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开放在时代精神世界的“恶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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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开放在时代精神世界的“恶之花”
——评吴玄长篇小说《陌生人》
□孟繁华2008-11-18 18:43:20【文化批评】
对作家来说,这是一个不写作就死亡的时代。于是,文学生产在当下的“繁荣”是历史任何一个时期都难以比较的。在这种文学之外的竞争中,像吴玄这样能够持久坚持耐心的作家可谓凤毛麟角。他的作品并不多,至今也只有十几个中篇和一部长篇。因此他不是一个风情万种与时俱进的作家,而是一个厌倦言辞热爱修辞的作家。今天对这样一个作家来说不是一个恰逢其时的时代。他不仅要面对大众文学的激烈竞争,同时要与他们的前辈“战斗”。因此,他们的焦虑不仅来自当下的接受环境,同时还有大师经典的“影响”。但作为“异数”的吴玄似乎淡然处之不为所动:他坚持自己对现实生活和心理经验的感受,直至写出长篇小说《陌生人》。
吴玄写得很慢,关于《陌生人》先得从《同居》说起,这部中篇小说对吴玄来说重要无比,他开始真正地找到了“无聊时代”的感觉,何开来由此诞生。何开来这种人物我们也许并不陌生:德国的“烦恼者”维特、法国的“局外人”阿尔道夫、默尔索、“世纪儿”沃达夫、英国的“漂泊者”哈洛尔德、“孤傲的反叛者”康拉德、曼弗雷德、俄国的“当代英雄”毕巧林、“床上的废物”奥勃洛摩夫、日本的“逃遁者”内海文三、中国现代的“零余者”、美国的“遁世少年”霍尔顿及其他“落难英雄”等,他们都在何开来的家族谱系中。因此,“多余人”或“零余者”是一个世界性的文学现象。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当中国的“现代派”文学潮流过去之后,“多余人”的形象也没了踪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吴玄逆潮流而动,写出了何开来?吴玄对何开来的家族谱系非常熟悉,塑造何开来是一个知难而上正面强攻的写作。他一直是有自己独立的看法的,他说:“我写的这个陌生人——何开来,可能很容易让人想起俄国的多余人和加缪的局外人。是的,是有点像,但陌生人并不就是多余人,也不是局外人。多余人是19世纪批判现实主义的产物,是社会人物,多余人面对的是社会,他们和社会是一种对峙的关系,多余人是有理想的,内心是愤怒的;局外人是20世纪存在主义的人物,是哲学人物,局外人面对的是世界,而世界是荒谬的,局外人是绝望的,内心是冷漠的;陌生人,也是冷漠绝望的,开始可能是多余人,然后是局外人,这个社会确实是不能容忍的,这个世界确实是荒谬的,不过,如果仅仅到此为止,还不算是陌生人,陌生人是对自我感到陌生的那种人。”“对陌生人来说,荒谬的不仅是世界,还有自我,甚至自我比这个世界更荒谬。”(《陌生人》自序)何开来和我们见到的其他文学人物都不同,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人物对生活充满了盎然兴趣,对滚滚红尘心想往之义无反顾。无边的欲望是他们面对生活最大的原动力。但何开来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兴趣,生活仿佛与他无关,他不是生活的参与者,甚至连旁观者都不是。
因此,《同居》里的何开来既不是早期现代派文学里的“愤青”,也不是网络文化中欲望无边的男主角。这个令人异想天开的小说里,进进出出的却是一个无可无不可、周身弥漫的是没有形状的何开来。“同居”首先面对的就是性的问题,这是一个让人紧张、不安也躁动的事物。但在何开来那里,一切都平静如水处乱不惊。何开来并不是专事猎艳的情场老手,重要的是他对性的一种态度;当一个正常的男性对性事都失去兴趣之后,他还会对什么感兴趣呢?于是,他不再坚持任何个人意志或意见,柳岸说要他房间铺地毯,他就去买地毯,柳岸说他请吃饭需要理由,他说那就你请。但他不能忍受的是虚伪或虚荣,因此,他宁愿去找一个真实的小姐也不愿意找一个冒牌的“研究生”。如果是这样,作为“陌生人”的何开来的原则是不能换取的,这就是何开来的内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