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S·新愚民政策·居住本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1:13:17
 
人们啊,你们当真甘愿躲进钢筋水泥筑就的牢笼里,而无视自己的性灵正一泻千里吗?!你们当真甘愿充当少数利益集团的提款机,而无视自己和儿孙们福利直线下沉吗?!!不甘沉沦的人们,贡献出你们的经验和智慧,让我们一起上路去寻找办法对付眼前的“庞然怪兽”!!!
 
住房危机这个“庞然怪物”正张牙舞爪地威胁着我们。但是,我们却对这个“庞然怪兽”不知所措。深切的恐惧由此而生。原因是我们迷失了深层的价值尺度,我们不知道对与错!在我们直面住房危机之前,首先应该去探寻中国人究竟该有怎样的居住观念。最好的出发点是我们的记忆还不曾模糊的SARS,那沉重的一课!
惊回首:两次大逃离,两样的情景
 
SARS注定会被健忘的中国人遗忘!
小小的冠状病毒,搅得天下苍生不安宁。SARS肆虐的重点区域是大城市圈地区,重中之重又是北京、香港、广州等特大城市。当在北京高发的时候,平时密密麻麻的北京天安门广场,可以空无一人;平时人头躜动的王府井商业街,可以冷冷清清。一时间,人们躲避繁华闹市区,纷纷逃离大城市。
上个世纪60年代初,曾经有过城市人逃往乡村的事情发生。那时,三年自然灾害与国际上的孤立,使我国粮食供应出现问题。乡村有田地、有山林、有水域,总不至于饿死人。而城市里的砖瓦水泥关键时刻却不能拿来充饥。乡村人也不富余,因为田地归公,不让人有自主性。可是,乡下人大度。亲朋故旧没的说,就是不认识的右派,他们也真诚地跑前跑后帮着张罗:到了咱这里就有的吃!
这回儿,为了躲避瘟疫,先前光鲜荣耀的大城市人,找个借口就往乡野跑。没曾想,腰包里没少揣银子,可就是买不来乡下人的笑脸。看到公路上的路障、深沟,村头乡民穿起白色隔离服不容商量地拒绝路过,城市人怎么也不相信,他们被看成疫区的“逃难者”,被当作不干净病毒的传播者,有的甚至被人看成“毒王”。别说不认识的,就是认识的亲戚朋友,都能躲就躲,那里还有什么热情!
20世纪60年代初的逃离,起因是三年自然灾害,实则是人祸!是狂热的一个早上就要实现的共产主义大跃进!那时逃离的和接纳的,都不宽余都没有钱,可是都有着善良的人性。而今年的逃离,除了白眼却没有获得什么同情。
逃跑是没有出路的。现实告诉我们,在现代社会单纯洁身自好是靠不住的,只顾自己的地盘也是靠不住的。城市人该扪心自问,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冠状病毒何以在大城市觅到了摇篮?何以盼来了茁壮的时机?你尽可以说是大自然对人类的又一次挑战,而我却宁愿相信这次灾害同样是人祸!是大自然对我们的惩戒。
经济算计过份就是灾难
 
大城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建筑密度和人口密度。曾几何时,人口和生产要素的聚集,是生产效率的来源。20世纪国际城市化的基本动力是工业化浪潮。因为产业开拓的需要,人们纷纷向城市集中。工业化初期的物质基础和技术条件,只能支撑城市的巨型化。50万人口在国际上就算大城市了,而在我国人口100万以上的城市则如同雨后春笋般茁壮。臃肿的城市化成了中国的一大景观。
我国城市化历来是政府决策首脑所主导的。一个城市的决策首脑考虑什么?他考虑的是GDP政绩,是统领一方的规模。他不会在这个城市长期居住,他的现有居住环境一般是上乘的。他没有后顾之忧,一心扑在政绩和权威的塑造上。政绩和权威最突出的代表就是本市的经济规模和人口规模。一般百姓关心的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很容易被隔在他们的视野之外。各个城市,不顾自身条件,都在盲目攀比打造CBD,而且规模越来越大。
记得,20世纪90年代初,我承接了一个由福特基金会资助的大型课题——中国世纪之交城市发展与治理,这是属于一个全球城市发展与治理课题的一部分。国内的资深人士,多有称道。国际人士在称道之后总要跟上一句,环境保护没有成为一个重要的支点。环保在当时的中国,确实还没有什么地位。当时,经济算计的巧妙与条理盖过了一切。
这种思维,却不幸成了国人这个时代的思维!这种思维在一个学者那里,还只是产生一个经不起检验的观点,会很快被人遗忘;而这种思维如果发生在在政府主管官员或是一个城市主管官员那里,却不可避免地要演变成对单位面积GDP的追求,演变成一轮又一轮对CBD(城市中心商务区)越来越大的追求,由此导致高楼大厦林立,导致过高的建筑密度和人口密度。
 
在利益驱动下的城市建设,合理布局让位给单位面积剩余价值的榨取与豪夺,良知让位给贪欲,终使我国大城市沦落为冠状病毒的摇篮。SARS一来,把那些摩天大楼推到了两难的拐角:要不要开空调?时间一长,空调实际上是大楼里面的废气在循环。而如果不开空调,整个就是废气弥漫。那种废气,多少疾病都能制造出来。这是要贻害几代人的!有些城市起初本来有考虑方方面面的总体规划,但是总有些独特的利益,会经由特权通道,把本来不高的建筑容积率和建筑密度从权提高,这几乎成了每一个城市一道惯常的风景。
 
经济算计盖过一切的思维如果发生在一个独立的经济体(比如医院)身上,就会做出傻事,使本来清净健康的医院,沦落为SARS的重灾区。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有着85年的光辉历史,地处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平时每天接诊病人有5000人之多。闹市区人流多,地方有限,北京人民医院常常遭受床位短缺的麻烦。于是,他们把诺大一个天井,搭上了盖,使得本来只能露宿天井的患者,有了一个室内的环境。这种被逼出来的救急措施,却演变成这次北京SARS繁殖传播的重灾区:接诊并交叉感染的发烧病人有8600多人,确诊的SARS病人1000多,医院有93名医护人员被感染SARS,整个医院成了我国首屈一指的隔离区。追根寻源有许多说法,但是一个把当年设计通风用的天井,改成不透气的蒸笼,怕是首要的因素。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提高容积率,多出点使用面积,那可是金子!这回儿,金子变成了砒霜!
 
这种经济算计盖过一切的思维,如果发生在发展商(房地产开发商)身上,一个直接的反应是,会尽最大可能提高自己开发地块上的容积率和密度。有些地块本来已经承诺是绿地或广场,可是真到后来,往往会出现一座新楼,照样卖个好价钱。去年南方周末曾经报道,南方某个城市一个非常有名的开发商,不顾第一次推广楼盘时的承诺,肆意在绿地广场上起了一座塔楼。买房被骗,该小区的居民愤怒了,采取聚会、游行、在自家窗户上张贴标语等等手段来反击。因为独特的公关能力,一时间媒体哑了,警察以维持治安的名义阻延事态,政府的有关部门开始不表态,后来却认可发展商的开发方案。就是南方周末的报道,也是在事件已经闹起来半年左右的时间才公开的。这样的事情,在全国许多城市都发生过。经济算计战胜了理智和良知,一个拥有雄厚财力的公司,对付不太容易团结的弱势群体,还是游刃有余的。
 
新愚民政策
 
弥漫在中国城市上空居住的雾障并没有使所有人迷失。
 
朋友陈云天,是个有着十几年经验的老开发商。他先后在他居住的城市创造了许多居住新概念,开发了几个成功的楼盘,卖得都很火。可他自己依然居住在20世纪80年代初开发的商品房中。在我辈常常为他的居住新概念动心,而他自己却如坐怀不乱的老僧,为什么?他望着我不理解的眼神,笑笑说,“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喜欢户外活动,在室内一呆长了就浑身不舒服。我们这一家子时常外出。即便不出差,一天24小时,在家的时间不过1/4,我要那么大的空间干什么?打理起来还费事。别墅我住过,不方便,还是这个老地方,进出自如。”
一天两场高尔夫球的房地产大老板甘愿住老房子。一年四季给晒得黑红黑红的,精瘦健壮,神采奕奕,爽朗的笑声如同黄果树大瀑布——大气而又极富震撼力。已是过50岁的人了,看起来还在人生鼎盛的30多岁。他一个月大概有一半是在这个城市的。早、晚两场高尔夫,中间要安排他的一套交际公关,间或还能安排登山与游泳。他是个懂得生活的人,才不会自己画地为牢,封闭自己对新鲜空气的渴望呢!我从陈生爽朗的笑声中听到了凌驾于愚民之上的狂放,从他黑红的脸颊上看到了滚滚红利的荡漾。由此我想到了当年非牛非马的“新住宅运动”。
冯伦有一番高论,语言诙谐生动,旨趣高远,说清了这场运动的来龙去脉:
“关于‘新住宅运动’,一直有人不明就里,往往说东道西,缘木求鱼。窃以为卢铿兄始为动议,并玉成此事,决非一时之功利目的,比如房子多卖几个铜板,混口茶水钱。目睹城市建设,千人一面,了无生气,居住民生,索然无味,忧心重重,故而振臂,敢为天下先,大造美庐,以使民安居而乐业。往更深一层看去,卢兄由此而发文化之幽思,上溯罗马希腊,横揽中西,必欲创造新生活方式而后快。当此之时,有名为王石者视卢兄为知音,视‘新住宅运动’为同道,于是上下其手,在中房城网广为传播,竭力囊助······我也曾经嚷嚷,以集体采购土地为牵引,由中城房网成员携手,打造新住宅运动的示范区,并进而提升其新潮俊朗之形象,使之成为一种产品品牌,最终收取经济效益。”
如果是一种简单的商业炒作,我们无从置喙,在商言商,谁都可以理解。但“新住宅运动”的发起者们,心里一直装着的是如何使“新住宅运动”超越历史上的文艺复兴,却不能不引起我的担忧。我辈混沌,不知罗马希腊的典故,没有学贯中西的经纶,不理解新生活方式缔造者的宏愿,更无从把握文艺复兴那样史无前例的运动。但我有幸见识过欧洲的住房,也光顾过日本的居民楼,因工作而穿梭于有着大量高档闲置房的中国城市,更有一大堆为“新住宅运动”发烧而变了性情的朋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在一个人的性格中,如果丧失了自然的性灵,剩下的全是凌驾于人的气势或是阿谀逢迎的媚态,这个人也就走到头了。生命还在继续,但已经没有生命的意义了。最为人熟知的例子,要数凡尔塞宫发生的悲剧。极具想象力的皇帝,建设了超越时代的最好的宫殿,建造了规模宏大的花园。吃喝玩乐的地方有,亲近自然的地方有,健身修炼的地方也有。每当夜幕降临,宫殿里灯火辉煌,乐队奏起悦耳动听的曲子。大厅里,王公权贵、名媛闺秀个个穿金戴玉,珠光宝气,翩翩起舞,春风荡漾。子夜,又摆上珍肴美味,琼浆玉液,于是觥筹交错,直喝得一个个酩酊大醉。旭日临窗,权贵们精疲力竭,这才星散,爬上松软舒适的床。午后醒来,还得反复掂量前一天晚上都遭遇了什么样的眼神,都有什么寓意,今晚要主动靠近什么人;还要精心策划今晚别出心裁的着装、幽默高雅的动作、意味深远的第一个舞伴、哗众取宠的一句句名言等等。这一切占据了他们的全部身心,哪里还有强健身体、保卫帝国的雄心壮志!帝国的覆灭,是皇帝一手造成的,根源就在于建造了这样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家宫殿。
几个世纪过去了,富足的欧人似乎没有忘记历史的教训,现在还住在“二战”后的老房子里而毫不感到有什么难堪。可怜的中国同胞,却似乎对这样的史实闻所未闻。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比富扮酷的虚荣心结合在一起,正吞噬国民的心。发展商从中看到了商机,推波助澜,想以营造完美的居住小区来把手头的东西推销出去。他们惟恐国民因为更多地接近大自然而变了性情,就想把他们从办公场地拉回居住小区。愚民们吃喝、玩乐、健身、嬉戏、腐化等等都可以在小区之内实现,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省力、省钱、省时间,却会无情地吞噬向上的人格和创造的灵动。而发展商自己,却决不断绝与大自然的往来。
庸众的迷茫,成就了少数人的取之不尽的金矿!我们“忧国忧民”的发展商更顾不上去参悟生命,或是悟透了也不示人。因为能够维持他们的闲暇和独立的或许正是民众的盲从和愚昧。一波波的“新住宅运动”,极力想营造穷奢极欲的氛围,掏空国人的心志以满足他们的经济算计。我们刚刚果腹的普罗大众,却因为躁动的占有欲和在诸如“新住宅运动”等的蛊惑性宣传中,正在沦为少数人上人窜升和巩固地位的牺牲品。
当年鲁迅看着老栓捧着的沾血馒头,发现了“吃人”;于今我看着各地花样不断翻新的“新住宅运动”,发现了“愚民”。撕开新住宅运动华丽的外衣,却原来是发展商圈钱的手段。而且这种手段打着深深的短浅视野和短期行为的烙印。因为从最初的发端到现在的云山雾罩,“新住宅运动”无非是寄希望于撩拨起国民躁动的占有欲,而为他们的圈钱运动寻找和组建奉献者团队。
我们坚信,中国人品格的塑造,只能是从痛苦中获得智慧,从悲伤中学习欢欣,从倾注心血的工作中体会幸福,从做好细节的韧劲中领会充实,从撒野大自然中捕捉灵感,从广阔天地的游历中感悟人生,从历经劫难中走向辉煌。中华民族的复兴,必须是一个庞大的群体的崛起。
躁动的欲望从来不是市场的中坚,只有国民的理性才能带来一个行业长久稳定的发展。愚民者终将愚了自己,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会算大账的美国人
 
最讲整体、协调、计划的中国人,事实上却只精于一些小算计;而那把个人主义作为立国之本的美国人,惯常强调个性和自由,却最懂得算整体经济账。夏威夷就是一个例证。
 
夏威夷是太平洋中的群岛,渔业资源非常丰富。然而,谁能想象得到,在这里却没有渔业!因为捕鱼会伴生机动船的污染。为了环境,夏威夷人牺牲了自己的优势;为了环境,众多海滩,没有一处有机动快艇的撒野;为了环境,这里没有航运业;为了环境,这里没有任何冒烟工业!夏威夷人清楚,他们拥有的世界性拳头产品,是旅游资源。旅游资源讲究的就是环境。独一无二的环境品质,是夏威夷的真正优势所在。
 
每年有800万人次到访,其中日本游客约400万人次,每人次平均呆5天。不算机票和住宿,每人每天的开支在日本经济低潮时为400美元左右,在日本经济高潮时为800美元左右。单是日本游客,每年就能为夏威夷创造80-160亿美元的收入。夏威夷总共也只有120万人口。日本游客就为夏威夷人年提供了人均6666-13333美元的收入。
 
夏威夷美丽的环境也得看什么人住。记得一个周六,在我们驱车参观珍珠港的路上,见到几拨4、5人组成的小群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是父母儿女,有的是祖孙三代,漫步在绿色的草地上,不时弯腰很专注快乐地拣着垃圾,放进手中的大塑料袋里。在阳光灿烂的草地上散步,是一乐;周末一家人聚在一起,是一乐;对孩子进行公德教育,是一乐;保护美化环境,是一乐。这么多的乐子集结在一起,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令人向往。当时我就想,如果现在夏威夷居住的人,全部换成中国的北京人、上海人、广州人会怎么样呢?我不敢想象!我们中国人会怎么样,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无需多言。
 
故此,SARS传播的真正隐忧,不是决策者一时的误导,不是发展商老到的算计,不是经济体主管的一时钱迷心窍,而是我们中国城市人的生活方式,是一种文化现象!
城市人,你得换个活法!
 
像任何一场灾难一样,SARS注定要改变城市人的生活方式。利己主义的美国人,考虑问题的基点往往都是公共卫生和安全;集体主义的中国人,考虑问题的基点,却从来都是狭隘的个人小圈子。富裕起来的城市人,一门心思追求着自己的小天地。SARS猛然唤醒了城市人的忧患意识,陈规陋习再也不敢随便习惯成自然了!市场上在售楼盘的冷热,最先有了晴雨表:各种富丽堂皇的大厦,单体楼座的品质再高,也吸引不了人流。而周边环境好的低密度住宅,重新成了人们追逐的目标。另外一个现象是户外活动的人陡然增多。各个城市大型的草地广场、大型的山体水泊公园、海滩高山成了人流的大聚集场。这是个将有深远影响的现象。城市人的视野,开始从一栋栋楼,扩展到了小区外面更广阔的空间。
在干旱的沙漠,再富丽的宫殿也不值分文,因为解决不了生存问题;在清新宜人的夏威夷海滩,一些木板搭起来的小屋,也值上百万美元。城市环境第一,有了好的环境,才能吸引资金和人才,才有土地的增值,才有城市人的福祉。冠壮病毒会使人发烧,也会使人恢复性灵。这个结论,不幸经过SARS的肆虐,才变得容易为人接受。
可是,SARS一课很快被遗忘。人们在一系列愚民政策的驱使下,在传统文化习惯的推动下,在血汗收入日益贬值的背景下,人们又习惯成自然地把财富砸向了住房。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投资选择,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居住方式的取舍,这是关乎我们这一代人和我们的子孙的福利层次问题,这是我们国家未来一个或两个世纪的前途问题。对大问题、大趋势的判断,不要过于匆忙。首先需要搞清楚那些可以惠及我们的普世价值和智慧。我们需要并住呼吸,倾听先哲。
倾听大师
 
旁观者清。有个朋友指出,“你对住房的系列研究全部立论的基础,是纪伯伦的《先知》。而纪伯伦主要说人们以错误价值追求,使自身陷入“现实的牢笼”,他主要是在说意识形态的问题。感觉你在引用纪伯伦文字的时候,没有从“现实”中脱离和盘旋上升,而从现实的视角一下上升到意识形态的表达,有些唐突,会把对纪伯伦的理解拉得很低很低”。这个观察敏锐而又到位。他从我对世俗情感的关注与表达中,发现了纪伯伦终极价值的影子。
时下太多新名词和新概念,煽动着人性中的浮躁与虚荣。以至于人们渐渐习惯了偷懒,炫耀花样繁多的新词来替代对事物本质的深沉思考。其实,时代变化的幅度与频率被严重夸大了。今天所有的事件与态势,都是人性的外化,是人激励、交织和博弈的结果。你不到人性最小的片断中去揭示那最隐秘的内在机理,你就永远不能真正理解你所遇到的人和事。一切有深刻价值的问题,先哲们都用他们天才或颠狂的头脑痴情地思考过。今天我们这些正常人,既没有颠狂头脑,也没有把精神生命放在肉体生命之上的境界,很需要借助先哲们直击本质视角和力度,以穿透人性的雾障。古代先哲的心血著作,揭示了诸多人性的无穷景象。一次偶然的造访,或会洞开最邪门或最时新的人性迷局。
 
先哲纪伯伦总是能通过直击世俗而又细小的情感,引申出简单的人人可以感觉得到的结论,进而开掘出具有普世价值的尺度。他对人们世俗居住形态的关切,就是他普世智慧的一个显现。正是从纪伯伦出发,让我做出了“中国住房危机说到底是一种文化现象”的判断。
200多年前,先哲纪伯伦论述过居住,于今听起来还是那样的亲切和解渴,对时下风行的居住文化现象更是一种很深刻的批判。让我们首先来倾听大师:
“出于恐惧,你们的祖先将你们聚得过近。这恐惧还会持续一些时日,你们的城墙在一段时间内也会继续把你们的家庭和你们的土地隔开。
 
告诉我,奥法里斯城的人们,你们房屋中有些什么?你们用紧闭的门户守护什么呢?
 
你们可有安宁,那显示你们力量的平衡的冲动?
 
你们可有回忆,那连接心灵峰峦的隐约闪现的桥梁?
 
你们可有美,那将心灵从木石之索引向圣山的向导?
 
告诉我,你们的居室可拥有这些?
 
莫非其中只有安逸和追求安逸的欲望——这鬼崇之物入室做客,却变为主人,进而成为一家之长?
 
可叹啊,它竟又化作驯师,以诱饵和皮鞭使你们更大的愿望变作玩偶。
 
尽管他的手如丝,但它的心如铁。
 
它诱使你们入睡,只为站在睡榻边嘲弄你们肉体的尊严。
 
他嘲笑你们健全的意识,把它们像脆弱的器皿般置于薊绒下。
 
的确,贪婪安逸的欲望扼杀了灵魂的情感,而它还在葬礼上咧嘴嬉笑。
 
 
你们,宇宙之子,静中之动,你们不应被捕陷,不应被驯服。
 
你们的居室不应是锚,而应是桅。
 
它不应是遮掩伤口闪亮的薄膜,而应是保护眼睛的眼帘。
 
你们不应为穿越房门而收敛翅膀,不应为撞到天花板而俯身低头,也不应因担心墙壁开裂坍塌而屏住呼吸。
 
你们不应居住在死者为生者建造的坟墓中。
 
纵使你们的宅邸金碧辉煌,它们也无法隐藏你们的秘密,掩盖你们的愿望。
 
因为你们内在的无穷性居住在天宫里,它以晨雾为门,以夜的歌声和寂静为窗。”
 
纪伯伦《先知》
 
人们啊,你们当真甘愿躲进钢筋水泥筑就的牢笼里,而无视自己的性灵正一泻千里吗?!你们当真甘愿充当少数利益集团的提款机,而无视自己和儿孙们福利直线下沉吗?!!不甘沉沦的人们,贡献出你们的经验和智慧,让我们一起上路去寻找办法对付眼前的“庞然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