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莉：“全老虎”还是“虎救星”？

《华南虎日志》出版之时，正值中国的虎年前夕。当事者说正在寻找最佳时机让中国虎从南非的野化营地在虎年回归……
“我很遗憾及痛心地报告，‘327’和‘国泰’的新虎崽很可能已经离世了。”全莉在未收入书中的野化日记中写道。
“2009年12月22日下午，雷暴袭击了老虎谷。老虎监督员微微正在给‘国泰’喂食时，突然听到虎崽发出尖叫声，受痛似的。国泰立刻冲回了树丛中，晚上再也没出来。今天早上，国泰好像不再喂奶了，并且大多数的时间都没有陪着虎崽，奇怪的是虎崽也没有发出抱怨的叫声……虎崽原来很可能是被像蛇或猎食鸟类等其它动物捕食了。”
2010年1月，全莉和她的团队所著的《华南虎日志》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赵忠祥和英达参加了新书发布会。赵忠祥的儿子在英国留学时曾住在全莉夫妇家，赵忠祥毫不在乎外界的看法，他相信“全莉是玩真的”。英达和全莉是北京大学的同学，英达没有想到的是，读动物心理学专业的自己转行表演艺术，读英语专业的全莉，却成了“中国虎的救星”。
2000年，全莉创建了拯救中国虎国际基金会。
2003年正式启动中国虎海外野化计划，第一对国内华南虎幼崽被运往南非。迄今，共有8只小虎在南非诞生，3只死亡，死亡中包括第一批运到南非的“希望”。
2008年，“周老虎”事件使该计划遭受猜测和质疑，全莉本人也被俗称为“全老虎”。
科瑞·密晨著有《老虎如何失去了美丽的斑纹》，他曾说过：老虎是世界上最富有政治性的动物。
《华南虎日志》出版之时，正值中国的虎年前夕，华南虎“希望”的标本已运回祖国，全莉正在寻找在南非放养的中国虎回归中国的最佳契机。

“我让华南虎死而复活会分流拯救资金，无异于‘虎口夺食’，一些组织的重点工作已经不是拯救老虎，而是职务提升、学术竞争以及组织本身生存空间的争夺。”全莉说。　图/全莉
“希望”之死
2005年8月20日，“希望”病逝。2005年，成为南非野化基地悲伤的一年，也成为全莉至今的隐痛。
《华南虎日志》记录了那个悲伤的时刻：“珀特立前几天就报告说，发现‘希望’便秘，兽医解释可能是吃了不当的东西。猜测归猜测，只有将虎麻醉检查，才能确认身体不适的根源。可仅仅是便秘，的确不便去冒险麻醉。兽医决定还是先观察。19日的下午，在9公顷的河边找到希望。用标枪为‘他’注入抗生素和止痛药解痉灵。对于抵抗力正常的人或动物，抗菌素都会产生作用。‘希望’被射中时，惊跳了起来，然后走掉了。”
“次日早晨，老虎谷气温只有零度，工作人员在靠近河边浓密的草丛里找到‘希望’。‘他’的情况好像有了改善。每隔一段时间起身走一小段路，然后卧下。但是到下午‘他’的疼痛突然加重，想再次起身，竟然站不起来了。好不容易走两步，也摇摇晃晃，还被小树枝绊倒。情况竟然恶化得如此之快。”
当时全莉在从伦敦去布鲁塞尔的快速火车上，她与珀特立用电话保持联系，决定将“希望”马上空运到兽医院治疗。但那天是星期六，南非没人工作，更别提找到商业用的小飞机。工作人员联系兽医，一个小时之后，等兽医赶到，“希望”的眼睛已经变得呆滞。兽医准备把“希望”运往动物园抢救，但是解药打进20分钟之后，却发现“希望”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一切都这样快地结束了。事后兽医对“希望”进行了解剖，并取出内脏，把样本寄给南非两家顶尖的兽医院做检查，经检查后发现“希望”的心脏比同龄的其它虎小。兽医认为“希望”表面死于肺炎和心率衰竭，但真正原因是它的身体没有很强的免疫力，没有办法抵制有机遇性的细菌的攻击。这些细菌随时都存在动物体身上，只有在动物非常弱的时候，才会对其进行攻击。由于“希望”的身体不能抵抗这些细菌，造成了肺炎，又引起心率衰竭，最终导致死亡。
“虐鸡”指控
2003年12月12日，全莉收到朋友的手机短讯，告诉她伦敦的《泰晤士报》登了他们的老虎照片。
全莉在报摊买了报纸，看到希望追公鸡的大照片。这张照片也被其它三家著名的英国报纸刊登出来。照片使她有种不祥的预感。“第二天一大早，警察就出现在野化基地。他们来访的原因是有人起诉我们犯有虐待公鸡刑事罪。”
证据就是刊登在报上的那些照片。后来逐渐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南非有一个动物福利组织叫NSPCA(南非防止动物受虐待组织)，多年前，南非赋予它很大权力，以防止虐待动物的行为。
NSPCA的宗旨，本来是为阻止为娱乐而斗狗斗鸡等活动，但近些年把目标转移到一些动物保护项目上。
NSPCA的代表来过野化基地多次，终于拿到了全莉和她的同道们虐待公鸡的证据。“野化中国虎，训练老虎在野外捕杀禽兽的能力，捕杀活的家禽家畜，是必须的环节。但这个环节饱受质疑。为了拯救即将灭亡的中国虎，我们捅了个大娄子，不知道这个黑包袱要背多久。”全莉说。“根据南非的法律，故意将动物置于危险它们生命安全或其他残酷环境是犯法的。如果这条法律被NSPCA像对中国虎的项目这样应用，将影响到很多其它项目。当羚羊被置于一个有大型肉食动物的环境中时，羚羊也会由于狩猎动物的存在而受到生命的威胁。为了证明这条法律不适用我们的项目，需要辩护律师深入分析，作出完美的论证。这个过程很昂贵，因为我们需要请南非最好的律师，确保能够成功证实NSPCA的指控是错误的。”“我们要寻找一些新的方式，使老虎继续野驯。一个策略是撒些玉米渣儿在草地上吸引野鸡取代家禽。”
到2005年1月1日，充满艰辛和困难的时刻算是过去。对于野化团队，最大的成绩在于获得了许可证，得以使华南虎迁徙到老虎谷，使野化训练能够继续，不再被耽搁。“老虎谷是私人野保区，南非动物福利组织（NSPCA）不太容易侦察基地了，任何人都必须向我们预约，要不然大铁门将是锁着的，要想偷着进门，他们就得撬锁，或者攀越高高的铁丝电网围栏。幼虎们终于能够在不受打扰的环境学习狩猎技巧了。”
2009年10月，困扰着全莉和她的团队的那件“刑事犯罪案”有了转机。律师上告南非高级司法机构，因为没有证据，检察官不得不暂停了全莉的案子。在此后的一年中，全莉能安心地去南非养虎，再也不用担心随时被警察逮捕了。
在回顾7年的拯救中国虎所经历的困境时，全莉说：“最大的困难来自于自称为自然保护者的约翰·瓦提和大卫·瓦提，他们曾是我们以前的合作伙伴。他们不仅仅偷走了用于给中国虎项目购买土地的100万美元资金，而且还以拯救中国虎项目的名义把他们的纪录片卖给了探索频道。我们仍在坚持可行的法律赔偿，但是法律的程序很慢。”
【虎相关报道见第9、10、11、20版】
【南方周末】本文网址：http://www.infzm.com/content/413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