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贸易协定：亚洲地缘政治的安全网

亚洲时报在线David Fullbrook撰文／在亚洲，各种双边及多边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各国都千方百计挤进日渐形成的亚洲自由贸易网路，而东南亚正处于这个网路的中心。建立自由贸易网路的过程十分混乱，到头来不一定能达到削减贸易成本及简化繁文缛节的初衷，反而可能为贸易发展徒添障碍。(chinesenewsnet.com)
不过，由于缺乏健全的安全机制，亚洲各国互签贸易协定并非单纯为了发展贸易，建立互信也是目的之一。正在河内举行的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峰会也不例外。这组织既不是一个联盟，也不是一个共同体，而是一个旨在长远建成全球最大自由贸易区的论坛。(chinesenewsnet.com)
要实现这个梦想，可能涉及多达100多份有关亚洲贸易的建议或协议。新加坡东南亚研究所贸易经济学家森（Rahul Sen）估计，其中80多份建议或协议以东亚为重心，而这当中至少有50份与东盟有关。那意味着许多发展中国家往往要同时研究、权衡及谈判多份双边，以及多边的自由贸易协定（亚洲绝大多数都是发展中国家）。对预算和谈判人才有限的发展中国家来说，这显然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chinesenewsnet.com)
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的“亚洲及太平洋经济社会委员会”负责贸易政策的波纳帕女士表示：“这当中涉及的协议数量之多，范围之广，实在令人担忧。谈判达成的协议越多，出现各种矛盾冲突的可能性就越大。”(chinesenewsnet.com)
实力悬殊的国家达成自由贸易协定后情况更糟。泰国2003年与中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结果遭到泰国商人和推崇公平贸易的人的强烈谴责，他们说中国会从与泰国的自由贸易中，牟取更大利益。事实上，自两国签订的自由贸易协定生效以来，泰中贸易赤字一直不断上升。(chinesenewsnet.com)
问题几乎从中泰双方签订协定起就开始出现了。虽然中国中央政府降低进口泰国产品的关税、取消贸易壁垒，但云南省却反其道而行之，令向澜沧江地区（即湄公河的上游）出口货物的泰国出口商大为不满。(chinesenewsnet.com)
这个具体事例说明，贸易更自由了，但双边贸易却更繁复了，由此产生的问题更始料未及。森说，“许多国家在展开这些自由贸易谈判之前，都未作好充分准备，并不完全清楚自己想从双边协议中获得什么样的利益。我认为，实施细节一致性是成功的关键。”(chinesenewsnet.com)
正如中泰个案所表明的，实施细节不一致就是真正的问题所在。有关争端解决机制的方案，往往都是从一开始就语焉不详。波纳帕女士说，“我们需要给一些时间，不过，问题是这些协议中有一些内容根本就语焉不详。”(chinesenewsnet.com)
即便有纠纷解决机制，地方司法系统若不秉公办事也枉然。在贪腐严重的地方，就很难预期有公平公正的解决方案。森说，“如果执行不力，出口商和企业根本就不会把这些机制当回事儿。”(chinesenewsnet.com)
再者，若迫于势力强大的国内利益集团施加压力，官员甚至未必敢恪守贸易协定执行。日内瓦一贸易顾问盖伊指出，“许多国家千方百计逃避按照贸易协议规定应承担的责任，严格履行协议的热情很难持久。绝大多数国家最关心的是它们自己的利益，许多政府仍然有重商主义思想。”(chinesenewsnet.com)
例如，目前有10个成员国、明年将届成立40周年纪念的东盟，至今仍未能说服其最大成员国印尼签署一项旨在防止山火烟雾扩散的自愿协定。近年印尼屡发山林大火，烟害甚至祸往及邻国，令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笼罩在浓厚的烟雾之中。(chinesenewsnet.com)
在实际操作中，出口商常常发现，在所谓的自由贸易机制下，贸易成本反而更高，操作的混乱性更大。例如，东盟自由贸易区和其他正在谈判中的协议，操作起来其实未必能兑现“自由贸易”承诺，原因是为了达到适用更低关税的要求，成员国将要遵守的复杂规定，这造成的损失可能远远超过获得的好处。这些复杂规定也为海关腐败提供了温床，给贸易发展设置了又一道障碍。(chinesenewsnet.com)
不过，正如波纳帕女士所指出的，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国之间减让关税的协定，也会使双边和地区贸易协定中的优惠关税条款，逐渐失去吸引力。一些贸易协议已变得愈来愈冗余了，这还未把尚待出台的协议算在内。愈着贸易协议不断增多，这个冗余化的过程只会愈益加快。(chinesenewsnet.com)
那可能是好事。无论在哪个地方，谈判立场和最终协定的内容，或多或少都反应了国内选民的强烈诉求。(chinesenewsnet.com)
在特权阶级仍然控制国民经济命脉的亚洲，贸易协定很可能成为利益集团阻止国内竞争加剧，而非开放市场的工具。这可能起到保护就业的作用，但常常会使消费者支付更高的价钱，同时容许效率低下但拥有人脉关系的企业不受淘汰。(chinesenewsnet.com)
森说，“只有这些协议的实际设计，是旨在鼓励进一步推动国内改革和自由化，真正的经济利益才可能实现，才能提高这些经济实体的竞争力。”(chinesenewsnet.com)
事实上，用当前流行的话语说，亚洲地区的贸易协定，只是一种“经济夥伴协定”。森说，“如果说这些协议没有被用到实处，那其最终目的是什么？或许是‘非经济利益’吧。表面的名义是自由贸易协定，实质却是一种政治信号，旨在加强地区战略和安全合作。”(chinesenewsnet.com)
鉴于亚洲没有像北约或欧洲安全和合作组织这样强大的安全机制，签订自由贸易协定还是大有裨益的。虽然未必能促进贸易流通，但各国将来的确能从这类贸易谈判中获得不少潜在好处。(chinesenewsnet.com)
注：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是太平洋周边国家为加强经济政治合作而建立的一个组织，在一系列问题上都设有常务委员会。该组织成员国的领导人每年都会进行一次集会，称作非正式首脑会议。会议的举办方由成员国轮流担任。组织成员有：澳洲、文莱、加拿大、智利、中国、香港、印尼、日本、南韩、马来西亚、墨西哥、新西兰、巴布亚新几内亚、秘鲁、菲律宾、俄罗斯、新加坡、中华台北、泰国、美国和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