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重归大自然

霍文 《 人民日报 》（ 2009年12月18日   15 版）

 
蒙古野马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生存的野马。从1992年开始，荷兰政府出资帮助蒙古国实施野马回归计划，建成三个自然保护区，野马数量迅速增加，目前已达450匹左右，使蒙古国成为世界上拥有野马数量最多的国家。
蒙古野马又被称为普氏野马，这个名称的来历与俄罗斯旅行家普热瓦尔斯基相关。19世纪末，普热瓦尔斯基在中亚地区旅行时，俄罗斯边防军人赠给他一些马皮和马头骨。后经圣彼得堡科学博物馆鉴定，确认这是一种新发现的野马种类，于是以“普氏”为这一濒临灭绝的野马命名。
普氏野马最早生活在中国和蒙古国等地。从1898年至1903年，共有88匹生活在蒙古草原的野马驹被捕获运到西方国家。但由于自然环境的破坏和人类的捕杀，普氏野马上世纪60年代在野外灭绝。只有一些国家的动物园中还有少量人工饲养的普氏野马。如今普氏野马在全球已达1900匹左右，主要分布于蒙古国、中国新疆、乌克兰等地。
强者生存
日朗风清的一天，我们来到蒙古国最大的呼斯泰野马保护区，与普氏野马有了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呼斯泰野马保护区距首都乌兰巴托市近100公里，面积约5万公顷。驱车进入这片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带，远远望去，已经泛黄的草场中，几群野马正在悠闲地埋头吃草。野马全身为浅淡的褐黄色，配以颈上深棕色长鬃，显得优雅高贵，让人很难将它们与野生动物联系在一起。
野马研究专家乌斯赫告诉我们，一群野马一般为一个家庭。他指着前方一匹种马和一匹母马说，那是一个刚组成的“家庭”（见图，霍文摄），应该算呼斯泰最小的野马“家庭”了，不过明年它们就可以有自己可爱的小马驹了。不多时，山坡上又出现了一个由7匹野马组成的“大家庭”。我拿着照相机小心翼翼地向它们靠近。小马驹正在吮吸着母亲的奶汁。乌斯赫小声告诉我，这个“家庭”的种马叫“玛尔嘎德”，马驹刚出生一个多月。“玛尔嘎德”一边吃草，一边警觉地环视着周围，因为它还担负着保护母马和马驹的职责。
呼斯泰野马保护区中心主任班迪教授对蒙古野马有很深的研究，他为我们介绍野马的生活习性，讲述关于野马的有趣故事。呼斯泰野马保护区现有260多匹野马、24个“家庭”，其中最大的家庭有21匹马，种马的名字叫“铁木金”。1992年，首批普氏野马从国外动物园引进呼斯泰，最初两年由专人照顾，让野马适应新环境。经过10多年的努力，这里的野马已经完全回归大自然。
据不完全统计，保护区内约有40多只狼，近700头鹿，近30只盘羊，1万只旱獭等数十种野生动物。汽车在保护区内缓慢前行，我们不时看到旱獭和狐狸出没山间，远处山谷还传来阵阵狼嚎声。班迪说，可能这是狼在向同类发问：“哪儿有吃的？或许是在呼唤同类的到来。”
在野马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谁强大，谁就能建立野马大家庭。呼斯泰野马保护区内最强大的种马甚至拥有母马12匹之多，这种不公平现象使得大约40匹成年种马找不到“对象”。蒙古野马每年可以怀胎一次，每次仅产一仔。近几年每年出生的50多匹野马驹中，约有10多匹野马驹被狼或野猪吃掉。野马与保护区内的野鹿等野生动物则和睦相处。保护区内良性的动物链是野马完全野化的必要条件。
品质至上
“蒙古野马回归大自然，最大的问题是要避免近亲繁殖”，班迪强调说。从1992年以来，蒙古国中央省呼斯泰、扎布汗省“浩明塔拉”和戈壁阿尔泰省“塔赫”等三个野马保护区分别从荷兰、法国、德国等不同国家引进5批共84匹野马，这是人类在蒙古野马野化工作过程中必须考虑的问题。蒙古国内三个野马保护区的种马也已经开始交换。
此外，野马自身严格的生活习性也保证了其后代的优良品质。当一个野马“家庭”中的小母马满3岁时，父亲就要把她赶出去，让她到别的“家庭”生活，以便有机会找一个“如意郎君”。种马则在5至7岁时开始寻找伴侣。10多年来，野马就是按照这样的规则在保护区的世界里繁衍生息，对环境的逐渐适应使这里成为它们真正的“家”。从1992年至2008年间，呼斯泰野马保护区共有447匹野马驹出生，因各种原因死亡300匹，基本上形成了野马在大自然中的良性循环。
科学野化
为了野马的研究保护，呼斯泰野马保护区为每匹野马建立了档案，所有马匹都有名字，新生马驹必须在当年命名。命名人通常由本国和外国的领导人或各界名人担当。今年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访问蒙古国时，专程前往呼斯泰野马保护区参观，并为种马“白俄罗斯”与母马“尼卡”的马驹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恩赫太旺”，意为“和平”。班迪说这是野马保护区对贵宾的最高礼遇。
班迪说，中国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曾为这里的一匹马驹起名为“呼和苏木”，意为“蓝箭”。蒙古国前总统巴嘎班迪为马驹起名为“那尔斯泰”，意为“有松树的地方”；扎斯莱任总理期间为马驹起名为“乌斯赫”，意为“成长”；现任总统额勒贝格道尔吉在任总理期间给马驹起的名字叫“蒙古”。普通人如果想为野马驹起名，只需交纳100美元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野马的回归野化是一项神圣的工作，它对于保护自然环境和珍稀野生动物的经验积累具有重要意义。2005年，伦敦动物学会正式向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提出申请，将蒙古野马在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的保护状态由原来的野外灭绝改为濒危。如果这种保护状态能够成功变更，将成为动物保护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标志。呼斯泰野马保护区的近期目标是，经过5至8年，将野马繁衍数量提高到500匹左右。人们期待呼斯泰野马保护区在保护地球生物的多样性的进程中做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