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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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虑甚多,连做一回男人也成了奢求
离开商场柜台之际,店员躬身说,先生太太走好。徐佩蓉使劲点头,用力挽住他的臂弯。人流喧嚣中,聂于川突然感到一阵恐怖。这么下去肯定要出事的。如果是别的女人,他还可以控制,但像徐佩蓉,他实在不敢确保安全生产无事故。他的准备还不充分,她的攻势太过迅猛,一味腻在暧昧里,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他。这可不是高手的作风。
她的头凑近了他的肩膀,轻轻靠上去。她的表情一定很陶醉。他却感觉前后左右全是摄像头,一五一十地录下她和他,变成光盘,出现在老冯老韩老孙小李办公桌上,出现在某个网站里。他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快走一步,她的手和头都落空了。他有些尴尬地回身。她已经垂下头,额前发丝遮住了眼,看不到表情。她仿佛弄丢了心爱玩具的乖孩子,不知哪里寻找,不懂怎样耍赖,又不敢放声痛哭。聂于川走近,看着她,说对不起,我觉得——太快了。
徐佩蓉并不抬头: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可以等。可你总要告诉我,你究竟对我怎么想的,你究竟会让我等多久啊。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他俩像是剪刀,把平整的人流裁成两列。聂于川怎么能对她说,等我当上处长,当上厅长,再跟你好?他只能缓缓地摇头,说我不是木头人,你对我的态度我都能感受得到。徐佩蓉终于抬起头,她的脸上全是泪,而声音却固执得像砖头:你还是没有对我说,你会不会爱我,会让我等多久。
我只能说,就像这个。聂于川耐心地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招牌。她看过去,那里写着“一切皆有可能”。这样的幽默恰到好处。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又留下了充足的空间给以后。徐佩蓉轻轻一笑,长长地叹息、摇头。聂于川松了一口气,用掌心抚住她的肩角,微微用力,转过她的身子。两人朝大门走去,再也不讲一句话。
离开广州前一天晚上,徐佩蓉在告别宴上拼命地喝,开了白酒红酒啤酒的酒界三种全会,喝得接待方五体投地,也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吐了好几次。到了最后,她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聂于川扶她回房间,她像个祭品,软在床上四肢舒展,脸庞光泽闪耀。他褪去她带着秽物的衣服,只剩白色的内衣。她的身体在灯光下,到处亮晶晶的,毛茸茸的。他在床边坐下,指尖轻轻触及她的皮肤。如果她是装醉,肯定会有战栗。但是没有。她平静地躺着,毫无反应。他的头里霍霍地响着,像是火车在山洞中叫嚣,也像是钻头在石壁上跳跃,所过之处碎屑横飞。他还在试探,试探是因为不放心,不放心是因为顾虑太多。坐在她身边,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坚硬,又柔软,又坚硬。他远不是正人君子,他做惯了小人和孙子才做的事。可是偏偏眼前唾手可得的占有,他却难以担当。他甚至想,她为什么不是苏一文呢?为什么要有背景呢?他现在不是不想玩,而是玩不起。如果他和她实力持平,背景相等,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纵本能。这些他都没有。不仅没有,还可能因此失去既得的全部。所以即便是男人的本能,他也不得不扼杀掉。这是另一种本能,无关道德,无关修养,仅出于恐惧。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拉起被子,代自己压在她的身上。
合上房门,站在走廊里,他感觉硬邦邦的地板上波涛滚滚,他就仿佛是巨大风浪上的一艘小舢板。走也走不动,站也站不住。想伸手扶墙,没想到那里也是汹涌澎湃。他踉踉跄跄地走,不无悲哀地想,这都是因为他现在是个不上不下的副处长。级别高一些,就有了底气;或者低一些,就没了顾虑。可惜他底气尚无,顾虑甚多,于是连做一回男人也成了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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