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为本”与“唯人主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20:04:39
我已活到近九旬了,常自询生而何为?曰:为人(己)为人(他)。人不为人还能算个人吗?两年前曾形成一文,久思有所增补,如下。  “文革”后认为当可“知无不言”了,写了一些文章,又几陷“污染”,仍难逃“祸从口出”。中国影协的内参上记下了我的一次发言(1980年8月),题作《带“人”字的》。记录在案,复抄于下。  我从小就是一个人道主义者,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小时候读过谢冰心的《寄小读者》,巴金的《灭亡》、《新生》等等书籍,这些书给了我极大的影响,使我对于人类善良的东西,对于美好的世界,有着无限的憧憬。尔后,看到世间不平是那么多,渐渐发现唯有共产主义才能真正铲除社会的不平。这样,我就从追求人道主义逐渐发展到有了阶级观念,最后接受了共产主义,参加了革命。我认为,共产主义或者可以说是实现人道主义的“顶峰”吧。  多年来的思想改造运动,使我的思想觉悟似乎有了提高,但同时,似乎把我思想中最精华的东西——人道主义改造掉了,认为这是超阶级的虚伪的东西。1964年,我到了越南南方战场,在丛林生活了两载,写了一个剧本《南方啊南方》,我返国即遭到批判。其根据是,我在剧本中写到了越南阵营中英雄母亲的子女均为英雄唯有一子加入了伪军,最终也反悔;而在对立的美国人中出现了一位同情越南人民的母亲。在林彪委托江青执掌的文艺座谈会之际,作为反动的人性论典型铅印下发批判,并注明绝密会后交回。由于“虔诚",我当时是“认罪”的,但思想深处对于人道主义等等问题并没有想通。到了“文化大革命”中,随着江青一伙越来越残酷,我就越来越感到,人道主义即使不完全对,但比起江青他们的那一套,还是强得多了。粉碎“四人帮”以后,我的思想认识似乎发生了大变化,我认为,“四人帮”之流把人性、人道等等都归给资产阶级,把厚道归给封建统治阶级,而他们所作所为,就是不人道、不厚道、无人性,可称兽性、兽道。  我在越南访问时,见到过胡志明主席,也读过他的全集。他在一篇文章中说,自由、平等、博爱是资产阶级不能实现的,而我们无产阶级通过革命却能够实现。虽然我当时很尊敬胡志明,但总觉得他的这些话似乎有点“修”的味道。现在想来,他修得对。资产阶级提出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他们也的确不可能完整实现;但是,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些口号拿过来,虽然不是我们共产党人奋斗的终极目标,但简单的否定是不对的。我认为,人性、人情、人权、人道主义等等带“人”字的,无产阶级都应该抓过来,并高举在自己的手中,不要把这些“人”字号的都奉送给资产阶级。当然,人性、人情还有个阶级性问题,还是要受阶级制约的。但如果在人性和阶级性之间截然地划一条界限,那就会搞成绝对化,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混淆。  如上的发言,我之后在作协的一次“黄山笔会”上又发了一次,归来偶遇好友之子在编辑最高层的内参,他告诉我黄山之会报上来了,头条是“人”字号的。我无意中撞上了个“反动纲领”。之后在我所属的部队电影厂的大会上,政委以浓重的苏北口音宣称:“有个黄山黑会,大文豪冯牧去了,黄宗江也去了。”时已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言论放宽,我也未太在意。时间过去了,下一政委上任,他找了我去,浓重的冀东口音开门见山:“你这个‘人’字号是个啥?顶多有点片面性吧,我给你了啦罢!”我说:“政委啊,过去你要说片面性,我就顺竿爬了,我现在的认识连片面性都没有。”可爱的政委和我相视而笑(全文3500字) ...[ 以上文字节选自炎黄春秋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