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栋:毛泽东与数字 -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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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国栋:毛泽东与数字 作者:孙国栋来源:作者赐稿来源日期:2010-4-16本站发布时间:2010-4-16 7:40:28阅读量:599次

  没有证据表明毛泽东的数学成绩如何,但其讲话写作喜用数字却是人所共知的事实。毛泽东运用数字的最大特点是,一段话,甚至一句话里同时出现几个不同的数字,不仅毫无规律可循,且跨度之大令人瞠目。为行文方便,笔者粗略归纳出四种方式:递增式,递减式,比例式,“大无畏式”。以下分别简述之。

  递增式。1957年反右,右派分子的人数一直是递增的。1957年6月26日,中共中央《关于打击、孤立资产阶级右派分子的指示》中,首次估计为“数以千计”;6月29日,毛泽东在《关于争取、团结中间分子》中称“全国大约有4000人左右”;7月9日,中央通知各省、市、自治区党委及中央国家机关各党组,“……准确的右派骨干名单扩大了一倍。全国不是4000人,而是大约有8000人”;8月18日,毛泽东对中央统战部关于在工商界全面整风运动的意见作了修改,“全国约有10万右派分子,知识分子居多”;9月,中共八届三中全会上“透底”估计,“全国大约有右派分子15万人”;1958年4月6日,毛泽东在汉口会议上讲“全国有右派30万”;时隔不久,毛又说右派的总人数是“40多万”;1959年9月17日,中共中央《关于摘掉确实悔改的右派分子的帽子的指示》说,“在这一斗争中,全国揭发出右派分子约45万人”。

  由最初的“数以千计”到最终的“45万”,其间已增数百倍。结果,实有552877人遭了殃。

  递减式。中国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追上或超过世界上最强大的资本主义国家?毛泽东的时间表是不断递减的。从1954年到1955年3月,毛提出大约需要50年(1956年9月延长为“50年至100年”);1957年11月,毛开始提出用15年左右,钢铁和主要工业产品的产量赶上英国;到1958年,变成“10年或稍多一点时间”赶上英国,又加上一条“20年或稍多一点时间赶上美国”;不久,更提出用7年、8年时间赶超英国的口号,头脑最热的时候,竟说只要2到3年。

  从百年而骤减为二、三年,真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如今50年过去了,我们距离英国仍是十万八千里(套用毛的表达方式)。

  比例式。毛泽东喜欢用百分比,仅以1957年10月13日在最高国务会议上的讲话为例。“在不赞成或者反对社会主义的人里边,最顽固的分子,包括极右派,反革命,搞破坏的,还有不搞破坏但很顽固的,可能要带着顽固头脑到棺材里面去的,……大概只有百分之二左右。全国人口的百分之二是多少呢?就是一千二百万。一千二百万人,如果集合起来,手里拿了枪,那是个很大的军队。”“现在的富裕中农大体分三部分:赞成合作化的,占百分之四十;动摇的,占百分之四十;反对的,占百分之二十。”“一方面,赞成社会主义的,是百分之九十,可能争取到百分之九十八;另一方面,不赞成或者反对社会主义的,是百分之十,其中坚决反社会主义的死硬派只有百分之二。”

  需要强调的是,鉴于中国人口基数庞大,任何看似微不足道的比例,得出的结果都可能是天文数字。“反右”中,有的单位揪不出那么多右派,甚至趁有人上厕所之机,将其选为“右派”,以凑足比例。

  大无畏式。还有一些数字,与死人有关,充分显示了毛泽东的大气魄和大无畏。毛泽东多次说过为了他的目标,准备以无数中国人的生命作代价。朝鲜战争初期的1951年3月1日,毛泽东告诉斯大林,他准备用中国的人力来跟美国拼消耗:“中国志愿军战斗的和非战斗的伤亡及减员已超过十万人,……今明两年准备再有伤亡三十万人,再补充三十万人。”1957年,他在莫斯科对苏联领导人说:“为了世界革命的胜利,我们准备牺牲三亿中国人。”在“八大”二次会议上,他说:“原子仗现在没有经验,不知要死多少,最好剩一半,次好剩三分之一。”“大跃进”中的1958年11月21日,毛泽东在武昌会议上对中共高层讲,除了“大办水利”外,“还要各种各样的任务,钢铁、铜、铝、煤炭、运输、加工工业、化学工业,需要人很多,这样一来,我看搞起来,中国非死一半人不可,不死一半也要死三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死五千万人。”

  相对而言,毛泽东的这部分数字比较准确,然而这是多么可怕的“准确”啊:朝鲜战争志愿军死亡40万,大跃进全国非正常死亡3700余万,所幸的是核战争终于没有爆发,无法验证毛的预测。

  综上,数字在毛泽东手里已不是精确所指,而是为我所用、变幻莫测的魔术道具。换言之,毛泽东对数字的运用已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史曰:“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如此悬殊的颠来倒去,且具“最高指示”之绝对权威,后果便是天下大乱,经济崩溃,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