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九连的日子

 

                                    回忆九连的日子 窗外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下着，雨是放纵而不羁的. 它让人或喜 或悲、或愁、又或者温柔得可以让人心碎……。雨下来的时候会释放一种心境, 如果仔细去听，便会听到雨的心事、品茗岁月的沧桑……。如同自已的心事、自己的回忆……。 1970年第一个雨季也是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开始。雨色如帘，把我们隔在简陋的茅草屋中，惆怅……无奈。革命领导安排伟大著作的学习还没有开始。望雨飘零，环绕四周的山山水水，雨儿低诉，大地和声，满腔愁绪飘逸，让人迷茫……。 如果有人问我在云南的实际六年里什么事情最痛苦，我可以告诉你，不是别人写我的批判稿，也不是开我的批斗会，因为我对于政治从来就麻木，从不喜欢拍马屁，也没有要求上进的欲望。从不计较谁在我肩肘这里爬过一下、官升一品。我历来直爽，说话真实，虽然吃点亏，但朋友们对我很好，我很充实，直至如今……。 我最痛苦的、令我苦不堪言的……是在云南的西双版纳，由于水土不服产生的皮肤过敏……。由于我从小皮肤过白，在那个年代不时尚、不流行。皮肤黑才是劳动人民的本色，为了和劳动人民一致，保持劳动人民本色。我在云南下乡的六年中从没戴过草帽，拼命的让太阳曝晒……，他奶奶的！还老晒不黑，把我急的……！ 到了九连的第二个月，水土不服来了，先从小腿开始发一个个红色的小块，很痒，一抓就破，有时候宁可抓痛也不愿受痒，抓得满腿血淋淋的，非常难受。随后一个个红色的小块发展成一个个水泡，要命的是那透明水泡要比红色的小块大好多，一碰它就破，不碰它也破，还有要命的水流出来，白天干活，傍晚收工回到连队，袜子和小腿上的皮连在一起，都结成块了，要硬退下来，带去一层皮，马上流血，弄的小腿上血肉魔糊，总要到卫生员那里拿棉花。一开始看看身边的兄弟们大部分也发同样的水土不服，心里多少有点安慰，（中国人的从众心态）。偏偏皮肤黑一点的兄弟们发的少，好的快，真是要命啊，过段时候许多兄弟们都好了，我还在不断发展，这里好了那里又来，有的地方都糜烂了，后来我发现，发红块的部位给太阳晒晒要好一点。会舒服些，可是，在那个要命的地方，要命的年代，又不能穿短衭，搞得不好带个流氓的帽子就惨了，因此，没事总和我们九连的李启成跑到三营不到的小河边没人的地方，穿着短衭晒太阳，拿河边的黄沙把小腿埋起来，很舒服。（哈哈！那时候没想到，现在是时尚啊。）另外，还有一个能够减轻一点痛苦的时侯是盖茅草房子，光着脚在那个烂泥里踏啊、踏啊。好舒服！ 随即雨季来了。雨季给我带来了极大极大的痛苦，版纳的雨季那是要天天下雨的，有时侯干活，干着干着一场雨来了，跑回连队，从头到脚一身透。赶紧换干衣服，而且在雨季里被子，衣物返潮，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而这样的天气，水土不服的皮肤更加发展的历害，每天脱袜子连皮带血一大片不说，还发展到小腿膝盖处。实在吃不消，服用笨海拉明根本不起作用。在连队卫生员的帮助下，想了许多办法，卫生员也到处打听，先是听说用自血疗法不错，我每三天让卫生员从手臂血管中抽血出来，然后再往屁股上打，足足吃了二个疗程的苦，（二个月）一点效果没有，后来又打听到鸡血疗法管用，卫生员忙的到处找鸡抽血，还要急急忙忙的找到我，赶紧往我屁股上打，又受了一个疗程的苦，（一个月。）还是不管用。当然我也没闲着，不知谁告诉我，说：上海的泥土吃了有用，马上写信回家，寄来一大包家乡的泥土，天天泡水喝，大家想想吧……！我屁股上打着鸡血，嘴巴里喝着泥汤，这是什么日子……？结果呢？吃了这么多苦，就是不管用……。那里还有什么空闲想着拍领导马屁？搞什么宣誓，往上爬……？结果，害的我有空赶紧去拍老波涛、老咪涛的马屁，拍老工人的马屁。跑寨子，跑老工人的家，搞偏方……。在我真诚的、拍马屁的感动下，在四队，（坝塘边上。）有个农场工人（马大花的哥哥）告诉我说：用韭菜根洗伤口有用。（马大花的哥哥是爱尼族，我们成了好朋友，学了很多原来不懂的知识，也有很好的故事，在九连我是第一个学会磨菇的辨别方法，）当时挖了些韭菜根洗伤口，没想到用韭菜根洗特别特别的痛，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的撕心裂肺的痛，是任何形容词也无法形容得出的一种痛，我咬着牙含着眼泪坚持洗完。没想到痛过以后却是无比的舒服，第二天早晨伤口结了疤，效果特佳。从此，只要是水土不服产生的伤口我都挖韭菜根洗，以后各连队开出了菜地，我就方便多了。 这项伟大行工作我整整坚持了三年，三年来这个水土不服从没有彻底好过，平时少一点，雨季多发些，为此吃尽了苦。偏偏后来上了十连，老鸡宗让我最后探亲，又害得我多吃了十几个月的苦，回上海探亲我拼命的搞病退手续，整整探了一年，直到上海病退手续搞好了我才回到连队。回去的时侯准备的检查也没用上，想好的批斗会也没开，哈哈……！云南曼老水利五团变啦！十连变啦！干活拼命的也少啦！日子好混多啦……！

    这时侯的云南曼老水利五团万岁啦！

 

程家敏写于二〇一〇年五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