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淑英印度180天瑜伽修业旅行实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4:39:15
第一站我打算先拜訪德國好友Vicky大力推薦在Green Hotel的老師潘卡詡(Pankaj),一位年輕有大好前途的瑜珈老師,醫學背景讓他對瑜珈的探索如虎添翼,上起課來更是清楚明瞭、言簡易賅,很受學生歡迎,並有各國邀約潘卡煦前往授課,12月以後他就要離開印度了。
潘卡詡在五點鐘準時出現了,微捲的頭髮,高高瘦瘦的身材、帶著孩子氣的臉龐,看起來十分的年輕!今年31歲的他,已經接觸瑜珈第17年了,他從14歲就開始學習瑜珈,每天至少花7個小時的時間練習。
潘卡詡一進教室就將長褲脫掉,只穿著像泳褲一樣的緊身小短褲,露出一雙又直又長的美腿,然後盤著腿坐在我的斜前方,閉上眼睛,開始帶動大家吟唱梵文歌。
先從OM開始…
然後他把眼光停在到我身上,「第一天來嗎?」他問。
我點點頭。
潘卡詡喜歡拿學生當作教材,藉由學生錯誤的示範一步一步,層層解釋一直到撥雲見日為止。
他又用雙手壓著我的肩膀要大家趨向前來觀看,我維持著武士的站立姿勢,雙腳打開約四個腳掌長,雙手與肩成一直線,然後上半身往右側彎,右手放在右腳踝上。
「你不要動,看到了嗎?她的膝蓋過於伸展,把你的膝蓋微彎,慢慢的將右腳大腿的肌肉往外轉,壓住腳板內側,好,現在把腿慢慢拉直,把膝蓋往上提,往上提、再往上提,不是往下壓!往上提!往上提!往上!往上!不是往下壓…,注意左腳的腳跟,不要往下掉,往上提…」
我已經很努力的把膝蓋提起來了,不過真的很難,就跟要控制自己的心臟跳動的頻率一樣難。
潘卡詡教的是Iyengar瑜珈,但又不全然是,源自於Iyengar的系統,他用了許多的輔助器材,同時也解釋了許多肌肉的環狀方向,這對我而言是全新的體驗,上課就像在進行解剖學一樣,學生便成了最佳的樣本。
「大家看這裡」潘卡詡把我的上衣撩了起來,我的右側整片肌膚都露出來了,腰間與半節肋骨頓時涼涼的。「她的腰被壓迫了,要從骨盆的地方彎,而不是腰,現在,伸展這裡…」
看別人被解剖真的輕鬆很多,可以一目了然體位法的精華,而自己被調整,幾乎整個身體都被潘卡詡的巧手扭轉改變了,更可以強烈的領悟到應該努力的方向。
為什麼一直是我當範例哩?潘老師向大家解釋說,「因為她的身體很瘦弱,但瘦弱的身體可以從內在發出很強的力量,
老師站在教室的中心示範,助教則是走來走去糾正大家的動作,上課的流程大約是這樣的:
靜坐~10分鐘、這時老師用梵文吟唱幾句。
暖身~5分鐘、像是小時候做的體操。
拜日式~20分鐘、一連串連續的伸展動作。
體位法(Asanas)~60分鐘、較難的體位法如倒立、輪式(像蛙輪操)擺在最後。
呼吸~15分鐘、快速的腹式呼吸。
休息~10分鐘
So是大口吸氣, na是大力吐氣,
「So~~Ham~~~~So~~~Ham…SoHamSoHamSoHam…(註)再撐一下、大家一起,再兩分鐘、再一分鐘、再半分鐘、最後十五秒…」
我的手指完全不聽使喚的扭曲著,心裡面想著,會不會就這樣變成小兒麻痺啦!我的手怎麼會張不開,好像有一公噸的氣困在我的手腕。潘卡詡要求我們將眼睛閉上,只要聽從他的指示呼吸就好,可能會有情緒上的反應、身體可能會竄動,那都是正常的。
先將身體盤坐坐正,然後將雙手放在肚子旁,吸氣止息吐氣,注意力集中在臍輪,然後將雙手移到腋下、將注意力集中在心輪、雙手移到肩夾骨、注意力集中在脖子,然後雙手往上舉用鼻腔大力吸氣、往下大力吐氣。
也就是這個時候,從我的腳尖往上有種千隻螞蟻往上爬的麻痺感,先是嘴唇、延伸到鼻子、眉間,最後才是SOHAM的部分。
然後,我的手開始不聽使喚,從原本端坐的蓮花指到一指朝天,食指收不回來、另外4根手指頭完全張不開,一輪的SOHAM是7分鐘,每一輪結束便觀察自己的身體約30秒,然後繼續大力呼氣吐氣。
已經持續了兩個小時了,難以解釋的酥麻感從嘴角不停的上揚一直到頭頂的中心,吐氣時彷彿有一道噴泉從肚臍往上直奔經胸腔、喉嚨、眉間一直到頭蓋骨衝出來。
「再撐一下、再撐一下就好了。」
潘卡詡用著難得的溫柔低吟聲哀求著我們繼續吸吐氣。
這的確是一件苦差事,要不是有這麼多同學的陪伴與老師的帶動,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最後支撐著我的除了意志力還是意志力。
一直到潘卡詡叫我們躺下放鬆的那一刻,我的身體僵硬到動彈不得,潘卡詡走近我,幫我伸展四肢、蓋上毛毯,酥麻感仍然蔓延著全身,躺下後便一點一滴的消失,我的雙手也慢慢地恢復原狀。
瑜珈除了體位法外,還包含了呼吸(Pranayama)與冥想,而這是我第一次的Pranayama體驗,令我十分的震撼。潘卡詡說一個真正的瑜珈修行者,幾乎每天都會練習Pranayama,這可以淨化你的身體與心靈,久而久之,前額還會泛著光芒。
今天我們練習的呼吸冥想是源自奧修以及Parmarth Nicetan Ashrum 的創辦人的方法,通常需要6天來準備,並且不適用於初學者。
註:So是梵文的「神」之意,Ham則是「我」,有把神吸進來、把我吐出去的意涵。
隔天到了瑜珈教室,日本友人由紀跑來跟我說,她一夜沒睡,High了一個晚上,現在卻不覺得累。昨晚呼吸冥想的力量延伸到今天早上,有四分之一的同學徹夜未眠,我則是精力充沛,昨夜睡的比以往更沉更久。
舉例來說,第一天,Sharat光是解釋該怎麼站,就花了半小時的時間。
所謂站,就是Tadasana,像山一樣的站立。首先雙腳要打開一個腳掌的距離,觀察自己的外腳板是否平行,然後將力量集中在腳底,用力往下壓,這時候去感覺身體的變化,例如:大腿變緊了?臀部緊縮了?上半身往上延展?胸腔打開了?
然後作不同的實驗把力量從腳底分散、甚至集中在別處,觀察身體產生了哪些其他的反應,同時每一根腳指頭都要打開成等距離,以同樣的力量伸展,試試看將腳指頭下壓與伸展身體有何不同的變化……
關於站立姿勢,這只是一開始而已,每天Sharat都會再多加一些新的東西讓我們去消化,他還特別強調好幾次,要站的正確,必須要天天練習,並且花至少兩年的時間去體會,有種到了少林寺學武功的感覺。
而且Sharat會讓我們維持一個動作很久很久,並且在旁邊微笑著說:「我知道這不容易,但是你要盡你所能。」
第二個星期,我們開始學倒立,還有進階的扭轉等等,倒立又有兩種,單純的倒立與雙手倒立。
雙手倒立十分耗精力,我的上半身不夠強壯,所以總要靠老師幫我把下半身甩到牆壁上,而單純的倒立就好玩多了,瑜珈教室的天花板上掛著一種扁平且結實的繩子,我們只要把自己倒掛在繩子上,然後靜下來冥想,完全不費力氣,每天早上,我都會提早一些時間到瑜珈教室,倒立15分鐘,享受血液倒流的舒暢感。
做站立的體位法時,他跑來糾正我的小指頭,他說小指頭反射背部,所以一定要伸展它,我的小指頭在前兩個禮拜一直是疲軟無力的,
練習雙手倒立時,他看我不停的努力的將我的下半身甩到牆壁上,弄得氣喘吁吁卻還是失敗。這次他不幫我完成動作,而是要我先將心靜下來、整合好自己的身體後再試一次,「你先閉上眼睛想像自己已經做到了這個動作,然後用一隻腳的力量往牆壁踢,你的身體沒有問題,你的阻礙在你的心理,你要克服恐懼。」
他的鼓勵讓我重新充滿了能量,雖然當天我還是做不到,不過就在隔天,老師又叫我們作雙手倒立時,Sharat站到我的旁邊無聲的示範給我看,然後一個眼神,就像武俠小說中的灌頂一樣,我居然靠自己的力量把雙腿甩到牆上,
「小英,你的小腿要有力、腳背要有力、手臂要用力,………吐氣的時候你要去體驗並且深入動作,而不是偷懶放鬆,瑜珈的體位法不是輕鬆就可以做到的。」Vicky老師如是說。
一個好的瑜珈老師必須要是個實行者,不只要授課,更要花時間練習瑜珈並持續探索自己。要是個注重精神生活的人,總是表達自己與釋放自己。要是個心理學家、醫生與引導者。
課程進行到結尾,最後一個動作叫做攤屍,躺在地上、蓋上毛毯,讓全身完全的放鬆,潘卡詡把全教室的燈關掉,除了呼吸聲,靜謐吞噬了一切。
全身放鬆後,原本以為晚上課程就這樣結束了,潘老師卻要我們圍成一個圈圈,開始對我們唱起歌來。
是用梵文吟唱的精神之歌,在黑暗中閉著眼睛,潘卡詡先是獨唱了一段,然後大家的聲音慢慢地加入,變成了大合唱。歌詞很簡單,我也不曉得是什麼意思,只是跟著大聲的唱,歌聲從心理的深處發出來,原本是慢拍子到後來的擊掌快節奏,我們的歌聲聽起來是那麼的愉快、有生命力,又從快到慢,然後才慢慢的收尾。
燈打開了,我看到有些人的眼角濕濕的。吟唱精神之歌打開了我們的心輪,讓我們擁抱自己,讓心變的柔軟。
很奇妙的是,通常課程一結束,大家就閃人各走各的,而今天,所有的節奏都變慢了,大家開始聊起天來,我也不想離開教室,跟另外三個日本同學在教室外分享心情。
即使有如此操勞的開始,我仍被他的豐富又直接明瞭的教學方式所吸引,從12月2日開始,潘卡詡提供了連續8天早晚各一次密集訓練的課程
和瑜珈老師潘卡詡的採訪記錄:
問:能否請你簡單的敘說一下你學瑜珈的過程呢?
答:我一開始學瑜珈是因為想當舞者。
1988年,也就是我14歲的時候,我的朋友將瑜珈介紹給我,朋友認為學瑜珈很容易跟西方人做朋友,剛好我想把身體練軟一點,好實現我當舞者的願望。於是我便去上瑜珈課,一開始瑜珈對我而言,只是運動、體操罷了,不過我十分的認真,除了學校的課業外,每天早上、晚上我都會去上瑜珈課,我在瑜珈班的時間比學校還長。
就這樣過了五、六年,年紀漸長、想法也成熟了一些,才開始接觸精神層面的瑜珈,我的一個朋友家裡是做生意的,我們常常跟古魯(印度的精神導師)一起外出聊天,其中有一位高深的瑜珈修行者叫做Salu Yogi,他教我很多東西,像是冥想、吟唱等等。
問:能否與我們分享教授瑜珈的經驗?
答:22歲的時候,應朋友之邀,我去了非洲教了三年的瑜珈。當時我還沒有任何的醫學常識,但我已經知道如何用瑜珈來治療病痛。
在非洲的前幾個禮拜,我只有兩個學生,大家都認為我才22歲,看起來只是一個小夥子,能懂什麼?起初的兩個學生中其中一個是老太太,她有膝蓋的毛病,只能上樓梯、無法下樓梯,上我的課幾週後,她的情況改善許多,已經可以慢慢下樓梯了。
大家才發現,原來這個小夥子雖然年輕,但腦袋裡還有些東西,於是我的學生在短時間內從2個暴增到140幾位,當時的我住在一個印度的社區裡,一天要教授好幾堂的瑜珈課,幾乎沒有什麼私人的時間。
三年後我回到印度,到了孟買繼續進修,也跟醫生上了解剖學等的醫學課程,後來才固定在Rishikesh的Green Hotel授課。
問:你在上課的時候,常常親自去調整學生的動作,學生的反應如何?
答:我有聽說過一些閒言閒語,說潘卡詡在課堂上特別喜歡摸女生,我不會去理睬這些謠言,這是我上課的方式,也是最快讓學生理解的方法。
有些學生建議我,在矯正動作時最好不要碰觸女孩子的大腿、屁股等,我回答他,那你去看醫生的時候呢?醫生要怎麼檢查你的身體?要避免那些部位嗎?若我今天刻意去摸女生的胸部或抓女生的屁股,你可以說這樣不對,但這觸摸是發自純正的心,我教瑜珈時學生的身體全變成了皮膚、骨骼、肌肉,在課堂上是沒有男女之分的。
問:對於一個想修行瑜珈的人,你有什麼建議?
答:每天的練習是很重要的,要持續、有毅力。
問:你對未來的願景?
答:未來我想要建立自己的Ashram。
註:Ashram是印度教的心靈社區之意,是給追求心靈生活的人之靜修中心。通常會提供瑜珈、靜坐、與印度哲學等的課程。
備註:潘卡詡不允許學生在課堂中照相,也不希望公開他本人的照片,為了尊敬他的隱私權,無法在此刊登照片,想一探這位後起之秀的優質瑜珈老師之真面目,只好請你自己來印度囉!
日記主題:十日內觀初體驗(一)苦行僧日程表
旅遊日期:2005-12-15
發信日期:2006-01-09
旅遊地點:印度Dehradun
發信地點:印度Rishikesh
相關景點:印度
清晨四點鐘,天還沒有亮,就有清亮的敲鑼聲喚醒學員,我帶著睏意以及冰冷的雙腳睜開雙眼,在中心裡夜晚與清晨約10度氣溫的透心的冷,我快速的穿上三層襪子、所有保暖的衣物、裹上房間的毛毯,梳洗後便到外面喝杯涼水,步行約20公尺,準時在四點半在靜坐大廳坐定位。這就是我們一天的開始。
男女待在同一個靜坐大廳,但被一條長布條隔開來,我們被規定10天皆要待在固定的位子靜坐。一位指導老師會在特定的時間出現,坐在我們的正前方。
一天的行程是這樣的:
4:00起床                                                 13:00~14:10靜坐
4:30~6:30靜坐                                            14:30~15:30團體靜坐
6:30~7:15早餐                                            15:30~17:00靜坐
7:15~8:00休息                                            17:00~17:30午茶
8:00~9:00團體靜坐                                        18:00~19:00團體靜坐
9:00~11:00靜坐                                           19:00~20:30葛印卡老師的VCD開示
11:00~11:30午餐                                          20:30~21:00靜坐
11:30~13:00休息                                          21:30熄燈
每天三節的團體靜坐時間是8:00~9:00、14:30~15:30、18:00~19:00,三個時段。中心嚴格規定我們必須提早五分鐘到靜坐大廳,並且不准離開座位,其他的靜坐時間可以待在靜坐大廳或著一間一間隔開的小房間。
若有禪修技巧上的問題,中午以及晚上有開放時間可向老師諮詢。
中心供應的是簡單又健康的素食,傳統的印度菜餚。早餐的內容有甜小米粥、吐司、印度麥糕加新鮮番茄醬等輪流替換,外加水果(9天都是香蕉,1天蘋果)與牛奶、香料茶。
午餐一直是我最期待的,有蘿蔔沙拉、兩種咖哩(通常是一種豆子,另一種是綜合蔬菜)、一道甜點、白米以及全麥印度煎餅,十分美味的印度家常菜,跟一般外面的餐廳不太一樣,就連現在想到還會流口水。
沒有晚餐,但有午茶,提供香蕉、香料奶茶以及一種空心的米香混合著炒花生。
休息時間我們可以洗澡、洗衣服、散步或著午覺,我喜歡走到中心的高處,眺望遠方的山,或著看著大樹隨著風搖曳,沐浴在寧靜以及大自然中。
餐廳外面的佈告欄會貼著今天的座右銘,依照每日的課程變更內容,短短幾句激勵我們的文字,卻帶給我很大的支撐力量。
因為沒有與任何人交談,所以力量必須全然來自自己,在此我用有限的語言能力將它們翻譯成中文,外加一些自己當日禪修的心情,與大家分享。
第一天
觀察你的呼吸,一個接著一個,意志會變成跟鋼一樣堅硬,不輕易起漣漪,並帶來自由。
昨晚葛印卡老師要我們開始觀想自己的呼吸,自然的呼吸,不用特別去控制自己的吸氣吐氣,我們總是花很多時間想過去想未來,頭腦很少活在當下,而呼氣吐氣間就是當下,藉由呼吸與自己的心靈聯繫著。
也許是因為太早起床了,我一閉上眼禪修就睡著,醒著的時候卻又很難持續的將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因為頭腦像不停運作的馬達天馬行空的亂跑。而且要我一天坐這麼久,肚子裡好像關著一隻猴子,不停的吵鬧,休息的鐘聲一響,我就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靜坐大廳。媽呀!這樣的日子還有9天?
第二天
吸氣、吐氣,若你能保持這持續不斷的覺醒,業的結自然的就會被解開,帶來最高的利益。
繼續觀察自己的呼吸,情況有好一點了,煩躁的時候盡量忍,想睡覺的時候就用指甲搓自己的指腹,不過午餐吃太多,下午又頻頻打瞌睡…真擔心10天就這樣被我睡掉了!
晚上看VCD時,葛印卡老師終於在我們觀察了兩天的呼吸後給了我們新的功課—把注意力集中在鼻孔到上嘴唇的三角地帶,觀察這一塊肌膚的感覺,不管是冷、熱、癢、顫抖等等。只有把注意力放在一個小的部分,你的心才會變的敏銳。看完開示VCD後,我們又回到靜坐大廳做這新功課。
第三天
轉換身體的行為,轉換說話的行為,轉換心靈的行為,這是Dhamma(法)的精華。
清晨的第一輪靜坐,我居然可以完全的專注在三角地帶,並且坐定兩個小時,緊接著早餐後的禪修又開始打瞌睡,下午可以感覺到三角地帶但心思仍然在過去未來間飛舞。
葛印卡老師的開示每晚都很精采,他不停的講了許多有趣的故事…..他說一開始控制心靈是件多麼難的苦差事,而前三天只是為接下來的內觀作準備,真正的內觀禪修要在明天才真正的開始!
第四天
若你能善用自己的說話能力很好,
若你能支配肉體的反應很好
但若能做自己心靈的主人,才是一個擁有真勇氣的武士。
昨晚睡不大好,所以早上的禪修變成了補眠,午餐後的禪修心思亂飄,不停的在想未來的計畫,想停都停不下來。
下午兩點鐘,葛印卡老師開始教我們內觀的方法(邊聽錄音帶邊練習),觀察身體每一個部位的知覺,不管是冷、熱、痛、癢、麻、酸等等,只有觀察,不要去反應。並且在禪修時要遵守另外三項規定:
1.不准睜開眼睛:只有閉著眼睛才能隔絕外在的干擾。
2.抬頭挺胸:長時間不會造成身體的負擔。
3.變換動作的話要非常的慢:別讓心靈被干擾,無時無刻保持覺醒。
今天靜坐時我的膝蓋都蠻痛的,不過心理開始感覺很好,享受靜默以及離開靜坐大廳後映入眼前的大自然美景。
第五天
Sila (道德~正確的言語、行為以及生活)、 Sanadhi (正確的覺醒與專注)、Panna (智慧~正確的思考與了解)是三條分支流,終要匯合在一起,流向解脫與自由。
沮喪的一天,先是早上又開始打瞌睡,下午好不容易進入狀況,可以偵測到身體各部位微弱的知覺,卻因為坐在我隔壁的日本女人不停的亂動,干擾我的禪修,不由得一把火上來,很想開口請她安靜。
我離開靜坐大廳到外面灌了兩杯涼水,看著風吹著樹。告訴自己,OK,她是風,我是樹,我不要對她的干擾產生反應,心理平靜下來後繼續回去禪修。
已經第5天了,還這麼煩躁,10天的課程對我來說也許不夠長……
葛印卡老師在晚上的開示提到越深的渴望就會有越強烈的反應,因為我對知覺的強烈渴望,所以才會對日本女人的干擾產生強烈的反感,要放棄“我”與“我的”的執著,只要觀察,不要起反應,這就是往後的功課。
第六天
人呀!燃燒吧!你需要燃燒全部的自己才能得到純淨,就像真金必須火煉才能被提煉。
努力的一天,葛印卡老師要求我們在禪修的時候不許將手移開、不許將眼睛打開、不許移動雙腳。
我的右腿通常在20分鐘後就會開始痛,而且是越來越痛,痛到我受不了的程度。其實我只要稍微挪一下腿的角度就不會痛了,但為了嘗試一個小時完全不動的耐力,所以很痛苦。
為什麼人生有這麼多的苦難?為什麼我跟我的身體有這麼深的連接,為什麼我的心對雙腳的痛起這麼大的反應?為什麼我不能只是觀察?
晚上葛印卡老師又給了我們新的指示,先前是依序從頭到腳、從左到右的觀察身體每個部位的知覺,從現在開始是觀察從上到下對稱的知覺(比如雙眼、雙耳、雙手等等)。
第七天
翻滾、不停的在感覺中翻滾,我們總愛打業的死結,觀察、觀察、再觀察,慢慢地將業的結解開來。
我的右腳還是痛的不得了,不過心理已經沒有這麼煩躁,慢慢的我去接受了痛的事實,然後學習只有觀察,不去反應。奇妙的是,好像就沒有那麼痛了。
開始感覺到身體內部有一股順暢的氣流從頭到腳指頭、從腳指頭到頭間舒服的流動著。離開靜坐大廳時便驚嘆著大自然多美麗,心理頭充滿了平靜與快樂。
心思還是會亂飄,但我不當一回事,身體還是有些死角感受不到知覺,但我不太在意,只是繼續努力。
葛印卡說,明天與後天這兩天是最重要的兩天,我們要盡最大的力氣觀察自己,就連不在靜坐室裡的時候也要保持覺醒。
第八天
你有越深的渴望,就有越深的反感,你有越深的反感,就有越大的打擊。
很累的一天,因為非常的努力,不停的依序觀想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頭非常的痛。
葛印卡老師說覺知與心靈的平靜是內觀的兩大重點,覺醒就是觀想,心靈的平靜就是不起反應的觀察,了解自然的本質就是變化,然後去接受它。
第九天
多麼可貴擁有人身可以修行,多麼幸運接觸無價的Dhamma(法),我們要盡力的將分散的心靈結合起來。
情況時好時壞,有時心思飄蕩,什麼感覺都偵測不到,有時連走路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強烈感受到身體的覺醒。
今天最大的進步是午餐沒去加菜,以前我總覺得一輪不夠,餓的要命,終於了解其實每次我的身體飽了,但因為慾望、我的心還沒有飽,所以不管吃再多也不會滿足。
今天葛老師的開示是,要學習將內觀運用在日常生活中,並且時時保持覺醒與觀察不起反應的平和客觀的心。
第十天
帶著恨與病態的意志,這條道路不會存在,希望愛與善能夠充滿你的心靈與生活。
十天的靜默結束了,我們被告知可以開始開口說話,感覺很奇怪,除了傻笑以外,不曉得該說什麼,有點希望可以一直沉浸在靜默中。
不過終究得回到現實,內觀只是讓我們體驗並練習一個面對人生很棒的方法,真正的功課要在踏出中心才開始,看你在接收外在干擾的情況下如何保持與心的聯繫。
禁語結束後,葛老師又將內觀的方法帶入慈悲與愛,這才算圓滿結束十日的課程。
访问Ssharat老师:
一個花上27年生命探索瑜珈的心路歷程,加上20幾年的教學經驗,大師級Sharat的瑜珈學習之路與對瑜珈的想法必有過人的體驗。
我在孟買出生,16歲的時候就到法國。1969~1975這6年間我在歐洲唸書,後來在德國的大學主修法文與英文文學。1975年回印度後,我的父親希望我接手家族的生意,我試著與我的父親一起工作,過沒多久父親帶我去見Iyengar瑜珈大師。Iyengar是一個十分嚴格的老師,但我們的關係很親密,就像父子一般,我把他當成神一樣看待,不管他說甚麼我就做甚麼,三個月後我提議要當他的助教,漸漸地變成了他的左右手。
曾經花了三個月要推廣瑜珈,當時我到處自願去授課,甚至還幫市長上了三堂瑜珈課。每個讓我試教過瑜珈的人都說往後想跟我繼續學,不過卻還是沒人來上課,三個月的努力,結論就是瑜珈對印度人是行不通的,一直到現在我的學生都是西方人或外國人。不過,我口吃的毛病卻也因為三個月來的練習不療而癒,教學自信大增。
訪談記錄如下:
小英:為甚麼你想把瑜珈當作你的專業呢?
Sharat:你看我做過這麼多的工作都無法持續,除了瑜珈,還有甚麼我可以做的呢?
小英:你覺得瑜珈對你而言是甚麼?
Sharat:瑜珈對我而言…(想了一下),是一種生活方式,是一種與自己保持聯繫的方法,讓我了解甚麼對我是重要的甚麼是不重要的,是帶領生活遠離紊亂的嚮導。
小英:你覺得瑜珈的目的是甚麼呢?
Sharat:瑜珈的目的是淨化你的心靈,當你可以居住在你的心裡,你就可以進入你的靈裡,然後與心靈結合,最後向自我臣服。
小英:你覺得一個瑜珈老師該具備甚麼樣的條件?
Sharat:一個好的瑜珈老師必須要是個實行者,不只要授課,更要花時間練習瑜珈並持續探索自己。要是個注重精神生活的人,總是表達自己與釋放自己。要是個心理學家、醫生與引導者。
小英:你提到一個瑜珈老師必須要是個醫生,這方面你如何充實自己?
Sharat:這方面我十分的幸運,剛開始教瑜珈不久,我就得到一個在醫院教醫生與護士瑜珈的工作,當時我每天都向他們提出許多問題,並且時常與他們討論。大約有一年的時間吧,讓我醫學方面的知識增長不少。
小英:你覺得一個瑜珈修行者(Yogi)必須要有哪些特質呢?
Sharat:一個瑜珈修行者必須要有耐心,必須要深入而不是只停在表面的體位法而已,必須要愛世人。
小英:你認為瑜珈改變了你的個性嗎?
Sharat:當然,瑜珈改變我很多,它為我帶來了強大的自信與自我意識,我現在正在試著消滅自我意識。
小英:你的教學哲學是甚麼?
Sharat:我希望讓學生可以獨立面對自己,而不光是依賴我。
小英:你希望你的學生該怎麼對待你?
Sharat:認真學習,當我在授課的時候,百分百的專注。
小英:甚麼樣的學生讓你感到驕傲?
Sharat:那些持續練習並且不停探索自己的學生讓我感到欣慰,我最不欣賞的是跟了20幾位老師卻不肯花時間自己練習的人。
小英:你對未來的想法是甚麼?
Sharat:我想要營造一個可以讓人們可以成長的環境,一個安靜、沒有打擾的地方,一個馬上就可以靜下心來的地方,那個地方必須要非常貼近大自然,因為大自然是最美麗的。
和Sharat訪談後,獲益良多,這是一堂不用學費的課。傳授心法比實際的上課還要有更大的收穫,瑜珈不只是單純的把身體折來折去的運動,更多是心靈的活動,如靜坐與修心養性。這提供了我們一個學習瑜珈的大方向。
Usha的课程:
Usha她只給指令,本身並不示範動作,台上的那兩位跟台下的學生就成了她最佳的教材,若她想解釋體位法,便會喚大家停下來,挑幾位錯誤與正確的對比,讓我們討論。
停下來討論的時間很多,課程進行的出奇的慢但十分的詳細紮實,當我們在姿勢中時,Usha一刻也不會讓人放鬆,不停的重複指令還有拍打學生的身體,原來別人口中不停的咆哮是指這個,其實我還蠻喜歡的,因為沒得偷懶。
我們作了三個站立體位法後,便躺下來休息,然後課程就結束了。
這一招果然奏效,這堂課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大腿的肌肉,Usha一直過來拍我的大腿,讓我連一秒鐘喘息的空擋都沒有,自然而然的也有機會成為Usha解說的教材,唯一的後遺症便是回家後大腿痛了整整一個星期。
第二件事,除了晚上的課,每天早上我會到教室練習,意外的是,早上的練習比晚上的課有更大的收穫,
以Iyengar派系來說,精確的體位法令人印象深刻,比較像是一門實事求是的科學,來印度接觸了吟唱梵文精神之歌、呼吸開竅的練習、還有內觀的靜坐等等,發現瑜珈比我想像中的更浩大精深,而現在花上大部分時間練習的體位法只是皮毛而已,究竟什麼是瑜珈呢?我在這瑜珈的源頭丟了一個大問號。
赫兒自從接手瑜珈課後更是變本加厲的在課堂上千呼萬喚我的小名。
“蕭穎(小英的錯誤發音,外國人總分不清楚四聲),不要睡覺!”
“蕭穎,你可以做到的,再來一次!”
“蕭穎,你還好嗎?”
抗生素(我感冒了正在服药)加上老師無時無刻的矚目,第二個星期的瑜珈課結束之後,我整個人完全呈現彈力疲乏的狀態,
Shivananda课程:
不像Iyengar瑜珈對體位法的斤斤計較,一個動作可以耗上半個小時,Shivananda是走軟性路線的,以愛與善為訴求,對於體位法不太強調,上課的氣氛也沒有那麼緊張,短短的一個半小時的課程中幾乎可以涵蓋二十來個瑜珈動作。
除了星期天外,每日在Shivananda Ashrum都有男女分開的瑜珈課,下午四點的課限女眾參加,有三位女老師輪流授課,三個老師都有不同的風格,但大致都是Shandy shandy(註一)。今日的瑜珈老師是一位英文法文流利的日本尼姑。
溫暖的陽光從四面的大窗戶透進舖滿原木地板的教室,簡單的墊子排放在木板上,好久沒有回到只有木板與瑜珈墊的日子了,Iyengar瑜珈總要我們身邊有一塊磚、一條帶子、一把椅子、幾條毛毯等等。
課程尚未開始之前,老師帶著和藹的笑容要大家躺下來稍作休息,沐浴在暖陽下的學生舒服的放鬆全身。
整班大概只有十來位同學,上課的氣氛非常的輕鬆,一開始20分鐘的拜日式讓我微微流汗,接下來前彎後彎倒立貓式一連串的指令如音樂般從老師的口中流出來。
日本尼姑緩慢的踱步在教室裡走來走去,帶著微笑、溫柔至極的調整學生的動作,她只給指令、很少示範也幾乎沒有什麼講解,最後以一首動聽的梵文歌作為結尾。
我一直很喜歡Shivananda安祥和平的氣氛,從來不用在意自己做的好或者不好,也沒有人在旁邊大聲嚷嚷或著加油添醋的拍打你身上的某個部位,想像一下從Iyengar緊繃的魔鬼訓練驟然轉到充滿愛與關懷的Shivananda是件多麼輕鬆愉快的事呀!
我會把Iyengar 比喻成上班,必須要全心全意的賣力,對於體位法的精進很有幫助,而Shivananda則像是下了班後跟朋友去喝杯小酒,重點是放鬆就對了。這也是為什麼這次身體較無元氣的時候想去上Shivananda的課,而不是Iyengar。
跟貝利伯伯学静坐:
貝利伯伯在Rishikesh的生活很簡單,早晨從十點靜坐到下午兩點,下午三點他會走長長的一段路,到安靜的恆河邊坐在他的石頭上冥想,晚上六點半不是印度教的貝利伯伯固定去參加Puja(印度教向神祈導的儀式),晚餐是25塊盧比的Tali(傳統的印度特餐接下來到茶館與朋友見面。
第一頓午餐我們聊的很開心,我尤其對貝利伯伯的深厚的靜坐功力十分的好奇,他甚至曾經在英國教過數年的靜坐!靜坐跟瑜珈一樣,也分了好幾種派系,而我只接觸過內觀,厚臉皮的我硬是凹了貝利伯伯教我靜坐,我則每天烹煮豐盛的午餐當作答謝。
然後,貝利伯伯要我閉上眼睛,心裡想著“我要宇宙間的和平”數次,然後聽著河水流動的聲音,將自己交給大自然。
冥想的時間很短,我很快的就可以將心靜下來,然後進入夢鄉。 貝利伯伯一察覺我開始點頭如搗蒜,便會喚我起床,接續下一個活動—抱樹。
就在離石頭不遠處有一顆巨大的神木,在印度,這樣的大樹就是神,他們會在樹根下起一個小廟,貝利伯伯向我示範該如何抱樹,首先要脫鞋表示敬意,然後將雙手手掌貼在樹幹上,上半身往前傾,停留幾秒鐘,感覺樹的時間與強壯就對了。
這輩子沒有想過要跟樹聊天,輪到我抱樹的感覺很奇妙,我心裡想著自己正跟樹兒交換著能量,彷彿我就是樹、樹就是我。
跟貝利伯伯學靜坐的結論是,各個門派的靜坐最後都領著我們到同一個方向,那就是「了解宇宙間的自然」。我很享受跟貝利伯伯一起到河邊靜坐的時光,「閉上眼,聽著恆河流動的聲音…」,他總是這麼說
某天瑜珈課結束,珍邀請我一起去吃晚餐,剛好那一晚我的心情有些疑惑,珍建議我試試樹的冥想,向下紮根的想法可以強烈的感覺自己。
珍說:「方法是這樣的,站在地上,然後想像自己是一棵樹,腳開始長根、越長越長,一直深入地底,緊緊的抓住地心,然後頭、手、嘴等身體的各部位開始長出葉子來,突然間陽光照在身上,所有的樹葉都振奮起來,變成一顆茂盛的大樹,接下來慢慢的將樹葉收回來,將樹根從地底抽回來,一直抽回到心裡,你就擁有天地間的力量。」
我試了樹的冥想幾次,感覺還不錯。
前幾天遇到珍,她告訴我她最近在觀察她的chakra(註一),方法是躺在床上,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慢慢地一個一個打開生殖輪、臍輪、心輪、喉輪、額輪、頂輪。
珍一邊假裝自己打開了一個小門,一邊驚訝著跑出來的東西。「我打開這裡,」珍指著自己的身殖器官的方向,「有很多的種子與花跑出來!」珍作了一個趕緊把門關上的動作。
「然後是這裡,」珍的手指往上移到了肚子,「有很多很多的糖果。」
「而這裡是音樂,」珍的手掌貼著心,看起來很投入的她繼續將手往上擧輕輕的停在額頭並悠長的說:「這裡是空間。」
最後她將手指向頭頂「一顆巨大蘋果樹就要冒出來。」珍又誇張的作勢將頂輪的門關上。
我不知道珍是怎麼辦到的,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試著打開自己的Chakra,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註一:Chakra在瑜珈裡指的是人體主要的輪穴,也是身體微妙的能量中心。
身體裡有著神性宇宙的能量,潛伏在脊椎的最底層,象徵是一條熟睡的毒蛇,喚醒這股能量通往微妙能量中心的輪穴便是Kundanini瑜珈,現在我終於了解在印度街頭藝人為什麼要對蛇吹笛子了
在Omkarananda Patanjala Yoga Kendra的最後一個星期,我參加了Usha全程授課的7日密集訓練課程作為結尾,課程包含了10個體位法,一個呼吸方法以及3場演講。時間是每天早上8點到10點。晚上6點到7點半。
啊啊啊~~~~~哦哦~~伊哇哇~~~」此起彼落的沉重呼吸聲與哀嚎聲正在整間教室迴蕩著。「這是什麼?不要發出怪聲音,你看看你的臉,身體在用力,不是臉在用力。」Usha毫不留情的讓我們停留在體位法上, 即使有些人已經撐不下去,自動鬆懈下來,她也絕不心軟。
「你在幹什麼?繼續呀!一點意志力也沒有!」分秒都是緊繃紮實的,沒得混水摸魚,「現在是怎麼樣?你們根本就沒有在聽我說話!全部都做錯了,通通給我起來!!!」
Usha張開雙手、誇張的搖晃著上手臂,我們立即停止正在進行的體位法,起身聆聽她的解析。
Usha要我們停下來通常有三種狀況,狀況一,解釋新的動作,通常是赫兒或著蓓勒當示範者,狀況二,當多數人都不夠了解時,至於狀況三…
「所有的人停下來,過來這裡,你!不要動。」那位被Usha挑上的幸運者就得用力的撐著,並接受所有人的批判。
「哪裡錯了?」Usha丟出一個大問號,雙眼巡視全場。
「他的上半身沒有伸展」、「背沒有拉直」、「大腿沒有用力」、「腳跟沒有往下踩」、「膝蓋沒有往上提」、「小腿的肌肉沒有往後拉」、「大腿前側沒有跟骨頭黏在一起」、「腳指頭沒有打開……」各式各樣的答案從學生口中冒出來,然後就是一番大調整。
Usha調整動作的方式一點都不溫柔,男女不分,她會用力的在那突起的背上大力的猛拍,「縮進去!縮進去!我不希望有駱駝在我的教室。」不然就是指著大腿說:「把這塊肌肉往上提!往上提!我要冷凍奶油,不是溶化的奶油!」
每次Usha經過我,彷彿有一股高氣壓靠近,我暗自檢測著自己的肌肉是否全力的在運作,分秒都不敢鬆懈,就怕她那眼尖的雙眼察覺,然後丟下一句,「怎麼搞的!你全身的肉全都往下掉,抬起來!抬起來!」
Usha不是那種輕易就會放過你的女人,上起課來,她就是女王,貼切一點來說,比較像是馴獸師,只差沒拿一根鞭子,鞭打我們,事實上Usha在課堂上曾經提到,「也許我應該準備一根木條……」
不管男女老少,我們在Usha面前全然沒有自尊,隨時都有可能被挨罵,但是喜歡Usha的學生就是愛她這樣直接、一點都不避諱的個性,老實說,有時候看Usha大聲斥喝學生還蠻有趣的,尾隨著是心裡的OS,「吁~那人被批的真慘,還好不是我…
每次我在課堂上強調這個膝蓋要抬起來,強調那個腳跟要拉長等等,同一個時刻裡有這麼多細節要注意,你必須十分專心在自己的身體上才能夠做到完美的體位法。
在這樣的情況下,體位法不僅僅是停留在身體上的活動而已,更深一層的進入到你的情緒,甚至觸摸到你的靈魂,你在體位法上越投入,就越能領你到心平氣和的領域,從Guruji的練習中你便可以看到這一點,要先學會如何統合自己的身體、調和自己的呼吸、接下來是冥想,最終的目的便是三摩地。」
Usha,38歲開始學瑜珈,經過了6年、每天6小時不間斷的練習。在1998年,前往一個密集課程的瑜珈課上,她的小摩托車與巴士相撞,巴士的輪胎壓過她整隻右腿,主動脈破裂,失血過多,再晚三分鐘進醫院,就沒有今天的Usha。
昏迷了兩個星期,住院六個月,在床上躺了近兩年,她忍著疼痛到普內,經過Iyengar的徹底改造,擺脫了輪椅與柺杖,重新站了起來,彷彿重生。
誰會料到2003年的九月,照例每年前往普內上Iyengar瑜珈課的途中,Usha坐在車子的後座,又是一個慘烈的意外,這一次,兩條腿都碎裂了,連上次車禍右腿裡裝的鋼條,都因強烈的撞擊整個扭曲變形。「又來了!」Usha女士心裡只閃過這個念頭,所有的過程又重來了一遍,醫院、瑜珈、疼痛……
眼前這個總是帶著可愛微笑的女士很難與那個課堂上嚴厲萬分的瑜珈老師相連結,而她那樂觀積極面對生命的態度與活力,更是激勵人心。她就是仁慈、嚴格又充滿了韌性的Usha Devi。和Usha Devi的訪談如下:
小英:「除了瑜珈以外,你平常都做些什麼?」
Usha:「我同時是Omkarananda學前小學的校長,學校裡有240個小朋友,所以實際上我的生活十分忙碌,學校、瑜珈教室與Ashrum裡的大小事,都要我親自照料。」
小英:「您是如何開始瑜珈之旅的呢?」
Usha:「剛來印度的時候,我起先學習的是印度教的祭典與禮儀,接下來我一頭栽進了印度古典音樂,每日皆要練習唱歌7~8個小時,當時都是坐著練習,因為時間長,我開始有背痛、關節酸痛的問題,於是我開始接觸瑜珈。」
「幸運的是,才學了4個多月的瑜珈,我就遇到了Guruji(註一),從他身上,我看到了活的瑜珈精神,雖然Guruji只授課5天就回普內了,但之後我們一直有書信往來,每當我的瑜珈練習遇到問題,我就會寫信給他,因為Guruji的啟發,我對瑜珈越來越投入,當時我的歌唱老師很生氣,他說,我不能一隻腳在這艘船,另一隻腳在另一艘船上,於是我放棄了音樂,選擇專心於瑜珈練習。」
小英:「從哪些方面你看到Iyengar是一個真正的瑜珈修行者?」
Usha:「Guruji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跟小孩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像小孩,私底下跟學生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跟我們一樣,他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沒有歧視、沒有心機。
我最佩服的是是他對瑜珈的堅持,今年八十五歲的他每日仍花上大量的時間練習,那種在體位法中全心全意的專注,你可以看到他全然地進入超然的境界中,Guruji的練習是違反自然的,我甚至親眼看見他在賣力的練習中昏倒兩次。」(未完,續下篇)
註一:Usha對Iyengar的敬稱,Guruji意指的是精神導師。
小英:「Iyengar是如何幫助你在車禍後重建身體的呢?」
Usha:「我當時參加了Guruji每星期三次專為有身體障礙設立的醫療瑜珈課,加上每日的自我練習。
第一次的車禍,我來來去去醫院兩年半,不只是身理上的創傷,心裡上也連帶充滿了壓力與恐懼。Guruji一見我,什麼話也沒有說,他要我走路給他看,了解我的身體受創的程度後, 在輔助器材的支撐下,慢慢的從體位法建立在車禍中失去的力道與靈活度。
剛到普內的前兩個星期,我的心裡仍停留在醫院裡那種害怕、放不開的情緒裡,加上身體劇烈的疼痛,我總是不停的哭泣,Guruji連續三次要我回家,他說若我再這樣下去,他就不教我了。
他說要嘛我就留下來面對自己的身體,要嘛就回醫院吃藥去,當時的我強迫自己要堅強起來,加上對Guruji的強大信念,我知道他可以幫我!兩個星期後我重新找回了自信,恐懼與害怕不見了,取代的是接受與面對。」
小英:「您是如何去看待身體的疼痛呢?」
Usha:「在醫院裡我就拒絕吃止痛藥,在瑜珈的練習中,面對永無止盡的疼痛我只能接受,有時候我當然覺得很累,每天的去練習,除了痛還是痛,實際上的進步卻很慢很慢,但我知道若不練習我的身體只會變的更糟,只有持續不斷的練習我才會有救。
面對生命中帶來的考驗,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除了你自己以外,沒有人能夠幫你,別人也許可以對你好,但只有你自己可以靠自己走出來,逃避是沒有用的,現在我能做的只有面對然後打戰。」
小英:「好不容易才從第一次車禍中復原,第二次車禍的發生,您是否曾有放棄瑜珈的念頭呢?」
Usha:「從來沒有,第二次的車禍發生後,我連站起來都沒有辦法,當時我去普內,Guruji的女兒Geeta初見到我時完全不知所措,Guruju與第一次一樣仍然很鎮定、嚴厲的教導我,他們一起幫我復健,你看現在的我,連Guruji都說我是一個奇蹟,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事情發生了,你都要去面對,你可以選擇哭泣去面對,或著帶著微笑去面對。
不停的哭泣只會讓你越來越虛弱,當然我也會哭泣,但是終究我選擇帶著微笑去面對,也可以說我沒有選擇,若是放棄你什麼都失去了,我必須要靠自己走出來。
小英:「古老的智慧對瑜珈的解釋是與萬物合而為一,Iyengar瑜珈如此強調完美精確的的體位法,您認為光是體位法能夠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嗎?」
Usha:「每次我在課堂上強調這個膝蓋要抬起來,強調那個腳跟要拉長等等,同一個時刻裡有這麼多細節要注意,你必須十分專心在自己的身體上才能夠做到完美的體位法。
在這樣的情況下,體位法不僅僅是停留在身體上的活動而已,更深一層的進入到你的情緒,甚至觸摸到你的靈魂,你在體位法上越投入,就越能領你到心平氣和的領域,從Guruji的練習中你便可以看到這一點,要先學會如何統合自己的身體、調和自己的呼吸、接下來是冥想,最終的目的便是三摩地。」
小英:「您之前有教授台灣學生的經驗嗎?對於台灣學生的瑜珈您有什麼建議?」
Usha:「台灣人的柔軟度讓我很驚訝,他們也很勤快,努力的練習,我的建議是,有柔軟度很好,但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穩定度與對身體的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