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的古语与胡锦涛的境界

作为第一位在就任总统一年内就实现访华的美国总统，奥巴马在中美建交三十周年时访华自然倍受关注。
奥巴马此次访华的行程，重走当年尼克松总统的访华路，第一站就选择在中美关系史上具有特殊意义的上海。这似乎在印证《论语》里的一句古语：温故而知新。
果然，奥巴马在上海对青年学生的演讲中，突出提到中国的这句古语：温故而知新。奥巴马是在谈到中国对世界的贡献和中美关系的发展时引用这句古语的。他说，我们两国之间的这种关系给我们带来了积极的变化，这并不是偶然的，中国使得亿万人民脱贫，而这种成就是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而中国在全球问题中也发挥更大的作用，美国也目睹了中国经济的成长。中国有句古语，温故而知新。当然，我们过去30年中也遇到了挫折和挑战，我们的关系并不是没有困难的，没有分歧的。但是我们必须一定是对手这种想法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由于我们两国的合作，美中两国都变得更加繁荣、更加安全。我们基于相互的利益、相互的尊重就能有成就。在演说的最后，奥巴马又特别提到这句古语。可见，在奥巴马的思维中，中美关系的发展要建立在“温故”的基础上。
怎样“温故”？奥巴马在比较多地谈美国的价值观的同时，也对中国取得的非凡成就大加赞赏。不过，我们可以比较明显地感觉到，奥巴马对中国的了解还不是那么深刻。正如他一开始就说的那样：“我的中文远不如你们的英文”——奥巴马对中国的了解，确实没有中国人对美国人了解的多。
我由此联想到2006年4月，胡锦涛以国家主席身份首次访问美国时在耶鲁大学的演讲。在那次演讲的一开始，胡锦涛也引用了美国的名人名言：“耶鲁大学校训强调追求光明和真理，这符合人类进步的法则，也符合每个有志青年的心愿。３００多年来，耶鲁大学培养出一大批杰出人才，其中包括２０位诺贝尔奖获得者、５位美国总统。美国民族英雄内森·黑尔是耶鲁校友，他的名言――‘我唯一的憾事，就是没有第二次生命献给我的祖国’，深深感染了我和许多中国人。我衷心祝愿贵校培养出更多英才，为美国经济社会发展、为人类进步事业作出更大贡献！”——讲得坦诚、自然而真切。
在那次演讲中，胡锦涛主席引用了大量中国经典古语来阐述中国的发展理念。比如，他用“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来阐述以人为本的发展观；他用“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来高度概括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他用“和为贵”来阐述中国的社会发展理念；他用“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协和万邦”以及“强不执弱”、“富不侮贫”来阐述中国的和平发展理念。等等。胡锦涛引用的这些古语面广意深。其中，“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源自《尚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源自《周易》；“和为贵”源自《论语》；“强不执弱”、“富不侮贫”源自《墨子》；“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源自林则徐自勉诗。
胡锦涛主席在这里把中国古代的治国理念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思想有机地贯穿在一起，言简意赅，深入浅出。从这里，我们也可以十分准确地理解中国共产党人是怎样用自己的伟大实践来诠释“温故而知新”这句古语的，当然，我们也可以理解为对“温故而知新”的生动注解。
这也许是即将进行的胡锦涛与奥巴马会谈的一次伏笔。中美是对世界发展起着重要作用的两个大国，人们自然十分关注胡锦涛与奥巴马会谈所涉及的议题，但比议题更为重要的应当是文化和理念的沟通。我们有必要梳理一下近年来胡锦涛对发展中美关系所作的系统阐述。2006年4月，胡锦涛访问美国时，提出发展中美关系的六点主张，即，增进了解，扩大共识，构筑长期稳定的中美建设性合作关系；把握机遇，开拓思路，巩固和扩大经贸合作基础；恪守原则，履行承诺，在中美三个联合公报的基础上妥善处理台湾问题；密切磋商，迎接挑战，加强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的沟通和协调；相互借鉴，取长补短，不断加强两国人民的友好交流；相互尊重，平等相待，正确看待和处理彼此的差异。2007年6月，胡锦涛在德国海利根达姆出席八国集团同发展中国家领导人对话会议期间会见了美国总统布什，就发展中美关系谈５点意见：继续培育战略互信，客观公正地看待对方的发展，正确理解对方的战略意图，继续加强交流对话，增进信任、扩大共识、促进合作；妥善处理台湾问题，共同维护台海和平稳定和中美共同战略利益；精心维护经贸合作大局，全面、客观地看待中美经贸合作快速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避免经贸问题政治化，推动中美经贸关系健康发展；拓展能源、环境保护、气候变化等领域合作；加强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的磋商和协调，深化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的沟通和合作，共同维护和促进亚太地区和世界的和平、稳定、繁荣。在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后的一年时间里，胡锦涛与奥巴马在各种国际场合进行了两次会晤，并有五次电话交谈。第一次会晤是在今年年初伦敦峰会上，胡锦涛对中美关系的新开局表示满意，并愿意与奥巴马建立良好的工作关系和个人友谊。这次会面，更多的是确定基调。9月，胡锦涛赴纽约参加系列峰会，与奥巴马第二次会见，胡锦涛提出了推动中美关系健康发展的四点意见：其一，保持密切的高层交往。其二，做好首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后续工作，同时推动两国在应对国际金融危机方面和经贸、反恐、防扩散、执法、能源、环境、人文等双边领域交流合作不断取得积极成果。其三，深化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的协调和合作。其四，加强人文交流，夯实两国支持中美关系发展的社会基础。这次会晤，确定了中美关系新阶段的发展方向。
胡锦涛对中美关系的系统阐述，集中体现为“和谐发展”、“和平发展”、“和睦相处”的主题，既有战略层面的规划，也有具体问题上的阐述，既有对应对热点问题的对策，也阐述了对处理敏感问题的基本原则。
在胡锦涛在纽约会见奥巴马后不到一个月，胡锦涛同奥巴马通电话，期待着在北京同奥巴马总统就双边关系及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交换意见，中方愿同美方共同努力，推动此访取得成功，推动积极合作全面的中美关系进一步向前发展。这表明，胡锦涛与奥巴马在北京的会晤，涉及的议题将是全局性的、广泛而深入的，不仅对中美关系发展产生重大影响，而且必将对世界经济社会发展产生重大影响。
这应当是中美关系“温故而知新”的新起点。对这个起点的把握，胡锦涛体现出更高的境界、更明确的目标、更务实的态度。
就在奥巴马访华前的11月12日，美国《时代周刊》发表文章，题目是“美国可向中国学习的五件事”，文章指出：“美国总统奥巴马将开始他对中国的初访。但是奥巴马的这次访问对美国而言是选择了一个尴尬的时机。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发动机。它经受住了世界经济衰退的考验，人们前所未有地强烈感觉到中国正在崛起。相比而言，美国似乎突然就变老了，变脆弱了。美国的国民情绪仍然低落，经济仍然没有起色。”在这个背景下，文章总结了中国获得成功的五个经验：要有雄心、重视教育、照顾老人、大量储蓄、放长眼光。文章是用美国式的思维总结中国成功的经验的，应当说，并不准确。但这完全可以表明，中国突出的发展成就，推动了美国人“温故而知新”思维方式的形成。当美国人向中国学习时，中美关系的发展是不是会有某种微妙的变化？
“温故而知新”，一句古语，把胡锦涛与奥巴马会谈的伏笔埋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