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烁:诚恳道歉是体面的为政之道(新京报 2007-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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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恳道歉是体面的为政之道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7-1-23 0:31:33 · 来源: 新京报

最近,道歉风行全球。先有英国首相为英政府曾漠视贩卖黑奴而道歉,后有韩国交通部长因房地产政策失败而辞职、副总理权五奎代表政府“向无住房平民表示歉意”。
新年伊始,美国箭牌糖果公司莫斯科分公司就广告中误用《义勇军进行曲》向中国人道歉,并且立即在俄罗斯所有电视台停播了有伤中国人情感的广告;印度裔喜剧演员高塔姆·普拉萨德为制作侮辱圣雄甘地的视频道歉,愿意一个人承担责任以平东南亚民众的怒潮;深圳市规划局、交通局和公安交警局就两年多时间内没有解决好梅林关口交通堵塞问题公开登报告市民书:“我们向广大市民群众表示深深的歉意,并诚恳接受市民群众的批评”。
仅1月15日一天,就有皇马足球俱乐部为球员竖中指侮辱球迷道歉;尼泊尔航空公司在宣传本国旅游时不小心用上秘鲁景区照片而道歉。
道歉是一种体面的为政之道。做错了事向老百姓道歉,并没有降低政府部门的威信,反而增加了大众对政府的为政信心。英国首相、韩国副总理、中国深圳市政府部门的道歉,意在得到大众的谅解,社会多一份和谐;美国箭牌公司、尼泊尔航空公司的知错就改,获得的是解放和自由;印度裔喜剧演员、皇马俱乐部虽然是在舆论压力下道歉,有被动认错的意味,但一句“我错了”也便解脱了,认真地纠错就是好事。
道歉成为一种体面纠错的规矩,大概始于1700年。1692年,马萨诸塞州审判“萨利姆审鬼案”,少女们指控黑人是巫婆,引发出人人自危的巫婆巫汉揭批风潮,夫妻互相揭发、女儿检举父母。马州总督费普斯下令9位律师组成正式的审判法庭,其中包括萨缪尔·休厄尔。法官们决定,“中了邪”的人只要说看到了巫婆身上的光圈,就可以作为证据量刑,萨利姆镇一下子有几百人被指控为巫婆,而他们求生的惟一机会就是认罪,19人被判绞刑。其中只有一个叫吉尔斯·柯莱的八十多岁的老人拒绝认罪,法庭下令用巨石压死他。
一年后,审鬼风潮像它的兴起一样突然消退了。波士顿著名的牧师、曾经当过第一任哈佛学院校长的英克里斯·玛泰在其妻子将被别人揭发为巫婆时,终于大彻大悟。他发表了《良心案》,指出“错放过十个巫婆也比冤枉一个无辜的人要好。”类似的很多质疑促使总督下令法庭不能接受所谓看到巫婆的光圈的证词,定罪必须要有清楚的令人信服的证据。1693年5月,总督费普斯下令释放所有被指控的人。
1700年的一个星期天,参与审判的法官萨缪尔·休厄尔站在教堂前低着头对公众宣读了他的道歉信,也就是检讨书。在此之前,公职人员和神职人员都没作过类似的举动,没有承认错误的习惯。休厄尔的道歉并不是想淡化责任加以逃避大众和良心的谴责,而是把9位法官在审判中犯下的可怕的失误揽在自己身上。美国从此没有发生过因“巫”定罪而送上绞刑架的事例。
休厄尔诚恳的道歉,从此成为体面的为政之道而记录在文明史上———所有的人包括政治家、法官、公众人士,都可能犯错误,但关键的是要面对,敢于承认错误并加以改正。他的道歉不仅没有毁坏其声誉,他得到的是社区人们更多的尊重和爱,并且被视为最诚实的法官。后来,他成了马萨诸塞州的首席法官。
休厄尔的道歉反省的时间长因而深刻,没有任何功利目的和逃脱责任的侥幸心理因而显得真诚。
□白烁(北京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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