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农产品价格波动难题--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网【中国社科院】

□本报记者  张梦薇

        四、五月份的北京，农产品价格一路上扬。以大蒜价格最为凶猛，“价格翻动了上百倍”。其他地区的菜价概莫能外，在武汉菜市场，记者看到，菜价比北京市场还要高。
        进入5月下旬后，菜价开始回落，降幅达30%—40%，同比、环比价格双双出现波动。

突发事件是“祸首”

        “价格波动幅度超过30%，就属剧烈波动范畴。”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副院长、国家社科基金重大课题《完善农产品价格调控机制研究》主持人张利庠教授告诉记者，按照这个标准，大蒜的价格同比翻动了上百倍，是极其剧烈的波动。“作为生活必需品，农产品价格是百价之基，农产品价格的剧烈波动会对整个社会的信心、CPI、通货膨胀以及老百姓的生活造成较大影响，影响到居民的生活质量。”
        国家发改委产业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姜长云也表达了相似的观点，“最近几年，农产品价格波动频率放大、幅度提高，农产品‘过山车’的情况增多。以奶价为例，2007年上半年上涨得厉害，2007年下半年又下跌得厉害，这种不稳定的情况对市场和人民生活是有危害的，亟须得到重视和调控。”
        但是，姜长云也表示，“农产品价格的波动幅度如果不超过一定限度，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比如有些报道对粮食价格1%的波动、对蔬菜价格5%的波动过分担心，实在没有必要。”目前，农产品价格对整个社会物价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小，能源价格的影响越来越大。尽管农产品价格的上涨会推动CPI的提高，但是要区分CPI的提高到底是由农产品造成的还是由非农产品造成的。由农产品价格上涨导致的CPI提高，只要不超过一定限度，也不必过分惊慌。
        追究此次农产品价格波动的主要原因，河北大学中国乡村建设研究中心主任李昌平从制度层面出发，认为农产品价格设计存在不合理的成分。在他看来，农产品的销售过程中，生产者和消费者缺少定价权是不合理的主要表现，这造成了买方和卖方的信息及渠道的不对称，并最终导致大部分的利润都流向了“中间商”，归根到底是农产品制度设计出了问题。
        张利庠则认为，该种情况在农业领域一直存在，价格之所以会如此剧烈的波动，除一般的制度原因以外，突发事件是“罪魁祸首”，其对农产品价格的影响越来越大，不容小觑。突发事件包含两个方面：第一，流动资本或热钱的进入和炒作；第二，气候、疫病、灾害、地震等不可抗自然力造成的农产品供应量的短缺。有时候两个方面叠加会更加剧价格的波动，此次大蒜和杂粮即是例证。

功夫在农业之外

        总结此次大量“游资”转战小宗农产品市场的原因，张利庠告诉记者，目前炒作股市和楼市的风险变大、利润空间缩小，从这些市场里退出的游动资金亟须找到出路。“这类资金有顺流和黏附的特点，只要利润空间大，它就黏附其上，恰逢小宗农产品由于天气、运输、疫病等问题，造成短期需求的失衡，给了‘游资’可乘之机。”
        百价粮为先，农产品价格的波动关涉到升斗小民的福祉和整个社会的稳定，意义重大。价格波动一方面暴露出我国农业产业链内部特别是中间环节存在纰漏，李昌平认为，此次农产品价格上涨，不是因为主产区农产品产量不够，而是流通环节对价格的影响越来越大，“这实际上反映了农产品流通环节存在问题”。
        张利庠也说，农产品一遇到突发事件等外力的推动，价格就会剧烈波动，这反映出农业价格本身就有问题，因此外力也才会寻找到农产品中的“软肋”。
        但是，单纯调控农产品价格不可能解决问题，“农产品价格的波动，早已不再是农产品价格本身的问题，包括金融监管、财政设计思路等行业都有需调适的地方。”张利庠表示，“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式的方法只能缓解、无力解决农产品的价格波动，更重要的功夫在农产品之外。”

加强城市低收入者补贴

        谷贱伤农，长期以来，低价位的农产品价格一直备受诟病，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杜志雄就指出，“我们一直非常奢侈地以全世界最低的价格，消费着实际生产成本十分高昂的农产品。”但是，“农产品价格提高应该是理性、自然的增涨，而且农产品价格提升必须有利于农民增收，这才有实际的价值。”张利庠认为。
        此次农产品价格上涨，农民是否增收了呢？几位采访专家均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们表示，在此次农产品价格的上涨中，农民基本没有获利。“城市菜价上涨一元钱，农民收益不到一分钱”。李昌平说，“涨价农民得不到好处，消费者也要付出更高的代价，跌价则农民损失惨重，而消费者也没有受益多少，这是目前农产品价格市场整体的状况。”
        至于如何解决这种困境，张利庠否定了政府补贴农民的传统方式。他认为，给农民补贴会引起农产品价格的降低，供应量增加了，会导致其他行业资金较快地进入这个行业，而且引发下一轮价格波动，弊大于利。他建议，给城市消费者以补贴，发放专门食品消费券，通过允许价格长期合理上涨来提高农业的竞争力，农民则可以通过提高产品价格增收。
        张利庠和李昌平还都表示，要将农民们组织起来，成立农村合作社，形成大规模的供应主体，真正从生产终端提高农产品的价格。
        姜长云除建议引导流通环节加快发展、提高农产品流通效率之外，还提出和“消费券”补贴类似的观点，即把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和农产品价格上涨挂钩，以此抵消农产品价格上涨带给城市消费者的“恐慌”。
        截至记者发稿时，5月22日的全国物价局长会议上，已决定向城乡低收入群体发放临时价格补贴，会议还规定，炒作农产品的“游资”，严重扰乱市场价格秩序并构成犯罪的，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