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素梅眼中的胡锦涛:就像一个大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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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8月21日,高金素梅与台湾原住民受邀来大陆访问。
怎么帮助受灾的族人,成了高金素梅现在最大的心事。
过去的一个月里,这位台湾原住民女“立委”奔走在南台湾的各个灾民安置中心,安抚受伤的心灵,寻找未来的对策。
“88风灾”中,原住民损失最为惨重,横跨四县的44个原住民村落均遭损毁。当看到阿里山的美景不再时,高金素梅知道,重建将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路。
“1999年‘921大地震’后,很多族人下了山,流落到大都会,就成了难民。”
她突然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唯有主动出击,才能不坐以待毙。
风灾一周后,她率原住民代表团首访大陆,收获出乎她的预料——一到北京即获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的接见,以及国台办主任王毅募集的2000万元人民币。
此前的8月11日,高金素梅还率人前往靖国神社,要求“还我祖灵”。
她曾经是个影视明星,在放弃影视之后成为原住民“立委”。现在她又成了新闻热点,尽管有人对她的举动提出质疑。
对此,高金素梅的答案云淡风轻:“只要我觉得对的事情,我就会去做,不管别人怎么说。”
【当家作主】“原住民是弱势的群体,而他们才是台湾最早的主人。”
一张政治白纸
1999年9月21日,台北。
打开电视,主播不断更新着死亡的数字。金素梅才知道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地震:震中在南投,里氏7.3级,死亡2000多人。
金素梅一边看,一边流泪。两个月前,她刚刚闯过鬼门关——做完存活率只有5%的肝癌手术。她深知生命的脆弱,想去灾区给原住民一点力量。
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呆了:很多山区的原住民连自来水都没有。族人们告诉她,那是因为原住民只占台湾人口的2%,没人替他们说话。
金素梅深感惭愧,虽然母亲是泰雅族人,但由于父亲是军人的关系,从小到大,她从未在原住民部落待过。
族人们说,如果她能站出来选“立委”,为他们谋取点福利就好了。她知道这是自己不能逃避的责任。参选前,各个政党邀她加入,被她一一拒绝,“只有以无党籍身份参选,才不会为了政党利益牺牲原住民权益。”
为了证明自己是代表原住民出征,她决定跟随母姓,将金素梅更名为高金素梅。她自己起了个泰雅族名字吉娃斯·阿丽。在泰雅语里,吉娃斯是美丽和聪明的意思,阿丽是她母亲的名字。
2000年年末的一天,高金素梅赤着脚、身着泰雅族服装,在南投县和平乡数十位乡亲父老簇拥下,踏上了参选之路。最终,她赢得了8000位选民的信赖,成为台湾原住民50年来首任女“立委”。
2002年2月,“立法院”。高金素梅穿着达悟族的衣服宣誓就职。
“你能做什么,你行吗?”上班的第一天,高金素梅能明显感受到其他“立委”眼里的不屑。
第一次上台质询,高金素梅紧张得要命,但提起核废料的事,她还是拍着桌子痛骂“经济部长”,如果不把核废料从达悟族聚居的兰屿地区撤出,就是在“灭族”。后来,“经济部长”亲自去跟达悟族人道歉。很多“立委”开始对她刮目相看,对她说:“加油,你表现得很好。”
高金素梅办公室主任张俊杰对她的评价是,“在政治上她是一张白纸。”
失望与希望
高金素梅发现,“原住民是弱势的群体,而他们才是台湾最早的主人。”
她深知,只有不断呐喊,才能让政府听到原住民的声音。
2004年7月,台湾中南部发生“72风灾”,时任“副领导人”的吕秀莲却认为“灾民可到中南美洲开创农渔事业”。她带领族人走上街头,要求吕秀莲立即道歉。
是年9月,包括她在内的10人无党联盟在“立法院”成立,希望能够联合在“立法院”为弱势群体发声。三个月后,原住民16000张选票证明了她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连任后,推动《原住民基本法》通过,是高金素梅交给原住民的第一份答卷。来自南投山区的布侬族人史亚山对此印象深刻,“以前财团进我们的村盖旅馆搞观光,破坏了生态,但新法规定,在村里要盖建筑必须经过当地原住民同意。”
不过,史亚山有所不知的是,高金素梅也曾闪过放弃的念头。
2007年12月的一天,“立委”选举前两个礼拜。台湾检调单位突袭高金素梅办公室,声称她涉嫌“以工作换选票”贿选。
高金素梅非常生气。“当时民进党那么痛恨我,希望把我‘干’掉。我说,我可以不用当选,但不要侮辱我。6年当中,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心血,却说我是贿选。”
高金素梅越来越认识到,政治这条路并不好走。
无奈之下,她希望在体制外寻找办法,组合一个原住民问政会,她最大的希望是,成立像大陆一样的原住民族自治区。
【还我祖灵】“不要以为今天不解决,以后就不来了。告诉你们,我们还会再来。”
我是谁
2005年6月13日,东京。
一大早,两部载满台湾原住民的大巴向靖国神社进发,一路上,他们高喊“合祀除名,还我祖灵。反对小泉,靖国参拜”的口号,但快到的时候,却被日本警察拦了下了,高金素梅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警察不准所有人下车,不给水喝,软禁了将近100分钟,一向坚强的高金素梅忍不住哭了。在那个气氛之下,她觉得时空好像停留在日本侵略台湾的1895年。
51年间,日本以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对原住民族部落发动160余次战争,包括原住民在内的台湾人民总共牺牲了60余万人。
日本警察的做法反而激起了高金素梅更大的愤怒:“泰雅族的祖灵不会饶过你们。不要以为今天不解决,以后就不来了。告诉你们,我们还会再来。”
其实,对于日本侵略史,高金素梅一直认为离自己很遥远。直到2002年3月的一天,她在台湾文史专家秦风的工作室,看到一组日军挥刀砍下泰雅族抗日义士头颅的照片时,才突然警醒“我是谁?” “我一开始以为是剧照,后来秦风给我看更多的照片时,我才知道这是史实。”
这年的8月,高金素梅首次踏上了日本的土地,要求靖国神社“还我祖灵”,控诉小泉参拜。在靖国神社前,高金素梅和几位台湾原住民代表,在泰雅族歌手云力思的带领下,一起吟唱泰雅古调,呼喊战死的祖灵回家。
接下来的几年,高金素梅去日本的次数越来越多,声浪一次比一次大。
威胁与温暖
右翼的恐吓却如影随形。每次出发前,日本右翼都会给高金素梅寄来用潦草的中文写的卡片:我们要让你活着去,死着回来。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高金素梅知道,一定会有许多不同的声音,但她觉得,不能因为有不同的声音就不去做。“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应该做的。所以不管谁恐吓我,我都不受影响。”
同去的族人们亦从未担心过个人的安慰,他们只有深感荣耀的份。从第二次抗议开始,史亚山就一直跟随高金素梅前往日本。“在我们的认知上,日本是一个很强势的国家,参拜靖国神社是他们决定的事情,对他们进行抗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高金素梅做到了。”
这次去日本靖国神社抗议,首次出现了原住民年轻人的身影,张俊杰的两位女儿,还有卑南族的十几位高中生。 “他们是打心眼里想来参加这个活动,为了民族的尊严。”高说。
因为她要起诉日本政府,一些日本律师便自费到台湾,提供义务帮助。律师中岛光孝还把整个诉讼的过程写成了书,在日本出版。
日本普通民众也让她深为感动。有一次在日本演讲时,一位50多岁的日本人抱着她哭了。“他说,希望我能原谅他们。原来,他的父亲曾侵略过台湾原住民。他之前完全不知道这段历史。后来,他也是我们诉讼团的成员之一。”高金素梅说,“我一直要求日本政府要道歉,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反省,希望军国主义和侵略不要再发生。”
【成为一家人】“你的家乡在北京城,我的家乡在阿里山,从前的时候是一家人,现在还是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
2008年8月8日,北京。
怀揣着几分紧张,高金素梅赤着脚带领一群原住民舞者登上“鸟巢”的舞台上,“大家好,我是来自台湾的高金素梅”,掌声响起,她抬头环顾四周,数万观众盯着她看。
18年的演艺生涯,高金素梅见过不少大的场面,但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震撼。“那种成就感,这一生从未体验过,全世界都知道台湾原住民的存在,原住民是台湾的主人。”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 全世界的观众听到了台湾布农族的八部和音、阿美族、泰雅族的传统吟唱,看到了达悟族的头发舞。他们还听了一个大合唱《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的家乡在北京城,我的家乡在阿里山,从前的时候是一家人,现在还是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
晚上回到驻地,团员们疯狂了一晚,虽然都累翻了,但依然激动地无法入睡。
可是,当一年后高金素梅再次在北京唱起《我们都是一家人》时,却是在一个悲伤的场合。8月21日,《跨越海峡的爱》北京赈灾现场,高金素梅泪水不止一次在眼眶里打转。
“去年6月,我曾到汶川给乡亲们打气,还领养了20名羌族孤儿。不到一年,我们就成了受害者。如果我的许愿能够成真的话,希望海峡两岸的所有同胞都远离灾难。虽然风雨无情,但大家的骨肉情都还在,所以不管是你在海的这边,还是海的那边,真的都是一家人。希望将来两岸不管遇到任何的困境,都要心连着心,手牵着手,一起渡过难关。”
两天前,在她抵达北京的当天,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人民大会堂接见了她,并对她说:“台湾同胞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在高金素梅的眼中,胡锦涛就像一个大家长一样。“他很及时地表达了关心,很真诚,完全看不到领导人的架子。”
这是意料之外的安排,就跟他们这次获邀来大陆一样。
5月,海峡民间论坛在厦门召开,在一次酒会上,高金素梅巧遇国台办主任王毅,她对王毅说:“两岸现在有海基、海协,还有国共论坛,但是还没有原住民的代表。”
王毅一边细心聆听,一边回道:“我也觉得这个部分好像给疏忽了。”高金素梅没有想到,不久之后,就接到了国台办的电话,邀请他们在8月19日访问大陆。
高金素梅说,只要大陆同胞需要她,她都乐此不疲地前来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