善信捻了捻胡须,快速地盘算:求雨?太费事了,万一神仙度假去了不在家,咒语念几个时辰都不顶用。抓妖?一时半伙上哪里去找狐狸精啊,寺院旁边好象也没什么小鬼。

“这样吧,你们的经书是不合法的,我们的著作才是经典,都拿出来烧一烧,看看谁的伪书会烧掉。”

他的如意算盘是:天天烧炉炼丹,玩火的一些门道我们还是很娴熟的。

可是这次道长算计错了。
11、
摄摩腾和竺法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对方。

一刻钟前,摄摩腾那张沧桑的苦瓜脸上挂着都是愁容。此刻,他脸上似乎找不到什么皱纹了。

一刻钟前,竺法兰眼神低垂,凝重而苦楚。此刻,丝丝的笑意已经隐现在眼角。

所有人都看出了他们的愉快和轻松,褚善信例外。

一个聪明的人感觉不到对手的轻松,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自己很不轻松。

此时的褚善信确实很不愉快,因为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对手会笑的出来。他们是从天竺过来的,那里一年四季都象着了火。那里的人还擅长一种嘴里喷火的技艺。一个人如果连嘴巴都不怕火烧,那么他手中拿着的书本会被火烧掉吗?

江湖上还记得这场比试的人已经很少了。因为那天之后,在场的双方都没有太多谈起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交锋。人们只能从语焉不详的传闻中推测:道长们没占到什么便宜,褚善信从此也杳无音信;僧人们没吃大亏,白马寺的日子和往日一样过着。

风如刀,天地苍茫云舒卷。依旧是那部《四十二章经》。

第三章:佛言。除须发。为沙门。受道法。去世资财。乞求取足。日中一食。树下一宿。

第二十三章:佛言。人系于妻子宝宅之患。甚于牢狱桎梏锒铛。

儒家的夫子们不乐意了。

他们愤然出场。

“除须发。”就是要把头发胡子都剃光了。几百年以来,我们用来教导孩子的《孝经》上明明就写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不孝也!

“去世资财。乞求取足。”那就是要老百姓不参与社会竞争,甚至不从事生产。国家怎么办?政府怎么办?不忠也!

“人系于妻子宝宅之患。甚于牢狱桎梏锒铛。”妻子、儿女和父母都是束缚,都要抛弃了。不仁不义也!

    自汉武帝以来,社会舆论的话语霸权始终掌握在儒生手中。这是件利器,积毁销骨的利器。有了这么件利器,他们根本不需要象道士们一般明刀明枪地去叫阵的。

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只要有儒生的地方,他们都可以很轻易地占据制高点。

西方来的僧人们感觉到了孤独,尽管他们中的许多人原本已经习惯于孤独。孤独不是一把刀,它比刀锋利,而且常常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划过沉寂的心。

可怕的是,这种如湛蓝深海一样的孤独持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将近一个世纪之后的汉桓帝时代,僧人们才挣扎着从寂寞中走出来。
12、
安世高是西域安息国的王子。和所有有修养有品位的王子一样,他聪敏仁慈、英俊善良。

他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他是那个时候语言天分最高的人,据说他甚至能听懂鸟儿的对话。

有一天,他带这一些从人在路上行走,抬头看见了几只燕子。几只普通的燕子,它们立在枝头唧唧喳喳,只有安世高知道它们从哪儿飞来。

呆立了半晌之后,他对从人们说他去遥远的东方。燕子告诉他那儿是他的宿命。

人们提醒他:是不是燕子骗了你?

他只是简单地说,燕子不会骗人,只有人才骗人。

说走咱就走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戈壁的石滩藐视着时空的一切界限和一切浮华的踪迹,古老的钟声拌着安世高矍铄的身影。

汉桓帝建和年间,安世高到了中土洛阳。这时候离白马驮经进入东土已经整整一百年了。一百年间,严重的水土不服使早先来的僧人们如孤城般落寞。只有零星的几个信徒偶尔会帮助他们做一些翻译佛经的工作,此外他们总站在人群的边缘。

安世高要完成了宿命安排的两件大事。

洛阳城中有个独行客。他四处行走,终日奔波着,很少人知道他究竟在忙碌着什么。

初秋的傍晚,淅淅沥沥地下着点小雨,静寂的长街上行色匆匆的几个行人。严浮调站在客栈的屋檐底下,如石雕般。忽然有个身着灰衫、面容清矍的僧人施施然走了过来,神情仿佛很悠闲,但一双眸子里却闪着精光。

严浮调迎上前去,“大师在找什么人?”
安世高微一颔首:“找可找之人。”
“请问大师,我严浮调是不是可找之人?”
“何为浮调?”
“浮调不可,佛调则何如?”

严浮调改名为严佛调,成了安世高在中原的第一个弟子。他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出家当和尚的汉人,虽然他没有登坛受戒,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取得国家承认的上岗证。我们姑且称之为没有通过技术认证的专业和尚。

跟随安世高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乐于行走的严佛调离开洛阳,到处行脚游方。

今天江苏淮安盱眙铁山寺原为严佛调所建,算是汉地最古老的寺院之一吧。当然,现在的铁山寺与原来的摸样已经相差甚远了。盱眙还有一座立姿严佛调石像,威仪大方,甚是庄严。只是雕刻者留了一个不小的瑕疵。

收了徒弟之后,安世高满心欢喜,于是他想到了第二件事情。

13、
安世高很清楚,一百年来,佛法义理在中土之所以不能得到广泛传播是因为未能够与中原文化融合。

一百年来征服和交锋的企图并没有掀起磅礴的浪头。

既然不能逆流而上,何不顺流而下?安世高豁然开朗。

月光如银,清冽却不冷。

安世高精通禅、数之学,从此中土人士从他的译经中领略到了一种更适合自己口味的佛理。顿时,佛祖变的亲切可爱起来了。

印度佛教系统始终强调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和戒、定、慧三学,内容博大精深,繁杂无比。

安世高结合自己对佛法的理解,翻译出了影响巨大的《安般守意经》。“安般守意”中“安名为出息,般名为入息。念息不离,是名为安般”。在呼吸之间去体会智慧的意义。

经中第一次提到了“禅”一词,禅在印度佛教中的意义是“静虑”、“思惟修”。《安般守意经》告诉人们可以通过简单的呼吸、数息之法来救治散乱的心;通过禅定和静虑得到真正的智慧。

原来西天礼佛不一定要走十万八千里,也不一定要历经重重劫难。

这部经书的序言中还介绍了安般守意的四个不同阶段和修习的法门。

第一禅是数息。平静地坐禅,专心计数呼吸的次数,从一数到十,使散乱的心安定下来。

第二禅是相随。意念转向一呼一吸的运行,不用再数到十,只要一呼一吸之二数就行。

第三禅是止。意念从一呼一吸之二数转向鼻尖一点,意于鼻端,杂念除尽后,内观自身,从头到脚,反复省察,只见自身不净,再观天地万物。

第四禅是还。在心中不起恶念的基础上,摄心归向于善,去除各种欲望,使心至净无想。

这种修行方法与当时道家流行的“守一”、“食气”、“导气”等很有相似之处。这使中土人士渐渐发现佛祖原来也是我们的知心爱人。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让安世高有些兴奋与激动。

一个兴奋且激动的人是很愿意释放自己的能量的。他决定多做些事情。

当他拿着策划书,准备复制推广他的成功模式时,他忘记了宿命只安排他完成两个任务,而他已经完成了这两个任务。

转眼间到了东汉末年,黄巾起义爆发,然后是三国纷争。战争的巨大旋涡席卷了世间的一切,包括安世高美好的计划和愿望。

绵长的苦涩萦绕着他,却也无可奈何。
14、
苍梧广信(今梧州),三国东吴的一个边远小城。

小城里有一个学习标兵。他熟读儒家、道家的各种经典,可是他的挚爱却是最新的前沿学科----佛家。

附近的儒生们都觉得牟融是个可怕的人物,尽管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面目可憎,甚至还有些清秀。因为他常常和儒生们论道。

一个对你的武功了如指掌的别派高手时常给你挑些刺儿,这的确令人很不舒服。更令人不快的是,这个高手经常使用一门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功夫,而无论多么高明的功夫总会有些漏洞。

猎鹰犀利的眼神能够如闪电一般迅速捕捉住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牟融也一样。

牟融写了一本书,叫《理惑论》,他想给大家解一解困惑。

儒生们最反感的是佛教要求信徒舍弃妻子,不奉祖宗父母。

牟融在他的书中专门就这样的批判开了一个专题来辩驳。

上古的时候,实行王位禅让制度。尧年纪大了,想要挑选接班人。经过程序严格的全国海选,他认为许由德才兼备,想把王位传给他。当官员把委任状送给他的时候,却遭到了他的严词拒绝。更过分的是,他不仅不服从组织分配,还逃到了箕山隐居起来。他在树上筑巢居住,当起了猿人泰山,总是不回家。家里安排了几次相亲,他也不去,恋爱也不谈,把他老娘给急得。后来,尧派人找到了他,对他说,目前政府部门中很缺乏能够适应新形势新任务要求的高素质领导干部,想请他出任九州长官。他从树上跃下,直接跑到颍水边冲洗耳朵,表示不愿意听这种话。

商朝的时候,为了躲避纣王,伯夷、叔齐住到了偏远的北海之滨,不纳税,不为国家财政做贡献。后来听到西方周文王兴起,局势稳定,生产发展很快,油价不高,猪肉不贵,年度GDP增长超过10%。他们高兴地说:“应该回去了,听说西伯的国内安定,福利不错,很适合老年人居住。”于是他们相约到周国去。但是走在中途,就遇见了周武王伐纣的大军,原来这时周文王已经死去。他们二人大失所望,感慨说:“老头子死了,不好好埋葬,就动手动脚要去打别人,这能算作孝吗?”后来周武王与商纣王大战于牧野,灭掉商朝,建立了周朝。伯夷和叔齐却认为这种做法太可耻,发誓再不吃周朝的粮食。他们相互搀扶着到了首阳山,在山上采野菜吃,把自己饿得头晕眼花,两腿发软。

就许由、伯夷、叔齐这样的人,孔子还称赞他们是圣贤,淡泊名利,崇高节操,说他们追求仁义,得到仁义。从来没有听说有人讥讽他们没有后代、没有财产的。

僧徒以修持道德来替换寄游尘世的乐趣,替换与妻儿相处的天伦之乐,这也是同样的道理。
15、
儒生们有点语塞,接着又说,我们的先师孔子说过: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他还教导我们说:未知生,焉知死?

牟子反驳道,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所谓只见表面,不懂实质了。孔子大哥那样说,是因不满子路本末不分的表现,是为纠正他的错误。子路这人一贯以有个性自居,说话直白。他经常和老师抬杠,一向不遵守纪律,夫子对他早就有点不耐烦了。但他已经交了学费,也不好轻易开除。

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夫子由于没能够准确揣测上峰的意图,丢官了,所以心情抑郁。这个时候其他学生都默不做声,以示对老师不幸遭遇的哀痛之情。可是饶舌的子路却在这个时候窜出来,问孔子如何服侍鬼神,又问死是怎么回事。孔子那个气啊,恨不得当场给他一个大耳光。他又担心体罚学生会引起教学事故,被学生家长投诉。他只能强忍着怒火,答说:活人还不能服侍,怎么去服侍死人?生的道理还没弄明白,怎么能够懂得死?

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孔子大哥对鬼神还是有感情的。有一次他生病了,而且病势沉重。子路,请求为他向鬼神祷告。孔子问道:这样有用吗?你相信这样的事吗?子路回答说:有用的。孔子叹气说:其实我自己已经祷告很久了。

而且孝经里明明白白地说:“建立宗庙,让鬼神享受春秋祭祀,以便时常想念祖宗。”又说:“前辈在生的时候尊敬他,死后怀念他。”这不就是教人侍奉鬼神,明白生死吗。

所以最后牟融给大家总结出一个论点:佛教并不放弃修道德、崇仁义,而是更注重大德而非小节。比如自己修行成了佛,就可以来介绍父母兄弟向组织靠拢,脱离苦海,一起得到解脱,这才是大仁大孝。

牟融是一个高手,一个理智的高手。理智的高手往往知道见好就收,也会把握住顺水推舟的好时机。

牟融《理惑论》的核心是以儒道思想来比附佛教,他用儒道的招式来破解了来自这两家的进攻,并且又在同时告诉观众们:我用的都是他们的招数,我们其实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着实让对手们好一阵子无言以对。

牟融迈出了对佛教中国化倾向改造的第一步,中国佛教也因此渐渐显露出与印度佛教的不同意趣。牟融为了论证佛教与传统思想无异,不但改造了佛教的出世之道,而且同样也改造老子的自然之道,他把佛道、儒道、老子之道都统一到儒家的“修、齐、治、平”的理论上来,指出各教之道虽然形式上有所不同,它们最终所起的作用是相同的,佛、儒、道三教的本义是一样的,它们的存在发展也是必要的、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