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八路 自序

·原创长篇小说·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自 序

——匹夫之思者说

    嚏喷鼻子痒，梦是心头想。

三十多年前，地球打喷嚏，发生了1976·7·28唐山大地震。我一个山野村夫被埋在人类泡沫建筑的废墟里，尘埃堵塞口鼻，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窒息难忍，死神渐渐逼近。弥留中，忽然，刮来一股黄旋风，卷着一位人头蛇身长发花信尚早的少女。她无手无脚，华丽的长衫紧裹着她那弯曲金星闪烁而光滑的身体。她从空中抛书稿给我。褶皱的书稿，没有书名，没有头，没有尾，一堆珍贵的“三无”破烂。

腮颊绯红的她腼腆地说，不才乃三尺微命，一介牛角书生。性天放，志平庸。孤僻又迂腐。读书不求甚解，做人不与之交往，做文颠三倒四。拿文学就当宠物阿狗阿猫。三国著权谋；水浒书暴力；红楼演薄情；西游道佛妖。诺奖得主的那些了得的文学巨著，说来说去也就是以人为中心的生死爱欲。奴家则率性而任意，信笔涂鸦而求非常。道可道，非常道。最非常的道存在于宇宙内外的暗物，暗物暗能存在于时间，时间就是生命，生命在于信息，信息导致意识，意识高速运转于信息处理器，处理器延伸生命。于是则聚精于笔端。囊萤积雪，组装汉字，其乐无穷；三复斯言，舀水研墨，画思悠闲。一来二去就摆弄出一堆风雅的陈词滥调来。但愿这堆高能耗的烂货超凡绝俗，可是，它偏偏少而不精，文思拙，无妙道，没档次，不入流。难说文中多有鲁鱼亥豕之谬，别风淮雨之误，不敢烦劳大人先生品题传世。谅你能妙手回春，挥毫修娖。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她不自炫清高，给我以好感。混沌中她向我亲昵地招手。我稀里糊涂地随她而去。她挽着我的手沿着一条通幽的曲径，走进她清休洋溢的闺房。我抬头举目，迎面高悬着一条横幅镌刻：“环中” 两个甲骨文大字。我孤陋寡闻忙问，何谓环中？她说，超以象外，得其环中。谓环中者，自然物种之母也。哦，一个系统的否定之否定的环？难道这个自由运动、旋转运动、膨胀运动的环就是她坐忘而捕捉的非常道吗？顿时，她的闺房内馨香缭绕，云蒸霞蔚，正面悬挂着一幅中国画和西洋画杂糅的变种图画。画面粗糙模糊，在一片混沌中，似乎游荡着一条人头金环蛇，口咬着尾构成足天足地的一个鲜红的环，那蛇饮风吸露，气吐虹霓。身上没有花纹，肌肤凉若冰霜，容颜绰约。毛茸茸的环中漂浮着一片美丽的、孕育生命的海蓝。环中有一位女子抟黄土造人，她的手艺高超，捏技精湛。她造的男人英姿迈往；她造的女人秀色可餐。瞬间就捏造了无数男女，正待送入炉中烘干之时，忽然，刮来一阵龙卷风，把她造的泥人坯子刮得凌乱不堪，有缺胳膊少腿的，有口歪鼻斜的，有没肝少肺的，耳聋眼瞎的，也有心黑脑肥的，贪欲膨胀的，无肠无肾的。飓风把这些人坯子吹落到满世界里都是，也把炉火吹灭，烧制人坯子的火候不够，至今世上没有一个完人，应了那句俗话：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所以，都需要回炉升级。于是，她发奋为雄，朝夕从事回人炉，正人心，铸人性，造物灵的事业。

她说，郎君，你要回回炉吗？

我吓了一跳，她怎么管我叫郎君？我是一介山寨草民，岂敢当她的郎君？

她说，哦，你已经进入我的环中，你不觉得温暖吗？

哦，我回味是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她的故事，叫我着迷。少女说，拜托把这些烂稿子整理成数字语言，或制博客帖；或出版面世；或深埋地下。我请教说，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她嗤之以鼻，没有回答。只听砰的一声，她就不见了。稍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她含情脉脉的话音：我是一阵风女娲，妾拟将身嫁与，伴君同，上天入地不分离，一生足矣。

她的夫君是伏羲，我岂敢夺人之爱？不管我答应与否，她就融入我体，仿佛我也变成了人头蛇身的怪物？我大吃一惊，从梦中醒来，发现身边真的有一大罗用毛笔书写的杂乱的手稿。我刚触摸那手稿，忽然，身上神奇般地生成一股无穷的力量，一声呐喊，我就从废墟里拱了出来，死里逃生。死了一回的我，才领略生命的美好，生命的价值昂贵，生命的神奇妙微。

    我本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痴情雅道，躲进草堂成一统，鼠标键盘画荧屏，痴心打磨脑后事，那管春夏与秋冬。于是，蜗居斗室，心怀天下。我一天三部曲：吃饭、睡觉、玩电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整理编校书稿，忠于原作的志隐味深、锋发韵流、浑厚华滋的环中主义风格，删繁就简，正谬订伪，又把原稿中的繁体字改成简体，分了卷，加了必要的标点、小标题。终于汇分成帙，定书名曰《遍地八路》，计五卷，210章，130万字。由一个天，一个地，四方人，三个神（自然力：风、草、雪。风象征八路军遍地存在；草象征八路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雪象征八路军飞雪迎春到。）四重根框架构成的一个故事五大块的小说。如此也就不负一阵风的那片苦心了。