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无声者以声音,怎么如此艰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21:46:00

给无声者以声音,怎么如此艰难!

王克勤    发表于2007年10月29日 09:17 阅读(721) 评论(8) 分类: 随感杂记 举报
    今天,河北的一位艾滋病感染者来电话:“王老师,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昨天,河南的两位年青的艾滋病感染者来到我办公室,因病情恶化而双眼失明的年仅32岁的罗婷(化名)对我说:“王老师,我活不了多久了,来找你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想让你把我悲惨的遭遇写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从而惊醒社会,尤其是惊醒政府,让这个社会少一些悲惨的人!”
   身材修长的罗婷,原本是当地非常漂亮的女大学生。她自己的材料上是这样写的: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在我们的村子我是大家公认长得漂亮的女孩子,1.68的身材,高挑的个子,有一双被老师和同学戏称可以说话的大眼睛;在学校里,一直是大家公认的学习尖子,从小学开始,到上大学一直担任学校的学生干部。
     然后,几年前她在一家医院做手术时,被输血从而感染了艾滋病,发展到后来不仅双目失明,而且面部变形。陪她一起来找我的另一个艾滋感者。她们年龄相仿,更重要的是患病的经历更为相似。
  河北的求助者,是邢台的,我了解那里是输血感染艾滋病的重灾区。
  然而当地的一些感染者,为了来找我,其经历之艰难并不亚于当年地下党穿越白色封锁区的程度。来访者告诉我:他们先是分别骗过看管干部,以出门做农活之名,进田园,然后绕开大路,转上小路,由接应的村民用自行车带到邻县,然后再搭车分别往北京赶,按照大家约定的地方在北京的某小饭馆里集合,之后才挤公交车来找我。
  然而,他们来了,只能说是找到了他们认为能够理解他们的我,并不一定能够报道并帮助他们。我曾经努力过,但是报社不断接到各种宣传报道要求,报社只能不断让我受委屈。
  想想,这些年来,我不断地在接待着中国底层的求助者。
  失地农民来了“帮帮我们!”
  拆迁户来了“请为我们鸣冤!”
  改制后推出去的产业工人来了“请帮我们说句公道话吧!”
  ……
  从南到北,到东到西,全中国除台湾之外的地方,几乎每一个省区的上访者我都在我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接待过。
  然后,我与我的同行们要发出这些平民的声音却是如此艰难,其难度依然不亚于底层平民的上访之难。
  一方面,各地的“灭火队伍“越来强硬,另一方面各相关部门关于”和谐稳定“的宣传报道指令越来越多。
  面对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我与我的同仁们十分无奈,一种折磨一直在持续着,不断持续着。
  
  能够发出很大声音的人,让他的声音更大更粗!
  很难发出声音的人,让他的声音更小或者消失!
  
  一方面是记者们为了采访一些干部排成了队,不断向秘书申请行好处,报纸上从版首到版尾都是干部们的豪言壮语,另一方面许多低微的平民也排成了队在报社门口,然后记者们只能服从“宣传有纪律”的钢性制度。
  我又一次为我们所做的新闻痛心,许多来自底层的调查,尤其是当下最尖锐问题的报道几乎很难发表。而一些无关痛痒的稿件占了整个报纸。
  这个时代还有好新闻吗?
  这让我突然想到了华盛顿邮报》的执行总编辑雷奥唐尼对于好新闻的定义了,他对于好新闻的定义是这样的。   
  “好新闻更在于改变市民的生活。
  揭露政府的无能和腐败将会改变低劣的政策、节省纳税人的钱、解除行为不端的公共官员的职位。
  披露不道德的商业行为,将会节省消费者的钱和保障他们的健康。
  曝光环境、卫生、食品和产品中的危险,将会拯救生命。
  检查社会对待穷人、无家可归的人、犯人、受虐待的人、弱智人的方式,将给无声的人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