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火车去中国——金正日的四次中国之旅 - 一五一十部落 | My1510

坐上火车去中国——金正日的四次中国之旅 / 晓德

据说，金正日终于来到了中国。有外国媒体在大连酒店，拍摄下了他的画面。而对于中国新闻界来说，或许，金正日真正访华的消息，要到周末后才可能成为“新闻”。只有当那趟特殊的专列返回本国首都之后，他过去几天在中国谜一样的行程才可能向公众揭晓。

多年来，各国访华的领导人中一直保持如此习惯的政要，大概只有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从2000年到2010年，十载间四次访华，每一次都令外界感到神秘莫测。他在中国期间的言行，以及回到朝鲜后的举动，也一次次引发外界的关注和猜测。

回望金正日本世纪前十年的四次中国之旅，我们也发现，每一次都各有不同，但却又都似曾相识。

神秘的旅程

由于是非正式访问，中朝两国事后披露信息的方式并不令人意外。但好奇的外国媒体不愿等到那个时候，所以，往往金正日还没踏上中国土地，一场国际媒体间的追逐战就已经提前打响。

在华外国媒体机构通常会派出多路记者，在金正日可能出现的地方蹲守。而对金正日访华时间的判断，有很多外人看起来有趣的“指标”，比如丹东火车站是否戒备森严，鸭绿江是否禁航等等。

此外，朝鲜驻华使馆是否大规模装修，也成了多国记者紧盯的目标。因为有据可查的是，2000年、2001年和2004年，为迎接金正日的到来，朝鲜驻华使馆都进行了装修。

在北京，外国记者们蹲守的地点一般包括：通州火车站，北京火车站，钓鱼台国宾馆以及朝鲜驻华使馆。在其他省市，则主要集中于当地专门接待政要贵宾的宾馆等地。

金正日访问中国，时间短则三两天，多则八九天。虽然在中国参访活动范围大、逗留时间长，但外国媒体却很少有真正的斩获，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行程的保密工作可谓滴水不漏。

2006年1月访问时，金正日在广州入住白天鹅宾馆，据香港《文汇报》报道，宾馆附近保安十分严密。随后金正日参访的中山大学，接待贵宾模式用的则是“特级”（最高级），甚至有报道称校内的互联网当时亦全部关闭。

难怪有外媒感叹，访问中国的金正日“让世界著名媒体和情报网无能为力”，因为即使金正日已经到访两天，后者仍无法确认他是从什么车站下的车，几点抵达钓鱼台国宾馆的。

所以2004年4月20日，韩国SBS电视台在北京前门全聚德烤鸭店门前捕捉到的金正日画面，才成为很多外国媒体至今仍津津乐道的“重大突破”。

金正日在两个多小时内，是如何享用这顿烤鸭大餐的已无从查考。但从四年后朝鲜《劳动新闻》记者来到全聚德烤鸭店的用餐经历，或许可以有所想像。

在该报“中国纪行”文章中，朝鲜记者写道：我们在北京和平门全聚德烤鸭店用餐时，隐隐听到《阿里郎》的旋律，原来为了给我们助兴，中国同志用与朝鲜伽耶琴相似的乐器古筝弹奏出《阿里郎》旋律。此时，一名中国女性高兴地过来打招呼，一问才知是在烤鸭店工作多年的服务员，她说，每次看到朝鲜同志，都感到特别高兴（《劳动新闻》2008年5月29日第6版）。

事实上，金正日每次访华时总会有很多先兆，而他所到之处，坊间大抵也都会有所了解。

2006年1月出访前夜，即1月9日，本报时任常驻平壤记者任力波在平壤万寿台议事堂前就看到了金永南、赵明录和朴凤柱等朝鲜党政军要员的军队，这无疑是金正日在出访前向主要领导交代国内工作。

四天后，金正日到达广州时，著名媒体人闵大洪也正在那里。陪同他们旅游的一位普通导游当天下午5点多就预告，晚上金正日将乘“信息时报号”游船夜游珠江。

这艘游船，此前曾接待过包括江泽民、施罗德在内的中外政要。

除了行踪的神秘莫测，金正日每次访华，几乎都要与中共中央政治局全部常委会面，而他的参访过程，也总会有一位常委全程或部分陪同。中朝关系的特殊和重要，由此可见一斑。

特殊的时机

对于不经常在国际舞台露面的金正日来说，十年间四次访华的频率可谓相当密集。而每一次访问时机的选择，也都非常耐人寻味。

2000年5月29日至31日，是金正日本世纪初第一次访华，当时正值朝鲜半岛分裂55年后即将首次举行北南首脑会晤之时。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金正日选择在与时任韩国总统金大中握手之前的两周访问中国，正如《纽约时报》当时所说，目的显然是想加强中朝关系。与此同时，也有外媒进一步评价认为，朝鲜也希望能得到中国的经济援助。

经历过鲜血和风雨洗礼的友谊，总会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

此后的三次访问，也几乎都是在朝鲜国内或朝鲜与国际社会关系发生波动的时候，金正日才踏上专列呼啸而至。其中的两次访问，金正日都谈到了朝鲜半岛无核化目标。

根据新华社的报道，2004年4月，金正日曾在中国表示，朝鲜坚持朝鲜半岛最终无核化目标，寻求通过对话和平解决的基本立场没有变化。朝鲜今后将继续本着耐心和灵活，积极参与六方会谈进程。

类似的表态，两年后再次出现。2006年1月10日至18日访华期间，金正日也承诺坚持朝鲜半岛无核化目标不变，履行第四轮六方会谈所发表的共同声明、继续推进六方会谈的立场不变。

但现实却总是残酷的。

九个月后，2006年10月9日，朝鲜成功进行首次核武试验。朝鲜半岛局势一度因此紧张起来。六方会谈一路波折不断，搁置至今。

2010年3月18日，朝鲜驻英国大使表示，六方会谈可能在今年上半年恢复。外国媒体则将此作为金正日近期将再访问中国的信号之一。

到过哪里

与外界对金正日有关经济援助和核问题的表态相比，后者访华的另一个突出特点，则是基本都以经济考察为主。从北到南，他依次走进中国改革开放的众多重镇以及知名企业，并屡屡表现出对中国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赞叹之情。

这一点，从金正日就任朝鲜劳动党总书记之后的第一次访华经历，即露出端倪。

其时他虽然只在北京一地停留，但除了登上天安门城楼参观外，还是在时任北京市委书记贾庆林的陪同下访问了联想集团的计算机生产厂。

据日本《读卖新闻》报道，在40多分钟的参访过程中，金正日所提的问题包括中央处理器、服务器的性能，以及联想集团的最新技术开发等。作为访华的礼物，中方向金正日赠送了10台电脑。

七个多月后，2001年1月15日至20日，金正日再次来到中国，主要访问地则是经济中心上海。他到访了上海证券交易所、张江高科技园区、宝钢、上海通用等项目。

那次上海之行，令金正日感慨良多。平壤广播电台在随后的报道中称，金正日参观上海后讲道：“林立在上海的雄伟的高层建筑、豪华的住宅和基础雄厚的工业基地及四通八达的交通网，还有最尖端科学研究基地和金融、文化、后被设施，都将是记录在中国历史上的伟大的创举，也是中国人民的才干和力量的显示。”

韩国《朝鲜日报》则引述韩国政府一位官员的话称，金正日在上海访问时表示，“以上海特区为模式，朝鲜也要建经济特区。”

报道的真实性无法求证，但当年从中国返程时，金正日用两天的时间视察了丹东对岸的朝鲜新义州，要求当地轻工业工厂扩大生产，向人民群众提供更多的优质消费品。一年后，即2002年9月，朝鲜政府宣布，设立新义州特别行政区。

2004年4月19日至21日，金正日第三次来到中国。著名朝鲜问题专家李敦球认为，当时他的首要目的是加强与胡锦涛、温家宝等中国新领导层的关系。虽然经济考察有所减少，他仍到访了天津，考察城市建设，朝鲜内阁总理朴凤柱则参观了北京市房山区韩村河村。“这表明朝鲜将更加重视农村经济建设和改革。”李敦球如是评述。

而2006年是迄今的最近一次访问，也是时间最长、范围最广的。到访地点从北京一路向南，贯穿中国中部和南部，湖北武汉、宜昌，广东广州、深圳，以及广西珠海。据新华社报道，金正日参观了工业、农业、科技、教育等领域的十多家单位和企业。香港《明报》曾报道称，在深圳盐田港，金正日登上办公大楼，当陪同的中方官员向他介绍海那边就是香港时，金正日若有所思注视了片刻。

返回北京后，金正日在胡锦涛的陪同下视察了中国农科院作物科学研究所。中国农科院2006年第三期《简报》披露，金正日认真询问了中国农作物国外引种、转基因农作物科研与生产、优质稻米和高产马铃薯选育等方面的问题。

解决国内民众的吃饭问题，似一直为金正日所牵挂。

说了什么

身体力行地在中国大地上奔波，金正日都说了什么？

当我们努力想还原金正日四次中国行程的语录时，却发现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由于行踪的神秘，尽管网络和外媒流传众多金正日语录，且大多绘声绘色，却往往真伪难辨。但这似乎仍难以妨碍中外媒体从金正日的言论中分析朝鲜的发展路径，并将之作为找出“朝鲜改革的中国因素”的重要依据。

香港中通社曾报道，2001年参观上海外滩时，原本计划参观半小时，但金正日“伫立在黄浦江边，远望对岸浦东新区的璀璨夜景，逗留了很久，迟迟不愿离去”。他曾“动情地说，今天的参观对我们触动很大，我们不得不思考朝鲜未来的经济该怎么发展”。

同样的感慨，五年后亦曾出现在这家媒体的报道中。

2006年1月，中通社称，金正日对广州和深圳的发展留下深刻印象，特别是访问广州大学城时，金正日深感震撼，当晚他“入夜难眠”，长时间思考如何学习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功经验，推动朝鲜经济的改革和发展。

中朝官方报道金正日访华时的直接引语，也随着访问次数的增加不断增多，这或许也是另一种暗示。

同样是2006年的那次访问，据新华社报道，金正日对于中国南方城市、特别是经济特区留下深刻印象。他说，中国焕然一新的面貌和生机盎然的发展“充分证明改革开放政策是正确的”。

金正日说，这次考察参观的感受很深，收获很多，他看到中国正在走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道路，而朝鲜也十分注意发展经济，“愿意进一步加强与中国交流与合作，以便更好地探索符合朝鲜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

而朝鲜中央通讯社也大篇幅报道了金正日对中国经济发展的赞赏。在湖北宜昌，“金正日同志表示，世界级的三峡水电站是中国历史上的伟大创造，显示了中国人民的才能和力量。”在广东，他表示，“亲眼目睹广东省发生的变化，深受感动，希望广东省更加繁荣。”

这些对中国改革开放的赞美，被外界认为是朝鲜推进改革的宣示。

同样，几乎每次在金正日访华后，都有一批朝鲜政要相继到中国取经。

如今，四年过去了，朝鲜国内的经济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仅3月份至今，金正日就多次强调大力发展经济建设，要求把全民力量集中在农业方面，大力推进工业企业现代化，强调要依靠本国资源推进经济建设等等。

这不免再次引发人们的联想，朝鲜的经济改革之路，会在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迎来春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