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达启示录:暴力拆迁与暴力反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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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达启示录:暴力拆迁与暴力反拆迁

发布时间:2010-01-11 来源:中国新闻网 类型:时事评论 从本质上讲,电影《阿凡达》的故事原型,是几百年前西方白人在非洲、美洲和澳洲的早期殖民行动。丰富但未曾开采的财富,淳朴且极端落后的土著,诱惑之大、阻力之小,足以让彪悍的白人们两眼冒出绿光;虚弱的所谓道德,在此刻,轻如鸿毛。

然后是一场几乎没有悬念的PK。白人们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占领原本属于他人的土地和财富。奠基在西方文明盛宴之下的,便是满山遍野的无辜生命与骸骨。

当然,电影不能这么残酷,人类出了一个最大的“叛徒”,委身于野蛮落后的土著,最终在爱娃(一种不可解释的神秘力量)帮助下,战胜了可恨的人类,恢复了和平与安宁。

但西方殖民史,毕竟已是被风吹散的往事。现如今,殖民地土著已然翻身做了主人,澳大利亚总理也向当地“被偷走的一代”道了歉,大家伙儿看电影也就看个热闹。谁曾想到,在古老的东方,电影的情节却在现实中找到了最贴切的印证。

这就是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暴力拆迁与暴力反拆迁运动。

运动的正方,是地方政府与房地产开发商。尤其在当前经济危机背景之下,不管是地方政府还是开发商,都有充足的动力来进行轰轰烈烈土地开发。地方政府要拉动地方经济,地方官员要创造政绩以作为进身之阶,开发商要填满自己的腰包,以便供养大奶、二奶以至于N奶。

要进行土地开发,就离不开征用土地。征用土地,就必须赶走居住在土地之上的居民。于是,运动的反方出现了,他们包括坚守阵地的钉子户、地方官员口中的“刁民”以及始终沉默的大多数。

在这场运动中,无论是正方还是反方,谋求的都是自己最大的利益。当正方利益无法满足且没有妥协余地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使用了最原始的手段:暴力拆迁。当反方利益无法满足且被暴力拆迁的时候,他们只剩下了暴力反拆迁这条路。除非他们恪守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一声不吭吞下苦水。

正如电影中高科技飞船与外星人弓箭之间的对决,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不论是重庆最牛钉子户屋顶的红旗,还是上海劳动妇女手中的燃烧瓶,最后都烟消云散。吴思先生说,这个世界上所有规则的老娘,是一条所谓的元规则。这条元规则告诉我们,暴力最强者说了算。

这是当年西方殖民史的精辟总结,也是当今中国城市化建设过程的经典概括。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城市化建设,是一条最强者说了算之路。在这条路途之上,无数暴力最强者升官发财包养女人,无数暴力最弱者失掉土地血泪纵横。

中国社科院在去年年底发布的蓝皮书中说,预计2010年中国的城市化水平将达到48%。先不管这个数据是否有水分,以美国接近90%的城市化率作为参照,中国还有一倍的路要走。一路走来,我们已然见识了太多的不公与血泪,未来的路,难道还要这样一成不变走下去吗?

道路的改变,牵涉到诸多技术性的细节;但其实现的根本,是我们是否真正认识了现代社会中政府的角色和职能。

吴思先生所说的元规则,说穿了,只是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在森林法则系统中,所谓的道德、伦理、公平、正义,全都是臭气熏天的狗屁,一点用都没有。但现代政府的创立,其根本的用意,不是在于维护这个元规则,而是要逆转这个元规则。

如果让强者与弱者同台竞技,其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美国选举之中的“赢者通吃”(winner-take-all)。获胜者将赢得全部,包括财富、权力、名声、女人以及其他的一切。谁会赢呢?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肯定是强者。这就是每天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现实,腰缠万贯的开发商们的推土机和打手,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一切阻拦在他们发财致富道路上的草民、刁民、贱民和人民。对于暴力拆迁来说,暴力反拆迁更像是一场猴戏,给媒体以素材,给事不关己者以谈资。

政府的设立,就是要防止此类事件的出现。一个好的政府,或者说一个合格的政府,不是用来保护强者欺负弱者的;恰恰相反,它是在不过分欺负强者的前提下,尽量保护弱者。因为只有弱者,才是社会的大多数;也只有大多数,才是构成政府统治的根基。根基一旦动摇,其后果之严重,将不可收拾。

《阿凡达》生造了一个神秘的爱娃神仙,来解决实力悬殊的强弱之争。这是电影的造梦之道。但我们不能靠造梦来解决问题,我们生活在一个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世界。我们的解决之道,在于政府,在于政府真正站在弱者一边,以平衡最强者的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