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 与百度一起折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21:04:19
大凡有特长的人都是有形的,会留下缝隙,我就是钻那条缝隙的人

梁冬刚刚享受完他的粤式午餐。圆矬矬的五指恰点地捏住纤细的杯柄,浅啜烫烫的红茶。
仔细打量,这位百度公司的副总裁可真有点圆溜溜的:圆脸、圆眼、圆鼻头,还有那么点“圆滑”。
“锐字是‘金字旁’,带金的东西往往具有攻击性。锐志是一种年轻的状态,是有志于破坏的……”简而言之,他情疑自己是否“锐志”。相对锐志,他倒更倾向于“睿智”。
“睿智的基础是通达。比如说我,我就知道我没有特长,什么都特短。大凡有特长的人都是有形的,会留下缝隙,我就是钻那条缝隙的人。”
二流的节目主持人
梁冬时常会抛出几句佛偈,诸如“诸法因缘起,诸法因缘灭”。以为他会是个佛教徒,可他只承认,“佛教让我明白了因果。”
最初的“因”,是他在中国传媒大学的校刊上瞅见老师苗棣发表的文章《受众细分及载播化》,“这篇文章深深触动了我。”此后极长的时间,他一头扎进载播的振波中。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冒冒失失闯进他的寝室,对他好一通比划。半天,他才闹明白,那人是福建电视台的,想邀他主持一个电视节目《广告冲动》。
“那可是我踌躇满志、腹稿多时的事儿。我就想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借此机会结识中国所有的广告人。”
至今仍有网友纳闷,那个在《广告冲动》中“眼袋比眼睛大,腰围大过身长”的GG,怎么日后跑到凤凰卫视去了?
“这有什么意外的?凤凰的监制、台长都是我的老师。他们要找人,不想很贵,又要会说广东话,听话,知根知底,是懂电视的可塑之材。找来找去,发现我挺合适的。”结果,这位可塑之材第一次主持《凤凰早班车》直播新闻时,冷汗透背,语无伦次,“比没吃饭做仰卧起坐还累。”
末了,还没忘记对全亚洲的人民说声:“谢谢大家坚持收看今天的《凤凰早班车》,我也松了一口气。”在相当长的时间,几乎同一时段都要“松一口气”,想想挺郁闷。“我本来就怀疑自己做主持人的理想,那一年搞得我更怀疑自己。”
他向中文台台长王纪言提出要“溜之大吉”。王纪言说:“想走很容易嘛,不过是不是不要在很烂时走?起码混上个二流主持人再走也不迟啊。”
“在缝隙中钻营就有这点好处:别人不想在早上做节目,我愿意啊。这样出丑也没几个人看到。大家都不愿做娱乐节目,我可以做啊。”梁冬说,“只要不把娱乐当娱乐,把它当成佐料去谈社会话题,去拿自己开刀,何乐而不为?”
有人说梁冬是中国娱乐节目中把废话说得最有意思的人。他不服气,说这是对他的不理解。实际上,为了琢磨这些废话,他动足了脑筋,手里永远捧着三部书:“社会学”、“经济学”、“文化学”。于是,才有了《娱乐串串烧》中的那些经典的梁氏语录:
——在现实中各类的偏见真不少。有人认为梁冬在“串串烧”里面不应该打领带。我就打给你看,也不是很丑。
——还有一些香港人认为,内地人不讲卫生的。但是你知道吗,透过数据调查显示,香港人在街上挖鼻孔的数率比内地人要高15个百分点。
——还有很多内地人又认为香港人是没文化的,不过,香港的知道分子梁文道先生在内地的稿酬算是最高的。
——还有一些偏见,大家认为吕秀莲是深宫怨妇,但是人家跑到监狱里和苏永康唱卡拉OK,高兴得很。
——还有一些人认为布什是酒鬼,而且他的女儿也是酒鬼,其实布什不喝酒,他吃饼干会噎着……
我让百度变成了一个动词
“我是一流的广告人,二流的主持人。只是进了一流的媒体,所以冲淡了二流主持人的感觉。”2004年,已经在凤凰拥有了期权股份的梁冬,又找人算了一卦。卦象上云:此人日后很折腾。
彼时,在同赴饭局的一辆狭小车内,他结识了百度总裁李彦宏。无从得知当初是谁先向谁递去了橄榄枝,就像他的恋爱,每次都是彼此奔向对方。“我向他聊起了一个很复杂的话题。他对我只用三言两语就能掰扯清楚的能力很感兴趣。事后,我很庆幸他从不看‘娱乐串串烧’,否则用不用我都很难说。”
谈到自己现任的顶头上司,这位舌灿莲花的节目主持人居然结巴了,这结巴看上去很有些滑稽。“ROBIN是个很拧的人,或者说是个很专一的人。他对我说,你做事要专心,不要东搞搞、西搞搞的。”
暗忖之下,他自认为二流主持人的地位算是达到了,使命也可以寿终正寝了。“能把自己涮得开心挺好,让大家都HIGH起来也很好。可每个人都会有生理周期,都会郁闷个几天。每周定点非要在那一刻HIGH上一把,久而久之就没意思了。”
除此而外,有人揣测能在百度持有实股,它那“不可预期地”快速飙升,也是梁冬到百度来负责媒介公关营销的一大原因,但他自己矢口否认。“我是伴随百度上市的。ROBIN当初也没预料到股票上涨,否则他就不会在最初股价定到20多块时大叫太猛。”
在梁冬看来,百度妙不可言之处,就是他和李彦宏怀有共同的理想:通过百度,让所有人都相信中国人是最好的之一,中国文化是最好的,中国建筑是最牛的。
“你觉得以你的底蕴能办到么?”
“有人看到我喜欢看《围城》,就跟帖子骂:梁冬,你这小子凭什么看《围城》?我说我凭什么就不能看《围城》?喜欢又不代表一定要做到最好,做就行了。等到你不行的时候,自然有人接上。”
嘟噜个半天,他终于搬出一个足以证明他实力的理由:他采访过许多大牌的超级明星,十分了解一个企业明星的增长轨迹。也就是他,让百度从一个名词变成了一个动词。
“你可以百度一下嘛。”梁冬嘻嘻哈哈强调着它的动词性。而百度“梁冬”一下,搜索出如下一段文字:从凤凰到百度,已经是一年。在离开香港时,笃信佛教因缘的梁冬曾找人测了一个字:“成”。他被告之,未来的一年,他将要放弃、妥协并且陷入干戈之中。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这一年内, 梁冬和百度一起面对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从百度上市,梁冬迈入富翁之列,到8848、MP3旷日持久的诉讼,以及微软、雅虎和Google众多对手的环伺斗争。梁冬前三十年的生活里,还从未有过像这一年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这还不算完。今年7月,百度又经历了“ES部门裁员”风波,以及其后与搜狐在网上的一场口水官司。
即使再不具有攻击性,“百度”梁冬言语中还是冒出了“指责”两字。7月16日,在百度“程序之星”大赛上,他对搜狐进行了公开指责。他说,百度裁员风波背后另有恶意黑手。百度已掌握的证据表明,有人在对百度进行蓄意中伤,搜狐难逃干系。“百度受到质疑从一方面看是百度还不成熟,还不圆滑;另一方面看是百度红了。裁员放在别的公司是件小事,在百度却成了大事。”
人物周刊:可有人指出百度此次裁员合理不合情,四个小时就裁员太过激了。”
梁冬:对,我们是四个小时裁员。可有的公司可能只用了一个小时,你不知道呢?就像我大学时在广告公司打的第一份工,我觉得自己工作得挺好的,又勤快又卖力。然后有一天老板突然通知我,我这个部门一锅端了,明天别来了,我要另谋生路了。对于一个月只花五十元生活费的人,突然失去三百月薪意味着什么?我接到通知后的滋味可想而知。
每一个健康的公司都要不断评估部门的绩效。有的部门相对于其他部门而言,在某个领域已经没有成长性了,公司就要筛选出来。这就像一对男女谈恋爱,谈到中间发现不合适,女方提出分手,难道还会在分手宴后缠绵一夜再走?话说出来是收不回的,吃完饭就走呗。”
人物周刊:“以你以往的主持风格,你会如何评述这场风波?”
梁冬:如果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我或多或少会对百度的做法表示不解。原因不是百度做得不对,而是相对而言,觉得百度是强者,被裁员工是弱者。我会表示同情。可我又拿男女交往举例,一个男孩子与女孩子谈恋爱,房租他出,吃饭也是他付钱,这个女孩子只是跟着他。可是有一天感情不合,他们闹分手了。那男孩出于习惯,虽然痛苦没有掉泪,但女孩哭天抹泪的,那么别人往往同情女孩子,会说她多可怜,如花似玉的年龄就跟了你。可那男孩子也会不满啊,我的青春也是青春啊,我只是现在不用为她买单付款而已。
人物周刊:如果被裁掉的是你,你还会这样风趣地打比喻么?
梁冬:我很可能不会这么有意思。其实这是任何职业经理人都会在潜意识里要想的问题。我每天都在想,明天我要是被炒鱿鱼了该怎么办?我想我要是被炒了,我会去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