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儿女精忠报国　英勇抗战永载青史

作者：和尚武

《玉龙山》 2005年第3期 

　　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六十周年
　　丽江，地处滇、川、藏边区的玉龙山下，金沙江畔，自古以来。生活于此的纳西等各族人民具有“维护祖国统一、勇于牺牲、爱国尚武”的光荣传统，为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社会的发展作出过突出贡献。1937年7月7日，震惊中外的卢沟桥抗战爆发，抗日战争进入全面战争。在这攸关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重大历史关头，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指引下，仅有13．2万余人的丽江人民，弘扬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积极参加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战争，先后有3000余人参军参战，牺牲于抗战沙场的近1000人。后方人民节衣缩食捐献粮食、经费，运送抗战物资，加强抗战宣教，为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
　　
　　
　　一、抗日战场显英豪
　　
　　1937年9月初，国民革命军第60军整编成立，军长卢汉，全军4万余人，下辖182、183、184师，每师2个旅、每旅2个团，共计12个团及军直属炮兵团、工兵团等部队，于农历重阳节在昆明巫家坝举行誓师大会，受到昆明各族各界人民的热烈欢送。10月10日，60军由云南经贵州入湖南，一路高唱着冼星海创作的《60军军歌》，斗志昂扬，士气高涨，徒步行军40余日到达湖南常德集中待命。后经武汉整训北调，于1938年4月22口在鲁南台儿庄参加战斗。日军板垣师团、矶谷师团、伪军刘桂堂等部共计10余万人，猛攻台儿庄。守卫台儿庄正面的于学忠、汤恩伯等部，阻挡不住日军的猛攻，台儿庄危在旦夕，奉李宗仁令，60军先后投入战斗，在60军的数百名纳西族官兵也随之参加了血战。4月22至27日，在台儿庄陈瓦房开始遭遇战，后向左发展至刑家楼、五圣堂一线。第183师先头部队541旅1081团尹国华营首先与日军先头部队一个大队开战，双方围绕陈瓦房争夺进行激战，反复肉搏，后日军后续部队蜂拥而至，并在猛烈炮火支援下，将该营团团包围，尹营毫无畏惧顽强抵抗，营长率战士与敌白刃格斗，血战终日，全营官兵500余人壮烈殉国。在此次激战中，本县籍马鸿英、沈自才、杨俊开、黄正昌、徐吉祥、祝洪辉、贾春生7名纳西族健儿英勇献身。此次战斗，以尹营的牺牲换来了全军备战的时间，鼓舞了士气。
　　同年4月23日始，日军在五圣堂、蒲汪一带反复与60军182师、183师进行攻防战，在五圣堂南翼凤凰桥争夺战中，大研镇光义街人、183师542旅1084团三营营长吕凤勋率部英勇作战，他端起机枪向日军冲击，胸中三弹、壮烈牺牲于凤凰桥，年仅38岁，实现了他“与日寇血战到底”的誓言。同他一起牺牲的还有杨绍清、和仲琴、和钊川、和中立等数十名纳西族战士。
　　日军无法在陈瓦房、邢家楼、五圣堂、蒲汪一线正面突破台儿庄，便集中主力攻击禹王山。禹王山位于台儿庄东南、运河东岸，东北是湖山、窝山，北面是邢家楼、五圣堂。禹王山的得失，直接影响台儿庄的稳固。张冲师长率184师主力于同年4月27口到达禹王山，沿山的东、西、北二面赶修工事构成二道防线。183师542旅守卫火石埠地区，182师1077团守卫禹王山东北麓，枣庄营地区。全面作了抗击日军的准备。4月28日，日军一个大队近1000人在火炮掩护下，在骑兵、坦克的配合下，反复进攻，均被击退。4月29日，日军再次集中兵力，再次在飞机、火炮、坦克支援下，步兵、骑兵向禹王山进行轮番攻击，遭184师守军的顽强抗击，阵地始终牢牢掌握住中国军队手中。在血战中，184师坚守禹王山主力部队及邻近阵地部队，面对成群的敌坦克，采取掘濠沟、挖陷井，用集束手榴弹，炸药包等方法炸毁坦克和骑兵，有的战士身捆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与敌群同归与尽，炸得敌军鬼哭狼嚎，打得惊天地、泣鬼神，连日军头目都惊呼：“遇到了对华开战以来最硬的部队”。经过4月22日至5月14日23昼夜的浴血奋战，虽然60军付出了伤忘2万余人的代价，但阻击了日军长濑旅团等部的南下进攻路线，歼敌5000余人，受到国民政府最高军事当局嘉奖。5月18日，全军奉命移交防务后撤至运河西岸山羊地区休整，12个步兵团缩编为5个团。6月1日撤至河南漯河，后到武汉阳新地区整训补充。60军牺牲的人员中，有旅长1人，团长4人阵亡，伤旅长1人，伤团长3人，营以下军官一大批。此次战斗中，纳西族官兵和安定、王佐金、李绿久等数十名勇士战死沙场。令古城区祥和办事处祥云居委会庆云村，抗日战争初期只有38户人家，但也有60军炮兵团迫击炮营营长和泗泉、1077团营长和立信、连长和耀成、排长和良玉四名军官及一些战士参加了台儿庄战役，其中营长和立信在战王斗中负伤，但坚持不下火线，英勇战斗，战后，因战功显著，和泗泉、和立信分别提升为中校代理团长和副团长，至今仍被乡亲们传为佳话。大研镇人和庆善，台儿庄战役时任60军182师539旅少将副旅长，因台儿庄战役战功升任58军新十师二旅旅长，后升任60军182师少将副师长。60军的英勇抗战为云南人民争了光，随军参战的数百名纳西等族将士也为丽江县人民争了光。此后，数千名纳西等族官兵随60军、58军，新3军、16军、远征军等部队转战于湖南、江西、山西、缅甸等战区，继续参加抗战。
　　日本士官学校炮科毕业的李汝炯中将(大研镇白马龙潭人)，曾参加了著名的武汉保卫战，并担任炮兵总指挥。第16军预备三师团长刘赞先(大研镇光义街人)率部参加山西中条山、河南灵宝等战役，在战斗中死守阵地四天五夜，掩护主力撤退，受到国民政府嘉奖，后升任94师少将副师长。白沙乡忠义村人木壬林，1938年至1942年，先后任预备第一师第一旅少将旅长，79军政治部主任，湘、鄂、赣边区挺进军游击总指挥部少将副总指挥，率部英勇打击日寇，后升任远征军司令部中将高参。1942年2月6日，第5军200师600团9连连长李淑(金山乡文化村人)随军赴印缅战场参战，在著名的缅北同古城战斗中，坚守阵地，英勇战斗，在后脑负伤情况下，缝了5针后又坚持战斗十余天才奉命撤退。曾任58军上校团长、11集团军总司令部参谋处作战科长的和殿邦(大研镇七一街人)在武汉保卫战、长沙大会战中、战功卓著、后升任第一方面军先遣指挥部少将总指挥。高射炮团一连连长杨煜明(大研镇玉河村人)在南京防空战中，于1937年9月某日，指挥高炮一连击落日军轰炸机11架，后又击落4架轰炸机和1架战斗机，创下击落日机16架的辉煌战绩，得到军事委员会嘉奖该连大洋三千元的奖励。1938升任高炮营长，1943年仟“重庆高射炮指挥部”上校参谋长，负责全四川省防空军务，1944年调任高炮团上校团长，为保卫陪都重庆作出了贡献。另外还有少将军官和成钧、周咏南、傅恩泽、木翠华、李泽阳及上校军官杨辉汉、和振威、张念祖、杨奉先、和燮南、杨象尧、和达、陈光平等一大批将校级军官也率部在各个抗日战场英勇杀敌，立下了卓越的战功。
　　
　　二、宣传抗战热情高
　　
　　1938年，李群杰、方国瑜等丽江纳西族旅昆知名人士，在昆明创办《丽江旅省学会会刊》，开展抗日宣传活动，号召丽江各族人民“为维护世界和平、正义与祖国的独立、解放、自由、幸福而奋斗”。学会还组织丽江乡友在昆明聚魁楼欢送出征的县籍将士。
　　丽江省立三中(现丽江市一中)在积极组织学生向社会宣传抗日的同时，组织学生军训，校长和志坚亲任军训大队长，极大激发了学生的爱国热情，许多学生义无反顾走向“投笔从军、参加抗战”之路。在丽江本土，张星泽、和月池、和集柑、牛维道、和集琼、李育南、周国强、李德秀等一批热血青年，在县民众教育馆馆长张墨君等人士支持下，于1939年开始自筹经费创办《丽江大众壁报》，每旬一期，积极宣传抗日救国，壁报1943年1月起改为《丽江周报》，直到1944年底停刊。通过报刊宣传，激发了全县人民的爱国热情。文艺界人士的抗战宣传活动十分活跃，1937年冬，省立三中演出《洋洋元》，1939年演出《凤凰城》，1940年演出《夜光杯》，1943年演出《塞上风云》，1944年演出《原野》等宣传抗日文艺节目和戏剧，募捐抗日将士的寒衣款，鼓动了继续抗战热情。画家周霖重新创作的赋以抗日内容的《打渔杀家》，由黄山幼稚园的儿童们演出，新颖别致，打动人心，引起观众的共鸣和赞赏。各个中小学校内普遍教唱《义勇军进行曲》、《黄河大合唱》、《松花江上》等抗日歌曲，特别是当这些歌曲由外地逃难来丽江任教的老师们唱起来时，更加使人感受到国破家亡的情怀，激励了学生们一致抗日的决心。国立师范的抗战牧亡宣传队由夏明带领，到附近乡村，到骡马会、龙王庙会宣传。大石桥和万字桥边“打倒侵略者”二幅夏明创作的抗战宣传画，鼓励着来往行人的斗志。
　　画家周霖于20世纪40年代，在四方街和省中展出连接10匹土布的抗日巨幅宣传油画。束河完小的《大觉壁报》，先后出过16期，成为本县小学长期积极办抗日宣传的壁报。诗社的人士，积极以诗词的形式歌颂抗日战争勇士，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滔天罪行。
　　石鼓文人范义田先生在迎接远征军第5军部分官兵历经艰险，从缅北经野人山翻越高黎贡山、碧罗雪山到达丽江县境石鼓时，参与政府组织的各族人民接待活动，并在松柏青枝牌坊两侧题长联：“东瓜战场，写下一页历史，大战一百合，国外扬威，是唐代远征军横绝葱岭帕米尔后第一壮举；野人山地，踏破千古洪荒，越山千万重，云中返旆，看边区众同胞沿途箪食壶浆以迎成千掌声”。表达了丽江县各族人民对远征军的敬意。
　　通过一系列的、长期的、各个方面的抗日宣传教育活动，保证了全县各族人民的抗日热情经久不衰，保证了每年征兵任务的完成，使全县3000余名兵员不断补充到国民政府抗日军队之中，并保障了各项支前任务的完成。
　　
　　三、支前慰问献诚心
　　
　　“前方将士英勇作战，后方人民支前慰问，共同抗战团结一心，八年苦战取得胜利。”这是中华民族的爱国主义精神，也是丽江县各族儿女在当时的具体体现。首先在当时征兵任务重情况下，各族子弟明知参战会有流血牺牲，但为了大局，还是积极应征或主动从军，保证了后续兵员不断补充到抗日战场。全县先后参加抗日战争兵员达3000余人，当时仅13．2万人左右的一个“三等小县”承担了这么重的出兵任务，是多么地了不起啊!
　　一个弱小的纳西族(全县当时人口中的70％，约有近10万纳西族)为了保卫中华民族安危，为了民族独立及主权，确实作出了大贡献。
　　1941年，俄国人顾彼得受宋庆龄及国际友人路易·艾黎的委派，来到丽江创办中国工业合作社云南办事处丽江事务所。在“工合”扶持下，先后在县城及附近乡村创办了36家工业生产合作社，计有纺织、洗染、陶器、铁器、铜器、木器制造、石棉加工、制革、缝纫、造纸、毛皮制作等十几个行业，解决了部分贫苦群众的就业及收入来源，为支援抗日前线打下了物质基础。
　　1942年，抗日战争进入了最艰苦阶段，日军切断了当时中国唯一与外界相通的滇缅公路，攻占了滇西龙腾地区，并派飞机轰炸昆明、保山、下关等地。援华物资只能从茶马古道(从印度经拉萨到丽江再到西南大后方)，丽江各大商号纷纷响应抗日号召，组织了几千匹的骡马队，加上大理、鹤庆、中旬等地骡马队，共约10000余匹马，从印度葛伦堡及拉萨不断将抗战物资运到丽江，再分发到西南及滇西抗日前线。仅从1942年5月至1945年8月止，三年共运输大约10万至12万余驮物资，为支持抗日战争作出了重大贡献。当时的丽江成为商贸枢纽之一，古城内计有大小商号1200多家，成为当时的“小上海”，抗日战争中后期的后勤物资中转站。
　　在抗战期间，全县人民积极响应政府号召，有钱出钱，有物捐物，有力出力，出现了空前支前热潮。抗战初期，云南省捐款购买飞机达30架，为全国各省之最，丽江县与鹤庆县共同捐款购买一架飞机用于抗战，仅此一项，全县各族人民就捐款半开(银元)75000元。1942年以后，国民政府军第十一集团军、二十集团军等部16万余人驻守滇西，军粮需数浩人，省政府指令向农民以征实、征购、征借办法，筹集部队粮饷，并令各县运送到指定地点。丽江全县当时农业欠收，劳力缺乏，人民生活十分贫困，且没有公路，交通不便，但各族人民出于为国家抗战大局出发，勒紧裤带，坚决完成每年的征粮任务及运送粮食任务。1942年，当时的县政府委派和兆南为运送粮主任，在洱源县牛街设立办事处，并分派金江乡杨绳祖、七河乡和鸣鹿、巨甸乡杨兴权、丽南乡和文炳、金龙乡沈勤生五人为军粮督运员，从各乡(镇)抽调数千民工、1000余马匹，人背马驮，翻山越岭，把当年筹集的140万余公斤军粮如数运交至远征第一路总监部、直属22分站、11集团军、云南供应局等单位。
　　1942年5月，日军切断滇缅公路国际援华运输线后，美军在印度东部至中国云南之间开辟了一条新的国际战略空运通道——驼峰航线。19421945年间，在这条航线上共飞越运输机8万架次，空运援华物资80多万吨，有力地支援了中国的抗日战争。由于受冰峰雪山等恶劣气候影响，经常有飞机坠毁或失事，有统计数为坠毁飞机609架，牺牲或失踪机组人员近2000名。为了加强驼峰航线上的飞行安全，陈纳德将军领导的美军第十四航空队，于1943年在丽江白沙太平村设立了航空导航站，负责为美军飞机进行导航、救护、加油等上作。美军的工作得到驻地民众的支持，军民关系良好。1943年农历人年初一，一架美军飞机在石鼓格子后山坠毁，四名机组人员中有三名降落在二仙姑、木斯土村附近，被当地民众救起送同祥云县基地。1943年4月某日中午12点，一架美军飞机坠毁在拉市乡海西木市山上，5名机组人员中有3名在雄古被当地民众救出，2名在木市救出，送至当时香阁里里长兼民团大队长和即选家中，后被和即选派民团用滑竿抬送至县政府。1944年7月30日下午，一架美军第二十轰炸机大队飞机在今七河乡忠义村后“创初”山坠毁，机上8名官兵不幸遇难。坠机事件发生后，丽江城里基督教堂的安牧师(英国人)及安夫人(美国人)连夜组织救护人员赶到现场，会同忠义村民把散满了山头的机组人员骨肉，一点一点全部捡起来，发现共有8名机组人员。后装进两个大木箱中，由忠义村民帮助抬回县城，在教堂设立灵堂，举行隆重祭奠仪式，又在占城双石桥旁设灵位，按纳西人的最高礼节、组织民众及官员公祭两天，后葬于五台山下松林中，1945年，美军派专机将8名勇士遗骨载运回美国。1943年10月，一架美军运输汽油的飞机，在中海飞机场停降时，因负荷过重，机轮陷在飞机跑道上无法起飞，基地派来一架小飞机，帮助维修和拉出飞机，但多次试拉还没见效。最后请来民夫近千人，卸下汽油桶，人拉肩扛将飞机拉出，在拉推的时候，民夫们震天动地用纳西话呼叫：“夏!夏!”呼声震天动地，远传数里之外，久久回荡在中海上空。飞机拉出后，县政府派几百名民夫用“硬推硬扛”的办法从丽江经拉市到九河送到剑川县，后由剑川送邓川，邓川送人理，最后到达下关董家庄飞机场。丽江纳西及各族人民热情救护关心帮助美军飞行员及扛送飞机的事迹，是中美友谊的历史见证，使纳西族人民热情、好客、真诚对待朋友的名声首次传送到美国。
　　各族人民大力支援抗战，积极投身抗战。连不问世间政事的宗教界，也在关乎到国家民族危亡的关健时刻，坚决站出来，积极宣传抗日、呼唤民族团结、维护国家统一。如普济寺圣露活佛，1935年－1941年，数度应云南省佛教协会、国民政府邀请，到昆明、南京、重庆等地以念经为形式，宣传抗日和民族团结，并出任“蒙回藏联合慰劳抗日将士代表团”副首席代表，对抗日将士进行慰问活动，最后因劳累过度在重庆千佛寺病逝。他因宣传抗战有功，曾被当时的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召见，国民政府颁发册文和令，册封圣露为“呼图克图”，“普善法师”。1943年，金山寺汉传佛教住持正修高僧联合丽江寺庙和尚、喇嘛、道士几百人，在古城四方街为阵亡抗日将士举行隆重的“水陆大会”，在悼念中，各种教徒按各自教规、教仪举行仪式，和尚念佛经、喇嘛念藏经、道士奏洞经，共同寄托哀思，告慰抗日阵亡烈士的英灵。1945年4月25－27日，250余名东巴教徒在大东乡和士诚大东巴的率领下，从宝山、大具、大东、奉科等地汇集到鸣音村，用极为隆重的东巴祭奠仪式和跳东巴舞等形式，对丽江东部片区的284位抗日阵亡者进行隆重的祭奠仪式，当时有烈属及六区一带村民、各界人士共数千人参加了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