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 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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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吾三
雪,冬季大自然的风景。
雪,从天而来,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似鹅毛,如柳絮,像芦花……
雪,激发诗人的想象,古往今来,吟雪咏雪多少佳句。唐岑参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喻之奇妙,已成千古绝唱。宋张元干《雪》:“战死玉龙三十万,败鳞风卷满天飞。”笔墨神趣,令人拍案惊奇。宋苏轼《减字木兰花·雪词》:“云容皓白,破晓玉英纷似织。”“玉英”喻雪,“纷似织”喻飞舞貌,别出新意。毛泽东《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巨笔华章,叹为观止。
古人赏雪吟雪,很早也观察到雪花的形状。约成书于西汉时的《韩诗外传》记载:“凡草木花多五出,雪花独六出,雪花曰。”由此可知,远在2000多年以前,人们就观察到雪花呈一种六角对称的形状。按世界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的研究,中国古籍对雪花形状的记载“比欧洲人记载的最早的观察要早一千多年。”有人会说,这有什么值得夸赞的?需知,历史记载从一个侧面表明,中国古人是精于观察自然现象的。
植物花构造的五瓣与雪花的六瓣之间的对照,在汉以后的朝代中可谓众所周知,以至几乎成了文学上的习语。如南梁萧统《昭明文选》:“彤云垂四面之叶,玉雪开六出之花。”北周庾信《郊行值雪》:“风云俱惨惨,原野共茫茫。雪花开六出,冰珠映九光。”唐高骈《对雪》:“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雪花为什么是六瓣?古人也曾试图给以解释,如宋儒朱熹解说道:“雪花所以必六出者,盖只是霰,下被猛风拍开,故成六出。如人掷一团烂泥于地,泥必开成棱瓣也。又六者阴数,太阴玄精石亦六棱,盖天地自然之数。”后来其他学者还有些说法,但不外是阴阳象数之类。
回望历史,中国如此之早作出雪花晶体形状的独创性发现,却只满足于作为自然现象的一个事实接受,满足于辞藻把玩,囿于象数理论解释,这是耐人寻味的。
欧洲文艺复兴之后,科学知识迅速增长。1665年,罗伯特·胡克利用显微镜对雪花形状进行观察,一下超乎中国人用肉眼作的观察之上。显微镜下,雪花的六角显见,每一角生出的小尖也清晰可辨。1820年,威廉·斯科斯比又对雪花形状作系统分类,成为世界上描述雪花复杂形态的第一人。
科学的车轮自发轫便不再停转。19世纪,科学家用物理学理论对雪花成因给以解释:水汽上升,在高空遇冷冻结成冰晶,对称和机遇显著地混合,形成不很确定的美妙的六角形。由于温度、湿度的差异,沿不同晶轴的方向增长的速率也不同,便有板状、星状、针状等多种多样的冰晶。冰晶在云内生长过程中,经历的环境不断改变,因此外观也各具姿态。
科学探索的语句时态是进行时。20世纪80年代,科学发展到用混沌理论对雪花成因解释。科学家发现,表面张力对正在固化的物质的分子结构无限敏感。在冰晶情形中,自然的分子对称导致6个生长方向的内在优先。而稳定性和不稳定性的混合可以放大这种微观优先,导致形成雪花的几乎分形的花边结构。
科学家喜欢用科学语言说,雪花是非平衡现象。它们是能量从自然界中一部分流向另一部分时的不均衡的产物。这种流使边界变成小尖,使小尖变成一排分支,而这一排分支又变成复杂的结构。
雪花美丽。千百年来,雪花不因时间改变六角对称的形式,而智慧的人类却不断增加了对雪花的认识。
诗人也应跟上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