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牺牲前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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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cnnb.com.cn   江北新闻网  3月27日 9:07
爹爹牺牲那一年我五岁,妹妹两岁,姐姐哥哥住在慈城外婆家,在城里读小学。1942年11月3日,爹爹因对敌战争需要,借房住在杨陈朝北门头,凌晨,天蒙蒙亮只听到墙外有敲门声,伴随着有人喊:“文卿嫂,借白篮,文卿嫂,借白篮……”话音未落,二十多人荷枪实弹蜂拥冲入屋内,有一为首匪徒凶相毕露问阿姆:“余毓明在哪里?”阿姆被吓得目瞪口呆,低头不作声,我和妹妹依偎在妈妈怀里吓得哭得不停。听到敲门声,爹爹早有察觉,身着单衣手持手枪,跳出窗户翻上后墙,见墙外还有十几个土匪持枪包围,在里应外合夹击下,爹爹只身一人寡不敌众。这时,几个土匪把爹爹五花大绑捆住,其余的土匪则翻箱倒柜,将家里衣物洗劫一空。没有多久匪徒们逼着爹爹向前走,还同时让阿姆抱着妹妹拖着我跟着走。艰难地走了两个多小时,被关在裘墅慧日庵观音佛堂右厢房内,爹爹绑在屋柱上,我和妹妹跟着阿姆坐在拜佛凳上。爹爹神色坦然面无惧色,并不断劝说阿姆不必伤心一切由他对付,中午有人送来饭菜,爹爹阿姆一口也没吃,我饿了吃了饭妹妹由阿姆喂了几口。午后一点多钟,四个彪形大汉轮翻抬着匪头宋清云的元宝篮到了慧日庵,庵堂道地中央放着一张条桌,匪徒们将爹爹捆绑着拉向道地,我和妹妹阿姆三人仍旧关在屋内。
爹爹看着宋清云,面色坦然从容不迫,宋贼拍着桌上一块木条,恶狠狠地说:“你为什么把我的弟兄们拉去投诚新四军三五支队?为什么你经常神出鬼没去三北,去二六市三七市?”爹爹昂着头说:“一切为了抗日,要把东洋人赶出去……”宋贼大怒,一挥手,几个匪徒在爹爹身上乱刺乱戳,鲜血浸透了衣衫向外喷,爹爹坐在地上忍着剧痛,慷慨激昂高喊:“有日无我,由我无日,打倒汉奸卖国贼……”宋清云恼羞成怒命郐子手:“杀!”爹爹挣扎着高喊:“打倒日本帝国……”喊声未完,爹爹的头颅已被郐子手砍下,血柱冲向天空……宋匪清云醉意浓浓,见此情景似乎还不过瘾,满脸横肉狰狞凶狠命郐子手将爹爹遗体剖腹挖心,他喋喋不休地说:“黑心黑心……”顿时慧日庵里天转地昏菩萨震惊,道地旁鸡飞狗跳,有几位尼姑望着苍天,双手合十:“罪过罪过……”爹爹的遗体被匪徒们肢解了,宋清云手段残忍超过了法西斯逾越了希特勒,是可忍孰不可忍。地下党获悉后四处派人营救,浩明和尚、民主人士叶志康先生奔向裘墅,宋清云就怕有人要来讲情取保,因此到达一小时后就将爹爹杀害,在地下党营救下,阿姆、妹妹与我才虎口余生幸免于难。
爹爹牺牲后,我们租住在慈城日新路14号,阿姆拖着一家六口人,地下党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暗地里托人送来了粮款及布匹,亲戚中在福建工作的二舅父经常寄钱来资助我们,家里生活相当窘迫,能卖能当的物品都一扫而光,还有个别人认为我们爹爹是“宋部”而对我们一家敬而远之,因此借钱借粮也十分困难,平日能以番薯、红毛芋艿、南瓜当饭已是上上大吉了。抗战胜利后,我军奉命北辙,家里更是山穷水尽了。1946年在无奈的情况下,母亲带着妹妹到上海帮佣,我与小哥哥去云华孤儿院半农半读,姐姐到上海大富橡胶厂做童工,大哥到上海学生意做学徒,一家人便四分五裂为了生计而各找出路。解放后两个哥哥先后参军参干,我于1951年考入慈湖中学,1952年云华堂搬至德兴桥体仁堂,为了减轻云华堂的负担,我在这一年的下半年转入上海读中学,高中毕业后在安徽工学院毕就读,业后在芜湖市工作。妹妹中学毕业后在上海中科院细胞研究所工作。(作者为烈士儿子)
选编: 余肇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